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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林義在接受虛無門賄賂的時候，其實心裏也很茫然忐忑，坐到這個位置，就算再沒腦子也知道風險，早晚有一天會出事。

有些事情一旦幹了，就不可能沒有被發現的機會。

尤其是他的合作夥伴虛無門又不是那種謹小慎微的存在。

若對方謹小慎微，跟他打配合，那麽日後暴露的可能性也不高。

但偏偏虛無門就是這樣，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裏，甚至覺得有他兜底之後，越發的肆無忌憚。

前些年還好，後面這幾年給他的送的錢越多，行事作風越發的猖狂起來。

好幾次他都是強忍着心中的冷汗幫對方将事情辦好。

有些案子他看了都覺得心驚膽戰，震驚于虛無門的人怎麽膽子能這麽大。

像今天熱搜爆料的于沖害人事件，其實在此之前他也接到過幾個。

就是因為他害人不過頭腦，不顧時間地點，所以被他們特殊部門的同事發現了。

他好不容易隐藏了過去，立馬讓于沖收斂一些。

後面幾年沒出什麽大事，他便真的以為于沖收斂了。

現在想來，對方不是收斂，而是隐藏在暗處了。

當然憑借他的這個本事，若是沒有人拆穿，發現問題，确實可以相安無事下去。

可偏偏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意外。

果然是虛無門的人壞事幹多了，所以老天爺才會派了這麽一個年輕的術士，要将他們虛無門的天給捅破。

林義沒辦法，連夜發了信息給虛無門的三長老。

對方是跟林義接觸的對象，一切事宜都由他負責。

“虛無門的事情盡快處理解決掉，特殊部門已經下令在勘察了。網上鬧的非常大，我這邊不排除高層人員會審核內部人員。所以接下去可能沒有辦法跟你們聯系。但是你們要記住，一定要掃清尾巴，有些東西要舍棄的就立馬舍棄。實在不行就找你們掌門。你們掌門閉關這麽多年，即便我們特殊部門煉制了能夠相克的武器，我想由你們掌門出手的話，總能克制一二，到時候還能跟虛無門達成協議。”

“反正你們記住千萬不能暴露我，不然的話，我不介意拼個你死我活。”

三長老本就焦頭爛額，現在接到林義的這個消息之後，他更是煩躁不已。

不過這個煩躁不是沖着林義來的，而是沖于沖這個蠢貨。

畢竟事情一出，他自然知道特殊部門的人會調查。

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要不是于沖這個蠢貨被人扒得一幹二淨，特殊部門的人怎麽可能會想起調查，一切的源頭都是他！

三長老越想越氣，連夜開會的時候，都已經決定放棄于沖跟他另外兩個弟子。

但是也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于沖身為虛無門首席大弟子，知道虛無門的事情太多太多，一旦他們要是放棄的話，于沖很有可能會倒戈相向。

大長老眯起眼睛，皺巴巴的臉上滿是陰狠之色。

“那就讓他閉上嘴巴，再也說不了話。”

二長老冷笑着點點頭，“基本上每一個叫得上名號的弟子，都有頭發跟指甲留在門派之中，稍後我就做法。”

“一定要快，我怕特殊部門的人會連夜審訊，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放心吧，大長老，我絕對不會讓他多吐一句話的。”

“還有他的兩個弟子，也一起殺了吧。”

“好的，沒有問題。”

輕描淡寫地決定了三個人的死期之後，他們繼續談特殊部門查上門的事情。

“已經讓門下弟子閉嘴了，絕對不會透露一絲一毫。只是像于沖這種做了類似事情的，一時半會太多了，還查不全，只能查到哪些就趕緊抹去證據。”

大長老臉色沉沉，“至少我們這邊的速度要比特殊部門的快，不管怎麽樣，先解決一些是一些。”

而特殊部門的人則是加班加點，一邊審訊于沖等人，一邊暗暗調查林義的情況。

本來按照道理，以林義的等級，他是可以親自去審訊于沖的。

但是這一次是鐘澤親自上手。

而另外兩人也沒有讓林義插手，讓另外幾個有資歷的老人審訊。

而林義則被鐘澤派出去調查虛無門的情況。

這樣的安排無可厚非。

只是以前鐘澤大部分情況下都不會特意叫誰去審訊，所以通常情況下都是林義以防萬一，親自上手。

偶爾碰上鐘澤在的話，他自己也會去審訊，讓林義去處理其他事情。

所以這一次的安排說有問題，其實倒也沒有。

可就是因為林義心中有鬼，他擔心又害怕。

所以才會在領到這個任務之後，忐忑不安地想着是不是鐘澤發現了什麽不對。

可這麽快的時間，鐘澤不可能發現哪裏不對，而且他是秘密地跟三長老聯系的，虛無門除了長老級別的之外，哪怕是于沖，都不知道他是虛無門的護身符。

他們最多只是知道特殊部門有人而已。

所以林義不斷地安慰自己，讓自己不要想太多。

他得沉下心認真地去辦這種事情，畢竟這個節骨眼上，他想要在包庇瘾藏已經不可能了。

而審訊最開始，于沖自然是死活不配合。

雖然溫涼之前說的那番話，确實讓他心中忐忑，猶豫不決。

但是現在畢竟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長老跟掌門這邊也沒有任何的回複。

于沖不可能傻乎乎地直接就自曝。

他也要看門派的反應。

而且他身為虛無門的大弟子，他不信門派如此無情。

所以一直不配合。

他不配合沒關系，另外兩個人可以說是相當配合。

把自己能說的，知道的，甚至是自己猜測的，通通都說了出去。

有他們的資料到手，尤其是這兩個弟子經常跟着于沖出入，所以即便沒有于沖的口供，特殊部門也能夠給于沖判個死刑。

所以于沖不合作，鐘澤也不急，他就晾着對方，慢悠悠地坐在審訊室裏看着另外兩人的口供，邊看邊慢條斯理地提起于沖做過的那些事情。

于沖咬牙切齒，但是他知道那兩個孽徒被帶走之後，就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他不吭聲，閉目養神，就當自己沒聽到。

然而下一秒，于沖卻是突然開始心絞痛，痛的他整個人噗的一下，就吐出了一口血。

把鐘澤都看懵逼了。

而于沖在吐出第一口血，察覺到四肢經脈開始劇烈抽搐，有針紮的疼痛感之後，他立馬就知道情況不妙，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他的師門在沒有得到任何一點信息的情況下，就認定了他會背叛。

于沖忍不住咧嘴，冷笑了起來，神情也變得恍惚。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裏着了道。

不過想想也知道，他會那麽多的陰暗手段，那教他的門派自然手段比他更多。

是他蠢，還以為師門不會這樣。

早知如此，他寧可什麽都吐露出去，也不至于這般不甘地死去。

于沖胡思亂想了很多，直到鐘澤沖上來，拼命地問他有沒有事，他才恍惚地發現自己好像沒死成。

他的心髒還在微薄地跳動着，好像有什麽護住了他的命。

不知怎麽的，于沖眉頭一跳，腦海中莫名地閃過了溫涼的臉。

而這個時候，已經猜到可能是虛無門下手的鐘澤也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溫涼。

因為這樣的情況下，醫生可能沒有用。

看着于沖滿臉的血，呼吸微弱的樣子，鐘澤心涼了大半，看起來是沒救了。

唉！他早該想到的，虛無門都是群沒心肝的，不然也做不出那些事情來。

怪只怪這麽多年跟虛無門的人接觸全都是由林義負責，倒是讓他忘記了虛無門的無恥跟陰狠。

早知如此的話，他就該讓溫涼今天晚上也呆在部門裏面。

這樣搞不好，還有一線生機。

而就在這個時候，大門突然被打開，他的兩個手下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老大，陳庭死了。”

“老大，劉特別也死了。”

鐘澤聽後，忍不住疲倦地閉了閉眼睛，虛無門既然不會放過于沖，那麽另外兩個人也是同樣的結局。

這次他真的是失策了。

而那兩個手下看着躺在地上還在口吐鮮血的于沖，同樣是心涼了大半。

因為對方看着也像是命不久矣的樣子。

就在氣氛沉默無比，只能聽到于沖嘴裏發出的嗬嗬聲時，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回去睡覺了，跑來跑去，累死個人。”

清亮的聲音在鐘澤聽來，就好像天籁之音一般。

他驚喜萬分地擡起頭，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滑下，落到地上與鮮血融為一體。

“溫涼，你來的這麽及時！”

溫涼打了個哈欠，黑如鴉羽般的睫毛垂下，看向那半死不活的于沖，懶洋洋地開口道，“早就算到他會有這一出，所以提前就保了他一條小命。”

他本來是在家裏睡得正香，于沖這邊發生意外後，他只能是滿身起床氣地施法穿梭過來。

鐘澤愣愣地站在原地，原來如此。

難怪另外兩個人沒了，但是于沖還能堅持。

卻原來是溫涼在幫忙。

鐘澤的兩個下屬也是瞠目結舌，在聽完溫涼所說的之後，下意識地張嘴道，“那陳庭跟劉特別呢？你應該也料到他們的結局如何，為什麽不救他們？”

溫涼斜靠在門口，慵懶閑散，淡淡的目光看向這兩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眉頭一挑，“為什麽要救他們？想來剛才也有足夠的時間讓你們審訊陳庭跟劉特別了吧。他們做了什麽，你們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們兩個死期将至，被自己門派的人害死也是罪有應得。我為什麽要救？”

“至于于沖，留他一口氣，也只不過是為了方便你們審訊，他知道的自然比他徒弟多。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閑着這麽無聊，還要花費這樣的精力？若是你們覺得我這樣過于心狠手辣，我立馬讓他去死也不是不可以。”

兩手下聽後，神情大變，他們怎麽忘記了，有本事的大師都不是好相處的。

而鐘澤也是急匆匆地替兩位手下向溫涼道歉。

“抱歉溫大師，我這兩個手下不清楚行內的規矩，所以才會如此。我們确實已經從這兩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了。他們被虛無門害死，也算是又讓我們發現了兩條虛無門的罪證。”

溫涼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随後來到于沖的面前。

那倆手下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溫涼在于沖的胸口輕輕一點，一絲靈氣鑽入他的胸口，蔓延到四肢，将瀕臨死亡的他從邊緣拉了回來。

不過短短數秒鐘的時間，于沖就從剛才口吐鮮血翻白眼，氣息微弱，轉變成了呼吸正常，鮮血止住，甚至能夠正常地睜眼看人。

鐘澤看着溫涼露的這一手，心中更是敬佩。

而另外兩個手下看了更是噤若寒蟬，暗暗罵自己剛才是鬼迷心竅了，不知死活地說那些。

主要也是平時跟局裏的那幾個兼職大師關系不錯，而那些大師又沒有這樣的本事，再加上他們這個部門本身就是讓玄學中人敬畏的部門，所以平日裏都是別人看到他們害怕。

他們接觸的這種級別的大師又少，所以一時之間才出了岔子。

“行了，可以繼續審問了。”

溫涼坐到了對面，翹着二郎腿，閉目養神，簡稱摸魚睡覺，而鐘澤則開始審訊。

在于沖被兩下屬扶到位置上坐好之後，鐘澤直接開門見山，不浪費溫涼給他創造的機會。

“于沖，想必你剛才也聽到了你的兩個弟子已經死了，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有溫涼突然出現救了你一命，現在你也跟他們一樣，橫屍審訊室了。所以我勸你有什麽該交代的早點交代，不然難道你就這樣讓虛無能将你害死嗎？”

“你那樣尊敬崇拜的師門，連救都不想救你，直接就判了你死刑。難道你就願意這樣死在他們的手下？”

于沖猛地咳嗽了幾聲，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

有溫涼的那絲靈氣吊着命，他能說話，但是身體依舊難受的很。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這口靈氣也讓他撐不了多久。

但也因為這口靈氣，讓他知道溫涼的玄學造詣比他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至少在虛無門，他從沒有感受過這樣的靈氣出現。

即便是他的師傅虛無道長同樣也是。

他不知道溫涼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是他知道溫涼确确實實是虛無門的克星。

若他還是虛無門的首席大弟子，他必然會将溫涼當作眼中釘，肉中刺，想要将他除去。

可現在他哪是什麽首席大弟子。

他就是被虛無門在關鍵時刻可以随意丢棄的垃圾。

都這樣了，若他還為虛無門扛着，瘾藏一切，那于沖才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蠢貨。

雖然他對特殊部門也沒什麽好感，但是兩相對比，他更想虛無門死。

所以根本不需要鐘澤後面再說什麽，于沖就費勁地将虛無門的一切都告知了對方。

他所透露的秘密比他的那兩個弟子還要多。

如果說他那兩個弟子所說的只是冰山一角，那麽于沖就是将整座冰山挖了大半出來，讓他們看看底下隐藏的黑暗有多肮髒。

一旁的手下記着筆錄的時候，好幾次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主要也是被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給氣的。

他原以為剛才從陳庭那裏知道的關于虛無門、關于于沖所做的事情已經夠惡心了。

但事實證明，沒有最惡心，只有更惡心。

這麽大一個門派，視人命如草芥，他們想殺誰就殺誰殺他們，想搶誰的孩子就搶誰的孩子。

他們把自己當做山大王一樣，肆意地踐踏生命，蔑視法律。

甚至虛無門的多種陰毒術法中，涉及了多條人命。

比如說一個道具，像是古時說的百鬼幡。

就是連殺了數條人命将他們的鬼魂禁锢在這幡之中，經過九九八八十一天的歷練，最終才得了這樣一件道具。

而這其中，百餘條人命有将近一半是被他們偷偷抓上山的普通人，另一半則是門中底層被抛棄的弟子。

在他們眼中，這些命都不是命。

這些人都不是人。

是蝼蟻，是韭菜。

這還只是其中一個道具法器，更不要說虛無門這麽多年不知道完成了多少，害了多少人。

“你們每個陰狠的法器道具都需要填充這麽多人命，難道都沒有警方懷疑的嗎？”

于沖滿臉是血，神情冷冽，聽到鐘澤這般憤怒地反問時，他突然笑了一下。

“難道你們特殊部門不知道我們在你們中安插了間諜嗎？有對方在，即便被發現了不對，也能輕松地隐藏過去。不然的話，你以為這麽多年為什麽虛無門一直都無大事？你們也太天真了吧。”

此話一出，除去溫涼之外，在場的人均是臉色大變。

尤其是那兩個手下。

他們是根本就沒有想到網上傳的相關部門跟虛無門的人勾結，居然是真的。

兩人下意識地看向了鐘澤，卻見自家老大神色雖然變了，卻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震驚失色。

他們暗想，果然老大就是老大，比他們就是沉得住氣。

卻是不曾知曉，這是因為鐘澤早就先他們一步知道了這個事情，并且還早就知曉了罪魁禍首是誰，而且已經着人在調查。

不過既然于沖知道，那麽問于沖，這證據就來得更快了。

“那你說，這潛伏在我們特殊部門的那個棋子是誰？”

于沖也不藏着掖着，反正都到這個時候了，藏這些完全沒有意義。

還不如讓特殊部門的人早點幹倒虛無門。

最好是趁着他還有口氣在的時候。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口氣，還能讓他撐多久。

總之時日不會長。

“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因為這個人是跟長老聯系的。我只不過偶爾從長老們言語之中能夠得知确實是有這麽一個人存在。不過并不是我們安插的，對方本來就是你們特殊部門的人，只不過是我們拿錢賄賂的。”

“雖然沒辦法給出明确的名字，但是據我所知，這個人在特殊部門的地位非常高，不然的話，也沒辦法一而再再而三地幫我們隐藏那麽多。其次，我也聽長老曾經提過這個人在特殊部門已經待了大概十幾年了。你們往深居高位以及這個時間點來查，基本上就能排除。”

兩位屬下一邊記錄，一邊大腦瘋狂運轉。

身居高位，又在特殊部待了十幾年，總共就沒幾個人。

一個是部長鐘澤，但是他在特殊部門待了二十多年。

另一個便是副部長了。

他待在特殊部門的時間跟于沖說的一模一樣。

除此之外，另外的待在特殊部門時間較長的最多也只是七八年。

這麽一算好像就是副部長林義了。

再結合這麽多年，大部分虛無門的案子都由林義接手，兩個下屬面面相觑，好像輕輕松松就找到了答案。

因為像特殊部門這樣的部門，本身性質就比較特殊，所以每個成員都是在其他地方歷練到了一定程度，才會被指派到這裏來。

所以這裏的成員不多，但貴在精。

基本上每個都能在這個部門待上好長一段時間。

但是同樣，也要每隔好幾年才會進來一個同事。

而他們的退休時間也是如此，每一位老同事的退休，就代表着一位新同事的進入。

所以說能夠同期一起進的人很少。

因此只要看一下在特殊部門待的時間，大致上也就清楚于沖嘴裏說的是誰了。

可他們理智上清楚，情感上依舊有點難以接受。

林義身為特殊部門的二把手副部長，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不是把特殊部門的臉往地上踩嗎？

而且鬧了這一出，上頭還怎麽相信他們這個特殊部門？

到時候肯定要來一個大清洗，就連部長都不一定能夠保住自己的位置。

畢竟林義可是他的手下，是副部長，部長有失察的責任在。

而最重要的是，副部長都能被賄賂，那其他成員呢？

誰能保證其他門派或者說虛無門沒有拉攏其他成員呢？

這又是令人焦頭爛額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