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第 25 章

“你到底有多少黑歷史。”季清屹跟在蘇以棠身後上樓, 古老的木制樓梯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混着他懶散帶笑的語調，“讓薛奶奶對你這麽防備。”

“跟我關系不大。”蘇以棠甩鍋, “主要還是外婆太護着你了，也不知道你給外婆灌了什麽迷魂湯。”

說話間已經走到她房間門口, 蘇以棠壓着門把手邀請：“進來坐一會兒？”

季清屹笑：“你不怕外婆查房？”

蘇以棠推開門直接把季清屹拉了進來，關上門後, 轉身環住他脖子：“你就說是你主動的。”

“說了薛奶奶也不信。”季清屹單手扶住她的腰，聳拉着眼皮神态困倦, 問她, “你拉我進來做什麽？不困了？”

“困是困。”蘇以棠放開他，轉身拉着他往裏走, 甜言蜜語地哄人, “就是想和你待一會，你比睡覺重要。”

季清屹很好哄，也許那晚說分手後他自己也後悔了, 也許是因為她在外婆面前坦承了和他的關系, 雖然導致兩人矛盾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但是他也不再提起。

不過蘇以棠同時也隐約覺得, 季清屹開始抱着無所謂的态度, 他在刻意看淡這段感情以及這段感情未來可能需要面對的問題, 分手依然在他的預期內。

季清屹從來就不好糊弄。

但是未來到底會怎樣蘇以棠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價值觀是活在當下。

蘇以棠房間不大, 進門是一排衣櫃, 衣櫃旁邊是梳妝臺, 再往裏靠着窗臺處擺着一張書桌，書桌旁邊是床。

走到裏邊, 她坐到床沿，季清屹則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看了眼她桌上擺的傳統文化類書籍，說：“你是什麽專業？怎麽現在搞起非遺文化了。”

“商業類，這個主要是受家庭環境的影響，我爸天天讓我繼承家業。”蘇以棠略微思索了幾秒，繼續說，“搞非遺文化這事，歸根結底其實是受你的影響，你開商鋪幫忙賣傳統手藝品，起初我幫你一起做，确實是有點私心。”

蘇以棠笑着輕佻地用腳尖勾了勾季清屹小腿：“你知道的，我見色起意，想泡你。”

Advertisement

季清屹一只胳膊搭着桌沿，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姿态懶散，小腿任她勾着，無所謂的笑了下：“你泡到了，繼續說。”

“後來我看到那些老手藝人們激動而充滿希望的眼神，我突然想為他們做得更多。”蘇以棠右手肘撐到書桌上，單手支着下巴笑起來，眸色張揚，“既然要做，那就做個最大的。”

微風穿過窗棂，攜裹着燦爛的春光，拂起她絲絲縷縷的長發，蘇以棠随手用五指把頭發梳到腦後，露出整張精致明豔的臉，春光仿佛全部落進了她那雙好看的桃花眸中，笑意嫣然。

季清屹和蘇以棠面對面坐着，看着她，眸中也跟着浮起笑意，這就是蘇以棠最吸引他的地方，恣意自由，充滿希望。

“這個事情做起來其實挺煩的，除了政府資源，還很耗時，也需要投入很多資金。”季清屹提醒她，又問，“你做過預算嗎？前期投入需要多少錢，我也可以承擔一部分。”

“到時候再說吧。”蘇以棠知道季清屹家裏條件不錯，“現在我還不放心你回家，等你能坦然面對，不被家人影響情緒的時候再說。”

季清屹眸色微動，看着她應了聲好。

他這個樣子莫名的乖，困倦的，懶懶的，還強撐着精神和她說話，蘇以棠傾身向前，擡手輕輕揉亂他的一頭黑發，逗他：“想睡覺了？到我床上睡？”

“回去睡。”季清屹把她在他頭上作亂的手拿下來，握在手裏，懶洋洋地站起來要走。

蘇以棠反握住他的手拉住他，依然坐着，靠着書桌單手支着下巴，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笑着說：“那先來個回籠覺吻再走。”

季清屹失笑：“你怎麽這麽多花樣。”

蘇以棠拉了拉他，他便俯身過來，吻住她的唇，她雙臂纏上他脖頸，把吻加深。

兩人親着親着有點難舍難分，門外隐約傳來上樓的聲響，腳步聲漸近，季清屹停住動作，說：“薛奶奶上來了。”

蘇以棠意猶未盡地咬他的唇：“那怎麽辦，現在出去來不及了，你要被堵在我房間了。”

腳步聲從門口經過，漸走漸遠，蘇以棠繼續纏上季清屹唇舌：“外婆只是去打掃我媽的房間，等她進去了，你再走。”

季清屹回吻她一下，低啞着聲：“我房間門開着。”

“嗯？”蘇以棠滿腦旖.旎消散了一瞬，“那外婆發現你不在房間……”

果不其然，腳步聲又返了回來，薛珍珠“咚咚”敲了兩下門，在門外喊她：“棠棠，阿屹在你房間？”

薛珍珠是個很重視傳統禮教的人，當初舒如煙和蘇承國兩人都訂婚了，回來還得分兩個房間睡。

不過蘇以棠對這些向來無所謂，最後在季清屹鎖.骨上留下一排牙印，放開他，去給薛珍珠開門。

“在呢。”她笑眯眯的，一臉坦然地指了指跟在她身後的季清屹，說，“我們就親了下，什麽都沒做。”

薛珍珠簡直想打她，嗔怪：“那你還想做什麽，趕緊都睡覺去。”

蘇以棠“哦”了聲，往旁邊讓了讓，放季清屹出去，季清屹心态也很穩，不慌不忙地從她身側晃過去，臨走前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

等季清屹回了房間，薛珍珠又站在她門口對她一通念叨和教育：“你啊就是愛玩，愛招惹人，談戀愛得一步一步慢慢來，別把人帶壞了……”

“好的收到。”蘇以棠接受教誨，笑着沖外婆擺擺手，“那我先睡一會？”

“睡吧睡吧。”薛珍珠語氣無奈，轉身往樓下走，“拿你沒辦法。”

-

天氣漸熱，設計公司拿出第一版設計方案的時候，蘇以棠正和季清屹兩人在鎮政府辦公室跟孫主任商量非遺文化旅游專線聯合開發的事。

事情談得差不多，幾人握手告別。

走到停車場，蘇以棠把車鑰匙遞給季清屹，問：“會開車吧？”

車鑰匙被季清屹接過去，接着保時捷車燈閃了閃：“嗯。”

蘇以棠拉開車門，舒舒服服地坐進副駕，打開随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查看設計公司發來的設計圖和效果圖，對方電話跟着打進來，和她簡單闡述了下設計邏輯和理念。

蘇以棠大致看了下，覺得和她想要的還是差了不少，于是對着電話說：“等你們到了，我們再詳細聊吧。”

陽光很好，沿河柳樹搖曳着枝條往後退，季清屹放慢車速，見她聊完了，問：“去哪？”

“直接去古街吧。”蘇以棠打開車窗透了口氣，“下午約了設計公司，設計方案我覺得還要大改。”

車子在前方掉頭，季清屹瞥了眼放在蘇以棠腿上的電腦：“就是這個？”

“嗯。”蘇以棠把電腦屏幕往季清屹那邊側了些，“這是效果圖，有點差強人意。”

“你想要什麽樣的？”季清屹閑散地靠着椅背，瞥了眼電腦屏幕後收回視線，目視前方，緩緩轉動方向盤，把車子拐上菱河橋，“這個效果圖能看出設計師努力想要呈現的風格，但是面面俱到反而導致了風格不夠明顯。”

蘇以棠聽了季清屹這番話，又看了看圖，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對，就是這種感覺，明明也挑不出什麽明顯的毛病，但就是覺得少了點什麽，沒有那種讓人一眼驚豔的沖擊力。”

“一眼驚豔？”季清屹笑，“那你要求也太高了，沒有幾個設計師能做到。”

“我看過一個案例。”紅燈亮了，車子在人行道前緩緩停住，蘇以棠在電腦裏翻了幾秒，又反應過來沒有電子版，于是說，“要麽等會你跟我一起去見設計公司的人吧，他們有本案例冊子，其中一個案例就讓我一眼驚豔了。”

紅燈轉綠，季清屹踩油門，漫不經心：“那就看看。”

等他們到了約定的茶館，對方也到了，茶館提前準備好了投影設備，服務員在桌上擺好茶水後便退了出去。

簡單寒暄之後，蘇以棠說：“先把設計方案給我們展示介紹一下吧。”

趁着設計小哥介紹，蘇以棠遞給季清屹紙和筆，小聲說：“我覺得你對這塊還挺有見解的，能一眼看出問題，仔細聽聽，不用和他們客氣，把問題和建議都提出來。”

季清屹點頭。

等設計小哥全部介紹完畢，一張A4紙正反面被他寫寫畫畫，根本就沒夠用。

設計小哥站在投影前，翻動最後幾張圖片：“這就是我們按照傳統現代風格，出的第一稿設計方案，這張是效果圖，可以看一下，還有各項景觀建築細節圖。”

蘇以棠靠着椅背，又看了會投影上的效果圖，想了想說：“我想要的是那種特色鮮明的傳統與現代之間的融合和碰撞，有沖突感卻又很和諧，整個設計方案聽下來，感覺不夠明顯。”

“我們完全是按照您的要求設計的，你看……”設計小哥放大效果圖，把各項設計理念又給蘇以棠講了一遍，指出哪些是傳統風格，哪些是現代藝術，兩者在哪些細節相互影響和融合。

蘇以棠覺得設計小哥沒有get到她的意思，于是讓季清屹說，雖然在車上她和季清屹只聊了幾句，但是蘇以棠覺得季清屹懂她的想法，而且能精準地表述出來。

蘇以棠偃旗息鼓開始悠閑地喝茶，季清屹看起來也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設計小哥不禁放松了些，把友好的目光投給季清屹，客氣道：“哥們，有什麽問題盡管提。”

“行。”季清屹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桌子上，“看下第二頁設計理念。”

“好嘞。”設計小哥翻頁，“我們的設計理念是展示與傳承，展示菱鎮文化、傳承非遺手藝。”

季清屹點了點頭：“理念很好，但是忽略了風格訴求，按照這樣的理念設計出來的方案，根本無法完全呈現傳統現代風格中的現代元素。”

“……？”設計小哥聞言，原本輕松的表情有點凝固，回頭看了投影幾秒，想要解釋反駁，一時間又無從下手。

季清屹喝了口茶，見設計小哥思路全無的樣子，便說：“臨時想了個，定義為新古共榮、生生不息，會更切風格一點。”

此話一出，設計小哥臉上立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睛明亮地看着季清屹說：“确實這個更好，傳統與現代共同發展，也包含了世代傳承的意思，妙。”

蘇以棠放下茶杯，也向季清屹投去一個欣賞的眼神，季清屹和她對上視線，對她的欣賞不屑一顧，波瀾不驚地又移走了視線。

“後面你還要一條一條地聽嗎？”季清屹把那張A4紙往前推了推，懶懶道，“理念偏了，後面很多地方都要改，我懶得說了。”

設計小哥一看記得滿滿當當的A4紙，連忙搖頭：“不用不用，這張紙能給我嗎？我回去學習一下，自己改就行。”

“行。”季清屹完成任務，給自己倒了杯茶。

蘇以棠在電腦上敲下“新古共榮、生生不息”八個字，有點驚訝又有點驚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清屹說：“可以啊，沒想到你這麽厲害，我想要的就是這種新古共榮的感覺。”

季清屹靠在椅背上，看了蘇以棠一眼，沒說什麽，淡定地垂眸品茶，頓了頓又擡眸，再次對上蘇以棠持續熱情的注視。

他放下茶杯，語氣散漫帶笑：“你能不能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有點受寵若驚。”

“那說明我平時寵你還不夠。”蘇以棠絲滑接話，親自給季清屹添茶倒水，遞到他唇邊，溫柔地調笑道，“喝茶寶貝。”

季清屹不喝，蘇以棠繼續往他唇邊送，最後把他抵在椅背上，喂他喝了一杯茶，季清屹抓住她手腕，讓她再剝幾顆花生送過來。

兩人旁若無人地鬧了一會兒，設計小哥都沒眼看，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轉頭翻幻燈片。

“對了。”蘇以棠想起來什麽，對設計小哥說，“你那本案例集帶了嗎？”

“帶了。”設計小哥終于不用盯自己那失敗的設計圖，連忙轉身回座位，把包裏的案例集拿出來遞給蘇以棠。

蘇以棠找到那個讓她印象深刻案例，遞給季清屹：“你看，這個就是讓我一眼驚豔的設計案例，據說還拿過國際設計大獎。”

季清屹不以為意地接過來，靠在椅子裏随手翻了幾頁，頓了頓又往後翻了幾頁，最後直接翻到最後的簽名頁。

“你知道作者是誰嗎？”他合上案例冊，把它放回桌上，側頭看着蘇以棠問。

“JIM啊。”蘇以棠端着茶杯喝茶，看回去，“不過我不知道他是誰。”

季清屹失笑，身上那種懶懶的又不可一世的姿态又浮了上來：“是你男朋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