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二更+三更
第33章 二更+三更
“今日謝謝你。”書房內再無旁人後, 虞白溪說。
“這有什麽的。”戚葭擺了擺手,又挑唇笑了一下,叱道:“他們擺明了是想給你添堵,我也不能不管。”
“哦?”天帝略微揚眉。
“是真的。”
戚葭說:“我聽得清清楚楚, 最開始他們是想把世子勸回去, 怕你動怒。但到了殿門口, 看世子還好好地跪着, 這些人就動了歪心思了,竟然沒有一個人勸世子回去, 反而圍在一起叽叽喳喳, 盡說些風涼話……我怎麽覺得你這‘邪天帝’的名號, 是被污名化了?”
聽他這麽說, 身為邪天帝的虞白溪不僅不生氣, 反而勾了勾唇角:“《宮鬥日常》看得不錯。”
“那當然, 你以為我看的真都是雜書?”戚葭語氣驕傲。
話是這麽說, 但此刻他站在書案前與虞白溪對視,卻怎麽樣都感覺別扭,不大舒服……大抵是他眼下還為人形、還需要站立的緣故。
以前他在書房裏跟天帝說話,可基本都是蹲着趴着或者躺着的!
虞白溪似乎也覺出與以往不一樣的地方, 天帝無意間搓了下自己的手指, 之後緩緩将那只手放在桌上。
“今日怎麽穿得這樣正式。”他問。
戚葭:“我哪天不正式?怎麽樣,本君穿這身好看麽?”
他擡了擡手臂,長袖拂動間, 細瘦修長的腰身盡顯。
“是跟你昨日那套差不多一樣的款式, 原來帝後的常服好多款式都相近……這難道就是話本裏說的‘情侶裝’?”
虞白溪眨了下眼:“……本座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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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你也不知。”戚葭回眸展顏:“陛下從沒有空研究過服飾吧?”
天帝望着他, 沒有說話,算默認了。
“那你還沒說好不好看呢?”戚葭近一步追問。
感覺跟虞白溪隔空對望實在別扭, 他幹脆繞過書桌,直接來到天帝近前。
若韓家姐弟還在這裏,一定更為震驚——畢竟萬餘年來,還從沒看見有人敢繞過書桌去到距離陛下那麽近的面前。
戚葭卻理所當然地站在那裏。
其實他穿同樣款式帶金絲的白色錦衣,明明材質樣式都差不多,但穿出的效果還是與天帝不大一樣的。
不似虞白溪昨夜穿這身時單純的氣質卓然,或許是要更加勁瘦一些,也或許是媚骨天成,戚葭穿起這身來,華貴同時又添了幾分旖麗,像一朵鋪面盛開的白色牡丹花,大氣又妖豔。
而戚葭不喜用香,因為長期蹲在白玉蘭花上,他身上倒是沾染了些蘭花的香,以及一點點陽光的味道。
清新又淡雅,形容更勝牡丹。
虞白溪看着這樣的青年,放在桌上的手手指再度撚了撚,說:“好看。”
“你說為何我做啾啾的時候胖,吃一點兒好像就胖了,但是做人的時候就不胖?”
戚葭說着便掐了掐自己的腰,甚至還變出一面鏡子來,就站在天帝身邊左轉轉右轉轉地照看起來。
主要是這個問題他疑惑很久了:“我早晨明明吃了好多!”
虞白溪沉吟:“或許是你從前修煉傷了身體根基,不會胖。”
“我?”戚葭又一回眸看向天帝:“我修煉的是什麽功法,還能傷了身體根基?那我不是很蠢?”
對于什麽都不記得了的他來說,傷不傷根基其實不大重要,反正全都不記得,身上也不覺得難受。
但是蠢這件事很重要!
虞白溪卻仍舊不打算告訴他:“等你恢複記憶,就知道了。”
戚葭:……
“蠢倒不是蠢,你也有自己的苦衷。”
大概可以猜到他忌諱的點在哪裏,天帝這回沒有止語,反而自行為他開脫:“而且這樣也不醜。”
“只是不醜?!”戚葭語氣上揚。
“……好看。”虞白溪一愣過後,再度說。
戚葭這才滿意了,鏡子裏的青年笑容又盛了幾分,他繼續問:“那你是更喜歡本君這個樣子,還是變回小鳥的樣子?”
“都可以。”這次天帝回答的倒沒什麽猶豫。
戚葭:“……”
戚葭幹脆眯了眯眼,心狠問:“那那日,就是你在池子裏第一次沖我露出龍尾那次,究竟是動情,還是只是傷重?”
虞白溪:“?”
戚葭歪頭,面若冠玉的臉上表情不容人搪塞,關鍵是這個問題他也好奇許久了!
虞白溪:“……”
長睫重重向下一耷。天帝重新撩開眼皮後,又沉默看了青年半晌,才說:“……天後是覺得,本座見了你的人身便會發.情?”
戚葭:“這,難道不可以麽?”
說着又擡袖露出勁瘦的腰身,淡淡的蘭花香氣散開,天後對自己的外形相當自信。
天帝:“……”
繼續沉默不語了片刻,虞白溪:“本座尚未饑.渴到那種程度。”
他這話說得一本正經,不似是刻意僞裝後的否認,便讓戚葭有點無奈——要真是對方對自己的人身特別有感覺,那他就……猛攻!猛打!勢必要以此将這個人拿下!
可惜……
不過虞白溪否認發情戚葭也不意外。
修仙之人嘛,怎麽可能如此浮于外表,更何況是對方這種曾經都快封神的境界。
提起這茬兒戚葭還是有些生氣的:“那些宗老們都是老糊塗麽?你為天界做了這麽多事,他們卻只想着如何趕緊立太子!”
方才韓家姐弟在,他身為天後、出于對長者同宗的尊重,不好多吐槽。現在卻沒什麽顧慮了:
“關鍵是,用的還是抹黑你的方式!這對他們有什麽好處?!除非……那他們哪裏是想立太子,打算推翻你統治還差不多!”
戚葭一邊與虞白溪對視一邊開口,卻仍舊感覺別扭……最後他還是化成了小鳥,啪嗒一下,落在天帝正好放在桌上的手中。
蹲在對方的掌心上,小胖啾昂然挺立着,瞬間就覺得舒服了,感覺也對勁兒了,不禁眯了眯眼,示意:“梳毛。”
天帝便隔空變出梳子,開始了今日的梳毛工作。
暖呼呼的絨毛鋪散開,小胖啾原本是将自己團成了一球,這會兒倒是很會配合地躺在天帝的掌心上。
左翻翻,右翻翻。
梳到哪裏的時候他覺得特別舒服,便不會動了,一臉的享受。
但一會兒又生氣地哼噠噠:“下次再讓本君碰見他們,就不止是只跟他們唠一炷香的時間了。”
天帝直接失笑。
不用人描述,他都能想象戚葭頂着天後身份叫住那些宗老們時的樣子,嘴皮子不會輸。
他以前都不知,這個人原來如此能說愛說。
“開教育大會麽?”天帝聲音猶帶笑意。
“他們不都是你們宗族的麽?那應該是家風整治大會。”
小圓啾無比慵懶地說:“你是晚輩不好說話,首輔仙臣他們是外臣,也不好批評宗老們,我估計這萬年來,也沒人規束他們了,是該有人來給他們上上課了吧?”
一股清涼的靈力安撫着圓啾,戚葭已經不動怒了,并順便想到了一百零一種整治家風的措施。
而提到自己的宗族長輩們,天帝卻沒什麽反應。
他并未表現出任何的心寒或是氣憤,只是繼續安撫胖啾說:“這些年宗族唯一在乎的事便是帝位傳承。”
“你說的還真對。”戚葭想起自己聽到的他們的對話,眼睛舒服地一眯,又倏地睜開:“不對呀,你才一萬多歲,與龍的壽數相比你不還是個孩子嗎?他們就只關心下一代?”
“也許是他們覺得我快死了。”天帝嗤笑一聲,倒是極盡諷刺。
“啾?”戚葭直接張開了眼睛,以目光詢問:什麽情況?
“……放心,沒那麽快。”
天帝加大了順毛的力度,直到小胖啾重新放松下來。
他臉上依然無悲無喜,聲音也恢複淡然冷漠:“也是因為,他們無法左右本座……在我之前,歷屆天帝都以仁厚著稱。”
“仁厚?”戚葭聲音透着疑問和諷刺,略顯高昂。
但他整只鳥卻悄咪咪地轉了個方向,換個地方繼續被撸,并舒服地眯眼:“仁厚意味着看上去好說話,每天聽到的廢話也就更多,那多煩啊。”
“……嗯。”虞白溪低低應了一聲,未置可否。
“但是看上去不仁厚也不意味着就不是個好天帝啊!”
戚葭繼續說:“君子不虛行,行必有正。以看上去好不好說話判斷天帝的人品,我看他們腦子也不中用了。”
天帝又低低地笑了一聲:“嗯。”
“所以,天後也不必刻意去應對他們。”
“……那不行。”戚葭又張眼看向虞白溪:“我得保護你!咱倆是一體的!”
天帝灰藍色的眼眸一震。
戚葭說:“你不喜辯駁,身邊又沒有個能替你說話的,那風評能好麽?”
說着話,小圓啾又翻了個白眼:“就算咱不在乎外界評說,可被人随意潑了髒水不還回去,反正本君是做不到,得生氣!”
“……別生氣。”
清涼的靈力傾瀉,天帝更加大了順毛力度,表情卻又一瞬放空。
戚葭看得真切,雖然連舒服都顧不上呢,但他還是問了一嘴:“你怎麽了?”
“……沒什麽。”虞白溪回神,重新看向小圓啾,忍不住在他柔軟的腹部輕輕戳了戳:“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哦?”戚葭立即來了興趣,被戳肚肚都沒注意,他坐了起來眼睛炯炯有神:“什麽往事,關于本君的麽?”
“……嗯。”虞白溪點了點頭。
卻一個字都未再多說。
戚葭:???
說好的他們是一體的呢!
逼問了好幾句對方都不說,小胖啾又不樂意了,幹脆翻過身去趴下,改為讓對方梳理背部。
“別氣。”虞白溪嗓音低沉,竟帶着幾分溫柔如水的讨好意味。
不是他不說,而是這只鳥太聰明,一點信息不能透。
只是在胖啾看不見的角度,天帝仍難掩怔忪,眼神陰郁又淩厲,深淵寒潭一般濃黑不見底:“‘千載功過,萬卷史冊,且擲任他評說’……你曾經這般說。”
戚葭:“嗯?”
因為發音,小圓啾身體一顫,戚葭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對你自己的事都不在意當心。”
虞白溪又戳了他圓圓的小身子,千裏冰封似的眸底驟然緩和,他再度勾唇,緩緩道:“可如今,卻願意為本座而與人争辯。”
“……嗨。”
戚葭全然不記得自己說過那話,但感覺自己是被猛猛誇了,外加上周身都暖洋洋的,他便一揮小翅膀,大氣地表示這不算什麽:“你畢竟是本天後的夫君,我孩子的爹,好說,好說。”
虞白溪:“……”
槐積仙上的事很快有了定論。
其實他的事說來也簡單,便是偷偷将妖界芙蓉山的将領帶進了九重天,又試圖帶進玉京。
卻在中途被駐守天妖邊境的凰羽将軍發現了端倪,上報天帝,最終人贓并獲,被凰羽将軍帶人捉了個正着。
自萬年前虞白溪斬殺妖神後,妖界勢微,一部分妖族自願臣服于天界,但還有一些妖族部落并沒有放棄稱霸四界的野心。
芙蓉山便赫然在列。
它原本便是那位妖神所掌管的部落之一。
芙蓉山此次派人試圖混進玉京的目的,是為了偷取天界神器。
世間共有八件神器,而天帝手中便已掌握了五件。
且除了妖族手裏還有一件外,另外兩件都還未曾出世。
傳聞同時掌握八件神器便可以徹底毀天滅地,連九重天之上的神界都可以一并覆滅,其神力之強,自然令人垂涎。
萬年前妖界掀起的那場天妖大戰,起因便是當時天界掌管了兩件神器,被妖界所觊觎。
雖然結果是妖族慘敗。
天界不僅接收了妖界本就掌管的一柄神器,且萬年來天帝又已經額外獲得兩柄。
但一些妖族仍舊未放棄當初一統四界、乃至神界的“偉願”。
萬年來,來偷神器的,來搶神器的,甚至試圖通過刺殺天帝以獲得神器的妖族死士早已數不勝數。
只是沒有人想到,這一次妖族的“內應”會是槐積仙上。
虞槐積在供詞裏承認,他是因為戚葭來了玉京,天帝有了天後和龍嗣,感覺自己兒子無法順利做太子了,一時心亂。
恰巧那時芙蓉山找上了他,趁機籠絡,他一時糊塗,便答應對方的人混入九重天。
他沒想過只是帶幾個人進來,自己竟會被發現;
且他與芙蓉山的交易只是将人帶進九重天,之後便什麽都不需他管,而對面給他承諾是會暗中幫助他兒子當上太子。
虞槐積倒也沒想真借助妖族勢力讓虞德昭做太子,他的供詞裏提到,他就是單純覺得自己一脈不受天帝待見,又覺得事實動遷、天帝都不知道能活到什麽時候,他趁機賣妖族一個好也不錯……
槐積仙上的口供和證詞被呈上來後,虞白溪親自去了趟重獄。
當日天帝在裏面足足停留了兩個時辰。還屏退了左右。沒有人知道他與槐積仙上聊了些什麽。
只是之後,對于槐積仙上的審判便下來了——保留仙籍及修為,貶出九重天,發配到遙遠的雨寒洲,無诏不可私歸。
這刑罰說重不重,說輕也不算輕。
槐積仙上雖然保留了仙籍和法力,但再也不能回九重天了,且要在靈力匮乏環境惡劣的邊外之地舊居,日子雖然能過下去,但總歸無法像是在玉京時那樣享福,因此有人覺得重了。
“主要是那些宗族長老們。”
韓默一邊給君上分析時弊,一邊滿臉嘲笑地說:“對于他們來說,虞槐積可是陛下這輩剩下的唯一一個兄弟,現在陛下連他都貶出九重天,唉,宗老們以後若是還有什麽想法,可沒有槍使了。”
“可是槐積仙上畢竟勾結了妖族。”
朔靈同樣義憤填膺:“總不能就因為被發現得早,沒釀成什麽大禍來就不處罰他了吧?要我說陛下已經十分仁義了,雨寒洲只是常年下雨,但整個地界還算靈力充沛,槐積仙上在那邊甚至都可以繼續修行!要是被發配去北部的凍土洲,那才夠人喝一壺的,我聽我爹說那裏不僅僅是靈力匮乏,據說普通仙在那裏都施展不出法力,都可能會死!”
“唉,攤上這種事,陛下總歸是難辦的。”韓默嘆氣。
戚葭聽了他們分析,也覺得這天帝是不好當,且歸根結底,還是那些宗老們私心太重……
于是當日午飯過後,天後便以喝茶賞花為由,将宗老們都請了去,一聊便是一整個下午。
在此之前,德昭世子請見天帝,戚葭也在旁邊聽了一耳朵。
德昭世子舉止十分恭敬,進門就拜,而有些于理不合的是,他先叩見的是戚葭,當先叫了聲“叔嬸”後,才望了望另一側的天帝,猶豫再三後,他用極小的聲音叫了句:“……叔父。”
“嗯。”虞白溪喝了口茶,又将茶盞放下,并沒有糾正他的稱呼,只是道:“起來吧。”
德昭世子應了聲“是”,這才恭謹地起身,起身後又看了旁邊的戚葭一眼,之後火速垂頭。
……
戚葭在旁邊看得分明,猜測以前德昭世子應該是稱呼天帝為陛下的——看他那極盡試探的樣子,俨然就是一副想與虞白溪親近,又十分不敢的模樣。
他是開口叫了自己叔嬸之後,才順理成章地叫了虞白溪叔父。
自己反而成了讓他覺得親近的對象。
至少比虞白溪這位威嚴赫赫的叔父要好相處許多。
但對方對自己的依賴,仍讓戚葭覺得莫名其妙。
其實君子慎獨,戚葭也不好意思在背後嚼人家孩子的舌根,所以從未與人說過。
但對于那日德昭世子跪在書房外面的情況,戚葭仍舊多了個心眼兒——當日的确是他稍微點了兩句,這位世子便立即面頰蒼白、誠惶誠恐地離開了。
一旦被人點破就離開,可見就如韓将軍說的,他也不是不知事。
只是他也像那些宗老們一樣,是抱着僥幸心理,或是在賭他做天帝的叔父不會因此暴怒處置他,才鬥膽在外一跪。
其目的,究竟真是為了給他父親求情,還是為了什麽,任何人都不知道。
但戚葭覺得,德昭世子今年已經三千歲了。
雖說在仙族中他這年齡算剛成年,他的确還可以幼稚、糊塗、不懂事。
但虞白溪未到三千歲的時候便已經單殺妖神、修為折損,重傷在身。
這樣一對比,天界中的這些勾心鬥角便叫戚葭很是看不上眼。
所以打從德昭世子進來後,他便端正地坐在旁邊,一改往日活潑,幹脆不說話。
他不說話,屋內的氛圍便自然冰凍到了極點——天帝向來少言。
虞德昭從來不敢妄自開口。
于是世子行完禮後,整個大殿都靜了下來。
最後還是虞白溪率先出聲。
天帝一向态度冷淡,言簡意赅。
所以虞白溪直接問虞德昭:“本座發配了你爹,你恨本座麽?”
乍然聽見這種問話,德昭世子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身子一震,連忙重新拜倒在地:“……不敢!……回禀天……叔父,德昭深知是家父做錯了事,是家父一時糊塗,侄兒不曾有一絲一毫埋冤叔父!”
虞白溪沒有出聲。
灰藍色的眼眸深潭一般靜谧,他直勾勾地望着地上的少年,也未叫對方起身,只是又緩緩問道:“那你對本座的處置,可還滿意?”
嗓音更低。
“侄兒……沒有任何不滿。”
德昭世子說着再拜:“父親近來心浮氣躁,脾氣也變得古怪,去雨寒洲冷靜冷靜也好。……侄兒知道此事叔父已是手下留情,侄兒代父親謝叔父開恩。”
虞白溪依舊沒有立即作聲。
他仔細注視着少年,看他的一舉一動,仿佛在觀察些什麽似的。
而這種來自上位者的凝視和威壓,顯然是才晉升上仙的少年很難承受的,德昭世子盡管努力維持淡定,身子依舊抖如篩糠。
戚葭在旁邊瞧着覺得新鮮,也擡起茶杯咂了口茶。
靈茶入口清新甜潤,香氣四溢。
戚葭心裏也已經浮現出無數他往日喝茶時,看的宮鬥話本裏的橋段。
所以德昭世子現在的驚恐是裝的還是真的?
虞白溪又在看些什麽?他想看出些什麽?
那邊,天帝又問了幾個關于槐積仙上的問題,比如問德昭世子,他父親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脾氣古怪的。
弄得德昭世子更加驚懼了,他說他才閉關出來,也不知父親是什麽時候開始變了的。
雖然尾音都發着顫,但針對天帝的每一個問題,到底還是答上來了,不知道的也說不知道。
天帝表情不變,對所有回答也都不置可否,後又忽然問出了個讓世子抖如篩糠的問題:“你想當天帝麽?”
“……侄兒不敢。”
德昭世子再拜,這已經是他今日磕的不知道第幾個頭了。
虞白溪卻說:“本座問你想不想,不是問你敢不敢。”
他嗓音依舊淡淡,但态度比方才卻好似緩和了不少。說不出哪裏有變化,明明表情語氣都沒變,可旁聽之人就是有了一種冰消雪融之感。
包括戚葭。
因着往常虞白溪與他說話時,他從未感覺到任何的逼迫和緊張,于是也從未覺得對方的聲音原來還可以聽着是這般冷漠,猶如冰封。
所以從冷變至不冷,對于戚葭來說也同樣是新奇的。
他不由扭頭去看天帝的側顏。
這時,德昭世子終于鼓起勇氣回話了,他再度一拜,起身時目光已然堅定了許多,說:“想。”
“你現在不怕本座了?”虞白溪問。
“……侄兒不敢。”德昭世子還是下意識說不敢,待反應過來這恰恰就是怕他叔父的證據後,他又面露尴尬地解釋道:“只是……叔父問侄兒問題,侄兒不敢違心回答。”
“嗯。”虞白溪淡淡應了聲,忽然又說:“本座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先天帝曾也問過本座這個問題。你知道本座是怎麽回答的麽?”
德昭世子望着天帝,卻目光游移,不敢答話。
虞白溪便也沒有說。
他只是正色道:“想做稱職的天帝,一要多學多思克己奉公,二要熟悉演兵及一切仙門輔助技法,三是要提升修為。若你有信心提升與挑戰,以後便每三日來本座這裏,本座會親自輔導以及考校你的功課。”
誰都明白,這是天帝要親自培養德昭世子的意思。
“謝謝叔父,德昭願意!”少年眼裏蓄滿光亮,一拜再拜。
待虞德昭離開後,戚葭也沒有任何回避地詢問虞白溪:“你打算培養他做下一任天帝?”
“是培養,至于能不能成,最終還要看他自己。”虞白溪說着又端起面前的茶杯。
戚葭則忽然又問:“那我們的孩子以後怎麽辦?”
虞白溪:“……”
端着茶杯的手驟然頓住,茶湯翻湧,天帝下意識看向了青年的小腹。
戚葭今日沒披外袍,就只穿了件金絲暗紋的白綢緞窄袖錦衣,腰身束得很緊。
虞白溪視線從那截勁瘦的窄腰上掃過,眸光幾次晃動,明滅變換間,他沉吟着開口:“若我們真有孩子……你想讓祂做天帝麽?”
“我……老實說,不大想。”戚葭思索一番後,正經回答。
他不似以往那般穿着寬袍時的慵懶随意,便更顯精神抖擻、意氣風發了些,就好似凡界話本中的翩翩少年郎,戚葭說:“這段時間我在你身邊瞧着,感覺當天帝很累啊!不當也罷。不過人各有志麽,這種事情最終還得看祂自己。”
“嗯。”長睫向下一折,天帝應了一聲,再度不置可否。
戚葭又說:“我不是反對你培養德昭世子,我也更提倡任人唯賢,只是那位世子給我的感覺怪怪的。”
“哪裏怪?”
“太功利了?”戚葭眯了眯眼:“感覺又不是……說不好。”
虞白溪說:“他若真只是功利倒還好。”
“哦?怎麽說?”戚葭問。
“他父親究竟是如何被妖族接觸上的,一些疑點至今不明,連槐積自己都說不清。”天帝聲音淡淡。
“……你懷疑那些妖族還可能也去接觸德昭世子,甚至已經接觸上了?”戚葭瞬間分析。
虞白溪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又搖了搖頭:“還得再看看。”
“所以你叫他定期過來,除了教導他,還是想借機再觀察他一二。”直接得出結論,戚葭不禁再次感慨做天帝真的好不容易啊!
“對了……方才陛下說,當年先天帝也曾問過你想不想做天帝。那陛下究竟是如何回答的呀?”
德昭世子不敢詢問也不敢打聽分毫的事,戚葭卻可以随意問出。
而天帝也明顯不在意他的詢問,只是回憶湧起,千頭萬緒,虞白溪目光怔然望向虛空:“那時本座想也不想,便回答‘想’……”
說到這裏,天帝又驟然一哂,所有怔然悵然都盡收入進幽暗的煙青色眼底,他不着痕跡地輕嘆一口氣:“當真是少年意氣。”
戚葭卻張了張嘴巴,沒有發出聲音。
主要是他想象不到昔年虞白溪一股子沖勁兒,回答“想”時的畫面。
少年意氣?
他從未在對方身上感受到過,任何與“意氣”相關的氣息。
真是連一次意氣用事都沒有過。
……
于是他也便順理成章地忽略了,這個人三千歲的時候,也許也如德昭世子一般,會彷徨、會懼怕,會有少年心事,會想也不想地說要成為天帝。
……不。
三千歲的虞白溪,不僅僅打一出生開始便是天界太子,而且他還是單殺妖神、揚名四界的天下第一了。
那時候的虞白溪應當是昂揚鬥志的天之驕子,所以當被問及是否要做天帝時,他自然不需要任何考慮,如此意氣風發的。
是一些事情讓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是……
戚葭凝眉,第一次對當今天帝親手殺死自己父帝這一樁口口相傳的傳聞舊事産生了興趣。
但這件事情終究與旁的事情不一樣,戚葭就算再對父子之情毫無印象、再沒心沒肺也沒問出口。
他忽然又想到:“所以是德昭世子方才義無反顧地說想做天帝的樣子,與昔年陛下很像,于是才把陛下你給打動了,才想要以這種方式看着他,順便教導他?”
說着這些的青年重新展顏。
像發現了陛下的一個小秘密,狹長的鳳眼都得意地眯起,唇紅齒白的,煞是喜人。
虞白溪仍舊不惱,反而跟着笑了笑,卻認真道:“從前有他父親親自教導,又有宗族長老們在,本座不好多說什麽,但既然他父親已經不在玉京,他又喚我一聲叔父,至少便先學着罷。”
“好,疑罪從無,本君便姑且也當作那日之事只是他救父心切亂了陣腳,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以後本君也對他好點兒。”
天帝唇角的弧度更盛一些:“那本座便代世子先行謝過天後君上了。”
戚葭繼續笑眯眯:“陛下客氣,客氣。”
之後,朔靈仙子過來禀報,說今日的午飯已經備好,詢問陛下和君上是否要用餐。
戚葭對吃向來是來者不拒的,餐餐定時定點不定量,自然選擇立即吃飯。
一張圓形餐桌前,帝後并肩而坐。
飯吃到一半,戚葭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便問向虞白溪:“……對了,我聽說昔年陛下還是顆蛋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小龍蛋裏足足待了兩萬年方才破殼……”
陛下:?
天帝煙藍色的雙眸不自然地晃動了一下。
“真的是整整兩萬年嗎?!”
戚葭已經面上難掩擔憂地說:“那我不會也懷兩萬年才生吧?按照這個算法,本君不是會很辛苦?還有我究竟什麽時候才能顯懷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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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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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