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二更合一
第34章 二更合一
第二日, 德昭世子果然來鴻蒙宮請他叔父傳道授業。
虞白溪先是考校了對方的一些技能及功課,之後又拿了幾本奏折給他看,令他針砭時事,暢所欲言, 天帝偶爾會點評一二。
看似并未刻意教他什麽, 但其實也什麽都教了。
戚葭在旁邊看着, 也感慨虞白溪的确是位稱職的叔父。
而德昭世子雖然依舊十分懼怕天帝, 但也認真向學,叔侄相處和諧, 戚葭不便打擾, 在旁邊待了一會兒便伺機離開。
戚葭早就與衆仙混熟了, 外加上還打入了玉京中鳥族們的內部, 隔三差五也要去樹上簽個到, 平常時忙得很。
晚上, 嫩黃色的小鳥未經通報, 兀自從窗戶飛進了鴻蒙宮中的大書房,撲愣一下落在天帝的書桌上面。
書桌前僅有天帝一人。
虞白溪身骨挺拔冗長,原本正低眸執筆,批閱奏章。
但此刻他掀睫, 落在桌面上的圓啾則擡頭, 便自然從天帝煙青色的眸底看見了屬于自己的鮮嫩顏色。
一人一鳥對視了一眼。
虞白溪率先撇開了視線。
?
戚葭狐疑地眯眼。
下一息,圓啾直接夾着小翅膀向前一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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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又柔軟的圓潤下颌直接搭在天帝的手腕上,小胖啾半踏着天帝的衣袖, 一邊伸翅膀一邊探頭, 去看天帝正看的那份奏章:
“你在看什麽, 怎麽表情這般……不快活?”
虞白溪執筆的手直接頓住,卻也只是保持不動, 沒有拿開手,平靜地反問:“有麽?”
“也不是表情,是神情吧。”戚葭回憶方才的場景說:“你根本沒有表情。”
天帝:“……”
抻脖子的小鳥很快看完了那份奏章。
“乾坤鏡要出世了?”
“嗯。”
“那陛下不應該很開心麽?乾坤鏡,可照一切法眼不可觀者,一下子就能照出本君究竟有沒有懷孕耶!到時候你便分明了!”戚葭重新仰頭。
虞白溪:“……”
天帝很确定看見這鳥對自己翻了個白眼。
與此同時,暖烘烘的圓潤下颌,也與他的手腕分離。
虞白溪下意識看向自己變得空蕩蕩的手腕,垂眸,依然未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和動作,只是道:“太古秘境不日現世,屆時本座會離開一日。”
“好啊。”戚葭模樣很無所謂,甚至躍躍欲試:“本啾也去。”
“……你去做什麽?”天帝看向他,眉宇驟然微蹙,表情一瞬間便變得有些嚴厲。
“我不是天後麽。”
但小胖啾卻理所當然地:“總不能有事情都叫天帝去做,那本君是做什麽的?”
虞白溪眉頭這才略微放松,沉默片刻後,他道:“你可以理解為天帝是乾,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天後為坤,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所以你說你是做什麽的?”
戚葭:“你的意思是天性堅,應當始終如一的專注、一往無前,而天後作為坤主,則該如大地一般寬厚,德容萬物?”
“嗯。”虞白溪說:“差不多。”
“那沒毛病了,本君更得去了。”
對上天帝略帶疑問的灰藍眼眸,戚葭一揮小翅膀說:“你身體不行!身邊總得有個人照應,這不正好就是天後的職責麽?”
“……本座……不行?”
虞白溪略微擡眸,語氣也難得的上揚了幾分,其間的詫異便好似這萬年來,他都不曾聽聞有人這般說過天帝似的。
但小胖啾卻全然未覺危險,仍舊聲音清朗地說:“是啊,你脖子上的傷不是又複發了,昨日就寝時我都看到了!”
虞白溪:“……”
戚葭又說:“再說我以為你說的那句話,并不應該局限于乾位或者坤位。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便是說只要是君子都應該具有天性;同樣的,地勢坤,君子厚德載物,也不一定是唯有天後才該有的品質,陛下您一樣也含弘光大、德合無疆啊,若不然的話你也不會百忙之中還抽時間教導德昭世子,沒因為他父親的事牽連到他已經是陛下仁慈了!”
小胖啾一邊說一邊偶爾揮動下翅膀,或是蹦蹦噠噠,慷慨激昂。
虞白溪沉默地聽着,表情不動如山,但煙青色的眼眸卻罕見地散發異樣的光彩,裏面滿滿的,都是圓啾嫩黃色圓乎乎的小身影。
大概是覺得蹦蹦跳跳的圓啾過分喜人,天帝還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對方渾圓的背上輕輕揉了揉。
沉迷豪情壯志演講中的戚葭:“啾……總之綜上所述!我覺得除了包容萬物外,天後也可以沖在前面,與天帝并肩齊行!”
“并肩齊行……”
虞白溪喃喃自語,撐在桌面上的手肘不動,手指下意識撫着圓啾身上柔嫩溫暖的絨毛。
天帝忽然說:“如果可以,本座也很想與你并肩偕行。”
戚葭睜着渾圓的大眼睛對着天帝,小翅膀一叉腰,模樣頗為豪氣:“那好說了,那就幹麽!”
“……”
天帝長睫向下一折,低低地應了聲:“嗯。”
“所以你答應帶我去取乾坤鏡了?”圓啾雙眼飽含期冀。
“嗯,可以。”虞白溪說:“但期間你全程都要聽本座的。”
“那是自然。”戚葭滿意點頭,語氣輕松:“我什麽時候不聽你的了?我整只鳥都是你的啊!”
虞白溪:“……”
“我聽韓将軍說過,取乾坤鏡并無兇險,難的是待秘境打開之後的探查和尋找,是這樣子的麽?”
“差不多。”
戚葭:“可即便如此,我覺得我還是太菜了,到時候不知會不會有危險……”
虞白溪:“本座會保護你。”
“可我也不能拖累你,耽誤你的行動。”
小胖啾又把自己縮成一團,盡量擺出乖巧的模樣:“所以,為了天後的安全和本君的顏面,咱們是不是也應該雙……”
“不是。”
天帝兩片發白的薄唇上下一碰,直接打斷了圓啾接下來要說的內容,信誓旦旦:“本座一定會護你周全。”
戚葭:“……”
“不是,你現在都不聽我把話說完了是吧?!”小心思又一次被戳穿,戚葭直接飛起來直撲天帝的清正英俊的面門,就勢就像叨對方一口!
虞白溪卻早有準備一般,擡手截住撞上來的圓啾,将因不甘心而不斷啾啾啾的嫩黃小鳥捧在掌心,掌心一片柔軟溫暖,天帝也罕見地揚了揚唇角,安撫:“你想啄我沒問題,本座只擔心你崩了嘴角。”
戚葭:……
戚葭瞬間沉默,驟然想起昨晚上也是因為說着什麽,虞白溪把自己惹生氣了,然後他想都沒想地對着天帝一截泛白的手臂叨了一口。
結果不僅對方毛都沒傷到,他自己反而叨得嘴疼!
也是那時候戚葭才明白,即使表面再人模人樣俊美無俦,龍始終是龍,龍長的就是鱗片!還是非常堅硬的那種鱗片!!
安靜了一陣的圓啾繼續抗議:“啾啾啾!”
當日守在鴻蒙宮外的天将們都聽見了一聲笑意,并非出自天後君上的……那笑聲分明是屬于他們陛下的!
其實天界的人都注意到了,與君上在一起時,陛下總是比較舒闊愉悅的。
即便天帝仍舊表情莊嚴,一切變化都不明顯。
但誰都知道有天後君上在旁側的時候,陛下便會比其他時候要溫煦了許多……甚至陛下的聲音裏偶爾還會帶着笑意,這可不是變得好相與了許多麽!
如此一來,近期去陛下書房單獨彙報事情的衆仙臣們,去之前都無不祈禱君上也在。
以極意仙人為首的仙界重臣們甚至還公然提到要君上随同上朝,學習政務。
這不單單只是天後備受擁護的标志。
明眼人還都能看出,這是司老等前朝重臣想要穩固君上及其腹中龍子的地位——德昭世子榮升上仙後也開始上早朝,并且還得了陛下親自教導的機會。
在首輔仙臣等人看來,且不說槐積仙上勾結妖族并且已有了實質性的行動、被人贓俱獲這一點已是叛徒行徑;
只說槐積仙上只是陛下的堂兄,即便是順位,他日該登上天帝之位的也該是陛下親子,而不是侄子。
若說繼任天帝之位不按順位、只論德行能力,德昭世子卻也是有幾分資質的,可這份資質遠比不上陛下當年,且陛下尚且未有一個親生孩子降生,又怎知未來太子能力不夠?
為此,前朝重臣們難得統一地擁護起了天後,戚葭在前朝的呼聲很高。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還有另外一個:那些原本在槐積仙上的撺掇下極力擁護德昭世子的宗族長老們,近些時日相當老實安靜,朝中的聲音才會一邊倒。
而宗老們的沉默,又與天帝近期經常将他們叫去、單獨敘話分不開關系。
——槐積仙上的事情并沒有就此過去。
很顯然天帝依舊認為他與妖族的往來過程中存在疑點,于是那些往常與槐積仙上走得近的宗老和仙臣們,無一不被天帝單獨叫去喝茶。
所有人都知道天帝對妖族的忌諱。
尋常衆人碎嘴多說些什麽閑話,陛下或許不會在意和追究;但一旦與妖界、還是與芙蓉山這種賊心不死的妖族相關,天帝必不姑息。
是以衆臣們都能明顯感覺出,但凡是天後不在身邊、唯有陛下一人行動時,天帝看起來都比以往還要冷厲和嚴苛,也越發地冷血、鐵面無情。
這也是越來越多的仙臣不想要單獨跟陛下會面、反而期待君上在旁邊的原因。
至少,君上總有辦法逗陛下開心,起碼氣氛不會太僵硬!
總之整個玉京的氛圍近期都有點奇怪。
這份奇怪來源于天帝的陰晴不定。
就連戚葭自己都感覺到了——虞白溪近日來似乎心情越發不好。
雖然在自己面前時他總是裝作沒事的樣子,可戚葭就是能夠感覺出,對方灰藍色的眼眸中總是會不經意間多了一些……悵然和落寞。
當然那在戚葭看來也只是一些些若有若無、難以捕捉的感覺而已。
天帝處理起事情來從不手軟猶豫。
因為前朝仙臣們前來書房單獨找陛下彙報工作時,戚葭還能跟着聽一聽,偶爾插幾句話;
可等到虞白溪單獨找宗老們或是槐積仙上的舊部喝茶時,天後君上就不怎麽摻合了,即便是在旁旁聽他也是不說話、安靜地聽着。
所以前朝的一應事務都在正常有序地進行,唯獨與槐積仙上扯上過關系的人,這段時間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身為天帝,陛下便好似是有一雙火眼金睛。
妖族潛伏進來的探子和叛徒,旁人都看不出有何問題,可若天帝親自與之敘話,便很容易被揭穿。
就在天帝逐一召見、并親自揪出兩個作為妖族內應的叛徒——其中一個還是在德昭世子身邊做了近千年教書先生的上仙後,整個玉京都噤若寒蟬。
至于那些宗老們更是直接見不到影子了,據說他們各個都對修行有了新的體悟,紛紛閉門謝客,非天帝傳喚誰都不見,清一色地開始閉關了。
戚葭對于虞白溪獨當的眼光也感到過好奇——旁人都不知天帝究竟是怎麽辨別那些探子和內應的,戚葭也不解。
尤其是他還全程旁觀了天帝與那兩位叛徒的喝茶過程。
只覺得當時虞白溪也沒問什麽問題,那些被請喝茶的人自然也不敢多言,感覺根本沒有露出任何馬腳。
可茶話會結束,那有問題的人便直接被天帝打進了重獄,再派人一審一查,果然就找到了對方與妖族反軍勾結的證據……
親眼目睹兩次這種情況的發生,戚葭也不得不覺得虞白溪的請喝茶,比自己邀宗老們開茶話會要高級狠戾得多。
這日天帝外出,至晚未歸。
虞白溪不在,戚葭想起此事,便順嘴向韓将軍打聽道:
“若說你們陛下有辦法分別妖族和仙族,這還說得過去。但問題是這次被揪出來的叛徒明明也是仙族。而且不是說只有芙蓉山和其周邊的幾個妖族部落還在搞事麽,其他妖也都是向往和平的好妖,虞白溪也并不排斥他們……我記得前段時間妖族着了天災,妖族部落派人過來請求援助,虞白溪還批了好多法器靈寶給他們。
“所以,他究竟是如何從衆仙當中分辨出探子和內應的?”
韓默回答:“陛下有自己的法子,這個我姐都不知道。……小仙只是猜測,這可能與天帝寶鑒有關。”
“……天帝寶鑒能分清楚好妖和壞妖?”戚葭更好奇了。
“這個臣也不确定……君上您實在太犀利了!連問的問題都這麽獨到,這可以說是咱們天界最大的秘密了!”
雖然不知道答案,但韓默依舊難掩崇拜:“我姐說過,天帝就是掌管天下大義,拔濁澄清、明辨是非的,據說只有做了天帝,才能知道天帝究竟是如何分辨這些。”
“天帝有獨特的法術,能識人心異變?……那聽起來的确好酷,怪不得很多人都想做天帝。”
戚葭單手托腮,又思考:
“不過,旁人都看不出來,只有天帝能看出來……這次是皆找到了他們勾結妖族反軍的證據,論罪處罰皆有證據,可若是沒找到呢?那該怎麽辦?”
說到這點韓默也有點笑不出來了,他輕咳了一聲,鬥膽反問戚葭一句:“君上以為,陛下‘邪天帝’之稱是如何來的?”
戚葭漂亮的眼眸一瞬睜大:“……與我說的情況有關?”
韓将軍輕輕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道:“臣只記得,陛下剛剛即位的那幾年死了太多人了,那時候……
“妖神隕落不過幾年,當年妖族反軍雖然潰敗,卻賊心不死,衆多反軍開始滲透四界,魔界、凡界都有許多他們的人,這些人也一刻不停地在謀劃企圖再次集結攻打天界……然後那個時候,陛下處置了許多人。”
“啊這個我也有聽說。”
一旁聽着的朔靈仙子忍不住發言:“小仙那會兒雖然尚未出生,但也曾聽說過,那時就連魔界的上任魔王,都因此被陛下斬殺!”
“……噗。”戚葭差點沒被口水嗆到。
心想:虞白溪這又殺妖神又殺魔王的,即便是單純出于忌憚,那兩界傳他壞話、壞他名聲都在所難免……
旁邊的韓默點頭繼續道:“有些人被陛下看出有問題,也的确是搜查出了有異心的證據的。有些則因為當時情況太特殊而……直接被陛下斬殺。據說當初上任魔王也是。”
朔靈仙子跟着點頭:“聽說陛下甚至就當着現任小魔王的面,殺了他的哥哥……哦,上任魔王沒有子嗣,現在的魔王是他的弟弟遙冀君。”
擔心君上聽糊塗了,朔靈還自動解釋。
戚葭:“……那小魔王是什麽态度,在沒有證據說他哥要起兵的情況殺死他兄長,他不跟陛下拼命?”
“那倒沒有。”朔靈仙子答:“我聽我爹說過,那時候魔界還要受天界庇護呢,當年天妖大戰之所以打得天崩地裂,是因為魔界已經幾乎被妖族攻陷了,許多魔比天界還要憎惡妖族,也更為敏感。”
戚葭點點頭,這他看四界年史的時候倒也是知道的。
朔靈:“反正這些年魔界,至少表面上對咱們天界倒是一直很恭敬。”
“能不恭敬麽?”
有關魔王的秘辛,經常出入玉京的韓默比朔靈仙子多知道一些:“那位小魔王倒沒有跟咱們陛下拼命——當年他直接被吓破膽了!據說陛下斬殺他兄長的時候,長劍距離他胸口也僅差了半寸,血全都噴到了他臉上,那小魔王都不知道躲!”
“這些年他一直都不務正業,整日只知流連煙花之地,醉生夢死的,輕易不敢來面見陛下,平時也不太主事。”
“……咱們陛下兇殘的惡名,跟吓傻了現任魔王也有很大關系。”
說到最後韓将軍語氣更沉重了。
戚葭:“……”
朔靈仙子也一臉沉重:“是呀,而且魔界三十六洲只有二十五洲歸現今的魔王統治,子民絕大多數都是地靈族和聖月族一脈。但魔界本有四大種族,其餘十一洲仍被這些種族不斷割據和争奪,情況也十分複雜,且魔王麾下早已有異軍滲透也說不定……那些人最恨的應當就是咱們陛下了,估計私底下沒少編排造謠抹黑陛下。”
“……噢。”
戚葭最終得出結論,當天帝是有很爽的一面,比如掌管生殺大權,擁有別人沒有的法術,怎麽想都很厲害。
但另一方面,在亂世中做擁有獨特技法的天帝也并不爽,要平衡的東西太多了,比如現在的虞白溪。
“……歷任天帝都以仁德著稱,唯有虞白溪是以殺戮……”
戚葭喃喃自語,又擡手敲了敲桌面:“為何會如此?僅僅因為妖神的遺部還在禍世麽?那妖神的目的又是什麽?”
“妖神的目的自然是統一四界。”朔靈仙子說:“這世上誰沒有一統四界的野心呢?”
“可本君看的許多話本和書籍裏,怎麽說的是精怪們追求的都是飛升進神域、獲得永生呢?”
戚葭看了朔靈仙子一眼,笑得明眸善睐:“沒理解錯的話,神域是上界,目前的四界也只能是下界。凡修行者無一不想要成神。既然那位妖神都已經半步封神了,為何還放不下四界?”
“成神雖然人人向往,可四界已經至少百萬年無人真的飛升進入神域了,也許便是這個原因吧。”
朔靈也不知道,只能勉強分析:“那位妖神號稱是半步神境,可誰又知道真正的神境是什麽樣的呢?估計他就是修到盡頭、發現自己再也不能精進了,或許是他發現根本沒有神域,才開始想要統一四界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
戚葭對朔靈仙子給予了肯定,發現一旁的韓将軍忽然沒了聲音,不由好奇地看向對方:“韓将軍,你怎麽看?”
驟然被點到的韓默:“這個……妖神的事,臣不知,所以不敢妄加評斷。”
“對了。”朔靈仙子又眼珠一轉,古靈精怪道:“小仙出生晚,沒有見過那位妖神,可韓将軍應該是見過的吧?”
“對啊,你不是陛下發小麽?”戚葭也想起來:“那你應當見過那位妖神?”
韓默:“咳咳,君上說笑了,臣真的不敢說是陛下發小!臣比陛下還要小上近一千歲呢!至于妖神……那更是高看臣了,甭說那位從前在妖界便地位尊貴、堪比昔日陛下在天界為太子時的待遇,便是這實力之懸殊……小仙也只有在他打上天界的時候見過他一次。
“那次陛下杖劍而出,以他新鍛造出來的‘三清劍’對戰妖神的神兵‘美人骨’,直打得天崩地裂,當時小仙還法力低微,逃命都來不及根本看不明白。”
韓将軍的話總結來說便是那時他既弱又小,因此什麽都不知道。
戚葭:“……倒也說得過去。”
畢竟是四界數十萬年才出的一條龍,因此不是人人都是虞白溪,這很正常。
安慰了韓将軍一番,三人又一邊吃茶,一邊說向了別的話題。
巍峨聳立的宮殿之外,飛檐之上的雲層之間,彌漫着一絲淡淡的血氣。
有一人巍然屹立其間,正是離開玉京整整一日的虞白溪。
與尋常時端正持正的形象不一樣,天帝不僅衣上帶血,就連尋常時的一頭青絲也盡皆化為了白發。
“陛下。”銀衣紅甲的女将軍來到渾身染血、驟生華發的天帝身邊,對這一幕俨然習以為常。
她側耳稍一傾聽下面的對話,碰巧聽見韓默大放厥詞、操着大嗓門告訴君上,說陛下曾經處置了許多人……
韓凰羽面目驟然扭曲了一下。
“臣弟口無遮攔言語無狀,陛下恕罪!”
天帝卻未作任何反應,只是道:“本座既讓他跟着他,便不在意他告知他這些。況且保密方面,韓将軍做得不錯。”
末了,虞白溪又沒頭沒尾地說:“他終究會恢複記憶,要他提前知道這些年發生的事也好。以免……”
以免得什麽,虞白溪沒有說。
但天帝臉上罕見地多出了一些落寞,又哂然一笑:“不過也沒有什麽分別,他終究會離開這裏,離開本座。”
“陛下……”
韓凰羽其實有許多話想說,也有許多問題想問。
但這一刻面對孤高清絕的天帝,凰羽将軍最終也只是道:“臣只知道,即便全天下都誤解陛下,可唯有君上,他一定懂您。”
聞言,天帝眸光一動,轉頭望向她。
凰羽将軍卻什麽都沒再說。她本也不是喜好多言之人。
于是天帝罕見地追問:“所以呢?想說什麽。”
凰羽将軍:“昔年……是因為君上,臣才可以活下來,為陛下戍守樊城重地。”
“君上雖未與臣說過一句話,可臣想來,君上救臣便是料到四界會有今天。”
虞白溪:……
天帝表情怔忪,已經回眸重新望着下面的宮殿。
宮殿裏頭,小韓将軍正對他的君上八卦新任魔王被陛下吓傻的事情。
虞白溪一邊側耳聽着,一邊又恍若不聞,表情曠然無有喜悲。
最後,天帝緩緩地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他那般智慧通透,自然懂得本座在做什麽。”
是以,他們之間連誤解都不會有。
天帝忽然想起胖啾常看的那些話本子,裏頭有不少虐戀情深、愛恨情仇。
卻也不知,那樣的故事都是如何發展而出的?
“不過,臣以為陛下其實也可以稍加展望一二,萬一若是恢複記憶的君上仍願意留下來呢?”
韓凰羽最終還是選擇多一句嘴。
迎着陛下再度驟然看來的鋒利視線,凰羽将軍嗓音猶低:“畢竟君上他,應當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去了……”
“……嗯。”天帝的聲音比凰羽将軍還要沉重。
“而臣最關心的是,”
韓凰羽加快了語速:“若屆時,君上當真選擇留下,陛下又打算如何安排君上,如何與君上相處?”
虞白溪:“……”
帶血的衣擺随風晃動,血腥氣絲絲扣扣地散進風裏,伫立雲中的天帝表情莫測,久久沒再說話。
凰羽将軍自然跟着沉默下來,但最終,她還是開口提醒:“陛下,君上還在等您。”
“陛下在魔界耗了一整日的靈力,舊疾複發,既已回來,為何不去多陪陪君上,而要一直站在這裏?”
——不喜歡多言的人,為了能盡快收工回家休息、不無畏地浪費時間,偶爾也還是要主動在上峰面前開口的。
虞白溪不置可否:“你回去罷,本座不忙。”
說話間,天帝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散落下來的發——方才的滿頭華發如今已經重新變回墨色。
虞白溪便又順手給自己施展了個清潔咒,褪去一身的狼狽和血氣,改口道:“差不多了,本座先走一步。”
韓凰羽:?……?!
頂着自己最信任的舊部那徹底不淡定了的視線,虞白溪淡淡解釋着:“他舊傷未愈,如今很是嬌氣。本座不願驚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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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