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嗚

這是喬歡第一次來到這個可怖的地方。

往常只從別人的口中，或者書上、電視上聽說過它的名字，站在太平間門口 ，喬歡第一次感受到了比半夜看恐怖小說更為真實的恐懼感。

她顫抖着手握上門把，冰涼的金屬質感差點讓她落荒而逃。但是不行，喬媽媽已經進去了。

喬歡收回手，用力搓了搓兩只胳膊上不自覺冒出來的雞皮疙瘩，先敲了敲門，這才一鼓作氣把門推開。敲門是擔心吓到喬媽媽，她看見電視裏都是那麽演的，一般太平間都陰森森的，如果她不出聲就突然出現，肯定會吓到喬媽媽。

短短幾秒，喬歡已經在腦海中預想過N種情況了，說不定喬媽媽沒聽見敲門聲，發現有人進去還是會驚吓得尖叫呢？

喬歡屏住呼吸推開門的一瞬間，發現太平間裏燈光是亮着的，她還來不及多高興一會兒，手臂就被人陡然拽了進去，跟着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喬歡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情況轉不過彎來。

“喬醫生，當初你是怎麽和我保證的？”表情陰鸷的男人不善地睨向喬歡。

喬俏看着女兒也吓了一跳，随即驚慌不已，語無倫次地向賀敵解釋：“對不起，賀先生，我真的沒和我女兒說過這些，我還打電話讓她這周末先別回家了，可是這我也不知道她怎麽忽然就出現在醫院裏，還……”還跟着她進了太平間。

“別說這些沒用的，”賀敵不耐地輕嗤，“人都進來了，不可能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你就說現在怎麽辦吧？”他說着又陰恻恻地斜睨一臉懵怔的喬歡：“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會真正地保守秘密。”

“賀先生！”喬俏急得聲音都變了調，她撲通一聲跪在賀敵面前：“求求您，放過我女兒吧，她什麽都不知道，求你讓她走吧！”

褲子被女人緊緊扯在手裏，用力往下拽，旁邊的保镖們雖然個個撇開了眼表情淡定，但是賀敵還是很不自在，羞惱瞬間充斥了他的腦子。

“起來！”他呵斥道，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喬俏卻恍若未聞，紅着眼繼續哀求：“賀先生，求你放過我女兒吧！”

賀敵真是怕了她了，忍着不耐煩哄道：“你先起來，我又沒說要對她怎麽樣！”

喬歡在他手裏不受控制地哆嗦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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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沒說要對我怎麽樣，您不過是簡單地陳述了一下死人才靠譜的道理而已。

喬俏站了起來，依舊用祈求的眼神望着賀敵，後者心髒抖了一下，沒見過這麽麻煩的女人！順手将喬歡推了過去：“給你給你！你們娘兒倆自己說今天這事怎麽辦吧？”

說完又忽地盯住被喬媽媽緊緊摟在懷裏的喬歡，他雙手抱臂，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我怎麽記得——你家這丫頭和我大侄女是親密校友關系來着？”

喬俏聞言，抱着喬歡的手又緊了幾分，喬歡被抱得快喘不過氣了。

她輕輕推了推喬媽媽的肩膀，一邊顫音回着話：“你記錯了！”

賀敵聽見這話倏地笑了聲：“有點兒意思啊，小丫頭，你真不認識我大侄女賀甄？”

喬歡身子一僵。

賀敵立時就看出點門道來了，他上前強行把喬歡從喬媽媽懷裏拉出來，扯着人走到一具蓋着白布的屍體邊，喬歡明白過來他的意圖，兩只腳不停地往後縮。

喬俏想阻止，卻被幾個身形壯碩的保镖攔住了去路。

賀敵加了幾分力氣，将小姑娘輕松提到身前，一手按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去揭那具屍體上的白布。

喬歡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幾乎是一瞬間反應過來，躺在這裏的人是誰。

賀甄明明就下葬了！那這裏……

白布被揭開，那張幾乎是刻入靈魂深處的熟悉臉龐映入眼簾，喬歡腿軟沒撐住，順着賀敵的手下壓的力道，一臉紮到賀甄硬邦邦的屍體上。

臉上僵硬的觸感讓喬歡下一秒就哽咽了。

賀敵臉上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明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他拽住喬歡的衣領，一把将人提了起來。

喬歡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一張小臉白得不能看了。

賀敵摸摸鼻子，自知理虧，輕咳道：“咳，沒事沒事。”見小姑娘确實受到極大的驚吓，他笨拙地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別怕，人都去了，就是一具空殼子，沒什麽好怕的啊。”

喬歡：“……嗚……”她控制不住啊。

有了這一出，喬俏輕易就掙開保镖的阻攔，将喬歡摟進懷裏，一臉防備地看向賀敵：“賀先生，如果你還是不願意放我女兒走，你就把我們母女兩個都弄死算了！”

這說的都是什麽話？他可是良民，怎麽會幹那些非法的勾當？

可是眼前這兩母女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賀敵只好強迫自己緩和表情：“不過是賀某的一個玩笑罷了，不過既然喬醫生的女兒都能随意進到太平間來，顯然這兒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我的人雖然能夠潛伏在這兒，但是總得換班，不可能百分之百保證不被任何人發現。”

喬俏冷着臉辯駁：“平時我都是深更半夜來，從沒出過什麽岔子。”偏偏今天還沒到半夜，賀敵就派人叫她過來，頭一回沒遵守時間規矩就被喬歡撞見了。喬俏心裏一陣後怕，幸虧歡歡沒事，不過也幸虧來的是自己的女兒，如果今天進來的是別人，還不知道要怎麽折騰。

“行了，這些都別說了，”賀敵聽懂了這女人話裏深深的怨怼，火速轉移話題，“其實今天叫你過來就是想找你商量這件事，醫院每天都會死人，太平間也會有別的醫生進出，賀甄的身體一直放在這兒也不方便，我在市郊有一套獨棟小別墅，是我的私産，賀家沒別人知道，我準備把賀甄接到那裏去。”

喬俏聽了滿臉猶疑：“可是我不能離開醫院……”

賀敵嗤笑：“這不是還有你家丫頭麽？”

喬俏迅速将女兒撥到自己身後，警惕地看着賀敵：“你想做什麽？別打我女兒的主意！”

賀敵理了理一衣袖：“喬醫生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我可從沒去S大找過你女兒。既然是這小姑娘自己主動撞破了這事，那就沒道理讓她置身事外。”他慢條斯理地把另一只衣袖也整理好：“省得你這當媽的老是害怕我對她做什麽，幹脆讓她代替你去市郊照顧我大侄女得了。賀甄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也不用擔心我害了你女兒，再去找個別的人來照顧賀甄。”

說完，他又問喬俏：“喬醫生，你看這樣的安排妥不妥當，你滿不滿意？”

喬俏怒火中燒，偏又不能發作，她本來就被迫上了賊船，現在歡歡也撞了進來，哪裏還有她來選擇的餘地？”

喬俏冷哼一聲：“賀先生何必這樣假惺惺，從我簽下了那份保密協議開始早就失去了人身自由。”

賀敵讪笑：“喬醫生也別這麽說賀某，我不過是個生意人，合同上都寫的清清楚楚，我們都是各取所需罷了，還是說，喬醫生不滿意賀某開的工資想要加價？”

七拉八扯，喬俏懶得再多費唇舌，看向懷中的女兒，她猶豫着不知道怎麽開口。

喬歡先前哭過一陣把恐懼都哭散了，現在情緒也穩定了。她不是傻子，從這位“賀先生”和喬媽媽的對話中大致摸清了當前的狀況，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賀甄學姐在下葬之後，屍體還會出現在市醫院的太平間。

但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麽指令在牽引着喬歡，讓她答應照顧賀甄這件事。

喬歡想，或許只要她答應了，這些日子困擾着她的真正答案很快就會浮出水面。哪怕是為了晚上能睡個好覺，這件事她也必須答應，更別說喬媽媽的生命安全還有可能受到這位賀先生的威脅。

“媽，你不用多說，我答應了。”

喬俏的臉上又是欣慰又是愧疚，賀敵在一旁笑了：“小姑娘還挺懂事。”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更 希望能在十二點之前完成 沖鴨沖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