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僭越
第7章 僭越
薛攀原本也就是随口一問,但一聽這個話,就忽然來了精神——棺材板子?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這可是個非常重要的道具物件兒來着啊!
等他仔細理了理原著劇情脈絡,心中不免愈發震驚——這個時間點,還是他們薛家的棺材鋪子弄來的……不會真的就是原著裏在秦可卿葬禮上大出風頭的那塊棺材板子吧?
忽然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是怎麽肥四!
一想到這個,薛攀也沒心思再吃茶,立刻道:“那咱們去看看。”
經過之前在當鋪裏頭發生的事兒,薛攀的威信已經基本樹立了起來。他這一吩咐,張德輝和老蒼頭等人自然不敢違逆,立刻就安排妥當,領着他去了鋪子上。
說是又轉了個場,但其實這棺材鋪子,離着他們剛剛吃茶的地方也不遠,都在同一條街上,也就是隔着幾步路。
若是不然,剛剛那吵鬧聲,也就不這麽容易聽見了。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一條街是金陵城內最繁華的街道,所有的店鋪基本都是各大家族名下的。
薛家作為本地大族,資深皇商,家裏頭本來就是做生意的,在這條街上的鋪子數量肯定不少。
薛攀順手随便翻了翻清單兒,就發現在他們薛家名下的除了剛剛那家當鋪,還有香料鋪子,雜貨鋪子,甚至還有生鮮鋪子。
當然也有藥鋪、棺材鋪子。
他們薛家的生意幾乎是涵蓋了民生的方方面面,擱現代的說法,那就是個龐大的百貨商業集團。
當然,因着薛老爺商業才能一般,又死得太早,所以這個從薛家祖太爺、老太爺手裏頭繼承下來商業集團雖然外頭看着還很能唬人,但內裏其實早已經岌岌可危。
員工離心、內部腐敗、蛀蟲不少還是其次,這種重大商業決策上的失誤才是最致命的。
義忠親王老千歲,在這個背景的劇情世界裏,那不就是廢太子嗎?
這條線是随便能撘的上的嗎?
也不知道現在這個世界裏的奪嫡線路進行到哪裏了。
既然這個牛叉哄哄的棺材板子才剛剛尋到,想來還沒進行到這位太子殿下被第一次廢黜的時候吧。
也是,若是不知道後事,這位太子殿下的地位這麽尊貴,那可不算是條金光閃閃的大腿。
若是能夠搭上他的線,對于薛家乃至賈家和其他幾個大家族來說,都也還是很不錯的一個選擇。
畢竟不管誰看,他都是板上釘釘的儲君,才兩歲就當上太子的牛人。
作為當今皇帝康師傅放在心尖兒上親自撫養長大的嫡出皇太子殿下,沒有到最後時刻,又有誰能夠想到,這位殿下最後竟然沒有能夠登上皇位呢?
真是成也康師傅、敗也康師傅啊。
想起這位廢太子殿下跌宕起伏的一生,薛攀不免有些唏噓。
好在他很快就到了棺材鋪子門口,終于看到了那塊日後會跟這位廢太子殿下緊密聯系起來、一出場就引起騷動的棺材板子。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重要劇情的重要道具,這塊板子的确特別。
還沒靠近,就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木材清香,還有那麽大的塊頭,那麽厚重的外形,一看就是好東西。
薛攀一邊兒觀察這板子,一邊兒留意鋪子上衆人的反應,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他們家這些夥計們行事真的是有夠高調的——那包着板子的大紅綢子,擱普通人家,恐怕是女兒出嫁都用不上的好料子。
拉板子的馬車也裝飾得十分豪華霸氣,再配合那些夥計們趾高氣揚、吵吵嚷嚷的做派,簡直就像是把“我們家很有錢”、“我們家很牛叉”、“有本事你們來搞我啊”都貼在臉上。
真是錢多了燒得。
但這也不是你們的錢啊。
而且,有些玩意兒是能随便碰的嗎?
還直接嚷嚷什麽“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板子”……真是敢說啊,到時候出了事,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怪不得薛家敗落的速度那麽快了。
除了廢太子這些外部原因,內部的問題也很大啊。
薛攀沉着臉走上前了半步,轉頭看了張德輝一眼,他就立刻會意,上前招呼道:“都別吵吵了,咱們家大爺來了。”
張德輝是薛家鋪子上的老人兒,雖然平時主要是在當鋪那邊兒管事,但是因資歷深、為人好,其他各處鋪子的人也都認識他。
不過他一貫是個老好人的人設,所以人緣雖好,也沒有什麽威嚴,哪怕是個小夥計都敢拿他取笑,偏他也不惱,一直都笑嘻嘻的,還道是“和氣生財”。
今兒還是衆人頭一回見到他這麽黑着臉兒大聲訓斥,故此一時間都有些不适應,倒也還都暫時停了吵嚷,閉上嘴面面相觑了起來。
不過這也就能唬一唬普通夥計,對于老油條那是沒有啥用的。
見張德輝表現如此反常,內中一個年紀不小的黑壯漢子只是微微愣了愣,便就笑道:
“老張,你今兒這是抽得什麽瘋,說什麽胡話哩……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可是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板子,老爺在世的時候就安排下的,淘換了小十來年才得,可是稀罕物件兒。今兒既然送了來,那必定是要熱鬧一番,才配得起這板子的價兒啊。”
說到這裏,他十分贊嘆又癡迷地摸了摸棺材板子上面蓋着的紅綢布,然後露出來一個明顯不屑的表情:
“再說了,就算大爺來了又怎麽了?還能比這件大事兒更重要?他也就還是個小毛孩子,能懂什麽了,老子在這鋪子當掌櫃的時候,他還沒出世呢……”
他話音沒落,就已經被兩個強壯的夥計強行按住了。
這回甚至都不是張德輝發話,他幹兒子馬六就直接代勞了。
只見馬六上前了幾步,客客氣氣對着那黑壯漢子道:“田掌櫃,你嘴巴放尊重些。咱們家大爺是正經主子,你便是有話也該好好說,在這外面這麽鬧得像是什麽話呢。”
他這麽一操作,這田掌櫃愈發暴怒,掙紮着想要打人不說,嘴裏頭還不幹不淨起來:
“馬六你個小忘八羔子!別以為你認了老張當幹爹就能了,惹惱了你田爺爺一樣教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還不快放開你田爺爺……”
馬六對他的話恍若未聞,又讓兩個夥計上前把他嘴巴塞住,就直接拖進店鋪裏去了。
沒有了領頭的,其他夥計更是不敢吭聲,俱都老老實實地跟薛攀見禮。
薛攀微一點頭,算是受了禮,張德輝便吩咐衆人好生将那板子拖進店裏。
不愧是老管事,這張德輝辦事果然妥帖,不但現場指揮井井有條,一邊兒又安排人打發周圍那些圍觀的群衆趕緊散了——雖然說人氣旺是好事兒,但是顯然自家大爺不想這樣,那就趕緊先疏散了再說。
老張很給力,薛攀很滿意。
他看人群很快散得差不多了,這才點了點頭,示意張德輝和老蒼頭跟上,就也邁步進了院子裏。
這棺材鋪子因着性質特殊,是前門臉兒後帶大院子的格局。
因院子占地遠比門臉兒寬,故此門臉兒旁邊也有個門,可以直通院子。
不過這門尋常不開,麻煩不說,也實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今兒是因着這棺材鋪的田掌櫃有心炫耀,非得給那塊尊貴的板子“長臉”,才弄得這麽大動靜。說他是蠢呢,還是有心如此?不管哪樣,都實在該死。
這人肯定也是不能留的了。
不過薛攀懶得親自上手,就準備看張德輝和馬六來一波組合拳了。
既然已經提拔了張德輝做薛家外頭生意上的總管事,那管人的事兒,薛攀就基本放手了。
他原本其實也就不怎麽關注這塊——這古代世界裏頭的夥計跟現代的員工還不一樣,管理起來相對來說簡單一些,有張德輝這種經驗豐富的老管事已經盡夠了。
要想把薛家從破産危機中解救出來,最要緊的還是得把握大方向。
廢太子這條線,是不能跟了。
但是也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若是跟原著中一樣,這位太子殿下現在還沒有被廢的話,那他至少還有好幾年的輝煌日子。
薛家也的确又撐了幾年才撐不下去,跑到賈家去打秋風的。
這麽一算,得罪了他,可能現在馬上就得死……真是,騎虎難下,要好好籌算一番,怎麽應對了。
薛攀進到棺材鋪子的後院,就在一堆棺材板子和半成品棺材中看到了那塊惹事的板子。
他沉吟了片刻,做出了決定:“先把這板子好生收了進庫,你們随我進來再說。”
薛攀帶着張德輝幾人到了棺材鋪子後頭的耳房,開門見山道:“咱們家做生意的,最是要講究個‘信義’,既然是貴人定下的板子,也不好就直接黃了。但這木料實在太貴重,有些僭越的意思在裏頭,恐怕有些不好。你們說,要怎麽圓過去這個事兒比較好。”
他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主意,不過還是得尋個可靠的人來做。
張德輝跟馬六對視了一眼,馬六便道:“大爺若是有什麽口信兒要送都中老千歲府裏頭,我可以替大爺跑這個腿兒。”
薛攀看了一他一眼,搖了搖頭道:“這個事兒你們去不妥,還是我私人寫個帖子,讓老蒼伯去罷。”
因不知道廢太子什麽時候出事兒,恐夜長夢多,薛攀說做就做,立刻就在這耳房要了紙筆,寫了一封信給那位忠義親王老千歲。
當然不會那麽直白地說“太子殿下您用這個板子不合适”、“這不是僭越了麽”之類找死的事兒。
他選擇畫了一副畫。
畫技雖然略有些尴尬,但意思很是明顯。
乃是引用李太白的一句古詩:“雙懸日月照乾坤※”。
如果這位太子是個聰明人,他應該能懂。
若是實在不懂,也就算了。
那就再想別的法子脫身——到了他那個位置,不管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本身就是糊塗,那都很是致命。
還是最好不要一起玩兒了的好,咱們可玩兒不起啊,還沒廢的太子殿下……
薛攀将這信密封好之後給了老蒼伯,準備讓他打點一番連夜啓程送走,到都中交給太子府裏可靠的人送到那位殿下手裏頭去,然後回來等着後續就行了。
他原本以為這就已經是這事兒最好的解決方式了。萬萬沒想到,還沒等老蒼伯動身,太子的人就找上了門來,說是有要事要親自見他面談。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差點兒沒趕上,晚上回來再修一修,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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