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章

第 70 章

程行雲派來的小夥子年輕力壯，渾身充滿着精氣神，叫杜念。

杜念雖然年齡小但是能力出衆，很快就查明了事情真相。

“這幾個人并不是羅緞樓的掌櫃派來的，而是出自于其他幾個布莊掌櫃的意思，但其實這幾個布莊掌櫃私下跟羅緞樓的人有密切的往來關系。”

“這羅緞樓是把其他布莊當槍使了。”

燕瀾說完攪了攪碗裏的桂花酪突然沒了胃口，遞給旁邊的碎雨。

“是，但是羅緞樓跟這裏的官府早就沆瀣一氣，知縣家裏的錢不少都是從羅緞樓裏流出去的，光憑這個應當很難把羅緞樓扯下來。”杜念說。

燕瀾點頭，“沒關系，既然傷不到羅緞樓，把他的胳膊拆下來也是好的，起碼讓他知道我燕瀾不是什麽人都能來惹一手的。奉雪，明日你就把那些東西全部交給官府。”

說罷，她對杜念說：“辛苦你了，沒什麽事情就下去歇着吧。”

碎雨看着碗裏只動了幾口的桂花酪有些擔憂，而燕瀾已經起身準備去午睡了，她小聲叫燕瀾：“姑娘，不再吃點嗎？你近些日子吃的飯實在是少了很多。”

“不吃了。”燕瀾實在是沒有胃口，也許是因着苦夏了，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難受不少。

本來都要走出去的杜念聽到燕瀾說的話後又折回來了，認真的對燕瀾說：

“夫人，都尉說要您認真吃飯，不能因着苦夏就一口也不吃了，若是不喜歡就讓廚房做冰粥。”

燕瀾看杜念如此認真的表情，噗嗤笑出聲，“他這是派來個小眼睛盯着我了。”

杜念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可沒有可不是，都尉就是讓我來提醒您一下的，他還說他明天就回來呢。”

“沒事別緊張，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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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燕瀾是笑着的确實是開玩笑的表情杜念才放心離開。

“碎雨，讓小廚房做點冰粥來吧，吃完我們去鋪子裏看看去。”

碎雨聽到燕瀾終于要吃點東西，喜上眉梢連忙答應。

吃下半碗冰粥燕瀾回到霓裳，門口的奉雪光是來回遞冊頁幫忙就忙的滿頭大汗，看到燕瀾和碎雨來了以後她松了口氣說什麽都要讓碎雨替她半天的班，因為管事出門了，今天霓裳人手不夠。

“姑娘，陳娘子說郡主那百鳳圖最後還有點收尾得讓你去，還有管事說最近店裏的人手不太夠了，得招點工。”奉雪累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說話都有點有氣無力的。

燕瀾不忍心奉雪再這麽累下去讓她回去歇半天，這下午她跟碎雨留在鋪子裏，奉雪本來說什麽都不的，但是拿東西的時候差點兩眼一黑一頭栽下去，她就決定去睡一覺了。

霓裳上下沒有一個人不是忙的。

就這樣直到碧珺郡主的百鳳圖完工那日，所有人才都松了口氣，沒多久京城就傳來消息，碧珺郡主送的百鳳圖深得皇後娘娘喜愛，後宮妃嫔看到無不豔羨，都在打聽是誰做的。

霓裳算是乘上了東風，這風聲自然就從京城傳了過來，大街小巷無人不知霓裳之名。

好在燕瀾提前做了準備，從睦州和新陽縣那邊運來了不少東西，另外有先見之明的将睦州的繡娘和新陽縣的盧娘子暫時請了

過來。

帳房先生們在賬臺裏算珠都要扒冒煙了，就在這個時候燕瀾又收到了一封來自碧珺郡主的信。

信送來的時候程行雲正在削桃塊，燕瀾拿着個叉子挑着吃，迅速的看完這封信後跟程行雲說：

“碧珺郡主要成婚了，大婚之日已經定好了，她請咱們一起去。”

程行雲點頭同意，“好。”

燕瀾嚼着桃塊想了半天，總不能空着手去吧，可是珠寶首飾這些對于碧珺郡主來說實在是太稀松平常了。所以她略加思索決定送碧珺郡主一套重工刺繡嫁衣。

就在這時，順叔快步走進來，本來他是沒想着打擾二人的，可是事情比較重要他還是走過來同燕瀾說：

“小小姐，白家來了一封口信，說您舅舅想見您。”

二人聽到順叔這麽說後對視了一眼，燕瀾将手裏碧珺郡主的信蓋住，問了句：“舅舅？”

順叔笑眯眯的說：“對，小小姐您可能不太記得了，您小時候跟小姐來平州住的那段日子，璀少爺疼您的緊，這滿園子的池塘都給您種上了荷。”

“舅舅可說了是什麽時候想要見我？”

順叔應到：“說想約您五日後于白家見一面，現在璀少爺是白家當家的了。璀少爺跟小姐的關系尤其深厚，因此他惦念着妹妹，如此這番，自然也心系您這親外甥。”

“我知道了，順叔。”

等順叔離開後，一直沉默削着桃塊的程行雲開口：“你舅舅找你的時機倒是很巧妙。”

燕瀾知道程行雲想說什麽，她同樣覺得蹊跷。“我剛來平州的時候，他沒要見我，或許是因為他不知道我還活着來了平州。我接手霓裳的時候他也沒要見我，白家是平州大家，這一點風吹草動早應該進他的耳朵裏才是。”

程行雲将桃塊放進碟裏，同她說：“當年我沒有聽到白家要趕來延州的風聲。”

燕瀾當然知道程行雲是什麽意思，程行雲是在告訴她當年白家就沒想着過來延州找一找有沒有燕家的活口，即便自己的親妹妹死在火海裏，白家也沒出來任何一個人過來。

白承璀若是真的擔心燕瀾這個親外甥，早就在她來平州的沒幾天就應該着急了，而不是現在。

霓裳此時正值大火之際，睦州的霓裳同樣生意紅火，如今竟是連京城那邊也知道了，白承璀這個時候要來見燕瀾就很微妙。像是知曉了她的能耐，又擡眼皮見到了這個外甥。

“杜念！”程行雲高喝一聲。

“來了！”杜念一溜煙進來，“都尉何事？”

“去查查白家的底細，還有...”程行雲說到一半停了，杜念等了半天沒下文疑惑的看向程行雲，旁邊的燕瀾替他添上了最後那句，一句她不願相信但又不得不信的話。

“還有順叔的底細。”

杜念很快理解了他們的意思，“喏。”一眨眼人就沒影了。

“順叔是白家的老人。”燕瀾斂眸，在她記憶力順叔總是笑眯眯背着身子看着她，好像在從她的身上望着母親的影子。“他是看着我母親長大出嫁的。”

“其實我對白承璀的印象不太多了，只記得那個舅舅個子高高的，人瘦瘦的，母親只跟我提過一次就是舅舅幼年時體弱多病沒少吃藥。”

順叔說白承璀和母親的關系頗深，燕瀾看來到并非如此，可物是人非她已經不能去跟母親求證了。

“其實他們應該很快能知曉我回平州了，因為母親走後沒過多長時間白家就派人去找了王長恩要賬簿，但被王長恩騙過去了，後面白家就沒再來了。”

燕瀾說到這裏，舉着半天的桃塊遞到嘴邊又下不去嘴，嘴裏有些澀胸口悶悶的，感覺力氣被陡然抽離了身體，事情逐漸變得複雜起來，她确信父親母親的離開并不是一場意外。

是一場各方勢力的博弈。

這背後的勢力波詭雲谲，他們将燕家二百多個鮮活的命當成籌碼對賭。

她早就做好準備與所有人為敵，即便沒有程行雲她也要發誓必會為燕家昭雪，這二百多條人命絕不能就這麽算了，無論是白家還是燕氏旁支亦或者是鞑靼。

只要她還活一天，就總會有那麽一天把這些仇報了。

“白家在平州算是首富之家，産業遍布，自然也有布莊，從前這些鋪子在母親手下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至于威脅到白家，但如今不是了，他們礙着了白家的路。”

杜念去查過羅緞樓的底細，羅緞樓的東家跟白家有蛛絲馬跡的關系，燕瀾本是不願意相信的，但事實如此她更不願自欺欺人下去。

程行雲靜靜地聽着燕瀾說着，他将手覆在燕瀾的手背關節處，聲音放輕像是生怕吓到燕瀾似的，“再忍一下，很快穆王殿下就會回來，彼時誰都跑不了，先拿燕氏旁支開刀。”

程行雲的話具有一種奇怪的力量，讓燕瀾逐漸平靜下來，她扯起一個不算難看的苦笑，“我都等了這麽多年了，自然不差最後這段時間，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父親母親這般好的人留在了那場大火裏，也不甘心燕家毀于一旦，更不甘心這些年來那些殺人兇手不知道正在哪裏享福。

——

此時睦州的金如宜正在準備收拾東西往平州去。

曾經那個面無表情的人依舊站在她旁邊，看着她把各種東西往包裹裏塞，有些奇怪：“你裝這麽多東西做什麽，你又不是搬家。”

金如宜才不聽他的，“別管我了，這劇本馬上都要走完了，诶對了既然都快結束了那不如我們吃個散夥飯吧。”

那人想了想說：“但是你還沒完全完成任務，金松鸾還在金家老家，也許會絕地反擊。”

金如宜癟癟嘴，“算了吧，金松鸾一直都有心髒病，這受了這麽大的刺激以後也翻騰不出什麽聲了，你就等着這劇本結束吧，這最後一個任務終于要完成了。”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得快點去平州了，這破地方我算是呆不下去了啊！”金如宜說完大包小包的拎着就出了門，留下那人站在屋裏歪着頭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