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入甕

入甕

這是弘歷重生後的第一次木蘭秋狝，為着寒部告捷格外隆重些。後宮諸人中如懿自是去的，餘下則是有皇子的純貴妃、愉妃、誠嫔，還有出身蒙古的穎妃、豫嫔、恂嫔、恪貴人，出身寒部的和貴人。前朝的王公宗親自不必說，邊地各部的首領重臣亦紛紛前來，說是聲勢壯闊亦不為過。

蒙古嫔妃連着香見都是會騎射之人，來到這廣闊之地，也各自策馬，別有一番風味。遠遠望去，藍曦果然沒有尋見父汗的身影，還好那個人還在。

入夜的宴席照例熱鬧，酒過三巡，藍曦得了那目光，自顧離席。

“藍曦…”那人顧不得說話，便擁她入懷。

“我的父汗…”從前還以為悲痛已止，見了眼前人才潰不成軍。

“藍曦…你還有我…”擁着她的懷抱扣的更緊了些，“藍曦，你在這個地方，我總是不放心，那人待你本就一般，如今王爺去了，往後的日子豈不更難熬，藍曦，跟我走吧！如今再沒什麽顧忌的了！”

藍曦止住哭泣，“我在這裏生不如死，你帶我走吧！”

那人先是愣住，繼而有些歡喜失措，“這麽多年了，你終于肯跟我走了，藍曦，這一回，我一定帶你離開這裏。”

藍曦看着他，忽而嚴肅起來，“阿諾達，你聽我說，你我之事已被人知曉，這幾日你一定要小心，也許會有人助我們出去，成也好敗也好，我都不後悔。”

“可是有萬全的法子？”

“當然有萬全的法子，恂嫔娘娘，真是不巧，叫奴才撞見了您二位”。

阿諾達聞聲下意識的把藍曦擋在身後“什麽人？”

藍曦見着來人頗有驚疑，卻還是走向前，凜然問道：“進忠公公說的萬全的法子是什麽意思？”

“恂嫔娘娘，您別着急，皇上可還不知道您們呢，奴才啊，可是來救娘娘的。”進忠壓低了音量接着說道，“貴妃娘娘不便來木蘭秋狝，請娘娘想了法子助和貴人了了那事，奴才自會安排娘娘出宮。”

藍曦素日不理會宮中大小事，不曾想這進忠公公竟是令貴妃一派的，“那就有勞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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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忠也不多說話，轉身回席，藍曦與那人又說了會子話，也各自回到宴席。

如懿見藍曦憂心忡忡的樣子，關切道：“恂嫔，本宮瞧你臉色不大好，可是乏了？”

“回皇後娘娘，臣妾無事，許是進了些酒的緣故。”

“若是乏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藍曦起身回自己營中。

“和貴人的身子可好些了？”如懿繼而問香見。

“回皇後娘娘，自從來了這裏，覺得神清氣爽，好了很多了。”

“那就好。”如懿又坐了會，也覺得倦了，便帶了永璂回去。行至半路，見藍曦立在那裏。

“皇後娘娘，臣妾…”

“你若有事，随本宮來吧”，說着與藍曦一同去了自己帳中。

這一切看在眼裏，進忠有些不思其解，眉頭已皺成山谷。前一陣子，好好兒的也不知是為着什麽，皇上對自己忽然不像從前那般看重，除了師傅李玉，便是讓進保頂替了自己原來的位置。這陣子忽然用自己又多了些。這般互涼互熱，讓人心驚膽戰。這些日子明明皇後與和貴人來往疏了些，如今看着倒像還和從前一般熱絡，要緊的是恂嫔，她…為何去了皇後那裏！思來想去，進忠冒了一頭冷汗。若是事情敗露…難道恂嫔不怕自己與情人私通之事敗露麽？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回的事有些蹊跷，進忠思忖過後，派人緊急回宮知會燕婉。

接下來的幾日，弘歷與衆皇子一行人例行秋獵。并未有何意外發生，進忠着實慌了神，此時收到燕婉的消息，意說無論事成事不成，一定先伺機除掉恂嫔。進忠騎虎難下，打算找個機會同恂嫔照面，再做決定。

“進忠公公，恂嫔娘娘有請。”進忠正籌謀着，正巧見恂嫔身邊的小宮女前來通告。他還是覺得此次行動不像從前那般順利，不曉得哪裏古怪，眼下也沒別的法子，只好随着去恂嫔那裏。

“娘娘，此次的事，和貴人那邊，您可萬不能漏了貴妃娘娘。”

“那是自然，此時我與貴妃娘娘還有進忠公公你，可是一條船上的。”

“娘娘睿智”，進忠頓一頓輕聲叮囑，“若是和貴人得不了手，還請娘娘幫襯一把。一旦事成，奴才會把您送出去，外頭已經安排好了人接應，裏頭也給您安排好了。娘娘只管放心。”

藍曦看一眼進忠，“這幾日，五阿哥總是跟在皇上身邊，和貴人怕是也沒機會得手。況且本宮瞧着眼下和貴人怕是輕了這樣的心思。”

“那就有賴娘娘了。”

“本宮有心，卻也怕沒這樣的本事，還得有賴進忠公公相助。”

進忠挑一挑眉毛，“娘娘想讓我做什麽？”

“或許可以先在馬上做些文章。五阿哥畢竟身手不凡，我與和貴人即便策馬，也未必趕得上他。”藍曦聲音低轉，“況且本宮不明白，如八阿哥一般落馬傷身亦能失了即位的可能，為什麽非要要了他的命呢？”

進忠眉間緊縮，眼裏冒出一絲寒氣，走向前一步說道：“怎得，娘娘心軟了？風險已然冒了，自然要萬無一失，娘娘也說了五阿哥身手不凡，區區落馬怎能傷的了他？”進忠語氣裏的寒氣愈加濃烈，“這不是娘娘該考慮的，娘娘該考慮的，是自己和情人的性命。”

藍曦立在那裏沒有答話。

“娘娘，今晚奴才就依您所言，好生照顧五阿哥的馬，明天就看娘娘的了。明日事成之後，入夜奴才送您出去。”

眼見藍曦一臉神思凝重，進忠暗暗下定決心，此事不可再拖，以免夜長夢多，不管明日成還是不成…“娘娘早些歇下吧，明日可不容易啊。奴才先告退了。”說罷轉身出門，才掀開營簾，只覺手腳均被縛住，擡頭赫然大驚，只見眼前站着如懿和海蘭。

“進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勾結嫔妃，謀害皇嗣！”月光照的海蘭的臉顯得無比冷峻。

進忠懵然呆愣住，回頭望一眼恂嫔的方向，須臾的疑惑閃過不敢相信自己已大禍臨頭，待反應過來自己中了圈套，已驚了一身冷汗，“皇後娘娘饒命！皇後娘娘饒命啊！”

“進忠蓄意謀害皇嗣，着人好生看着，仔細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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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婉因着懷有身孕沒有跟去木蘭秋狝，也正因如此才計劃着和進忠裏應外合。接到進忠已成功得手永琪中傷的消息，燕婉一掃連日來的憤懑與不甘。

“娘娘，五阿哥倒了，娘娘未出世的小阿哥更有希望了，将來娘娘成了太後，那才是真的大權在握。”春婵遞給燕婉一盞熱茶。

燕婉端着茶盞，“不急，來日方長。”

“娘娘，進忠公公托人來話，說是要人在宮外接應恂嫔。”

“也好，讓王蟾去，務必幹淨利落，也順便打聽打聽那邊的境況。”說着連夜急急派了王蟾去。

“娘娘今日終于能睡個安穩覺了。”

“等着王蟾回來，本宮才算真的安穩了。”燕婉抿一口茶，把茶盞放在塌桌上，“況且此事得別露了什麽馬腳才好。”

“娘娘放心，進忠公公穩妥，事情既然已經成了，說明都在咱們預料之中。”

“進忠從前一直得力，這幾個月不知怎得本宮受冷落，他也不得志，處處使不上力。”

“這幾日進忠公公又得皇上歡心了呢，能時時在皇上身側，以後定能為娘娘效力。”

“但願如此吧，本宮只是怕皇上別疑心了什麽...”燕婉嘆一聲，欲起身，“罷了，伺候本宮歇息吧，先過了這一回，本宮就等着王蟾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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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如懿将此事告知弘歷，盡管很多事情已經看在眼裏，弘歷依然怒不可遏。

“如懿，果然沒錯，這個令貴妃果真是個禍害！”

如懿的眉心微閃，“恂嫔素日倒也安分，這一回大約是失了父汗傷心過度一時蒙了心智吧。”

“好在她識趣，肯配合這場戲，算她将功補過。”

此時，聽見外頭窸窸窣窣的聲音，“李玉，是怎麽回事？”

李玉急急的走進來，“回皇上、皇後娘娘，是恂嫔娘娘那裏走水了。”

“現下如何了？”

“才得的消息，說是夜裏恂嫔娘娘遣散了人，像是自行了斷，她身邊的宮女說，恂嫔在了斷前念念有詞，說自己有罪。”

“好，你去備馬車，一輛就裝作是恂嫔出逃，見了王蟾必要活口。另一輛，給恂嫔吧。”

放她走吧。按計劃，恂嫔暴斃，依禮行喪。

“是，奴才這就去辦”，李玉說着便領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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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璟、璟兕之死，永璇落馬，在永璇藥囊裏下藥、給和貴人下藥，意圖戕害皇後！你還曾與淩雲徹有私，膽敢混淆皇室血脈！”王蟾和進忠都招了，魏燕婉已無從抵賴，至此才知，原來一切是皇上皇後與和貴人聯手給她設了個圈套！

“皇上！璟妧、璟妘還有臣妾肚子裏這個孩兒，可是您的親生骨肉啊！”

“有你這樣的額娘是她們的恥辱。”

魏嬿婉情急之下攀咬起來“況且。。況且臣妾與淩雲徹确實幼年相識，但後來并無私情，與淩雲徹有私情的明明是皇後娘娘！當年皇後娘娘在冷宮——”

“閉嘴！還敢攀誣皇後！”沒等她說完，弘歷便給了她一記耳光，魏嬿婉趔趄倒地。

“皇上，皇嗣要緊--”如懿眼見魏嬿婉大着肚子倒地，連忙勸阻弘歷。

“皇上，臣妾可以作證，姐姐絕對是清白的！”海蘭聽見魏嬿婉如此言辭，急忙為如懿辯白。

“魏氏禁足，待産子後發落！所有伺候的宮人，親近者杖斃，其他人趕出宮去！”弘歷下了旨意，便與如懿回了翊坤宮。

事情終于有了個了結，處置了魏嬿婉，弘歷心頭一塊大石落地，不過，淩雲徹。。

“皇上，臣妾與淩侍衛，是清白的---”

“朕知道，朕信你。只是，淩雲徹還是不要在宮裏待了吧。”

“皇上--”

“朕知道你對他清清白白，可是，他對你卻是有情有義的，朕看在眼裏，總是不舒服的”弘歷并沒有怒容，“賞他百金，讓他出宮生活吧”。

二人已把話說的如此坦白，再無可商議的了“也好，讓他出宮好好生活吧”，如懿眼裏，出宮遠離這些是非，對淩雲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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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嬿婉誕下一子後，被弘歷賜死。留着她總是不放心，對永琪對如懿，弘歷不想冒半點風險。

十五阿哥永琰交由太後撫養，香見被晉為和嫔，撫養九公主景妘。

育有皇子公主，高高在上的貴妃，皇上雷霆手段沒有留一絲活口，連和敬長公主意欲求情也無濟于事。一時之間，宮中人人安分，引以為戒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