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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龍卷風深深嘆氣：“唔係咁簡單嘅事……”

秋水還打算說什麽，就被信一因四仔叮囑跑出來打斷，他交代秋水和四仔一起轉移陳洛軍，別無辦法她只好答應。

她咧出難看的笑：“咁你睇好大佬啰。”随後立刻和四仔轉移陳洛軍。

一路上總有送人頭的大老板馬仔，兩面包前包後，四仔下手還會留情，不過是打暈，秋水紅了眼幾乎是下死手。

“秋水！冷靜點！”

四仔警告聲如同雷鳴，轟得秋水清明過神，但手腳還是利落地扭斷一人脖子後笑得毒辣：“同狗搶食要睇主人嘅知不知？”

四仔見狀暗罵信一：“你佬昧早就話要把瘋狗鎖係籠裏面，嗰硬係晤聽我嘅……”

大老板手下的馬仔幾乎是碰不到秋水和四仔一根手指，但大老板和王九來了又別當另論了。他們已經知道陳洛軍在老人街沖沖趕來，龍卷風和大老板單挑，信一追來幫手，勢必要把陳洛軍帶出城寨。

信一使用蝴蝶刀下手的狠勁也跟秋水一致，毫不留情捅進人脖子的時候會讓人感嘆不愧是親傳兄妹，能不放過就不可能留後患。

王九從樓上跳下一拳打中信一，他手裏束縛住的越南幫小弟也因此松手。王九推開燕芬姐，奪過信一手裏的蝴蝶刀就準備下狠手。

“王九！你作死啊！”

秋水從巷子另端奔來雙腿絞柱勒緊王九的喉嚨，把他翻到在地後一頭撞過去：“想傷信一點解唔問我同唔同意？”

“走！”她對信一大吼。

王九反手握刀就是朝秋水眼睛砍去：“現在這個情況仲要你同意？！”

她一記掃腿就直沖王九脖子，掏出腰間的短刀一把挑飛他墨鏡準備割爛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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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憎嘅就係你哋d假兄妹！”王九擡腿踢飛秋水手中的刀，踏踩牆壁飛躍接下，開始連連刺擊秋水要害，随後改變戰術一個手肘撞擊她太陽穴，震得秋水腦袋發脹撐住地面。

她鼻子裏流出鼻血，流進嘴巴的時候腥味直沖天靈蓋。眼看王九直追信一，她顧不得燕芬姐拿布來給她止血立刻跟追。

你佬昧打到人睇樓都五彩缤紛的扭曲，死王九，殺咗你！秋水眼裏只有狠意，雙方全然不顧往日交情。

大老板踢倒龍卷風後趁勝追擊，堵在四仔面前讓他放下陳洛軍，龍卷風跑來一腳踢飛他，跟大老板搏鬥起來，催促四仔帶陳洛軍離開。

哪裏有這麽容易走？

王九一如既往地如同他年少時期般不要命的像條鬣狗似的追趕，一滑鏟鏟倒護在其後的信一和抱住陳洛軍的四仔。他的硬氣功實在太離譜，僅是兩根手指就戳的四仔痛不欲生，一個翻身就硬扛下信一的拳頭和刀刃。

秋水追上來使用過去曾用過的鎖喉但被他撩倒在地，龍卷風和大老板也打得難舍難分。信一和秋水雙邊勒住他的喉嚨，直接兩手被他硬生生掰斷。

十二少從後突如其來拿着砍刀沖來，被王九一句神功附體抵得嚴實，就算戳到喉嚨也真的是刀槍不入。

三個人打一個都難打。

“四仔！跑啊！”

王九抓到個襯手的尖銳鋼管準備捅死陳洛軍，信一沖上前打算制止時被秋水一把撞開，王九反手就劃開了她的臉。

“黎俾我攔開！”

秋水看得比其他人其實還要透徹，她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命本就是爛命一條，如果不是龍卷風撿她回來，她早就死在了荒草之中，跟龍卷風兄弟留下來的遺孤藍信一不同。

不是親生的，不是親緣的，別人不說，自己心裏也要有數，馬仔就是馬仔，永遠不可能成為頭馬的。

她早就下定決心，自己的職責就是給大當家（龍卷風）和少當家（藍信一）擋刀。

只是這時，秋水和被大老板的打倒在地的龍卷風對望時，心裏竟然生出一股滿足感……對，就是用那心疼的目光看她，她才會覺得龍卷風是真的挂念她。

秋水哪裏會是什麽正常人，她不過是用陽光表面隐藏陰暗內心的瘋子罷了。

阿七突然出現對挑大老板，趁這空隙龍卷風從背後給了王九一個過肩摔，曾經的秋水招數都是從他身上學來的，龍卷風雙指扼住王九喉嚨，把他打倒在地。

大老板已然解決掉阿七，龍卷風敏銳發覺後抄起身旁随手可抓的鋼管甩中在他胸腔，一個助跑對沖抓起齒輪砸飛大老板。

「秋水啊，知唔知daddy最疼嘅係邊嗰？」

「個子屁大點的秋水不忿地盯住新來的信一：佢咯！反正我只不過係養女！佢係你兄弟嘅仔嘛！」

龍卷風從來沒隐瞞過這件事，他覺得坦白是必要的，但小小秋水顯然對信一産生了忌恨。

龍卷風無奈一笑：「你啊。」

秋水直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龍卷風當初說的意思，到底是心中看重是她，還是在嗔怪她。

她第一次看見龍卷風咳出那麽多血，人能出血的容量究竟有多少啊？秋水只知道她不能失去龍卷風，關愛也關親情，再大一點，城寨這個地方，信一、陳洛軍、四仔，或者魚蛋妹、瑪麗姐……都不能失去龍卷風。

王九提着刀加快步伐往龍卷風走去，明眼人都知道已打到瘋魔的他想幹嘛，王九從來不是慈悲菩薩，秋水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抱住王九的腰把他撞進鐵欄門屋內。

她反倒雙臂鎖住鐵栅欄，真是好久沒那麽盡興地眉開眼笑過了。

“信一！帶佢哋走！”

秋水的命早就說了很多次了，不過是爛命一條，這次能守住城寨的象征也算是為下輩子積德行善。

她只能聽見外旁人扒拉鐵門的聲音，求她開門的聲音，還有屋內王九怒極斥罵的聲音。

兄妹其實就是這樣啦，就算沒血緣，但相處這麽久，日夜粘在一起，彼此在想什麽都知啦。

“信哥，記得送龍哥去醫院啊，洛軍都係，像條單純嘅狗咁。”

哇，真係好彩，仲享咗咁多年嘅福。

秋水想起龍卷風盡管一開始答應她去醫院，但中途卻不太願意接受治療時，他對她說「天注定。」

癡線，乜天注定，龍哥你知唔知西游記嘅孫悟空啊？天注定，我就要嗰天都滅！

秋水側過臉，沒有看別的人，沒有看龍卷風，她知道如今能依托的人只有藍信一：“哥，帶他們走！”

她已經對目前的境況意識模糊了，只記得雙臂反向緊緊鎖住鐵欄，面對惡鬼拿刀步步逼近的王九，她笑道：“今次真係內髒都俾你捅爆咗！”

王九握緊砍刀，這次沒戲谑地再稱呼秋水為龍女，而是正經地直呼其名：“秋水，松開嗰手，你仲有命活！”

“吊，乜有命活，佢哋死咗，我自己茍活在這世間唔係好孤單？”秋水嗤笑，雙臂一動不動，“咁你斬咗我啰，出來行就係咁嘅啦，技不如人，冇乜好講嘅。”

王九近乎快瘋了，眼睜睜看着陳洛軍離開城寨，他一下一下拿砍刀猛砸她耳旁的鐵欄，震得生風又凜栗。

「那你來城寨跟我咯，俾個頭馬位置俾你坐。」

「你混哪的？」

「如果我投奔你，大老板會把我斬斷手腳。」

「吊，你都是我馬仔了，要斬你先斬過我。」

“啊——！！”王九發瘋得掐緊秋水的脖子，他雙眼充血，眼中的情感猶如狂風暴雨，單手緊緊握住她的臂膀，聲音迫切，“俾我出去！”

快要被王九掐到窒息的秋水勉強微笑：“……仲係那句話，殺咗我。”

“我真係樣衰遇到你！！”

王九怒罵拿刀橫劈砍斷秋水耳朵下肩膀上位置的頭發，他的臉龐扭曲着抑制住內心的憤怒，牙齒緊咬下唇幾乎要出血，沉默中可以感覺到一股沸騰的情緒正把他逼至極限。

“我一定要殺陳洛軍！”

“那就先殺了我。”

“是不是我們倆個只有一個能活着出去？”

秋水內心估摸這個時間信一他們應該離開了城寨，坦然歪頭說：“你說呢？”

王九臉上的冷酷掩飾不住眼底的殺機，他的口吻冷冽而果斷，呢喃：“……無論代價如何。”

秋水認命地閉上眼睛向他道歉：“……對不住啊，王九。”

如果是在同一立場，我們不會成為對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