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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遲到的夏季療養還是被排上了日程。
據不可靠消息稱今年會去A市周邊的海島上過三天兩夜,于是周一一大早,運營部辦公室裏就讨論開了。
雖然作為“內部人士”的池夏早已在喻寧澤的電腦裏看到了完整的旅行流程,但身處熱烈的環境中,她還是微笑着保持沉默,假裝自己一無所知。
即使并沒有下發正式文件,但同事們卻興致勃勃地暢享起即将到來的美好時光,甚至開始湊對拼起了房間。
盡管池夏一直安靜如斯,卻也還是被動地加入到這場“拼房游戲”中,被蘇奕暖拉入了自己的戰隊。
但好在,葉璟并沒有賣太久的關子,在一周後的例會上便宣布了這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一時間,會議室內的氣氛比窗外的溫度還要熱烈,甚至忘了這場會議的主題究竟是什麽。
葉璟不禁厲色道:“好了,就算要出去玩也不能怠慢了工作,不然進度完不成誰都出不去。”
這下大家通通閉嘴,就好像療養的事壓根沒發生過似的。甚至,池夏隐隐約約覺得,最近大家的工作熱情空前高漲,原本一禮拜才能完成的方案三天就改好了。
日子照常前進着,喜悅的腳步越來越近。
出發前一晚,池夏蹲在衣櫃前發了愁。海島配晚風,光是想象都覺得能拍出一整套絕美照片。她一會拿起這條裙子,一會又看看這件上衣,最後通通丢在了床上。
每到這種關鍵時間,她總是忍不住對天長嘆,感慨自己沒有衣服可穿。喻寧澤靠在門框上,看着池夏這幅一籌莫展的模樣,低頭輕笑起來。
“你笑什麽?”池夏拿起一件手邊的衣服朝他扔過去,恰好被他穩穩接在手心。
喻寧澤攤開手中的衣服一看,是一件碎花小吊帶,但從來沒見她穿過,“這件不是就挺不錯的,穿這件吧。”
池夏搖了搖頭,“這件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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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于漫長的停頓後,喻寧澤終于打斷:“有點什麽?”
“有點太短了。”
被她這麽一說,喻寧澤才确實感覺到手上這坨不料究竟有多輕盈。他将它平鋪展開在眼前,竟産生一種這是童裝的錯覺。
于是他走到池夏身後,陪她一起欣賞着一衣櫃的淩亂。
“這條碎花裙怎麽樣?”
池夏歪過頭:“好像一般般。”
“那這件T恤呢?”
“普普通通。”
這樣的對話持續了很久,以至于喻寧澤覺得自己幾乎把所有衣服都點名了一遍,可池夏通通不滿意。但他之前看過她穿的樣子,明明都很好看。
喻寧澤把下巴搭在池夏的肩上,嘟囔着:“我覺得你穿什麽都好看。”
池夏輕輕地肘擊了一下他的肚子,被結實緊致的觸感彈回來後,低頭笑了起來:“你都跟誰學的,口是心非。”
喻寧澤用頭發蹭了蹭懷中人白皙的脖子,在感受到她細微的顫動後,将手臂箍地更緊了些,“都是真心的。”
不知為何,池夏的腦海中突然飄過葉璟的名字。俗話說的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喻寧澤整天和葉璟混在一起,怎麽就能出淤泥而不染呢。
于是她有些好奇地問:“你之前老是跟着葉璟玩,怎麽就沒學他找個對象呢?”
“誰跟他玩了?”喻寧澤的語氣頓時嚴肅起來:“我跟他只是單純的合作關系。”
池夏瞥了一眼客廳裏那兩個手柄,“那他之前來找你玩游戲怎麽說?”
“......”在漫長的沉默後,喻寧澤反問:“這也算是一種技術交流?”
算個毛的技術交流......池夏雖然心裏這麽想,嘴上卻還是繼續調侃着:“這樣啊,那你們都交流出什麽結果了呢?咱們公司下一步是打算進軍主機游戲市場嗎?”
喻寧澤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她話裏陰陽怪氣的調調,伸出手捏了下她的臉頰,“我跟葉璟一起玩也不代表我認可他的處事方式,只不過他有他的生活,我沒有資格去指手畫腳。”
池夏不再繼續逗他,她轉了個身鑽進他的懷裏,感受着這獨屬于自己的溫暖,有種不願放手的執念在胸口滿溢。
“要是這次旅行只有我們兩個就好了。”
一個小小的貪念,聽起來更像是撒嬌。
喻寧澤摸了摸池夏的腦袋,低頭在她耳邊說:“那你晚上偷偷來我房間好不好?”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耳框,好癢。
池夏立刻推開了他,假裝生氣般責備:“你變态啊!”真的是一點也不學好。
可始作俑者卻只是聳了聳肩,“這有什麽,反正你的室友也知道我們的關系。”
什麽歪理。池夏撇了撇嘴,終于還是決定帶兩條連衣裙去,至少拍照的時候不至于色調太過單一。
她一邊走到行李箱旁蹲下,将疊地四四方方的裙子放了進去,一邊說:“就算蘇奕暖知道,但要是被其他同事看見了呢?還以為我做賊呢。”
聽到這話,喻寧澤的笑容愈發張揚。他原本也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池夏這麽認真地回應着,瞬間覺得她實在是過于可愛。
“那今天晚上總可以吧。”他抱臂繼續逗弄着她。
他原以為池夏會像剛才一樣反駁幾句,沒想到她頭也沒擡,語氣平靜地回答:“好啊。”
喻寧澤有些懵,好像一個明明自己沒考到理想的成績卻得到了獎勵的小孩子一般,呆呆地幫池夏收拾着行李,然後垂着腦袋回到了房間。
沒過多久,浴室傳來潺潺的水聲,混合着空調呼呼的冷風,使喻寧澤的心徹底地平靜了下來。他翻閱着最近被當做睡前讀物的《漫長的告別》。
前幾天池夏推薦給他的書,确實挺有意思。
看着看着,困意席卷而來,喻寧澤将手中的書放在床頭櫃上,将臺燈的光線調到最低檔,靠在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當失去視線後,其他的感覺反而更加清晰起來。
他先是聞到一股熟悉的,帶着白花香的沐浴露味。接着,溫潤中帶着暖意的肌膚觸感将他方才被空調冷風拂地冰涼的區域漸漸融化。
池夏像只小兔子一樣趴在喻寧澤的背上,一句話也沒說,一動不動地,似乎只是在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和溫馨。
過了一會,她才用細軟的氣聲嘀咕着:“啊,忘記定鬧鐘了,明天幾點起床好呢......”
池夏起身想去撈床頭的手機,卻只覺自己的腰被一股力量往回拽,毫無預料的,随後直接落在了喻寧澤的懷裏。
“我定了。”他說:“讓我抱會。”
昨天剛洗過被子,淡淡的薰衣草香氣在兩人的動作間被帶了出來。複雜的味道互相交融,在空氣中譜寫着頗為暧昧的旋律。
池夏感受着自己不斷加速的心跳,像轉移話題般問了句:“你定了幾點?”
“七點?”喻寧澤像是反問着,征詢着她的意見似的。
“那.....”池夏陷入了沉思。從現在的時間開始算,即便立刻睡着,也只能睡七個小時了。對于嚴格控制睡眠時間在八個小時的她來說,實在有些難受。
“那......”喻寧澤學着她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我們速戰速決?”
池夏雖然心裏想着這家夥怎麽會愈發沒皮沒臉了,說這種話都不帶臉紅的,卻還是沉默着,任由他吻遍自己身上每個角落。
然後在第二天的鬧鐘響起時忍不住罵了句:“騙子。”
喻寧澤頂着雞窩頭,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問:“我哪有騙你?”
池夏把身後的枕頭狠狠砸進喻寧澤懷裏,瞪着他說:“我現在頭很痛,不想跟你講話。”只睡了四個小時,頭能不痛嗎?
本想再拖延一會,甚至再睡個回籠覺,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還是掙紮着起了床。回過頭,喻寧澤依舊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眼前那面白牆。
看起來很像一只笨笨的大狗。
池夏往前邁了一步,又于心不忍,最後坐到了他的身邊,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順便親了一口他因為熬夜而有點水腫的臉頰。
褪去了鋒利的線條,此時的喻寧澤看起來倒是更加稚嫩了,說是男大學生也完全沒有問題。
他一邊按下被池夏弄得亂七八糟的劉海,眯着眼睛問:“幹嘛。”
池夏看到他這幅比自己還困的樣子,一句“活該”鑽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覺得你現在的樣子好蠢。”
他嘆了口氣,假裝悲傷地垂下眉毛,“喜新厭舊的女人。”
池夏不服,“厭舊就算了,喜新就是純純的污蔑了啊。”
在聽到“厭舊”這兩個字時,喻寧澤的眉頭像被按下了開關一般皺了起來,“這麽說真的厭舊了?”
池夏伸手捧起他的臉,一字一頓地說:“你、猜、我、有、沒、有、厭、舊。”
但她的嚣張氣焰并沒能燃燒太久,下一秒,喻寧澤便借着自己的力量優勢,翻身把池夏壓在了身下。
這下輪到池夏問:“幹嘛!”
“口說無憑,我親自驗證一下。”說着,他的手鑽進她寬松的睡衣,動作熟練地一路往上。
池夏被他的觸碰搞得有些發癢,一邊笑一邊朝空氣蹬着腿,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別鬧了,等會真的遲到了。”
“遲到就遲到。”
天哪,堂堂研發總監居然不顧員工的死活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池夏揪着喻寧澤的頭發,硬生生地把他的頭擡了起來。
他眼底的欲望翻湧着,濕漉漉的眼睛就這樣筆直地注視着自己,正如昨晚那般。
她啄了下他的眼角,撒嬌道:“先起床好不好。”
“那你說你喜歡我。”他的聲音很輕,咬字也連在一起,不仔細聽真的無法分辨。
池夏探着脖子問了句:“什麽?”
“我說。”喻寧澤擡手捏了一把池夏的臉,“你喜不喜歡我?”
池夏瞪大了眼睛。他真的好幼稚。
但是好可愛。
她一把拍開喻寧澤落在自己臉頰旁的手,起身噔噔噔地朝門口跑去,在即将觸碰到門把手時,又折返跑了回來。
池夏附身攬住喻寧澤的脖子,在他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
旭日的晨光透過窗簾将房間中的黑暗盡數散去,将喻寧澤的頭發照得毛茸茸的。樓下傳來小區門口賣早餐的攤販的廣播聲,和小孩子嘻嘻哈哈的打鬧。
當夢幻朦胧的泡泡褪去後,留下的只有更加真實的生活。
和更加确定的愛意。
“我最喜歡你啦。”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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