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太平間

喬歡再次獨自背着小包包搭上了回家的車。上車前她還猶豫了一兩秒，本來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能會再次遇見上次那種奇奇怪怪的突發狀況，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這回居然什麽都沒發生，喬歡一路平安地到了家。

站在家門口，她左右瞥了兩眼，才小幅度地拍拍自己胸口，幸好。

別看她在潇潇她們面前表現得一副大義凜然、要獨自承擔一切的模樣，實際上她自己心裏也怕得要命。不過既然回家路上沒有出現什麽異常，是不是也代表着家裏……也不會出現呢？

喬歡掏出鑰匙進了家門，像往常一般叫了聲：“媽，今天又給我做什麽好吃的啦？”說完之後才發覺不對勁，家裏一片安靜，平時即便她站在玄關，也能聞到廚房裏飄出來的香味、聽見油煙的滋啦聲。

喬歡一驚，聲音顫着提高了一些：“媽媽？”

她才脫下自己的小皮鞋，還沒換上家裏的拖鞋，就這樣穿着嫩黃色的小襪子在冰涼的地磚上慢慢走向廚房。小心翼翼地探頭一看，廚房裏沒人。

喬歡愣了一瞬，飛快從包包裏掏出手機，發現有三十個未接來電和十條短信，來電顯示和發信人都是喬媽媽。

——“歡歡，你怎麽不接媽媽的電話？”

——“歡歡，看到短信就給媽媽回個電話。”

——“歡歡，媽媽最近比較忙，這周末你就別回家了，在學校好好照顧自己。”

——“別吃外賣和垃圾食品。”

……

第一個來電時間竟然是昨天晚上八點！

不僅如此，前面25個電話都是昨天晚上打的！

喬歡慌得手機都快握不住了，這不可能，她一向都是手機不離手的，昨天晚上也是一樣，不可能喬媽媽一連打了這麽多電話她都沒看見。

心急速下墜，整個人仿佛都落入了冰窖之中，止不住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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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手機除了上課期間，一直都沒有靜音，但是她卻連一個電話、一條短信都沒接收到，偏偏在她回到家裏之後一股腦兒冒了出來。

越是往深處想，喬歡的心裏越惶恐，喬媽媽不讓她周末回家，但是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卻有一只無形的手阻撓了。

想到喬媽媽，喬歡身上的力氣又好像找回來了一點，盡管指尖依舊在抖着，但她依舊強撐着撥打出喬媽媽的電話。

“嘟——嘟——嘟——”

電話通了，可就是沒人接。

喬歡不死心地一連打了四五個，都是同樣的狀況，她捧着手機盡量往好的方面去想：說不定喬媽媽正在給病人看病呢？說不定正在手術室沒帶手機，所以才不接她電話呢？

喬歡想說服自己喬媽媽沒有出事，所以這樣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但是結果她還是說服不了自己自欺欺人。

不行，她一定得親眼看見媽媽沒事才放心。

喬歡決定去市醫院，反正遇見了這樣詭異的事情，她也沒膽子一個人繼續留在家裏。既然喬媽媽讓她周末別回家，那就很有可能是她晚上要值班不會回來，擔心喬歡一個人在家裏不安全。不管是哪種原因，醫院喬歡是非去不可了。

一口氣跑到小區外面攔了輛出租，報上了地址，等車停在了市醫院的門口後，看着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門診部，喬歡的情緒才漸漸鎮定下來。

沒事的，她給自己暗暗打氣，喬媽媽一定就在辦公室。

她熟門熟路地走進醫院，來到門診部喬俏的科室所在樓層。

敲開門後，從李依阿姨那裏得知喬媽媽剛剛還在辦公室，不過喬歡來的幾分鐘前出去了。

“不知道是去洗手間還是去病房了。”李依飛快地寫着病歷本，頭也不擡地對喬歡道：“最近太忙了，我剛才也沒注意到，你先在這兒坐會兒吧，她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吃飯了嗎？”

喬歡見她忙得不行，撒了個謊：“吃了。”

看了看外面光線不太明亮的走廊，她又道：“李阿姨，我去外面等我媽，您先忙啊。”

“那行，你去吧，就在門口別跑遠了啊，你媽還不知道你來了。”別看喬歡都快二十了，李依知道，喬俏對她這女兒可是寶貝着呢，自己和她平時又處得好，不顧着點喬歡還真說不過去。

“哎。”喬歡清脆地應了一聲，輕手輕腳地關上辦公室的門。

她輕輕吸了吸氣，鼻端頓時湧入一股強烈的消毒水氣味，喬歡倒不排斥這種氣味，可能她從小跟着喬媽媽沒少來醫院，對消毒水的氣味比較熟悉，早就習慣了。

時間還早，天才剛黑下來不久，走廊上安置的臨時病床上還有家屬和病人在低聲交談，也有穿着病號服的病人一臉淡然地路過，這些熟悉的場景都讓喬歡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爸！你醒醒！啊——”

科室辦公室斜對門的一間病房猛然傳出凄厲的哭嚎，喬歡的心驟然懸了起來。很快有醫生護士從四面八方沖進去，喬歡回頭一看，李依阿姨聽見動靜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喬歡深呼吸，邁開大步就往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飛快跑過去。

她突然很不安，這不安讓她再也等不下去了，一定要現在就見到喬媽媽。

因為病房裏都有自帶的洗手間，所以每一層樓的公共洗手間位置并不多。喬歡站在洗手池的位置朝裏小聲道：“媽，我是喬歡，你在廁所嗎？”

有一個小隔間忽然響起沖水聲，身材臃腫的婦女走了出來，見到喬歡眼巴巴地往裏瞅，她一邊洗手一邊道：“小姑娘，這裏沒人，我在廁所半小時了，沒其他人來，也沒聽見人走，你媽不在這兒。”

喬歡的腦子一下就懵了，她匆匆說了句“謝謝”，步伐淩亂地跑了出來。

不在洗手間！不在洗手間！

那就在病房！

喬歡又往回跑，她要去問李依阿姨，喬媽媽負責哪間病房。

快到拐角處時，前方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喬歡一喜：“媽！”

喬媽媽沒聽見，繼續往自己要去的方向走了，腳步還挺快。喬歡急忙追上去，邊追邊喊：“媽！你等等我！”

喬媽媽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依舊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往前又是一拐。

喬歡從後面追上來一看，電梯。喬媽媽人已經進去了，按鍵上“-2”那一小塊亮着白光。

喬歡毫不猶豫地按下去，三分鐘後跟着下一趟電梯來到了負二層。

“叮！”

電梯門打開，“太平間”三個大字猝不及防撞入眼底，喬歡一下子癱軟在電梯裏。幾秒後，電梯門開始自動閉合，喬歡白着一張小臉，用力撐起身子，按停了門後，來不及等待它再次打開，就從緊窄的門縫中擠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