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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達達利亞…”
“達達利亞?”
是熟悉的聲音。達達利亞回過頭,發現自己正處于蒙德的低語森林中,鐘離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他收起貫虹,繞過滿地的魔獸屍體。這裏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怎麽忽然愣住?”
“啊…”達達利亞低下頭,回過神,這才見到自己腳邊的屍體。那都是些從果酒湖中上岸,試圖襲擊他和鐘離的海妖…等等,湖中的海妖?
思緒到這裏就有些破碎,但些許的違和感也很快消散。達達利亞看着那些被水刃砍得支離破碎的屍體,心想戰鬥勝利雖是好事,但有必要搞得這麽暴力嗎?
而且,在蒙德?為什麽是蒙德?
達達利亞還在呆愣地思考,鐘離已經來到了他的身旁,牽起手:“走吧。”
“走,去哪兒?”達達利亞被鐘離拽着向前走去。
幻夢一般,周圍的景色變化極快。只眨眼的功夫,日升月落,鬥轉星移,他們早已穿過風龍廢墟,踏上了至冬的雪原。
鐘離走在前面,回頭看了看達達利亞,微微笑了:“…是方才的戰鬥太疲憊了嗎?自然是回到我們的住處。還是說,你還想再戰鬥一會?”
鐘離說着,松開了達達利亞的手,看着他。
“不,我們一起走,”達達利亞立刻牽起鐘離的手,狠狠地握緊。不知怎的,他明明已經和這個人相處了很久,卻根本不想松開,就像是…不想再離開對方那樣,“我們一起回家…”
“好。”
鐘離點點頭。他穿着慣常的棕色西服,腦後的馬尾随着動作微微擺動:“當然要一起。不是說好了麽,我們會一同征服世界。這裏,就是我們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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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世界…”達達利亞重複着鐘離的話語,忽地笑了:“對,我的确想過夥伴一起征服世界。如果那個夥伴是鐘離先生,那…”
“即是如此。想來,能卸下數千年的責任,與你漫游塵世,可謂極樂,必得珍惜。”鐘離頭也不回地說着,達達利亞忽然覺得他的聲音忽近忽遠,但始終清晰可聞:“哦,對了。聽說托克成為了新一任的執行官。待回到家中,我們不妨為他慶祝一番,如何?”
“托克?啊,托克…”達達利亞夢呓似地點點頭。他被鐘離牽着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至冬的雪原中,踏過無數人魚的屍體也不覺詭異:“但,鐘離先生居然認識托克?而且,女皇大人…女皇大人還活着?祂不是已經…至冬…”
“呵呵,這又是什麽問題。公子先生今天似乎十分心不在焉啊。”鐘離回過頭。
他沒有張嘴,聲音直接從達達利亞的腦內傳來:“你的家人都還活着,巴納巴斯也依舊統治着至冬。一切都沒有改變,我也與你共同生活了這麽久。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這不是就你期望的嗎?”
達達利亞愣住了。他點點頭,又不确定地搖搖頭。
“這是我的期望?”
是嗎?是這樣嗎?他恍惚地思考着,卻只覺腳下一滑,竟是踩上了冰面,冰下凍着人魚的斷尾。不過鐘離很快将他扶穩,關切地說着:“當心。你若受傷,我會心疼。”
“心疼?什…”
“正是。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達達利亞,你也要多多傾聽自己的心聲。”
“他”一把握住達達利亞的雙手。
“你難道不希望如此嗎?”
“你難道不希望如此嗎?”
“你難道不希望我如你般,中意你,心悅你,思念你,渴望見到你——”
——刀刃猛地斬去了“他”的頭顱。
視線猛地清明過來。濁浪之中,達達利亞随之起伏,發覺自己正被人魚拖住身體,脖頸也正被誰向後勒去,身體即将沉入海中,只露出腦袋在海面之上。
而那位試圖咬斷達達利亞喉嚨的人魚,已經被岩刃斬去頭顱,令人迷亂的歌聲也被死亡吞沒,化作汩汩鮮血,融入海水之中。
失去了一位人魚的牽制,達達利亞蹬了下水,試圖向上游去——但很快,又有更多的歌聲從耳畔傳來,即使用魔王武裝屏蔽聽覺也無濟于事。
塞壬們的肉身強度不高,卻能用歌聲編織出危險的夢境,使人麻痹,誘人沉淪。盡管痛覺可以驅散幻覺,但面對這樣數量的海妖,一己之力,終是太過勉強。
未等達達利亞咬破嘴唇,嗆入口鼻的腥鹹味道再次消散。他的衣服變得幹燥,清爽,戰靴踏着的不再是沉重的海水,而是堅實的土地,夢境帶青年回到了千年之後的家鄉。
喉舌化作花心,利齒化作花瓣。這裏不再是被殘肢鋪滿的血色赤潮,而是由向日葵構成的金色花海。
明亮,耀眼,無數朵鮮花盛放于至冬的沃土之上,幾欲透支。
幹燥的身體,清爽的空氣。達達利亞呆愣地環顧四周,見冬妮娅拉着托克穿過花海,潔白的裙擺掃過花心,揚起無數金色的花瓣。少女戴着寬大的遮陽帽,淺藍色的絲帶随風飄動,笑意滿盈,比上千朵向日葵還要燦爛。她沖自己喊,哥哥,哥哥,阿賈克斯哥哥。達達利亞下意識地走了一步,卻又退後半步。可是托克也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們都在叫自己過去。
為什麽不過來?為什麽不過來?為什麽不過來?
為什麽不過來?天空上的戰鬥勝利了,女皇大人的計劃成功了,所有人都迎來了最好的結局!提瓦特都在為至冬歡呼,爸爸媽媽都高興壞了,他們說哥哥是英雄,是戰勝了天空的英雄!
蔚藍的晴空下,冬妮娅的橙色長發随風翻飛。她不再看自己,而是看向往這邊走來的人,沖他揮手。
是鐘離。
達達利亞的喉結上下一動。這一切實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自己有些恍惚,有些情怯,有些動容,甚至有些…想要蹲下身,用掌心接住自己不斷低垂的淚水。
無法忍耐了,青年扒開那些魚尾般堅硬的向日葵杆,不顧自己的雙手被布滿魚鱗的花杆割出鮮血。他想要碰觸冬妮娅但卻還是停住,最後,将自己滿是血污的手臂藏到身後。
“為什麽不過來?爸爸媽媽好想你!”
“為什麽不過來?哥哥姐姐好想你!”
“鐘離先生也來了!他說他好想你,說你終于從天空上回來了,想快點見到你!他還說,他要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
達達利亞張開嘴。風忽然急了一些,将向日葵上的魚鱗都吹散了。他看到冬妮娅的遮陽帽被風掀起,帽檐圓潤卻鋒利,直直地向自己的喉嚨沖來。
他用雙手去接,理所當然地割破了手掌,被疼痛引得清醒過來。
是塞壬的魚齒齧住了達達利亞的手掌。青年再次從幻境中掙脫,他緊緊一閉眼睛,将淚水從眼眶中擠出去,才發覺自己居然還掙紮在水面之上,并沒有被拖入海底。自己周圍滿是人魚的殘肢,只不過比之前醒來的時候更多,更破碎,也更加奇形怪狀——大概真的是殺戮的本能已然烙入達達利亞的靈魂,在如此逼真的幻覺之中,他居然也會不斷地砍殺那些試圖吞噬自己的海妖,甚至比之前還要瘋狂。
達達利亞抽出岩刃,揮刀斬向人魚的脖頸。魔物的鮮血瞬間濺滿青年的臉頰,腥臭的味道讓青年更加清醒了一些。
血霧之中,海面之上,無數人魚的屍體漂浮于此,而這些都是達達利亞的傑作。失去主人的海妖發了瘋地歌唱,試圖将青年誘進甜蜜的幻境之中,卻發現對方居然能夠一邊做夢一邊砍殺,而且每每陷入夢境,就會比之前的動作更加激進,瘋狂——簡直就像是深淵中那些毫無人性的怪物。
但達達利亞并不是怪物,所以他總是輕易地被它們拖入幻境之中,卻又總是很快地醒來,繼續自己的戰鬥。
歌聲變得越來越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人魚的鮮血,幾乎要染紅整片大海。血水連同紅霧海天相接相接,仿若地獄。
達達利亞甩開那只咬穿自己手掌的人魚,一腳蹬開試圖拖自己入水的海怪。抓住這個空隙,青年終于從海面蹿出,魔王武裝的盔甲立刻覆蓋全身,幻出踏板,讓他得以喘息。
大口大口地吸氣,吐氣,從幻境中掙紮出來的達達利亞調息很久,終于平複下來。他于半空中注視着海面之上的人魚們,獻血染紅了每一位少女的長發。
人魚的周圍都是同伴的殘肢。她們的雙眼早已被鮮血和紅霧覆蓋,怔怔地盯着天空上的自己。血海地獄不過如此。
達達利亞一時間有些恍惚。身為愚人衆的執行官,殺戮對他而言當然不算陌生。可這種程度的虐殺…青年忍不住被這沖天的血腥味沖得嘔了一下,這樣沖擊性的場面,居然是自己的傑作?
“為什麽拒絕了我們的邀請?”
一位少女忽地開口。
“為什麽解開了我們的幻境?”
“為什麽,為什麽,”海面上僅存的人魚齊齊發聲,悲哀地詢問達達利亞:“這不是你心底期望的嗎?這不是你心底盼望的嗎?”
“我們看到了你的眼淚,我們看到了你的傷悲!”
“你在渴盼,重逢之時!”
“你在渴盼,團圓之刻!”
“為什麽拒絕我們!為什麽拒絕我們!為什麽拒絕我們!!!”
“——哈。”
達達利亞撐開岩弓,瞄準那些人魚們。
“因為你們的幻境爛透了,一群操縱人心的混蛋,”達達利亞瞪着發紅的雙眼:“冬妮娅和托克怎麽可能還活着?至冬怎麽可能還存在?女皇大人…她…”
“而且,鐘離怎麽會跟我一起征服世界?他不是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璃月嗎?”
箭矢未發,遠處忽地傳來一聲巨響,瞬間便破開了此處的紅霧。陽光如大雨傾落,達達利亞猛地眯眼,擡起手臂遮住眼睛,向聲響的來源望過去。
失去了霧氣的庇護,海妖們尖叫着蹿入海底,一條接一條地消失在赤潮之中,似乎再無戰鬥的意思。
大霧已散,海天一新,很快,海面上只剩下海妖的殘肢,斷發,還有蔓延無邊的鮮血。殷紅與碧藍相接,色彩豔麗得讓人感到詭異。
不打了?
這是什麽意思?
巨響從遠處傳來,看不到具體的情況,卻像是某種號令,驅得所有人魚紛紛逃竄。達達利亞慢慢收起弓,這些海妖顯然不是自己的對手,卻跑來用幻境與自己糾纏這久,雖說是為了他們的主人複仇也是合理,但如今迅速離開,不像是發現力量差距相差懸殊的逃竄,反倒像是…撤退?
就像是…在拖延自己的時間?
足以讓人迷失方向的血霧,足以讓人忘記時間的幻境。還有容易斬殺,卻源源不斷,棘手又麻煩的敵人…短暫,迷幻,荒誕,這裏的經歷就像是一場華麗而扭曲的幻夢,盡管只能讓人駐足片刻,卻也足夠了。
沒錯——有人在拖延自己的時間。
達達利亞皺起眉。一定是誰布置了這個陷阱,只等他從至冬返還璃月。待自己踏入這片的海域,便會不可避免地墜入其中,因為這裏是進入璃月的必經之路。盡管這個計謀不精妙,不複雜,甚至過于粗糙和暴露——卻足夠有效。
而南方的巨響,歸離原?達達利亞皺眉看向遠處,卻見得那邊忽地清明一片。并沒有什麽異常的模樣,原本被沙塵遮蔽的天空也被什麽東西劈開了。陽光灑落那片空間,天地間煥然一新,簡直比之前的情況還要好。
達達利亞看着腳下,歸終所造的機巧小船已經被人魚們撞翻,不知沉向何方。用魔王武裝趕路的确有些奢侈,但現在似乎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還是盡快去看看吧…?
達達利亞心想着,從踏板上蹿了出去,甚至沒能注意自己的身後,一條巨大的腕足将那艘破破爛爛的小船拖入海中,把玩片刻,最終無趣地碾碎。
「那些小小的人兒們,如同微塵般渺小又脆弱…」
「因為渺小,所以不知何時會殒命于天災人禍。所以總是害怕…」
「因為害怕,所以總是努力,想變得更聰明。我啊,是明白的…」
——哈艮圖斯慢慢睜開眼。祂試圖掙紮,卻被什麽東西禁锢着,動彈不得。祂看到自己的鮮血從胸口滴落,好在,細小的微塵接住了它。那是歸終的手段,祂用盡全身的力量将自己和螭魔共困于結界之中,确保被污染的魔神之血不會為人類的土地帶去更多的災厄。
歸終睜開眼,額頭的鮮血落入雙眼,将視線染得通紅一片。祂看見龍形魔神用巨爪囚住了自己,正将深淵的詛咒傳染給祂;而螭魔的身後,無數士兵正被深紫色的瘴氣籠罩,各個獠牙怒張,涎水滿溢,再無人類的姿态,更像是比丘丘人還要兇殘的惡獸。
再也維持不住力量,沙塵漸漸散去。遮天的屏障終于散去大半,陽光照射到每一位千岩軍的臉上,映着明晃晃的懼意,又被巨大的陰影遮住。是螭魔大軍抓住了這個破綻,從屏障的縫隙處蜂擁而至,向千岩軍發起了總攻。
瞬間,無數刀槍相交于無妄坡之上,金鐵之聲震天而響,甚至掩去了歌塵的琴聲。
明明是魔神之間的戰争…
卻讓人類去接觸這股力量…
歸終一咬嘴唇。祂想要重新布置沙塵屏障,将那些非人之物阻擋在外,卻被巨大的痛楚打斷了動作。毒素正在腐蝕少女的靈魂,祂再也沒有力氣為無妄坡施下那樣巨大的屏障。
有不祥的紫色攀上神明的軀體,仿若藤蔓,纏住了神明的半個身體。光是拖住螭魔,對抗深淵,便已耗去了歸終全部的力量。祂實在沒有力氣了。
“……為何用結界隔絕了自己,不向他人求救?”
歸終一愣,看向将自己困于掌心的魔神。記憶中,這是螭第一次與陸地上的神明交流。與外表不同,螭魔的聲音冷靜極了,并無被深淵之力融去神智的樣子。這便是深海之物的強大抗性嗎?也難怪祂們敢于如此大肆接觸深淵之力…
灰發的少女甫一張嘴,有鮮血從口中湧出,即将落地,又立刻被細碎的微塵接住,消弭。
歸終再一次用力量分解了自己的鮮血,盡管這種行為,無異于自殺。
螭魔将這一切看在眼中:“憑你的力量,無法抵抗我的侵蝕。你會死在這裏,然後,屍身破碎,同樣會為人類帶去災厄。對你來說,這難道不是最悲慘的結局嗎?”
“但…若我貿然求救,便會将這股詛咒擴散給大家吧…?”
歸終艱難地擡起頭,反問道。
螭魔沒有回答。
厮殺聲沖天而起,二人即使漂浮于高空,戰士們的怒吼,哀嚎,依舊清晰可聞。螭魔立刻加重了巨爪的力道。歸終猛地咬唇,掙紮片刻,又痛苦地垂下頭。
“不會讓你如願以償…”歸終的聲音虛弱極了:“摩拉克斯祂…不會袖手…、”
“你在等摩拉克斯。可祂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哈艮圖斯沒有擡頭,氣息卻分明一滞。
“沒錯,即是沉玉谷的魔神。哦,就是那位被力量誘惑,加入深淵,又妄圖中途離席的愚者。祂以為自己還有悔悟的機會嗎?貪圖深海的力量,只會為深海所操控。沒有人能夠離開這場死亡的盛宴。”
将歸終扼在手中,螭魔用最平靜的語氣,道出了最殘酷的事實:“那位沉玉谷的魔神,祂會為你們帶去洪水。不過別擔心,我們會為歸離帶來新生。”
——“…沉玉谷…”
摩拉克斯眉頭緊皺。殺伐是魔神戰争的底色,一時的仁慈為岩之魔神帶來了最壞的結果。就在螭魔蘇醒的同時,沉玉谷魔神居然掀起了滔天的洪水。可若洪水只是向下游迸發還算合理,但據千岩軍的情報,這股洪水似乎從境內湧起,那位魔神似乎要将連同自己的領地一起淹沒。
是有目的聯手,還是被深淵侵蝕後失去了理智?深海可以通過深淵操控八虬,自然也有影響沉玉之魔神的能力。這等荒誕的舉動,恐怕後者更加合理。
來不及配合千岩軍的速度,摩拉克斯拔足狂奔,如同一束金光,一路向北疾行。或許自己該在那時處決掉祂?但小小的沉玉谷經不起兩位魔神的同時死亡,況且蟲潮和侵蝕也必須有人來處理。是自己漏算了什麽,還是這本是難以避免的定局?繁重的思緒壓上摩拉克斯的心頭,祂立刻施展權能,即将化作龍形的瞬間,驀地望見無妄坡的方向——
歸終的沙塵結界徹底破碎了。
摩拉克斯的動作一滞。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盡管幾位夜叉大将已經前去支援,但這等程度的碎裂,若無己身參戰,歸終只怕兇多吉少。
要回去支援嗎?
幾乎是瞬間,摩拉克斯做出了理智的判斷。不可返還,阻止上游沖來的洪水優先。沉玉谷的魔神已然發狂,若沒有人前去阻止,恐怕會被更多深海之物利用,人類也會迎來更加糟糕的結局。
燦金的巨龍騰空而起。廣袤的璃月之上,幾乎所有人都望見了那股光芒。巨龍如貫虹長槊那般,向沉玉谷的方向俯沖而去。
歸終的頭栽向一旁,看向那束遠去的光芒。深淵的侵蝕已經攀上神明的脖頸,少女微微牽動嘴角,半晌,只扯出一個淺之又淺的笑容。
“看來,摩拉克斯沒有選擇你。”螭魔平靜道,“而你也到了極限。任由屍身碎裂吧,我會将你身上的詛咒帶給你的子民。”
“…”歸終張了張嘴,更多的鮮血從口中湧出,堵住了祂所有反駁的話語,只剩下一個無力的微笑:“…、…”
正如螭魔所說,結界在一點一點破碎。可祂真的沒有力氣了。最後的力量已然消散殆盡,少女看見碎裂的地方正在不斷向下延伸,被陽光照得流光溢彩,由內向外,如蛛網一般,延伸到極致——
啪嚓。
螭魔松開了巨爪。
名為哈艮圖斯的神明在這一刻墜落下去。歌塵終于找到了将自己藏匿起來的歸終,她驚喜地叫出聲,卻看到對方從高中垂落,鮮血從傷口湧出,如細雨,如淚珠,又不斷地被沙塵化解。
哈艮圖斯在用最後的力量毀去自己的一切,祂不允許自己的身上的污穢侵染這片土地,為人類帶去災厄。可人類無暇顧忌神明的隕落。戰士們在與化作半獸的敵人對抗,沒有人注意到這裏的琉璃百合正在凋謝,枯萎,又被這許多雙戰靴碾碎,同血肉爛泥混在一起,再無生氣。
……或許,是我太弱小了吧?從被螭魔抓住污染的瞬間,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但…你沒有選擇來救我,而是選擇了前往沉玉谷,選擇了一條能保護更多人類的道路。摩拉克斯,我好高興。
只是,只是沒能親眼看見人類未來的樣子…沒能親眼看見,達達利亞先生口中說的,千年之後的,你所建造的璃月的樣子…她聽起來,是那麽美麗,那麽富饒,那麽和平,那麽美好…我不甘心,摩拉克斯,我想看見…
而且,我也沒能看到你和達達利亞先生…
…達達利亞先生他…
“抓住——”
“——”
“——抓住我!”
逆光之中,有誰向自己伸出了手。歸終微微睜開了眼睛,祂看到誰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努力地伸着胳膊。可,無論是誰,絕不能讓人類接觸到魔神和自己身上的詛咒…最後的念頭牢牢地刻印在神明的腦中,歸終幾乎将自己的手臂縮起,想要搖頭卻沒有力氣,但——
“——抓住我,歸終小姐!詛咒,詛咒對我——沒有效果!”
是達達利亞。歸終的眼睛完全睜開了,一片血色之中,祂看到橘色短發的青年就像是從天而降,身後是張揚到極致的星空披風,沒有面具遮擋的臉上滿是汗水。他正向自己拼命的伸手,因螭魔的不斷阻撓而無法施展引以為傲的速度,始終與自己隔着小小的一段距離——
但,只要她能伸出手——
“你…回來…了、”
歸終顫抖着,伸出了手臂。
達達利亞一刀擋下螭魔的撞擊,借力反沖,一把握住了歸終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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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