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江雀子咽咽口水, 緊張且小心翼翼問:“你,你們要,要吃些嗎……”

“……”

沒人出聲。

江雀子慌忙看向玄野。

玄野扶着他的手肘, 鼓勵的朝他眨眨眼。

江雀子咽咽口水, 回頭看向對面的嫂子哥夫郎們, 把手裏的竹筐子送出去,鼓足勇氣,加大了些許聲音道:“我們,我們一邊吃零嘴, 一邊說話……好不好……”

他越說, 聲音越小。

衆人明裏暗裏的瞅向玄野, 看他的臉色, 見他一直寵溺的看着江雀子,眼底滿是鼓勵, 不像是假客氣。

李大娘打破了寧靜,率先抓了一把甜滋滋的果幹和瓜子, 笑道:“那可要謝謝江哥兒了, 這些零嘴啊,我們過年都不見得能嘗上些許呢。”

“不, 不用客氣。”

江雀子羞赧得厲害,連忙拉了個凳子過來, 将竹筐子放置到人群中間,快速坐回玄野身邊的小板凳,磕磕巴巴道:“大, 大家自己抓着吃吧。”

玄野欣慰的摸摸他的後背, 毫不吝啬的誇獎道:“江小乖,你真棒, 今天主動和聊天搭子分享了零嘴,太厲害了。”

江雀子回頭看他,一雙晶瑩剔透的漂亮眼睛像小鹿似的,活潑又歡喜,閃閃發着光。

“那作為獎勵……”

玄野變戲法似的攤開手掌,露出手裏的油紙包,笑道:“這是給乖乖的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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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什麽呀?”

江雀子肉眼可見的驚喜。

他最近不怎麽愛啃果幹和瓜子了,沒想到玄野會給他另外拿了好吃的。

玄野舉舉油紙包,示意他拿走拆開看看。

江雀子取了,拆開有油紙包一看,旁邊的李小花先豔羨出聲:“是桂花馬蹄牛乳糕啊!”

這是江雀子最近特別愛吃的糕點。

桂花馬蹄牛乳糕上層晶瑩剔透,點綴了橙黃的桂花,底層是牛奶的白,十分漂亮,也很好吃,不膩人。

衆人循着聲往江雀子手裏一看,登時炸開了鍋。

“娘呀,這樣精致的糕點怎地就當零嘴吃了?!”

“哎喲喲,這肯定不便宜吧?”

“娘喲,你們家是真舍得吃喲,怎地這樣精致好看的糕點說吃就吃,還一次吃兩塊喲?”

“這得花多少銀錢啊?”

……

衆人豔羨的七嘴八舌。

江雀子吃慣了,不知道價錢,不覺得有什麽,也想不到他們會有這樣大的反應,下意識緊張起來,往玄野身邊挪道:“哥哥……”

“乖乖不怕,放心吃,別聽他們的,嗯?”

旁的零嘴他家小孩兒都吃膩味了,最近是真喜歡這個糕點,玄野并不覺得他愛吃這個有什麽了不得,捏捏他後脖頸,安撫道:“吃吧。”

江雀子咽咽口水。

手中的糕點彌漫着淡淡的牛乳和桂花清香……

江雀子還是沒忍住,拿起來一口,就咬掉了小半塊糕點,腮幫子鼓起來。

“哎喲……”

人群齊齊低低的發出嘈雜聲

不過到底沒人再好意思說什麽,畢竟手裏拿着嘴裏吃着,都是江雀子給的零嘴。

他們眼瞅着江雀子一口小半塊兒一口小半塊兒,把兩塊桂花馬蹄牛乳糕都吃完了,滿眼羨慕。

再看向玄野,他們眼神都不對勁了。

不知是誰又說了句:“我要是再年輕個幾歲,沒有嫁人啊,是無論說什麽都要嫁給玄野這獵戶漢子的。”

玄野走回了剛才倚靠的樹幹,站姿慵懶随性,聞言,眼皮子都沒擡。

江雀子拿肉幹磨牙的時候,那群嫂子夫郎們在一邊嗑瓜子,說閑話。

他們笑鬧的聲音越來越大,把附近不少人家都吸引了過來。

加入聊天嗑瓜子的人越來越多,不少孩子都圍了過來,一人分走了一塊兒果幹,竹筐裏的零嘴很快就沒有了。

衆人也不在乎,繼續熱熱鬧鬧的大聲笑談閑話。

江雀子坐在李小花旁邊,總能說上兩句,臉上的笑意就沒下去過。

手裏肉幹啃了一會兒,大家都沒吃的了,江雀子腮幫子發酸,還沒給肉幹啃出個小口子來……下意識的回過頭找玄野的身影。

玄野仍雙手抱胸倚靠在大樹下,迎着他的目光揚起唇,釋放足了安全可信任感。

“哥哥。”

江雀子笑出兩顆小虎牙,捏着肉幹遞向他道:“哥哥,我不想吃了呀。”

玄野挑眉,起身走向他,拿走他手裏肉幹,從兜裏掏出手帕把他的手擦幹淨,問道:“那哥哥吃掉了?”

“唔嗯。”江雀子揪住帕子,胡亂點頭。

玄野轉手就把肉幹塞進了自己嘴裏,把帕子給了他,懶洋洋的走回樹幹下。

不稍一會兒,村裏的漢子們懶懶散散的走向玄野,跟他打了招呼。

玄野颔首。

漢子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搭話,道:“近幾日似乎沒見你進山了?”

“玄野,你啥時候進山,能帶上我們兄弟幾個啊?”

“是啊,玄野,你打獵的能力強悍,尋常人可不敢自己進山裏去……在這山腳下,野菜倒是多,可連只野雞都看不着,想獵些肉食給家裏的孩子們打打牙祭都搞不到。”

“你看看你什麽時候有空呗,我們哥幾個平日都在家幹農活,也沒什麽事兒。”

玄野垂眸看他們幾眼,漫不經心道:“近日不打算進山。”

“不進山了?”

“不是,為什麽啊?”

漢子們不理解。

現下正是打獵的好時機,盛夏都快過了,山上的野物肯定早已經到處亂竄,他這時候不進山,到時候秋冬季節到來,尋食過冬的野物兇猛,更加不好打獵。

那時候恐怕他想進山,都進不去。

玄野語氣淡淡:“沒有為什麽,家裏小孩兒一個人在家,不放心。”

雖說錢自生那邊已經搞定了,但是家裏還有許多漢子在幹活,引水的管道每天都還在修建,過兩天弄完了,工人漢子們就要處理院子的石板,玄野不可能讓江雀子自己一個人在家。

“就這?”

漢子們紛紛“害”了一聲,嚷嚷道:“都是村裏的,你要是不放心,讓江哥兒去我家跟他哥夫郎一塊兒不就得了?”

“去我家,跟他嫂子一塊兒也成啊,家裏還有小孩兒陪他玩,你大可放心,出不了什麽事。”

“就是就是,這有什麽可擔心的,你夫郎也這麽大人了,誰還能把他吃了不成?”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試圖說服玄野。

玄野依舊面不改色,無動于衷。

但是想想,他可以不和這村裏的人往來社交,但是江雀子是打小在這裏長大的,他對這裏有感情,自是希望能融入村子裏,交到合得來的朋友的。

玄野想江雀子活潑開朗些,不那麽怯懦,多些朋友,因此他也沒把話說得太死,留了餘地道:“往後幾日再看吧。”

見他這麽說,漢子們只好閉了嘴。

不過圍攏過來的人還是越來越多了,幾乎半個村子的人都擠到了村尾來。

眼看夜色漸深,玄野想叫江雀子回家。

可是看他這樣歡喜,精神奕奕,一時間又有些猶豫。

就是這麽個猶豫的工夫,江雀子所在的人群裏,忽的有人道:“噓,別說了,江家那位還沒出嫁的哥兒和他娘過來了。”

“誰?江莺子那哥兒?”

“可不,噓,別說了。”

……

原本熱鬧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

江雀子茫然擡眸,順着衆人的視線看過去。

江莺子和娘江趙氏過來湊熱鬧來了。

他們身上臉上還傷着,尤其江莺子被扇腫的臉頰,到現在還沒消下去,江趙氏臉上還有被江福有打的淤青。

江趙氏一來,便嚷嚷着大聲問:“哪裏有果幹和瓜子兒拿啊?”

江莺子跟在江趙氏身後,縮着脖子,遮遮掩掩,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臉。

“怎的又說有瓜果點心可拿,到了又沒有了?你們這家裏的小娃娃怎麽半點家教沒有,淨說些诓騙人的話?!”

江趙氏尖酸的眼神在衆人身上掃過一圈,擠到人前,扯出個笑道:“喲,原來大家夥兒都在啊?這是在說些什麽呢,讓我也聽聽?”

衆人沉默。

終還是李小花打破了尴尬,笑道:“她嬸子,怎地這般晚了,還沒休息?”

江趙氏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們這麽多人在這邊說話,半個叫上我的都沒有,我怎麽還能睡得着?”

她這話說的,明裏暗裏在埋怨他們在背後說她壞話。

衆嫂子夫郎們一聽就不樂意了,紛紛道:“我說江趙氏,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怎麽反倒像是在埋怨我們幾個了?”

“我們怎麽說你了?啊?你倒是說說?我們說你什麽了?”

“你這人真是,一上來就陰陽怪氣我們,怎地,我們招你惹你了?”

……

江趙氏見自己被半個村子的婦人夫郎圍攻,心裏不樂意了,卻也不敢直接跟他們杠上,讪讪道:“我,我這不也沒說什麽嗎,你們這般激動做什麽,怎麽地,你們這是想活吃了我啊?”

“你這人真沒意思。”

人群中不知是誰罵了句,接着,就有人說:“夜深了,我就帶孩子先回家睡去了,走了。”

那人話落,跟着離開的婦人夫郎們嘩啦啦一擁而散。

村尾空出一大片空地。

李小花拉起還茫然的江雀子,笑道:“雀子,夜深了,你家郎君在那邊等你許久了,明個兒晚上再玩兒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江雀子連忙點頭,連忙扭頭去尋找玄野的身影。

“乖乖,哥哥在這兒。”玄野直起身。

“江雀子!你這個賠錢貨!”

江趙氏眼看着人群因為她散了,臉色就不好,現下看見江雀子也在,還敢無視她這個當娘的,連招呼也不打,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了。

她四下瞟了一眼,沒看見玄野的身影,立馬破口大罵,還想上前拽他道:“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啊?你老娘還在這兒,你……”

“小乖,過來哥哥這兒。”

玄野面無表情走出大樹陰影,單手揣兜,當着所有人的面兒朝江雀子伸出手。

走出不遠的嫂子夫郎們紛紛慢下腳步,看向他們。

江趙氏這下看見玄野了,挂在嘴邊的謾罵猛地一噎,就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雞,瞪大了眼珠子僵在原地。

江雀子被江趙氏開口罵的那一瞬,小臉就開始發白,聽見玄野的聲音,他低低喊了聲:“哥哥。”

就連忙朝玄野跑去,一把撲進他懷裏。

“哥哥在。”玄野一手護着他,陰郁擡眸,掃向江趙氏。

“……”

江趙氏惶惶僵在原地,縮着脖子,眼神躲躲閃閃,垂落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發顫。

玄野恐怖駭人的氣勢和一拳就能打死人般的狠厲還歷歷在目……

不過,玄野也沒想對她做些什麽,畢竟是江小雀的生母,他不會當着小孩兒的面打人,只是警告的掃了她一眼,便垂眸軟聲道:“乖乖,我們回家了?”

“好……”

江雀子聲音悶悶的,他不敢回頭去看江趙氏的臉色。

他們牽着手回了家,三三兩兩還留在原地說小話的夫郎嫂子們一見他們都走了,也一哄而散。

徒留下不受歡迎的江趙氏和江莺子二人。

沉默半晌,江莺子收起陰毒的眼神,道:“娘,我們就讓那賠錢貨這樣對我們嗎?那該死的獵戶上次打了我們不說,他還沒賠償銀錢給我們,無論如何我都咽不下這口氣!”

江趙氏惡狠狠盯着玄野和江雀子的背影,咬牙切齒道:“走,回去問問你爹怎麽辦!”

身後,親娘和親哥兄對江雀子的怨怼,江雀子自是沒看見,不知道。

玄野倒是感受到了,不過他什麽也沒說,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們。

翻不出什麽風浪的玩意兒,到時候真惹着他了,偷偷一并弄死便是。

回到熟悉且充滿安全感的家,江雀子一下就放開了。

腳下鞋一登,穿上軟乎乎的繡花拖鞋,便屁颠屁颠兒跑到了家裏燃着的蠟燭前,挑了挑燈芯,又跑進廚房洗了手,擦幹,然後端起燭臺摸進了雜物零嘴房,在零嘴櫃子前挑挑揀揀,挑了半天,愣是沒找到一樣歡喜吃的。

玄野雙手抱胸,倚靠在門口,好笑的問:“乖乖今日過得可開心?”

江雀子撚了一塊兒香噴噴的炸酥條塞進嘴裏,聞言擡起頭,嘿嘿傻笑道:“開心的哥哥……你開心嗎?”

玄野揚起唇角,道:“若是我們家小乖願意給哥哥拿一塊兒炸酥條,哥哥便開心。”

“那,那……”

江雀子連忙放下燭臺,挑了個最大的炸酥條,踮腳遞到他唇邊,道:“給,這個最長最大塊,哥哥吃。”

玄野沉沉凝望着他,眼底情緒翻湧。

他俯下身,低頭咬住了他手裏的炸酥條,叼進嘴裏,低沉笑道:“嗯,好吃。”

“可是……唔……”

江雀子囫囵咬着口裏的酥條,含糊到:“這個,它……”

咬不動,好硬!

他好像吃到一塊兒沒有炸酥炸透的酥條了,跟石頭一樣。

江雀子把含在嘴裏磨了好幾口的酥條吐到手心裏,一看,糊了口水的酥條只被咬出許多小小的牙印子,根本咬不透。

玄野挑眉,彎腰與他平視道:“小乖,給哥哥看看你的牙齒?”

江雀子茫然,但還是乖巧的被他捏着嘴巴,張開口,嗚嗚咽咽問:“為什唔要康……”

玄野:“……”

玄野喉結滾動,心裏陰暗的心思不斷滋長。

小巧柔軟的粉嫩舌頭,濕潤潤的口腔,白皙小巧的可愛牙齒……若是含住了某樣布滿青筋的,棍子一樣的東西……

亦或是把手指探進去,按住粉嫩的舌頭,輕夾,揉捏……

玄野呼吸倏地一滞,粗重起來。

“哥哥唔……”

江雀子眼巴巴的瞅着他,閉嘴咽了咽口水,繼續張開口,嗚咽道:“好唔嗎?”

玄野恍然回過神,在心裏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暗罵:禽獸!

他連忙正色道:“乖乖的牙齒很漂亮,但是現在要注意着了,不然以後得牙齒疼。”

“可是,不疼啊?”

江雀子揉揉臉蛋,懵懂道:“我每天都有聽話刷牙洗漱……是這個酥條沒做好,它太硬了,哥哥,不關我牙齒的事呀。”

玄野垂眸看向還在他手心裏的濕漉漉酥條,捏起,反手放進嘴裏,“咯嘣”一下,酥條被咬得粉碎,幾下便被他咽進了肚子裏。

“不……”

江雀子阻止都來不及,瞪大了眸子,又羞又急:“這,這是我,我吃過的……”

江雀子望着玄野的眼睛,羞得眼眶水潤潤的,緊抿着唇。

玄野俯身與他對視,心髒又軟又漲。

他想碰自己家的小夫郎了。

可是……

小孩兒才十八歲,剛成年。

玄野心裏的欲被他勾得洶湧翻騰,倒映在眼底,明明滅滅。

這樣小的小夫郎,才這樣小的年紀,他即便再想,再對他有欲,也舍不得下手。

他怕。

怕江雀子這小孩兒年紀還小,沒想清楚,怕他對自己不是愛,而是一種對哥哥,對家人的依賴。

玄野瞻前顧後,猶猶豫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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