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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秋水直接跑來理發店，飛撲到沙發上窩住：“龍哥，你最近食煙食嘅有點多噢，有憂心事啊？”

龍卷風站在她面前笑道：“冇憂心事，醫生不係都話進程好順利，不用擔心乜。”

秋水擡起頭仰視龍卷風：“咁你伸出只手俾我睇下你有冇手震啰。”

龍卷風拿她沒辦法，只好伸出自己的手，秋水先是仔細盯了一會，然後牽住他的手，嘴唇沿着手背突起的血管脈絡親吻，龍卷風一怔，想把手抽回，但被秋水加大力度緊握。

她親的時候直勾勾地盯着龍卷風的眼睛，滿心滿眼都充滿侵掠占有的欲望。薄涼的唇意外帶有熱溫，她跟吻一樣滾燙的念想正在隐蔽又直白地發起沖鋒。

秋水在心裏感嘆，龍卷風真是寵人，明明如果是不願的話，他要抽手她哪裏阻攔得到？

龍卷風的呼吸輕微顫抖，連同手也開始發顫，秋水的吻得輕柔缱绻。他眼神複雜，似抗拒又似接受，身體雖向後傾，卻并未真正逃離，龍卷風的心牆在她的沖擊下搖搖欲墜。

他緩緩閉上眼睛，任由秋水為非作歹。

她和信一就是表現得太乖，太過懂事，所以龍卷風才敢放手。既然如此，就由她繼續延長叛逆期，做一個讓他這輩子都放心不下的孩子。

秋水像只成功偷到了腥的貓，得逞地用尾巴圈住自己的獵物，龍卷風已經用行動表明了，他願意被她畫地為牢。張少祖，你就這麽縱容下去吧，眼明心澈地淪陷吧。

[今年是香港很重要的一年，中英兩國已經協議将香港歸還中國。]

[這一集我們來談‘三不管’九龍城寨的問題，今天我們請了兩位時事專家，何振柱先生還有梁世英先生跟我聊聊。]

[……最大可能就是拆……法律、賠償、安置……]

信一在調試唱歌機，十二少把他完全看不懂的日文說明書丢給四仔，沒想到四仔居然真的會日語，搞得大家都很驚奇。

麥克風能出聲後信一欣喜地說：“我幫大佬想好了，這裏一拆，我就開一家卡啦OK舞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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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剝着花生：“咁你記得在裏面開一個魚蛋口。”

“放心啦。”信一信誓旦旦，“哎你咁中意食魚蛋，不如同魚蛋妹商量一下，以後你叫魚蛋妹啦。”

十二少倚靠沙發對信一說：“不如咁啦，你又有人又有力，出來同我闖啦。”

信一已經開始扭腰跳舞：“做大佬很累的。”

十二少吐槽：“你跳舞不累。”

“其實咧，人生好簡單，最緊要好玩~”信一高歌，“挑首歌先一起唱一個！”

秋水笑得前倒後仰：“信一抖成電鳗咁。”

笑完後，她暗自回味起先前和龍卷風那難以言說的氛圍，意猶未盡地舔唇：“哎，你哋話，我現在去同龍哥表白點樣啊？我覺得有好大成功率喔！”

信一手裏拿的麥克風突然掉落引起一陣雜音，十二少目瞪口呆地看向秋水，陳洛軍沒坐穩直接摔在地上，四仔手一抖把剛插好的連接線給拔了下來。

這詭異的沉默讓秋水不滿地抓起花生殼撒向他們：“仲乜啊，都以為我係度癡人說夢啊？”

“秋水啊，睡懵咗啊？”信一上前，滿臉憐憫拍拍她的肩膀，“四仔，過來睇下佢有冇發燒。”

“……吊。”

十二少語調發抖：“……我返去都要叫tiger哥小心d你咧。”

信一補刀：“夠膽你就去啰，哥哥係支持你嘅，不過成功幾率微乎其微。”

秋水滿頭黑線。

今夜狄秋、tiger和龍卷風齊聚一堂在金殿酒家吃飯，讓信一他們帶上陳洛軍，因為龍卷風把他當自己人，準備介紹叔伯兄弟給他認識。

他們來到銀菊房，tiger哥佯裝責怪：“要幾個大哥等你們，找死呀。”便一拳往後打向十二少，被十二少穩穩接住，讨好地幫tiger哥按肩膀。

信一把酒獻給狄秋，秋水殷勤地向各位叔伯打招呼：“tiger叔，秋叔。”

狄秋從小就看着秋水長大，內心都把她當自己半個女兒，歡喜地對她說：“秋水，咁大個女咧啊，又靓咗好多噢！”

秋水笑着說：“哎！今日知要來見叔伯們，特意扮靓才過來嘅嘛！”

十二少悄咪咪地在tiger耳旁說：“tiger哥啊，小心d秋水啊，她中意老男人啊！”

……這個臭小子又在胡謅什麽，tiger擰住十二少的手皮：“收皮啦你！”

十二少委屈巴巴：“係真嘅啊！”

龍卷風讓他們去外面吃，信一得令後馬上帶着大家往外桌坐，狄秋說：“盡情飲！誰不喝就怼楞佢！”

小輩們歡呼：“怼楞佢！”

龍卷風不動聲色地喊住秋水：“你就少飲點。”

得到龍卷風關心的秋水格外欣喜：“知啦！”

然而大家殊不知這場飯局後城寨即将掀起翻天巨浪，可能龍卷風早就察覺到了不對，自從陳洛軍來後他的抽煙次數增多，這段時間又開始手震。

飯局結束尾聲，被十二少攙扶上車的tiger醉醺醺地下令：“叫齊人，把他找出來，偷渡來的，叫陳洛軍，要快。”

十二少原本迷糊的勁聽到這句話瞬間酒醒，眼神充滿錯愕。

金殿酒家裏信一坐在電話旁抽煙接機：“0723複機……926。”

“十二少call你，話洛軍是阿占的兒子。”

“哈？！”

秋水端了杯熱水給醉得不省人事的陳洛軍，他已經連張嘴喝水的力氣都沒有了。信一走到包廂門口跟龍卷風說：“十二少飲大咗啊，話洛軍是阿占的兒子。”

聽到這句話的秋水手一抖，熱水灑出好幾滴。

本來他們二人都是不信的，但看到龍卷風凝重的表情，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清早三人就在閣樓火急火燎收拾陳洛軍的東西，他被動靜吵醒，才剛起身就被衆人推搡離開。

“我哋幫你搞咗條船，立刻走，你是阿占的兒子。”信一手腳很利索，“秋哥同tiger哥要來殺你。”

十二少說：“我大佬話明要你還他一只眼，現在給條生路你，明不明，走！”

陳洛軍顯然不敢相信，一時間沒消化完其中信息量，抗拒地甩開他們的手，四仔袒護陳洛軍：“他們以前的恩怨，關我們什麽事。”

秋水和信一立刻同時間警告他，也是在提醒陳洛軍要知曉龍卷風現在的處境：“收聲！冇俾我大佬/龍哥難做。”

龍卷風在閣樓下面喝酒，頗有借酒消愁之意，陳洛軍大步上前質問是不是連龍卷風都要趕他走。

“是我殺了你老爸。”

“我不認識他，他的事與我無關。”

“走。”龍卷風甚是無力。

陳洛軍說曾經以為自己什麽都沒有，是龍卷風肯給他一碗飯吃，留他在這，他說他不會走。

龍卷風摘下眼鏡，眼有淚光：“你沒得選，走！”

狄秋來抓人的速度實在太快，這時他已帶人趕到七記冰室。

這個場面實在尴尬，很顯然龍卷風就是在包庇陳洛軍，tiger沒想到居然連十二少也有參與這場隐瞞中。

狄秋質問龍卷風為什麽昨天不說。

“三條人命，我等咗咁久，現在就來拿人，你一句，行還是不行。”

龍卷風眼神中的火焰似乎被一層薄冰覆蓋，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似是有千言萬語壓抑着難以出口。無論是對拜把兄弟的狄秋，還是陳占留下的陳洛軍，他都太難抉擇。

秋水看見他左眼落下一滴難易被輕易發現的淚，她的心跳如鼓點般急促，眼神從震驚漸漸轉變為深沉的情感湧動。

tiger率先發號施令，這場內鬥打響。

龍卷風一個眼神讓信一和阿七按兵不動，狄秋在龍卷風對面坐下，秋水守在龍卷風身旁時刻戒備。

激烈角逐打鬥，冰室變得一片狼藉，沒想到tiger和狄秋都被陳洛軍打倒在地，他撿起地上的砍刀警告狄秋：“你再來，我殺了你。”

龍卷風此刻才緩緩起身，狄秋說陳占欠他的，陳洛軍下輩子都還不清，他抄起掉落在身旁的刀子打算奮力一博。

陳洛軍知道狄秋準備不死不休，索性掏刀沖了上去，被龍卷風一拳擊飛。

龍卷風眼眶發紅，內心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和抉擇。

狄秋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殺了他！”

這就好像是三角形，具有穩定性也最是折磨人。

“以後都不要再回香港。”

這句話是龍卷風給陳洛軍最後的通牒令。

狄秋上前追陳洛軍，被龍卷風按住胳膊，他回手直接砍了龍卷風一刀。

“龍哥！”

“大佬！”

看見龍卷風受傷，秋水雙眼瞬間充血，立刻掏出刀可被龍卷風按住，她憤恨地瞪了狄秋一眼，只好趕緊撐住龍卷風的搖搖欲墜的身軀。

原本打算聽話離開的陳洛軍見龍卷風受傷，不管不顧地再次沖上前，可刀劍無眼，他被狄秋的刀深捅。四仔聽到這聲動靜，從閣樓上一跳而下，和陳洛軍來了個兩面夾擊。

阿七發狂般甩着雙刀開始攻擊狄秋，斬斷了他手中的刀刃。信一直接也沖了上去準備結果狄秋，被龍卷風呵斥。

“住手！”

龍卷風緩慢走到狄秋面前蹲下，卑微的語氣溢出喉嚨，神情懇切：“上一代的事，算了。”

原本被大老板挑撥離間的狄秋現在面對鐵了心要包庇陳洛軍的龍卷風，已經憤怒到抓狂：“算你老母！”

陳洛軍傷到了內髒，但狄秋一定不會就這樣算了，只能立刻轉移陳洛軍。龍卷風交給信一安排，這時他突然劇烈咳嗽，甚至還咳出鮮血，吓得秋水面白如紙。

“龍哥，你要立刻去醫院！”

龍卷風搖頭：“無事。”

秋水雙手抖得厲害，她知道接下來城寨肯定會面臨一場惡戰，眼下龍卷風的身體狀況居然如此糟糕，屋漏偏逢連夜雨，信一來報說大老板帶人進了城寨，到處在找洛軍。

“大佬，你同洛軍走先，我出去頂住大老板。”

龍卷風滿不在意地吹了口煙灰，叫住準備行動的信一，反把陳洛軍交付給他就往外走，顯然是準備自己迎戰大老板。

秋水在龍卷風身上再次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赴死感，立刻跟了出去，她心髒都快跳出胸腔，像是深海中的暗流，難以捉摸且澎湃。

她攔住龍卷風，露出一個陰狠扭曲的笑，但聲線抖得明顯：“龍哥，我只話俾你一件事，如果你死咗，我都即刻去死！”

孩子就是這樣的，秋水認為對于龍卷風來說，自己最有價值的就是生命，所以為了讓龍卷風消除皆成灰燼的心，只能偏激地用自己的性命去和他捆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