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兩人吃完面，坐在角落的位置，跟店裏的人聊了會兒天。

昨晚很能聊的大娘也過來，看到倆小夥兒，絲毫不客氣坐在他倆的位置旁。

“喲！你倆還沒走呢！”

卞陽嘿嘿笑着，“晚些時候就走了。大娘，這家面館很受歡迎啊。”

大娘“嗐”了一聲，“這可是十多年的老店了！我也算從少婦吃到了大媽級別，這家店的味道，是真的很不錯！”

“我也覺得！”

卞陽開啓他的乖嘴模式，沒一會兒跟這裏的人打成一片。

蘇禾一擺弄着手機，看着爺爺發來的消息，棺材今晚就要安葬，關于姜中民的消息，他會讓人繼續留意着。

将手機收好，看向窗外，正好看到兩人很眼熟。

那兩個漢子正好也看進來，眼帶喜色走進來，“先生還沒走呢？”

“嗯。”

卞陽正聊得盡興，側頭一看，竟然是昨晚擡棺的其中兩個漢子。

擡手跟他倆打招呼，“呀！巧了！”

“先生真會挑吃的，這家店是真的很不錯！”

“那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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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大娘面色疑惑，“先生？倆小夥子怎就是先生了？什麽先生啊？”

一頓問話，旁人也紛紛看過來，其中一個漢子口沒遮攔的，脫口而出，“是做陰事的先生啊！”

一旁的漢子跟着應和，“是呀，昨晚兩位先生就幫了我們……”

聽到是那方面的先生，面館的鄉親們頓時炸開鍋，紛紛圍繞着兩人，問着兩人昨晚的事情。

耳旁鬧哄哄，蘇禾一擰了擰眉頭，伸手拉上卞陽，“不好意思，我們還有東西要買，先走了，你們聊。”

看蘇禾一臉色沉沉，大家也沒敢攔下，只是讓他倆買完東西回來，繼續剛才的話題。

兩人一出門，兩個漢子就被圍了起來。

卞陽知道蘇禾一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更別說要他跟別人聊天。

兩人上了車，蘇禾一将車子開遠了些。

“我們要去買什麽啊？”

蘇禾一側頭，看到卞陽那雙眼睛閃閃，随之眉眼一彎，蘇禾一瞬間感覺他不會說好話，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

“別吵。”

方才還笑着的眼染上委屈，雙手抓住他的手，手指捏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

“就知道讓我不要說話，不要吵……”

一聲聲埋怨般的嘀咕，蘇禾一被他揉捏的手抽回，“給小花兒打個電話，問問什麽時候收鋪，我們好讓他倆見面。”

卞陽輕哼一聲，拿出手機撥通小花兒的電話。

問清楚晚上十一點收工，卞陽砸吧着嘴，“反正還有倆小時，咱們去找找還有什麽好吃的呗？”

蘇禾一幽幽看向他的肚子，“你最近是不是太能吃了……”

“也沒有吧……”

卞陽揉揉肚子，鼻頭一皺，順着味道轉動腦袋，眼睛鎖定到一處路邊燒烤攤！

手上一指，“阿一，我要吃那家燒烤！”

蘇禾一順着他的手指看去，路邊燒烤攤确實挺多人，大多都是年輕人在。

人多，說明味道應該不錯。

蘇禾一無奈眨眼，啓動車子開到附近的停車位，“別點太多，我還不餓，免得浪費了。”

“知道啦！”

——

十一點的面館後門。

李強這次再看兩人，帶着幾分尊敬。

剛才就聽到他們在說，這是做陰門的先生，不免敬畏。

“兩位先生找我？”

卞陽笑笑，“老板不必這麽拘謹，只是有些事情想問問您。”

李強不禁好奇，一旁的小花兒在門內探出個腦袋，眼中滿是擔憂。

“不會是我爸有什麽問題吧……？”

李強聞言，心中大驚，忙慌左右看着自己的身邊，“真、真的？！”

卞陽擺手，“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聽他認真的肯定，李強心底稍安，輕輕吐氣，“先生要問我什麽？”

卞陽看向蘇禾一，“你問？”

蘇禾一拿出小布袋攥在手裏，雙眸平淡問道：“您認識何美嬌嗎？”

一個名字，令李強兩眼滿是震驚，本有些悶熱的夜晚，使得他額頭冒汗，雙唇有些微顫，“誰、誰……”

卞陽看着他的反應，着重咬字，“何美嬌。”

蘇禾一手上的小布袋跟着晃動一下，似乎在期待着什麽。

李強卻選擇轉身走進後門，“不認識。”

就在後門要關閉的時候，卞陽伸手抵住，眼含微怒，“當初你辜負了她，現在竟然連人都不認了？”

李強也跟着大怒，“胡說！明明是她水性楊花！”

卞陽一怔，腦袋一歪，“啥？”

站在門內的小花兒懵懂不知，“怎、怎麽了……”

蘇禾一将卞陽拉到身旁，側眸掃了一眼小花兒，“可能當初有什麽誤會，不如我們出去說話？”

小花兒是他女兒，要是聽到看到些什麽，只怕會胡思亂想。

李強知道他的意思，終是輕嘆一聲，“花兒，你先去收拾，我和兩位先生出去一會兒，跟你媽說一聲，很快回來。”

小花兒怔怔點頭，“哦……”

兩人跟着李強走到後面的巷子，繞了幾圈後，來到一處山腳下，這附近沒有一戶房屋。

“是不是她讓你們來的。”

“是。”

卞陽拿過蘇禾一手上的小布袋，但沒有打開。

“你說她水性楊花，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他能看得出來，何美嬌這個人很善良，應該不會做這些敗德的事情來，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李強似乎回憶起某些事情，怒不可遏，右手握拳砸在山體上。

“她跟我村裏的人茍且！我親耳聽到，甚至親眼看到她貼身的手帕，就在那人的手裏！”

手心微燙，卞陽擰眉，“能具體點兒嗎？”

或許因為發洩了戾氣，李強閉眼散火，再睜眼時清醒了許多。

“她本來被定了親，但她只喜歡我，我倆約好一起逃離這裏，那天晚上，我等了一夜也不見她來，第二天回到村裏，就看到那人拿着她的手帕到處炫耀……”

“你也等了一夜？”

卞陽手指摩擦着小布袋，安撫裏面的女鬼。

蘇禾一垂眸看地，須臾擡眸，面目冷靜非常，“你們是怎麽通知對方在哪兒見面的？”

“是我讓好兄弟阿牛去傳口信的，當時我倆的事情被她媽知道了，所以不能輕易見面。”

“你在哪裏等的她？”

“鎮外的路口。”

卞陽一怔，恍然點頭，“就是說，傳信的人有問題……”

李強愕然看他，“什麽意思？”

“何美嬌在村子不遠的分叉路等你，等到死……”

聽着卞陽的喃喃，李強心頭一顫，眉心突突，“她……死了……？”

卞陽的雙臂被抓住，李強用力搖晃着他，“她不是已經去市裏了嗎？！她不是嫁了有錢人嗎？怎就死了！”

卞陽輕嘆一聲，掌心攤開小布袋，“你想見見她嗎？”

李強不解，“這是什麽……”

“何美嬌的魂魄在裏面，她想來問問你，為什麽不去見她。”

蘇禾一拿過小布袋打開，一縷青煙散出，幻化成一個人形，那張臉已經沒有了血窟窿，露出一張平常面孔。

“阿強……”

李強看着眼前的人，滿眼的不可置信。

“這、這……嬌嬌，真的是你？”

“是我。”

何美嬌将那晚的事情一一出說。

原來當年的阿牛被何美嬌媽媽收買，分別給了兩個地址，而何美嬌在分叉路等李強的時候，遭到附近村子的流子欺負，她越是反抗，那些人下手越重。

直接撿起地上趁手的石頭，對着她就是一頓砸，把好好的一張臉砸出了不少窟窿。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死了，自己的屍體被人發現，她媽媽報警，但那幾個人已經逃跑，現在還沒找到。

而其中欺負她的人，就有她的定親對象……

卞陽聽得氣憤，被蘇禾一按住，擡手揉揉他的後腦勺，“別生氣了。”

“沒想到會是這樣！”

李強聽得雙眼浸濕，“怎、怎麽會是這樣……”

他伸手想要抓住何美嬌，雙手卻撲了個空，心底恨意和愧疚加深，一個大男人嗚嗚哭了起來。

何美嬌卻是很平常，看着李強笑道：“阿強，現在事情說開了，我也沒什麽留戀的，你好好生活，不要再為這些舊事難過。”

她手指一動，手上虛空撫上李強的臉，“老天既然注定要我們錯過，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卞陽心頭一沉，真是個好人……不，是好鬼……

莫名有些傷感，卞陽拉聳着腦袋，往旁邊一歪，直接搭在蘇禾一的肩膀上。

蘇禾一也沒有躲開，靜靜等了幾分鐘才開口，“你應該有定親對象的八字吧？我算算他有沒有活着。”

何美嬌愕然止住哭聲，“知道……”

“嗯，”蘇禾一聽着，手指跟着點動，“死了，橫禍死的。”

“橫禍？”

卞陽聽到他已死，頓時感到欣慰，“橫禍是指非自然死亡，應該是出意外了，這就是對他的懲罰。”

何美嬌無所謂笑笑，“那我更加沒有報仇的理由了，現在知道真相，我也沒有什麽可留戀的，是時候該走了……”

卞陽看她笑得釋然，不自覺跟着笑了起來。

“如果每個鬼都跟你一樣想得開，那這世間就沒這麽多靈異事件了。”

“呵呵，先生真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