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章

41   第 41 章

◎斯斯，好久不見。◎

畢傲嬌提着裙擺就要跑下來, 和秦斯斯來個擁抱，可是偌大的裙擺，還需要工作人員時刻注意。

席嘉木一把拉住了她：“別跑別跑, 你不方便。”

秦斯斯也勸道：“你別跑了，那麽大一件婚紗，一會摔了。”

秦斯斯走到畢傲嬌跟前, 偌大的裙擺，讓畢傲嬌和秦斯斯隔空抱了一下, 她難掩激動。

“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說。”秦斯斯的語氣中頗有埋怨。

畢傲嬌也遺憾道：“你要回來也不說一聲，我都把伴娘伴郎取消了。”

席嘉木安排道：“沒關系, 可以臨時加, 秦小姐方便送戒指嗎？滿滿有點不受控, 你回國了，它就更不受控了。”

秦斯斯答應:“好。”

段昀看着滿滿訓練了半個月沒出錯, 秦斯斯一回來就纏在她腳邊，寸步不離, 疑惑道：“怎麽滿滿和你這麽親近？對我們都愛搭不理。”

秦斯斯摸了一把滿滿的頭：“乖狗狗。”

秦斯斯詢問：“對了，我進來是用的我媽媽的身份, 安保太嚴格了, 方便帶我媽媽進來嗎？”

段昀拍拍胸脯，自請命道：“那還用說，我下去帶。”

段昀離開後，大家才注意到淩言然, 他站在那裏, 始終沒有開口。

秦斯斯和他對上了視線, 她的身影, 映在繁華酒店的燈光之下，絢爛而華麗，唇角一勾，一個禮貌疏離的微笑：“好久不見。”

那一刻，璀璨宛若點亮了星辰。

他還愣了好一會，反複反複在心裏認證，這不是夢。

這不是夢。

他猛然低頭，看着自己一身西服，錯愕，他怎麽只穿了這個？

席嘉木插入了話題，打破了他的恍惚。

席嘉木說道：“秦小姐，您才剛到，不熟悉流程，我們先排練一遍。一會就要開始正式流程了。”

他指揮道：“淩哥，滿滿栓繩牽走，別讓它在圍着秦小姐了。”

“好。”淩言然拿着繩子去牽滿滿。

秦斯斯低頭要解開滿滿脖子上的項鏈，兩人的手背在一剎那觸碰，秦斯斯猛地縮回了手，神色難掩不自然地直起身子。

淩言然給滿滿拴好了繩子，解下滿滿背上的戒指盒遞給她。

秦斯斯輕聲道謝：“謝謝。”

“嗯。”

斯斯還沒痊愈。

音樂聲緩緩響起，淩言然始終站在一旁，很久很久。

酒店現場依舊燈光璀璨，臺下已是高朋滿座，掌聲不斷，大家共同慶賀祝祝福時刻。

秦斯斯送了戒指，在安排的位置上落座，她身邊是段昀，低聲詢問：“她家的問題，夏川影視不能幫嗎？”

段昀聊起八卦，話匣子就打開了：“要幫也得她開口，你自己回國來幫。“

秦斯斯看向淩言然，段昀說道：“你別看他，你如果不回來，他沒有重大事件相關決策權的，而且如果他為了畢傲娟家庭危機，直接把自己手上那點股份拱手讓人，那淩家的公司就可以改名了。”

秦斯斯愁容：“以畢傲娟現在的名聲和資金，也無法渡過嗎？”

段昀說道：“她家是實業企業，和她在影視行業的那些資金累計不一樣。”

秦斯斯明白了其中的嚴重性。

段昀說道：“你別擔心，這是我們幾個人商讨最好的解決辦法，與其讓畢大小姐說閑話，被污名化，不如我們幾個選一個出來聯姻，你也知道，淩哥不合适，我花天酒地的名聲傳得沸沸揚揚，席少是最好的人選。”

“大家一拍板，成了。”

段昀看出她的擔憂：“放一百個心，誰也欺負不了她，畢傲娟還是那個光風霁月的大小姐。”

秦斯斯有段昀這一句話，安心了許多。

秦斯斯繼續低頭吃席，吃中餐，她的胃口好了許多，但吃席中，她總察覺到有似有若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視線的存在感太強了。

她擡眸一看，沒有人在看她，

她第一時間看向了淩言然。

兩人的位置中間隔着段昀，淩言然低着眼眸，也沒在看她。應該是她的錯覺，她這一次回來，淩言然沒有太大的反應，是放下了吧。

這麽多年了，他也應該開始自己的生活了，

她沒有在意，但是總能察覺到灼熱視線的存在感。

畢傲娟和席嘉木下場舉杯敬酒，他們的位置很前面，除了主桌就是他們那一桌。

舉杯敬酒，畢傲娟說道：“多吃點，這些在澳洲都不好買，如果不和胃口，一會我帶你去吃火鍋。”

秦斯斯：“都很好吃。”

席嘉木說道：“你這麽着急過來，如果不舒服需要倒時差，可以先去休息，酒店樓上就有這一次婚禮給賓客準備的房間。”

秦斯斯：“好，謝謝。”

敬酒後，畢傲娟招手，讓服務員把手捧花拿過來。

送捧花的環節早就被畢傲娟取消了，但在這時，她還是拿出手捧花送給秦斯斯。

畢傲娟：“斯斯，我覺得，手捧花不應該被定義成為獲得美滿的姻緣，而是，祝福擁有所有美好的事物，吶，給你。“

婚禮現場，其實，秦斯斯一直在憋着哭，但是這時，她難抑地從嗓心洩出一聲哭腔：“你也是。”

兩人都紅了眼眶。

段昀打趣道：“诶！別哭！尤其是大小姐！”

被他這麽一打趣，兩人把哭腔憋回去了。

畢傲娟繼續敬酒，秦斯斯落座時，不小心掃到了筷子，低頭去撿，一擡眼，才看見桌面之下，淩言然放在膝蓋之上的手，緊緊攥拳，青筋暴起。

他似乎也一直在隐忍。

她突然擡頭，對上了淩言然來不及收回的目光，濃烈的熾熱的。

她心上一撞。

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放棄過。

——

婚禮結束，秦斯斯沒在酒店休息，和兩位新人打了個招呼，就帶着捧花，和柳錦回去倒時差了。

兩人才下地庫，一輛車停在她們面前，降下車窗，淩言然說道：“伯母，斯斯，我沒喝酒，送你們回去？”

“好。”兩人上了後座。

秦斯斯長時間坐飛機後，倒時差，酒足飯飽後困勁就上來了，依稀之間，聽見柳錦和淩言然的談話。

柳錦誇獎：“婚禮真氣派。“

淩言然說道：“現在酒店外面很多媒體和粉絲，已經做了交通疏導，不會擁堵的，很快就能到家。”

她迷迷糊糊之間，意識到好像柳錦和淩言然的關系變得挺友善。

她被搖醒：“斯斯，到了。”

她暈暈乎乎地起身，跟着柳錦道了聲謝，就下了車。

恍惚間，有人喚她的名字，她扭頭，看見淩言然站在車邊：“斯斯。”

秦斯斯：“嗯？”

“好久不見。”小區昏暗的路燈照得街道一片昏黃，他站在光影處，西裝之外是一襲長風衣，孑孑一身，讓他晚風中那一抹笑意更孤獨了。

秦斯斯莞爾：“嗯，好久不見。”

——

秦斯斯舒舒服服睡了一覺，次日醒來，就看見手機上好多消息，其中不乏畢傲娟發來的，她一條條看完後，看見衆多消息中，藏匿的一條“這次回來，那你還走嗎？”

她愣了神，對消息逐條回複，單單沒有回複這一條消息。

她收起手機，就看見了網絡媒體鋪天蓋地地報道畢傲娟的婚禮。

秦斯斯洗漱後出門，就看見了餐桌上放着熱騰騰的包子，中式早餐豆漿，她才坐下吃飯，就看見了秦越澤。

秦斯斯：“和你說了，我媽在家的時候，你別随便過來，我會去找你的。”

秦越澤：“我問過你媽了。”

柳錦點頭。

秦越澤：“在那邊好好工作的，怎麽突然回來了？”

秦斯斯自始至終沒有和秦越澤說過她遭受的事情以及病情，所以，一直以來，秦越澤都覺得秦斯斯在國外不過是在讀書進修工作。

秦斯斯随口說道：“這不是畢傲娟結婚嘛，這麽久沒回來，可以回來一趟。”

秦越澤說道：“朋友哪有你工作重要。”

秦斯斯吃着早飯聳肩。

秦越澤說道：“你回來也正好，你們弄出的那什麽一百件事，我已經完成了六十二件了，現在可以複婚了嗎？”

“不是才六十二件嘛，又不是全完成，急什麽？”秦斯斯泰然地說道。

秦斯斯喝着豆漿：“不過确實要着急一點了，媽媽現在有人追，同一個公司的，朝夕相處，如果他也有一百件事，你猜他完成了幾件？”

秦越澤：“……”

“爸爸，我和你說，媽媽是一顆鑽石，不受困于家庭的時候，她的光彩被人看見，被人欣賞，享受誇獎和榮譽，那鑽石在家中的時候，只是蒙塵了，而不是變成玻璃了。”

“你說難道會人會在當玻璃和當鑽石之間，選擇當玻璃嗎？”

秦斯斯撐着腦袋，往秦越澤的身邊湊，視線看向柳錦。

秦越澤的目光順着秦斯斯的視線看了過去。

柳錦在陽臺和打電話溝通工作，來回踱步。

“爸爸，你可以悄悄地以客戶的身份，去媽媽的公司咨詢參觀一下，你就會發現即使女人成為了妻子，成為了媽媽，但她還是她自己。”

秦越澤點頭，坐了一會就離開了。

秦斯斯吃了早餐後，和畢傲娟約了時間去看電影。

以畢傲娟的名氣，她看電影需要提前一天預約包場，防止被拍到，所以，兩人就在畢傲娟的家中影音室，點了一些零食，看起了電影。

影音室中昏暗的燈光，兩人一邊吃着零食，一邊看着電影。

畢傲娟突然聊起：“斯斯，你第一次的體驗怎麽樣？”

秦斯斯被她突然的話題噎到了：“啊？”

“第一次？”

畢傲娟立刻結巴道：“沒沒沒……沒關系，如果讓你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就算了。”

秦斯斯：“沒，不會。”

她一旦想起紀承平就難免排斥痛苦，但是，回憶起曾經和淩言然點滴，倒不會過分排斥。

秦斯斯仔細回想後，認真說道：“他前期準備很長，讓我完全放松才開始，會痛，但慢慢就不痛了。”

畢傲娟沉思片刻。

秦斯斯繼續道：“你是問具體如何進行？”

畢傲娟：“對。”

秦斯斯：“你沒有接受過那方面的教育？你們昨晚沒有？”

畢傲娟搖頭：“沒有。”

秦斯斯想了想席嘉木這個人是個儒雅，自然不會做一些強迫的事：“可以找段昀要片子吧，學一學。他那些片子裏玩得花樣很多，你們找常規一點的。”

畢傲娟：“常規一點是什麽樣？”

“就是……”秦斯斯突然停住了說話，視線越過畢傲娟，注視着她的身後。

畢傲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席嘉木站在影音室的門口：“淩言然和段昀來了。”

畢傲娟畢竟作為主人家，需要去大哥招呼，兩人起身出了門，秦斯斯在前面走，畢傲娟走在後面被席嘉木一把拉住了臂腕：“你喜歡常規一點的？”

畢傲娟罵了一句流氓，就看見秦斯斯停在原地，回頭一臉疑惑地看着兩人。

畢傲娟沒有再繼續罵了，快步離開了。

和淩言然一起來的還有夏川影視地法務，帶着這一次拟定夏川影視的合作合約。

法務見到秦斯斯就把合同遞了上去，秦斯斯簡單地看了一下：“我讓公司拟了合同，将大部分股份歸回淩言然，保證淩言然對公司有足夠的控制權，剩下的股份按照市場價套現，投資畢傲娟家裏的公司，也不知道這些資金能不能幫你們渡過危機。”

畢傲娟驚訝：“啊？”

像是突然被潑天富貴砸中了。

席嘉木說道：“不用了，一點小問題，席家還是可以解決的。”

秦斯斯：“需要的，這不只是投資，也是畢傲娟娘家的資本。”

“席嘉木，畢傲娟家裏的危機不是你幫忙渡過的，是畢家解決的。往後，你們要是鬧了矛盾算起賬來，別仗着這一筆。”

秦斯斯把畢傲娟驕縱的資本讨回來了。

秦斯斯把合同遞給淩言然。

淩言然看向她：“你想幫她，我不反對，但是合同上，這讓我湊夠着五十一的股份，決策權還是免了。”

秦斯斯：“這是奶奶的遺産。”

淩言然：“我知道，但是奶奶從一開始把這些東西給你，就是為了牽制我的決策。”

淩言然擡起茶壺，斟入秦斯斯的杯中：“我沖動，心狠，傲慢，冷漠，偏執，你冷靜，溫柔，謙遜，博愛，純真，我們之間正好調和。”

茶水冉起的氤氲，模糊了兩人彼此對視的視線。

秦斯斯一剎愣神，失了扣手禮。

倘若句子沒前因後果，還以為他在告白。

淩言然：“決策，還是我們一起做。倘若我和你意見相悖時，在做商讨決定也不遲。”

淩言然很多話說得很直白，畢傲娟立刻訓道：“你少說那些彎彎繞繞的，這麽多年沒放下，還得着機會賣弄。”

“我回國不久。對接好流程，下個月的機票。如果今後有決策，還是和以前一樣，管理權全權交于你。”秦斯斯拿起滾燙的茶杯，燙得指腹生疼，還是沒有放手。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沒有一個人開口阻攔，秦斯斯進一步解釋道：“我的一個劇本過來初步審核，接下來，我的本子可能會拍成電影。”

依舊是沉默。

畢傲嬌：“哇，我們斯斯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她可是影後，她的演技很好的。

大家也附和地吹捧了兩句。

大家品嘗了頭湯後，又嘗了藏茶。

氣氛緩和下來。

秦斯斯接機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段昀，你那邊還有片子嗎？”

或許是國外生活久了，看得未删減影片多了，秦斯斯對着方面的思想也算是開放，敢于把性教育方面放在臺面上談論。

“咳咳咳咳咳……”畢傲娟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段昀立刻不滿地訓斥席嘉木：“幹嘛幹嘛！你第一天就讓大小姐感冒了！”

席嘉木茫然。

畢傲娟喝了一口水，緩緩說道：“沒事。”

她悄悄給秦斯斯使了眼色。

秦斯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楚門的世界》，剛剛在影音室裏面沒找到這個片。”

段昀拍拍胸脯保證：“等着，我給你找！明天就送過來。”

大家留下來一起吃了晚飯才離開。

畢傲娟在大廳坐了一會，臨近睡覺，才想起毛毯落在影音室，下去拿，才看見影音室的燈光照着席嘉木的側臉忽明忽暗。

席嘉木察覺到她的到來，按着遙控詢問：“楚門的世界？沒有？”

畢傲娟眨巴着眼睛。

屋外，夜深了，驟然降溫，秦斯斯裹着衣領，她才要坐進他們安排的車輛時，淩言然喊住了她：“斯斯，我送你回去吧。”

似乎是怕秦斯斯拒絕，他補充了一句：“你可以坐後座。”

“好。”秦斯斯坐進他的車。

淩言然上車就撥通了柳錦的電話，告知秦斯斯在他車上，然後他和柳錦的電話從始至終沒有斷過。

車輛停在了小區，柳錦在小區樓下接到了秦斯斯，兩人的電話才挂斷。

淩言然：“斯斯，我還沒你的聯系方式。”

秦斯斯在離開前，将草拟了聲明，将公司的決策權全權交于淩言然，這些年都是他一個人做決定，兩人不需要有聯系。

就連這一次合同的注意事項，都是秦斯斯直接聯系的夏川影視公司的法務。

時隔多年，他們之間一點交集都沒有。

她是茫然的，她是要離開的。

不該給他任何希望。

路燈下，秦斯斯莞爾一笑，那一笑宛若昙花，驚現一剎那的清冷脫俗。

“還是算了，淩言然，你要繼續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