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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蘇以棠沒想到他會這麽問。
她原本以為他介意的是她早晚要回滬市, 或者是蘇承國安排她回去相親。
“你覺得我對你只是玩玩?”她看着季清屹問,如果只是玩玩,就憑他這狗脾氣, 她早甩了他八百回了。
季清屹靠到牆上,他其實沒想問出來的。
蘇承國那通電話之後, 他的情緒一直在反複橫跳,他反複勸說自己不要在意, 這樣的結果一開始他就知道,所以有情緒自己消化, 不要和她鬧不愉快。
但是酸澀和失望壓下去還是會浮上來, 有些問題他刻意回避了,不代表問題就不存在。
或許季家的血液還是在他身體裏發揮了作用, 他和她相處得越久, 對她的占有欲就越多,越不想放手。
季清屹有點煩,掏出煙盒開始點煙, 打火機的火苗跳躍着遞延到被他噙在唇間的香煙上, 變成猩紅的一點,他吸了口煙, 轉身懶懶地往雕花窗臺走。
“你想玩到什麽時候給個期限。”他靠着窗臺, 把口中的那團煙氣緩緩吐出窗外, 看着它們慢慢融進夜色裏, 沒有回頭看蘇以棠, 說, “我考慮下能否奉陪到那個時候。”
“我不知道, 沒有期限。”蘇以棠沒好氣地回,依然靠牆站着, 沒有跟着走過去,隔着半個屋子的距離,和季清屹澄清,“我沒玩,我對你是認真的。”
“你考慮過以後嗎?”季清屹看過來,窗外的月光照在他一側冷白的臉上,他拿着煙的手搭在窗臺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撣着煙灰,“回滬市了就和我分手?”
“我沒這樣想。”蘇以棠确實沒想到這麽遠,但是現在季清屹問了,她認真想了一下,問他,“你願意和我一起去滬市嗎?”
“不願意,我去幹嗎?”季清屹拒絕得幹脆利落,香煙噙在一側唇角,拉出一道散漫的冷笑,“你聯姻,我去做地下情人?”
“……”蘇以棠覺得季清屹真的很難搞,如果是別人,她的下一句很可能就是“那分手吧”。
她不喜歡想太遠,也讨厭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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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內心,她還不想和季清屹分手。
蘇以棠走出那片被落地燈籠罩的光亮,穿過昏暗的半屋空間,跨進從雕花窗臺鋪進來的月色裏,站到了季清屹的對面。
“煙還有嗎?”她問,“給我一支。”
季清屹直接把整盒煙都遞到她面前,蘇以棠沒接,只是打開煙盒,從裏面抽了一根出來,含進唇間。
“借個火。”她說,打火機被季清屹遞過來,她沒理,直接靠過去,把自己唇間的煙抵上了他的。
猩紅的火光從他的唇間蔓延到她的唇間,兩人視線一上一下,疊在一起,呼吸交織。
蘇以棠吸了口煙,緩緩撤離,看着季清屹,從唇間吐出絲絲縷縷的煙霧。
夜風穿過窗棂徐徐吹進來,兩人一人守着雕花窗臺的一邊,什麽都沒說,沉默着抽了會煙。
“你在吃醋嗎?”蘇以棠先打破沉默,把問題抛回給他,“那你想怎樣呢?希望我一直留在菱鎮?和你結婚?”
“我哪敢這麽想。”季清屹像突然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倚着窗框笑得像個無情的渣男,把噙在唇角的那半截煙取下來夾在修長的手指間,往外搭在窗臺上,直接和她攤牌,“其實從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接受了你只想玩玩的事實,所以你不要再說什麽對我真心,我怕我會信以為真,最後不好收場,你再想分手的話,可能不會那麽容易。”
“要麽就定個期限吧。”他把煙摁滅在窗臺,也沒看她,“你回滬市的那一天,我們就分手。”
空氣似乎靜止了幾秒,只有正燃着的那支煙無聲地閃動着猩紅的光。
跟蘇以棠說分手的,季清屹是第一個,她有點被氣笑,同時又為季清屹誤會她而真的覺得生氣。
她聲音也冷了下來:“你看着我再說一遍。”
一陣夜風吹來,橫在窗外的那條玉蘭樹枝無序地亂晃起來,搖擺不定。
頓了頓,季清屹視線落過來,兩人在昏暗的夜色裏目光相接、糾纏、對峙。
最終季清屹什麽都沒說,移開視線,一聲不吭地又拿了支煙出來抽。
外面傳來一陣上樓的聲音,孟朝陽的身影很快出現在門口:“屹哥,快下來救場,那個駐唱嗓子劈叉了唱不動了。”
季清屹看了她一眼,叼着煙起身往門口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擡手取下煙,問了句:“走嗎?”
蘇以棠就當他在認慫,起身和他一起下了樓。
酒吧打烊後,蘇以棠開車載着季清屹回家,一路上也沒怎麽搭理他,一方面是确實有點生氣,另一方面她覺得季清屹說的也是現實問題,她總有離開菱鎮的那一天,如果他不願意跟她去滬市,那兩人要何去何從。
蘇以棠戀愛多次,卻頭一次體會到戀愛的煩惱,晚上覺都沒睡好,要不是真的喜歡季清屹,她肯定要把人給甩了,季清屹實在是太煩人了,下一個更乖。
一大清早,蘇以棠就把孟晨曦喊出來晨跑,和她講季清屹提分手的事。
她雖然戀愛經歷多,但都是随便玩玩不走心,而孟晨曦剛好和她相反,一段戀愛談五年水到渠成地結婚,比她懂愛情多了。
“姐妹,我覺得其實這也不能怪季清屹。”兩人沿着菱河步道跑步,孟晨曦一邊跑,一邊啧了聲,“說實話,我還有點心疼他,畢竟從他的視角,人家明知你只想玩玩,還是義無反顧地和你在一起了,提個分手還要等你離開時再分,這得有多愛啊。”
孟晨曦從季清屹的角度這麽一分析,蘇以棠覺得沒那麽生氣了,但是有一點她還是很無奈:“問題是我不是只想玩玩,我也挺喜歡他的,但是我說了,他也不信。”
“我也很難相信好吧。”孟晨曦潑她涼水,“退一萬步講,就算季清屹願意和你回滬市,你能和他結婚?你爸能同意?不用商業聯姻了?”
聯姻的事情其實在蘇以棠小的時候,家裏就會時不時地給她灌輸這種思想,蘇承國和舒如煙兩人雖然不是典型的商業聯姻,但兩人也确實是因為事業上的互為助力而結合,婚後兩人事業上互相成就,感情上互不幹涉,也彼此安好。
蘇以棠曾經以為自己未來的婚姻也是這樣的,她也并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
直到她遇到了季清屹,直到昨天晚上季清屹直白地揭露了他們之間的本質問題——
“你聯姻,我去做情人?”
季清屹這麽不可一世的人,又怎麽可能願意做情人。
“商業聯姻這事我現在有點抗拒了。”蘇以棠拂開垂在步道上的柳枝,放緩速度喝了口礦泉水,“找個時間我得回去一趟,和我爸好好談談。”
“這話你得和季清屹說。”孟晨曦跑累了,拉着她坐到路邊長椅上,“我覺得你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你倆都覺得沒有未來。”
太陽漸漸升高,天氣很好,菱河泛着粼粼波光,沿河步道開始熱起來。
蘇以棠覺得孟晨曦其實說得很對,她和季清屹之間根本就沒有一個明确的未來。
只是這個現實對她幾乎沒有影響,因為她更樂于享受當下,也能接受不确定的未來。
但是季清屹和她不一樣,他有自己堅守的原則。
蘇以棠躲在樹蔭下和孟晨曦又聊了一會,然後各自回家,臨走前,孟晨曦意味深長地說:“我突然覺得季清屹這個弟弟也挺不簡單的,能讓你這麽上心,你這是真的打算和他好好談了?”
蘇以棠其實沒想這麽多,承諾她也給不出來:“談呗,談到哪算哪。”
等她回到家,薛珍珠正在掃地。
餐桌上放着三份豆花,裝在外帶餐盒裏,還沒開封,蘇以棠問:“外婆你早上去菜場了?豆花是甜的還是鹹的?”
“兩份鹹的一份甜的。”薛珍珠說,“阿屹去買的。”
“哦。”蘇以棠點頭,心說季清屹還記得她喜歡吃甜豆花,之前和他一起逛古街的時候,季清屹還說不理解她這麽重口味的一個人怎麽會喜歡吃甜豆花。
“阿屹呢?”她問。
“在廚房忙呢。”薛珍珠又開始念叨她,“你得多跟他學學。”
蘇以棠轉身,就見季清屹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正懶洋洋地倚着廚房門框,手裏端着個碗,正在攪蛋液,對上視線,他看着她,也沒說話。
蘇以棠指了指桌上的豆花,微偏着頭,半開玩笑地問:“這是和我道歉的意思嗎?”
季清屹一直看着她,蘇以棠覺得他眼睛裏已經寫了對不起三個字,不過他嘴上還是從容否認:“我就是自己想嘗嘗。”
蘇以棠笑:“那你一會最好多吃點。”
“什麽道歉?”薛珍珠關切的話語響起,“你們吵架了?”
“沒有,我們開玩笑呢。”蘇以棠轉身把薛珍珠手裏的掃帚和簸箕放到門外,回來又給她倒了杯熱水,“外婆你的咳嗽怎麽樣了?好點了嗎?”
薛珍珠接過水杯在沙發上坐下喝了一口:“好了,基本不咳了。”
“哦……”蘇以棠想了想,“一會跟您說個事。”
她說完,轉身去看季清屹的反應,心說他應該知道她在說什麽,結果就見這家夥漫不經心地轉身回了廚房。
早餐做好,甜豆花自然還是蘇以棠吃,薛珍珠做為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倒是不愛吃甜豆花,和季清屹兩人一唱一和,在她面前細數鹹豆花的美味。
蘇以棠舀了口甜豆花,莫名覺得這兩人才是親祖孫,她就是個外的。
“外婆,我想跟您說個事。”蘇以棠默默給薛珍珠遞水,提前打預防,“您聽的時候不要吃東西,千萬別激動。”
薛珍珠很配合地放下豆花說:“什麽事情啊?神神叨叨的。”
蘇以棠看了眼季清屹,語氣緩慢地告訴薛珍珠:“外婆,我和阿屹,在一起了。”
薛珍珠看看她又看看季清屹,反應了幾秒,難以置信地瞪着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你們處對象了?什麽時候的事?不是讓你別招惹他嗎?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咳咳咳……”
“不是招惹,您先別問了,喝口水緩緩。”蘇以棠對薛珍珠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當初薛珍珠就很反對舒如煙的婚姻,更是對女兒女婿兩人對待感情的态度頗為看不慣,後來發現外孫女也一個德行,剛開始總是念叨教育,說不聽之後,她也懶得再說了,蘇以棠信誓旦旦地和薛珍珠表态,“我用甜豆花保證,我這次很認真。”
季清屹坐在對面,漫不經心地看過來一眼,蘇以棠在桌下輕輕踢他腳尖,眼神示意他統一戰線,和薛珍珠表個态,季清屹不置可否,神色毫無波瀾的,又收回了視線。
“阿屹你呢?”薛珍珠拿她沒辦法,便轉頭去關心季清屹,“棠棠的情況你也了解,你願意和她在一起嗎?”
季清屹吃着鹹豆花,一副被拱了的大白菜姿态:“已經這樣了,就這麽着了呗。”
薛珍珠滿眼惋惜地嘆了口氣:“唉……”
蘇以棠:“……”
“好了,不說了,快吃飯吧。”事情好歹也算交代了,她抓緊轉移話題。
薛珍珠吃了口鹹豆花,想了想,放下勺子又轉回去繼續教育她:“阿屹和你之前那些男朋友可不一樣,你要認真對待。”
“知道了,知道了。”蘇以棠連連點頭,“鹹豆花再不吃就不美味了。”
薛珍珠重新拿起勺子,一邊吃還不忘一邊繼續念叨她:“你認真點,別欺負阿屹,阿屹的情況你也清楚,你要不是我親孫女,我高低不會同意……”
一頓早飯,蘇以棠吃得跟渡劫似的,季清屹倒是神清氣爽的,像個有人撐腰的小白菜,時不時地和她對視一眼,笑得不懷好意。
上午幾個人都沒什麽事,吃完飯薛珍珠去院子裏的花園打理她的那些花花草草,蘇以棠和季清屹兩人過去幫了會忙。
臘梅花期已過,開始長出滿枝嫩綠的葉子,迎春花和紫荊花競相綻放,一叢叢黃綠,一片片玫紅,在燦爛的春光下,熱鬧又好看。
幹了會活,蘇以棠便站在紫荊花旁哈欠連天,季清屹見了,問:“困了?”
“是啊,昨晚沒睡好。”蘇以棠嫌曬,往花樹的陰影裏躲了躲,順便把季清屹拉過來也幫她擋住一些太陽,見季清屹也一臉困倦的樣子,問,“失眠了?”
季清屹點了點頭。
薛珍珠聽見,一邊給花澆水,一邊說:“你倆今天都起太早了,困了就上樓再睡會吧,睡個回籠覺。”
蘇以棠欣然接受,拉着季清屹往屋裏走:“那我們去睡了。”
薛珍珠應了聲,下一秒又喊住她,盯着她拉着季清屹的手,鄭重叮囑:“分開睡。”
季清屹看着她,嗤地一聲笑出來。
蘇以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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