2 陸有瑜其人

……

……

“诶诶快看那人是誰。”

“來的方向是九華宗山上下來的，可能是哪位師兄吧。”

今日是九華宗五年一次招收入門弟子的第三天，山下設報名點，排隊的人已經相對前兩天少了很多。

因着忽然來的一個少年，原本安安穩穩的登記處熱鬧起來。

少年背着手從半空中落下，五官瓷人兒般的漂亮，但瞧着身子有些單薄，臉頰瘦瘦的。後面還跟了個低眉順眼的侍從，

已經通過審核的一群人倒也不緊張了，圍成一圈小聲議論着。

另一個稍微年長的道：“修仙之人其實是瞧不出年紀的，瞧着是少年，指不定是個修行百年的尊師，咱們還是小心點。”

其他人聽了紛紛點頭，雖有心多看，可自己不過是剛入門的小弟子罷了，還是小心些好，只得收了目光。

只有打頭說話哪位，仍舊盯着少年不放。

“尊師能來這個地方？我可不信，待一會兒有了機會我一定會一會他。”他言語毫不客氣，還有些興奮與欣喜。

這人叫李長治，是他們這群人裏資質最高的，其他人見他有些本事也不與他相争，他不免生出了些傲氣。

眼神太過熱烈，少年順着瞧了過來。也沒有扭頭，只是斜斜看了一眼便沒搭理了。

這一眼，真是瞧到了李長治的心尖上。

顧不上那麽多，再加上本就膽子大，他急迫的走近了兩步：“不知這位師兄尊姓大名，我能否有幸結識結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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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卻自那一眼後再沒看李長治，聽了這話也仿佛是沒有聽見，理也不理一句。

李長治不尴不尬的仍舊站在那裏，半天後不死心，再次說道：“以後便是同門師兄弟了，我資質不錯的，他日也可一同修煉啊。”

少年聽了仍是沒反應，倒是他身後的侍從擡起頭，帶着鄙夷的看了李長治一眼。

李長治仍舊不死心，剛要張嘴，就被記冊的師兄打斷了。

“弟子拜見有瑜師叔，師叔今日如何到這裏來了。”

有瑜師叔？一句話引得衆人炸了鍋。

“陸有瑜？那個飛升的上仙留下來的孩兒？”

“年過二十，就能練出千種丹藥的陸有瑜？”

陸有瑜是什麽身份，那李長治又是什麽身份？有好事者已經在旁邊恥笑起來他不自量力。

而衆人口中天賦異禀的陸有瑜卻懶得管這些，他今天來是有事情要做的。

因着有外人在，他拿捏起來說道：“明澤師侄不必多禮了，我一時興起想來收個徒兒。”

清亮的聲音把嘈雜的議論聲壓了下去。

明澤一愣，露出一個苦笑：“師叔若是挑選弟子，一會兒登記完成，會有專門的拜師儀式的，勞師叔怎親自跑這一趟。”

“想來就來了，便是先來看看也無妨，禮數是死人是活師侄別擔心啦！”陸有瑜三兩句便憋不住了自己的本性。

明澤想想也是，他來九華宗已經十幾年了，這位有瑜師叔他也不過見過寥寥數面，多數時候，陸有瑜都活在弟子們的口口相傳的八卦中。

比如‘有瑜師叔砸了宗主的血玉，宗主心疼的不得了，生怕有瑜師叔傷了手指頭。’

比如‘有瑜師叔今日終于背下了《九華劍氣使用指南》，宗主喜極而泣，練功練到一半硬是停下來親自表揚。’

哦對了，《九華劍氣使用指南》是九華宗基礎，入門弟子第一課，通俗易懂幾乎人人都會。

再比如‘前日映寒大師姐養的七寶錦華兔丢了，最後在後山發現的時候，被人火烤着給吃的只剩下骨架了。’

恩……這一條雖然沒有有瑜師叔，可八成也是有瑜師叔幹的事情了……

所以九華宗小小年紀名揚天下的陸有瑜，在九華宗衆人眼中看來，就是一個嬌寵長大放蕩不羁的公子哥兒。

陸有瑜都這樣說了，就算不合規矩也有宗主護着呢，自己操心什麽。于是明澤把名冊整理好，遞了過去。

“不要。”陸有瑜搖搖頭。

“看名字能看出來什麽，這兒這麽些人，挑一個呗。”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衆來了精神。

他們辛苦來九華宗一趟，不就是為了能學到東西長長出息，若是運氣好被厲害的師傅挑中，說不定将來就是出人頭地的尊師呢。

陸有瑜在世間的名氣，一部分仰賴自己的仙師爹娘，還有一部分，也是這些年他自己得來的。

天賦異禀，還是修仙界少有的丹藥師，又有宗主親自教導……

那一條都讓人仰慕。

所有人都這般想着全湧上前來，就連剛退到一旁的李長治也都忍不住拼命往前擠。

這般的人兒，就算做不了徒弟，讓他看上我一眼，不，自己能常常看他一眼，都心滿意足的了。

李長治抱着這樣的想法，忽然想到剛才陸有瑜背後的侍從，忍不住有些嫉妒。

可是陸有瑜抿着紅唇左瞧右瞧，蔥白的指尖在人群裏點來點去，到底也沒選出個人來。

明澤苦笑，解圍道：“這些弟子還未測試根基，不知是何底細，不如一會兒拜師儀式上師叔再慢慢挑選可好。”

前日剛下過雪，現在雪停正是寒氣最重的時候，陸有瑜縮縮脖子，身後小童急忙過來幫着緊了緊他身上的鬥篷。

“這些弟子各個都看着根基不凡，不過我只是缺個拾掇草藥的，你幫我留意着吧。”

說罷覺得沒甚趣味，轉身離去。

角落裏，一個蓬頭散發的少年眼神發亮，目不轉睛的看着陸有瑜離去，手中拳頭緊了又緊，才忍住胸中的不舍沒有貿然上前。

轉眼到了下午，所有新弟子集結完畢。

九華宗所在的蒼山雲煙霧饒，充沛的靈氣在空氣中流動。

崇明大殿上，明澤抱着手裏的名冊宣讀。

“今年新招弟子共五十七名，宗室弟子十六名，資質上者七人，中者三十人……”

大殿上首，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端坐正中，這正是九華宗的宗主久冉尊師。

五年一次的拜師儀式甚為莊重，九華宗幾乎全部弟子都要來。整個崇明大殿裏人雖站的滿滿當當，可各個都屏息凝神，除了明澤的聲音，沒有絲毫雜亂。

唯有……

唯有久冉尊師左側坐着的陸有瑜，翹着二郎腿歪在太師椅上，與旁人緊張肅穆的表情全然不同。

拜師大典上，除非是如同久冉宗主這樣資歷深的尊師長老才有資格落座，可陸有瑜別說尊師了，估摸着法術連他身後的陸果都不如，但偏偏他就是特殊。

坐便也坐了，一身皮相自帶些風骨，坐好了瞧着也舒心。

可陸有瑜沒想到這麽久還沒有念完，這會兒終于耐不住了，坐沒坐相，端着一杯茶翹起了二郎腿。

“今年人數真是不少，這一個個的，光來歷出身得念多久啊，真是辛苦明澤師侄了。”喝了口茶，陸有瑜頗為心疼的說道。

不光嘴上心疼，眼神還一個勁帶着憐憫的看向明澤：“諾，喝口茶歇歇？”

明澤師侄嘴角抽搐，看着陸有瑜臉上十分明顯的不耐煩，不敢答話。

可久冉宗主就吃陸有瑜這一套。

“恩。”

久冉尊師摸摸胡須，瞧了瞧明澤手上還有一大半的沒念的冊子道：“如此便不念了，對于修道之人這些本就不甚重要，關鍵在于自身的資質以及後天的努力上，入了我九華宗，日後每天勤加修煉，不可偷奸耍滑，你們可記住了？”

衆人：“謝宗主教誨。”

久冉宗主回頭又欣慰道：“有瑜進步了，能知道別人的辛苦，同門之間就要如此和睦。”

聽了誇獎，陸有瑜喜滋滋擱下茶杯：“謝二叔。”

這聲‘二叔’在修仙宗派裏，聽起來不倫不類，可久冉是陸有瑜那個升仙老爹的師弟，他叫一聲二叔，也沒什麽錯，這些年叫習慣了，并不覺得有什麽了。

“诶，明澤師侄怎麽了，陸果快去給端茶水，先去歇一歇啊。”

陸有瑜身後的小童便是陸果，他聽話的颠颠跑去給明澤送了一杯茶水，還頗為關懷：“累了嗎？快去一旁休息休息。”

明澤在宗內多年，深知宗主慣着陸有瑜，也深知陸有瑜是個什麽人，他嘴角抽搐着，假裝沒看見陸有瑜拿茶杯擋住的偷笑，默默退到了一邊。

明澤退到一邊後，一些九華宗資歷高的師兄師姐開始挑選弟子。

“咦？這個小弟子怎麽半分靈根都沒有，經脈居然還全部都是堵塞着的。”

一個年紀輕一些的弟子看着眼前碰頭散發，卻肩寬體長的少年疑惑不已。

這話說完，漸漸引來一衆人的圍觀。

“怎麽經脈全部堵塞着呢？”

“哈哈這種庸才也太少見了吧。”

九華宗一名長老也甚是好奇，親自過去瞧了半天，确認果真如此，只得嘆了口氣。

“送去廚房打打下手吧。”

那少年低着頭一聲不吭，任由衆人打量自己，沒有絲毫的動容。

“慢着。”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少年猛然擡頭看去，雙手遏制不住的在顫動着。

陸有瑜奇怪不已，心中嘀咕這孩子抖什麽呢，他又想想方才長老對他的測評結果，心中柔軟下來。

站起來，陸有瑜怕吓着他，聲音盡量柔和的問道：“我缺個幫我拎草藥的小徒兒，你可願意跟我去？”

陸有瑜聲音剛剛落地，那少年就像排演好了的一般，迅速答應。

“好！”

答應的這麽迅速，陸有瑜有些詫異。

“那便好，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秦墨。”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古耽新文求預收！前三章留評掉落紅包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