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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霖回家的時候,就看見家裏黑漆漆的一片,嚴不忌這回連蠟燭都不點了。

但也正常,他本來今天答應了出差回來就來陪嚴不忌的。

結果沒成想他媽最後還是決定如期舉行公開的晚宴,導致顧霖沒辦法如期回來陪嚴不忌。

事實上,加上今天,他已經将近快兩周的時間都沒有跟嚴不忌多說幾句話了。

他們每天的交流就是早上的早安和晚上的晚安。

要不是顧霖沒有從嚴不忌的臉上看出什麽糟糕的表情,他都要懷疑嚴不忌是不是背着他在外面有人了。

透過門口的夾縫,顧霖看不清黑暗房間內的一切。

更看不見嚴不忌身處何處。

只是在他推開門的剎那——

“咚。”

顧霖被門鎖鏈碰撞門板的脆響吓了一跳。

幾乎是他推門的瞬間,無邊的黑暗中就撲出了一只高大的“怪物”,那只“怪物”伸出爪子,頓時便攥住了門口自投羅網的可憐人類。

顧霖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嚴不忌強拽進了房子裏。

而等他反應過來之後,他已經被死死地按在了溫涼的裝飾木板牆面上,而嚴不忌滾燙的吻也如疾風驟雨般烙在了他的眉心鼻骨眼睫。

近乎鐵鑄般的雙手牢牢禁锢着他的一切。

明明沒有被堵住任何一個呼吸的通道,顧霖卻猛地有了種忘記呼吸的空前體驗感。

房門就在他的身側,一點一點地合死,一分一毫地消弭了整個黑暗的房間內透射入唯一一絲路燈光亮。

在黑暗的環境裏,視覺以外的所有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顧霖聽見了嚴不忌宛如野獸瘋狂追捕獵物後急促滾燙的呼吸,他熱得駭人的唇齒間分明地沾染了微醺的一絲果酒氣,他的心跳更是劇烈得簡直要原地爆炸一般,碾壓着顧霖的胸膛更是迫使得兩人的心跳逐漸共鳴。

他的肋骨似乎都在隐隐作響。

顧霖感覺自己快要忘掉該如何呼吸了,他正在漸漸淹沒進一望無垠的大海裏,而這片大海的名字,就叫嚴不忌。

他必須采取自救的措施!

顧霖的直覺立刻促使着他做出了安撫嚴不忌的正确動作。

他的眼睛還沒能完全适應黑暗,一路上被夜風吹得有些冰涼的手卻已經準确地揪住了嚴不忌的衣領,強迫着對方低頭,強迫他……

接受他蜻蜓點水的一吻。

很輕很輕,簡直像一片潔白柔軟的蒲公英,被風吹落在嚴不忌緋紅的唇畔。

嚴不忌全身上下從頭到腳瘋狂外溢的焦慮恐慌瞬間便消失了大半。

但他依然沒有放開顧霖。

他只是盡量輕柔地松開了對顧霖的全面鉗制,啞着嗓子,略帶鼻音地道:“你回來了。”

聞言,顧霖揪着嚴不忌的衣領,又是一吻。

他的心跳快得幾乎跟嚴不忌同頻。

剛剛那種差點就要被嚴不忌給生生碾碎的異樣确實讓他産生了一絲微妙的恐懼,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更加強烈莫名的興奮直接掩蓋了這種微弱的失控恐懼。

他張了張嘴,想要跟嚴不忌解釋點什麽。

然而,嚴不忌并不想跟他說話。

他直接順勢捧住了顧霖微涼的臉頰,熟練地一吻就吻到了最深處。

這一次,他沒給顧霖留下任何後退拒絕的餘地。

洶湧的愉悅完全支配着顧霖忽視了若隐若現的問題,而等嚴不忌勉強滿足主動結束親吻的時候,他已經失掉了最開始的那種敏銳鋒芒。

所以在嚴不忌主動彎腰把臉貼在顧霖高低起伏的心口,用悶悶的好像小狗知道自己做錯了一樣的聲音低啞道歉時,顧霖本能地就選擇了原諒。

哪怕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原諒什麽。

“對不起。”

“我不應該瞞着你出國兼職的。”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顧霖的眉頭就是一皺。

他覺得嚴不忌還沒有跟他說實話。

但他并沒有直接選擇揭穿。

“嗯,你把你所有瞞着我的事都說一遍。”

見狀,嚴不忌冷不丁偷偷摸摸地端詳了顧霖的側顏一眼。

他其實還沒有完全确定顧霖對他的了解到底到了哪一步。

說實話,不久之前他才給小周那邊打電話質問對方了,但對方很坦蕩地一口咬定消息肯定不是從他們這裏洩露的。

嚴不忌想了想,故作可憐地反問顧霖:“你不會生我的氣吧?我只是想着你一個人的工資還房貸太辛苦了,才會去做這種保镖兼職的。”

話音未落,顧霖一直懸着的心,忽然間就墜了下去。

“我知道可能會有點風險,但我們國內這麽安全,根本不可能出事的。”

嚴不忌說着還親了親顧霖發熱的鎖骨,試圖蒙混過關。

顧霖的肩膀頓時一顫,他立刻按住了亂來的嚴不忌。

“我最後再給你一個機會,你确定你只是出國做保镖嗎?”

嚴不忌與他交纏的呼吸瞬間停滞。

他隐藏在黑暗裏的漆黑眼睛頓時波光流轉,努力鎮定道:“……是啊,霖霖你是不是因為我裝陌生人騙你,你生氣了?”

一聲冷笑。

顧霖對嚴不忌的信任幾乎是立刻就被打消得一幹二淨。

“裝陌生人騙我很好玩?”

嚴不忌登時心頭一緊。

“霖霖……”

一邊念着顧霖的小名,一邊嚴不忌還十分心機往顧霖的懷裏蹭了蹭。

結果沒蹭兩下,他就被顧霖給推開了。

撒一個謊,是要用一千個謊去圓的。

嚴不忌确實有些厲害的本事,完全能勝任保镖的兼職工作。

顧霖也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家男友為什麽會這些本事,畢竟嚴不忌可是個孤兒,還是個進過少管所的孤兒,他身上的每一種本事大概在他的心裏都對應着一道陳年的疤痕。

顧霖從前都不會問嚴不忌為什麽會這麽多東西,因為那在他的想法裏無異于撕開嚴不忌心底的一道道疤痕。

但是現在,由不得顧霖撕不撕了!

嚴不忌目前的“坦白”,确實是個很合适的解釋,但很遺憾,顧霖已經找人調查了他。

在錢多多、調查資料……各種蛛絲馬跡的面前,嚴不忌的所作所為幾乎無所遁形。

顧霖的心底隐隐生出了一絲不忍,可是最終他還是飛快地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掏出了整整一疊調查資料,直接砸進了嚴不忌的懷中。

“嚴不忌,你瞞了我這麽多事,你就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顧霖的聲音很冷。

冷得嚴不忌立刻低頭掃了一眼資料的封面目錄。

“你找人查我?”

幾乎是嚴不忌開口的瞬間,他丢在茶幾上的手機就亮屏了。

顧霖的眼神好,當場就看見了屏幕上明晃晃的“顧霖的調查資料我發你郵箱裏了,哥我這麽熬夜幫你查資料,你該怎麽謝我呀”。

嚴不忌:“……”

顧霖:“……”

黑暗的房間裏寂靜了足足好幾分鐘。

顧霖不知道嚴不忌在想點什麽。

嚴不忌也不知道他在想點什麽。

而在幾分鐘後,兩人更是不約而同地出聲到:“你最好好好跟我解釋一下這些——”

顧霖:?!

嚴不忌:?!

“你——”

“憑什麽?”

顧霖終于還是打斷了嚴不忌的話。

“是你先騙我的!”

嚴不忌頓時不甘示弱地後退兩步,拿過手機就對着顧霖說:“你也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過我,你還有這麽個親媽!”

顧霖:“我這是有原因的!而且你也沒告訴過我你還有個親爹!我今晚還見他了!”

嚴不忌:“你居然背着我跟我爹見面?!”

“你不是也在背地裏搞了那麽多的事?而且每一件都是瞞着我做的!老錢都告訴我了!”

嚴不忌頓時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狗:“你寧願相信那個家夥的話都不信我?”

氣氛極速沖向了失控的頂點。

顧霖本來心底還有一點點的不安,此時此刻全都轉化為了失去理智的憤怒。

他沒想到嚴不忌竟然也會在背後調查他。

甚至還在他質問他的時候,懷疑他跟老錢的關系!

老錢要是真跟他有什麽朋友之外的關系,他們怎麽可能一塊開泳池派對啊!

“你有什麽值得我相信的嗎?!”

顧霖沖過來就要把他塞到嚴不忌手裏的資料給翻開。

但嚴不忌反手就講懷裏的資料抛得高高的,瞬間散落滿天。

“這就是你寧願請那個混蛋來參加你的公開晚宴,也不願意跟我坦白的原因嗎?”

這句話成功讓顧霖愣了一下。

可是,等他反應過來嚴不忌在說什麽之後,就像一桶油澆在了正熊熊燃燒的火焰上,噌地一聲,他腦子裏僅剩的理智就徹底繃斷開來。

“嚴不忌!你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我有沒有在無理取鬧,你自己清楚!”

沒等顧霖腦子裏反應過來,他已經反手握住了門把手:“你要是不想見我就直說!”

“我走!”

顧霖的話剛剛出口,那邊嚴不忌死死盯住了他:“你要去找誰?找你的那幾個男模助理嗎?”

這個問題問得簡直就是錯上加錯。

在聽到的瞬間顧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在原地以同樣極盡陌生的目光對上了嚴不忌的視線。

“所以,你一直以來的溫和都是裝的對嗎?”

嚴不忌的胸口悶悶的,但還是強撐着視線:“是你先……”

顧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直接打開了門,說:“那好,嚴不忌。”

“上次在電話裏說的不夠清楚,那麽我現在重複一遍,嚴不忌,我們已經分手了。”

“出租屋這邊的東西都留給你,新房那邊等九月交房的時候,我會把它挂出去賣掉的,錢分你三分之一,你放心,我不占你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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