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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霖在又忍了三天之後,實在是忍不了了。

他怕自己再忍一忍,到時候就壞掉了。

所以,他瞞着嚴不忌,交代了趙助理如果這個家夥找上來,他就告訴嚴不忌,他臨時出差去了,沒來得及通知他。

跑路的顧霖直到上了飛機,整個人才緩緩放松下來一些。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一種背着嚴不忌胡作非為的微妙感覺。

也許是因為他們到底還是藕斷絲連得太厲害了吧?

顧霖去京城出差,帶的不是趙助理,而是他媽唯一的那名男特助。

男特助人挺不錯的,還受他媽的吩咐,專門聯系了一下京城錢家的幾名小輩,等顧霖到的時候,剛好休息一個下午,就可以去吃一頓認親後聯絡關系的晚餐。

這件事特助跟親媽都已經通知過了顧霖。

所以顧霖也沒有怎麽拒絕。

他既然以後有接手親媽家業的準備,那就得認清自己親媽家的那些親戚。

更何況,他親媽的這群親戚,實在是比他爹那邊的親戚,從血緣上來說近太多了。

錢總在三環內也有房,雖然不大,只是必要的時候用來休息落腳的地方。

顧霖跟着特助去那邊随便吃了兩口下飛機時候訂的附近外賣,睡了一個午覺,等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三四點了。

他還得給錢家專門抽空來見他的幾個小輩帶點禮物。

畢竟,上回他舅舅輩的人物來認親幫忙撐場面的時候,就給他帶了禮物。

顧霖的禮物不說特別貼心,但也至少不能真的兩手空空的去。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館。

明面上看不出什麽東西,不過那片胡同确實相比較其他的胡同更加的幽靜,沒那麽嘈雜。

進門之後,菜館內裏的布置倒是比較清雅,但對于長居魔都,已經逛過了周邊一幹江南園林的顧霖來說,這地方也不過如此,并沒有什麽值得驚嘆的地方。

北方園林的景致造詣,再加上這地段,根本就不可能讓開私房菜館的老板有更多的發揮餘地了。

但一進門那兩對大紅燈籠也已經足夠顯得喜慶有煙火氣了。

等進了門落座,顧霖面對着一群素昧平生的年輕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幾分鐘,但最終還是被他給盤活了氣氛。

熱菜剛開始上桌的時候,顧霖已經能跟這群錢家的小輩熟練地稱兄道弟了。

因為是小輩之間的聚會,所以大家也沒怎麽勸酒。

除了顧霖剛開始為了打開話題,特意自己給自己倒的兩杯,剩下的小輩除了年紀比較大一點會喝酒的,剩下的都沒沾酒,喝菜館裏專門制作的養生溫熱鮮榨玉米汁。

氣氛融洽。

不過,顧霖能感覺得出來,這還得是靠他媽給他打的地基好。

他媽應該每年都會讓特助關注着自家這些人脈千絲萬縷的親戚們,所以年年送的年禮都不會出錯,甚至有的時候還會砸錢給人幫幫忙的。

有來有往,才有現在顧霖那麽容易就能融入親戚圈子裏的結果。

中途有一位比較關鍵的人給顧霖打電話,他才起身離席的。

要不然按照他平常應酬席面的情況,可能還沒上熱菜呢,顧霖就得找機會出去透透氣。

總得來說,錢家确實算得上家風不錯了。

他跟這群親戚相處得很愉快。

顧霖這麽想着,就拿着手機出了門,打算找個僻靜的地方跟那名關鍵人物好好聊一聊。

他明天還得受這名人物的引薦,去見一見一位在這些領域有一定造詣的科技界大拿,見完以後,才好提接下來的各種合作。

當然,是借錢家的身份。

唯一讓顧霖有點奇怪的,是這次錢家小輩跟他吃頓飯,竟然招來了兩三個不姓錢的遠房年輕女性親戚,遠得有點沒邊了。

這一點不得不讓顧霖多想。

所以他到底還是借着接電話的機會單獨出來透透氣了。

只是顧霖接完電話,正要從嶙峋的奇石背後繞出去的時候,一雙手毫無征兆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抓到你了。”

顧霖頓時一驚。

手裏還沒熄滅的手機都差點兒掉進石頭縫裏。

要不是他緩了兩秒,想起了這聲音是嚴不忌的,他這會兒已經抓着那雙手直接來個過肩摔了。

像是知道顧霖不會對自己怎麽樣似的。

嚴不忌的雙手坦蕩地劃過了顧霖的胸口,最後牢牢地擁抱住了眼前人。

“我發小說,你今天是來參加相親宴的。”

話音未落,顧霖就張嘴要反駁。

可是他的嘴張到一半,忽然又覺得沒有意思。

他都沒有跟嚴不忌追究他以前亂七八糟的那些事兒,嚴不忌哪兒來的臉追究他在分手以後去相親的?

而且,沒有等到顧霖回答的嚴不忌,直接就繼續以很耐人尋味的語氣拷問他到:“讓我猜猜——你的未婚妻不會在今天來跟你吃飯的那幾個女人裏吧,嗯?”

這句話立刻打消了顧霖所有想解釋的心。

“跟你有什麽關系?”

嚴不忌頓時笑了。

他發小給他報信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都是不信的,可是顧霖現在的表現,實在是很難讓他不多想。

畢竟,他發小圈子裏确實有那麽幾個不要臉的,愛着這個的同時又跟那個結婚的。

容不得他不多想。

所以,嚴不忌直接摟着顧霖,咬着耳朵,暗含警告地對他道:“我不喜歡玩髒東西。”

沒等嚴不忌的話音落下,顧霖就推開他,回頭驚愕地望着他。

“你說誰是髒東西?”

嚴不忌倒是一臉的不以為然。

“反正我是不會接受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的。”

他本來就不是個很溫柔很好的性子。

只是在顧霖的面前,他願意學着這樣做而已。

“你……”

但在顧霖開口反駁之前,嚴不忌搶先一步察覺不對,他直接擰住了顧霖瘦削的下颌,強抵着他就吻了下去。

兩人徑直纏綿進了僻靜荒蕪的陰影深處。

不遠處大紅燈籠搖曳的燈光,隐隐綽綽地照應着一切黑暗。

“唔……”

氣息急劇地交流着。

顧霖止不住地想哭。

他也不甚清楚自己為什麽想哭。

或許是被嚴不忌給氣哭的吧。

這麽想着,他就忍不住地咬了嚴不忌一下,憑什麽這個家夥發瘋,難受的卻是他?

“嘶……”

嚴不忌倒吸了一口涼氣。

殘酷的疼痛促使着他本能地松了口。

“顧霖,你就那麽——”

戛然而止。

他有一肚子的話要質問顧霖,可是在擡眸撞見顧霖眼角的那一絲波光粼粼的剎那,他的話還是盡數都噎了回去。

嚴不忌本質上并不是一個殘暴的人。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顧霖,借着遙遠的燈火,能窺見對方眼睫間破碎的星辰。

始終沉穩跳動的心尖像是驟然被針紮了一下。

微妙的痛感驅使着嚴不忌,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将自己的情緒全都吞咽了下去。

這是不對的。

這一切的發生,都是不對的。

他是深愛着顧霖的。

所以,他怎麽能傷害顧霖呢?

但很遺憾,嚴不忌的情緒确實控制住了,可是喝了幾杯烈性米酒的顧霖直接就上頭了。

他的眼睛耳垂鼻尖都紅紅的。

簡直像只被欺負壞了的小兔子。

“嚴不忌,既然這麽不清醒,那我就再告訴你一遍,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也就是說,無論是找誰相親,找男人相親找女人相親!甚至跟任何一個其他的人訂婚,都跟你沒關系了!”

說完這些話,顧霖轉身就要走。

他才不是一個被人欺辱成這樣都不吭聲的軟包子!

就算嚴不忌真的出去替他公開出櫃,影響集團的股價各方面事宜也就算了。

顧霖現在已經能夠确定,他的親媽不會因為這樣而放棄他了。

他也是有人愛的小孩!

才不要跟嚴不忌這個混蛋假孤兒狗屁的抱團取暖呢!

但顧霖堪堪轉身,就被嚴不忌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情急之下,嚴不忌的手勁微微失控。

疼痛頓時更加激怒了顧霖。

他回過頭來,眼睛通紅地望向嚴不忌,整個人都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股子落入陷阱的小動物的絕望可憐:“你強女幹了這麽多次,還沒幹夠嗎?”

頓了頓:“對,我就是髒東西,我就要回家繼承家業了,我的未婚妻賢良淑德,他人比你好一百倍!”

“放開!”

嚴不忌沒放。

于是,顧霖這回毫不猶豫地擡腿就朝他踹了過去。

嚴不忌都懵了。

條件反射松開了顧霖的手。

他快速地壓住了自己刻進本能裏的格鬥技巧,只是他這麽一壓,就錯過了顧霖的腿擡高時簡直像慢了一拍似的動作。

他甚至連碰都沒碰到嚴不忌,就用最快的速度收了回去。

隐藏在神經末梢的愛意稍縱即逝。

顧霖努力讓自己顯得不狼狽,惡狠狠地瞪了嚴不忌一眼,緊接着轉身就走。

他怕自己晚一秒遲一秒,都會露餡。

即便到了現在,嚴不忌都還是刻在他骨子裏,他愛的那個人。

人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究竟會愛上一個什麽樣的人的。

生氣的顧霖走得飛快,只是在回包廂之前,他先去了一趟衛生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等對着鏡子能夠确認他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了,顧霖才返回了包廂。

裏面一片歡聲笑語,似乎比他離開時暖的場子都更熱鬧了。

也就是在這種環境裏,帶着那幾個遠房親戚來的小輩到底還是主動跟顧霖介紹了一下彼此。

“抱歉,”顧霖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到了傳說中的那個年紀了,他笑了笑,無奈地繼續道,“我已經有未婚妻了,只是目前還沒有公開訂婚。”

小輩頓時一愣。

他怎麽沒聽阿姨講過?

不過,不管怎麽說,顧霖都已經拒絕到了這個份上,他們多少也該有點分寸收斂了。

“原來如此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本來是想給你介紹我們的這些朋友的,畢竟,聽餘特助說,顧哥你好像最近想聯系工程領域的專家,我的這個朋友的導師就是清北的機械系老教授,小安的朋友本人是核所的……”

即便是顧霖,也不得不承認,錢家的這些小輩不管實際各自的心思是什麽樣的。

但他們是真的會辦事兒。

哪怕被他毫不留情地挑破了相親的事,他們也早就準備好了另外的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拒絕的說辭。

這裏面甚至有在明天的見面能夠幫上他大忙的角色。

“嗯,那就謝謝小安妹妹了,你真幫我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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