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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秋水攤開游樂園地圖，裏面路線曲曲繞繞，粉一塊藍一塊，什麽高峰公園、探索世界，好幾個游玩區域，她愣了，以前這個樂園有這麽大的嗎？

“咁多項目，玩哪個先啊？”

龍卷風低着頭站在她旁邊，袖子微挽而露出半截手腕，一只骨節分明、有些疤痕和青筋的手點落圖上：“你想要玩哪個？刺激點的，仲係休閑點的？”

秋水的魂兒都快被這只手勾走了。

“刺激的吧。”

最好來個吊橋效應讓龍卷風愛死她！

“咁去這個動感天地啰，有乜翻天覆地、超速旋轉、雷霆節拍、橫沖直撞……”龍卷風一字一頓念地圖上的标識，秋水覺得他像在讀詩。

“走吧。”

“嗯。”

秋水假裝不經意地用食指去勾龍卷風的手，眼睛往別處飄，快碰到的時候龍卷風竟然反握住了她的手，他回頭說話的時候嗓音裏有笑意：“怕我走丢啊？”

秋水眼波閃了閃，談笑道：“是啊，所以你要牽好我的手。”

游樂園聚集大片游客，過山車像條長龍在軌道上飛騰，尖叫聲和驚嘆聲在耳邊不斷鳴響，秋水和龍卷風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朝排隊的隊伍前進。

她意外發現龍卷風的手在顫抖。

秋水錯愕擡頭，龍卷風的脊背依舊挺拔，她昂首看了看那堪比天高的游樂設施，率先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我們去休閑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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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玩刺激的嗎？”龍卷風用身體護住她，防止人流擠到秋水。

“……人太多了。”

“好，都聽你的。”

休閑區的人顯然比刺激區的要少，秋水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劃過龍卷風的脊椎，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立刻繃緊。

龍卷風疑惑地問：“嗯？怎麽了？”

秋水想，她還是繼續叫龍哥好了。

“龍哥的脊椎也像條龍，好有型喔。”

龍卷風的眉梢染上幾分無奈，擡手幫秋水捋了額前碎發，她的斷情決定只持續了半天。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鬼屋居然屬于休閑區，進去的伴侶在裏面傳出陣陣慘叫。

秋水興致盎然：“龍哥怕不怕鬼？”

龍卷風笑道：“人仲恐怖過鬼。”

“咁pk一下啦，睇我哋兩個入去之後，誰先出聲誰就輸。”秋水挑眉。

“好啊。”龍卷風從容地說，“既然都pk了，咁輸嘅有冇懲罰，贏家有冇獎勵？”

“咁就來老規矩來啰，輸嘅人就實現贏家一個願望。”

龍卷風這時展現出幾分小孩子心性：“咁我要好好想一下該許什麽願望了。”

進入鬼屋前兩人飽含自信的視線碰撞閃出電光石火。

鬼屋的工作人員納悶，怎麽這次來了兩個啞巴？他倆堅定的像兩塊前進的石頭，摸黑走路步伐都能合拍又穩健。

“10663 call 19887，今次來嘅這兩個人不會講話的啊？仲乜一聲不吭。”

“19887複10663，不係啞嘅，我係門口嘅時候仲聽到他們講話呢。”

“10663複19887，我哋這邊已經過去咗十二個鬼啰，各式各樣嘅都有，他們一d聲都冇哦？”

“19887複10663，我們的鬼就有這麽不吓人？”

站在鬼屋外排隊的游客和自己的小夥伴面面相觑：“點解裏面冇聲嘅？吓死在裏面了？”

正在進行比賽的兩個人勝負欲都是點滿狀态，不管是老套的突然出現的鬼、有黏糊糊的東西貼在臉上、還是突然多出來一只手摸後頸，秋水和龍卷風都處事不驚。

“10663 call 19887，叫哋鬼都返去吓其他人啦，吓這兩個人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19887複10663，請敬業！但是好吧，批準！”

前方出口是一扇周邊泛有微光的遮光門簾，不過現在秋水和龍卷風還沒分出勝負，現在出去的話只能算平局。

在秋水撩開門簾那刻，龍卷風開口“啊”了一聲。

兩人走出鬼屋後，龍卷風承認自己輸了，這簡直不是放水，稱得上是洩洪了。

“哎！”秋水感覺有點勝之不武，“龍哥你太寵人了！”

龍卷風微笑道：“輸咗就是輸咗。”

“哼哼，那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地做贏家啦！”秋水雙手環胸欣然接受勝利。

“咁你的願望係乜咧？小贏家。”

秋水笑的時候眼睛會像流波般明亮，不笑的時候則是一潭死水：“仲冇想好，你先欠着吧。”

她怕龍卷風到時候賴賬，特意強調：“無可以賴賬喔，絕對要實現的喔！”

“我乜時候要賴過賬啊？”

龍卷風從後褲袋拿出紙筆在她跟前輕晃：“咁來寫下欠條啰。”

“好啊！”

「欠條」

「本人今欠秋水一個願望（任何願望都能實現），特立此據，以茲證明。」

「欠款人：張少祖」

「日期：1980年8月6日」

秋水打開今天背的挎包，小心翼翼地把欠條折疊放好後安心地拍了拍包。

龍卷風忍俊不禁：“安心了吧？”

她滿意地點頭，準備等會去雜貨店買個相框，回家把這張欠條裱起來。

接下來繼續随意逛了逛，秋水選擇的項目都是旋轉木馬這類安全游戲，不過自己反而不去玩，全推龍卷風去，她在下面拿着相機給他拍照。

龍卷風一開始推脫，他都這個年紀了還玩這種小孩子玩的東西，但看秋水滿臉興致勃勃，還是玩了。

“哇，這張好，這張也好！”

“……有冇咁好啊，剛才那些小朋友都一直盯着我看。”

秋水擠眉弄眼：“睇你有型啰。”

“哈。”龍卷風拿過相機，把秋水帶到旋轉木馬排隊的地方，“好啦，現在該我給你拍照了。”

“欸！”

秋水坐在旋轉木馬上，整個人不管是體型還是年齡都與周圍的小朋友格格不入，原來剛剛龍卷風是這種感受，她捂面，又見龍卷風在下面歡快地給她拍照，原來她剛剛是這種感覺。

秋水爽快地對着鏡頭比了個耶。

龍卷風按完快門後聽到“咔嚓”一聲，繼續給她拍了幾張才将相機微微下移，不由自主地看向秋水，她居然還跟旁邊的小孩聊了起來。

陽光明媚，她同樣明媚，秋水的眼神中總有明晃晃的欲望，她或許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他呢，看到開朗純粹的秋水和信一，也才會短暫的感覺自己還活着吧。

“你係食乜啊？”秋水抓住旋轉木馬的杠，身子後仰問左邊的男孩。

男孩兩頰鼓鼓：“薄荷糖啰！”

秋水嬉笑伸手：“俾我兩個啰。”

“好啊！”男孩答應的也很爽快，從口袋裏掏出兩顆放在秋水手裏。

秋水剝掉糖衣把糖丢進嘴巴裏：“thanks啦。”

一首曲畢旋轉木馬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秋水帶着管小孩要來的薄荷糖給了龍卷風：“吶，好心人俾嘅。”

龍卷風笑道：“你真是……”

清涼的薄荷味與這個季節很匹配，龍卷風安靜含着糖，秋水則是用牙齒把糖咬得嘎嘣響。

“返去咯。”

“好。”

玩了一天的秋水早就感覺到困倦，感覺在公共場合人擠人比去打架辦事還累，光是排隊就磨耗了她的精力，上車後直接躺在龍卷風大腿上睡着了。

龍卷風手臂護住秋水，另一只手抵着下巴看窗外，看得有些無聊了，低頭看熟睡的秋水，他輕輕用手背碰了一下她的臉頰，好暖活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