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潮平兩岸風正帆懸
第17章 潮平兩岸風正帆懸
狗一刀牽着史天王跳下高臺,一個不留神,史天王的頭在桅杆上磕出清脆一聲,船上的兩個男人立刻轉頭看來。
狗一刀趕緊捂住自己的腦袋,假裝磕到的自己,“哎喲,可痛!”
對于狗一刀拙略的演技,兩人都沒興趣理會。
平海軍的船只越靠越近,三名副将裝扮的人躍上大船,一人在前,兩人緊随其後,俯身而跪,“禀将軍,石田齋及其黨羽已被鏟除,左翼現已在歸隊程中。”
薛穿心難得面露驚訝,看向大将,“你是平海軍統帥岳東言?”
狗一刀左看看,右看看,很費解,“平海軍是什麽,岳東言又是什麽?”
薛穿心看似在為狗一刀解釋,實則語氣中帶着江湖人的傲氣。這是江湖與朝堂之間天然的天塹形成的隔閡,難免說起話來陰陽怪氣,“平海軍駐守東海,自然朝廷派來護衛東海百姓的定海神針。至于岳東言,便是平海軍的大将軍,你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
狗一刀敬佩的看向岳東言,語氣帶着誇張的豔羨,“你是朝廷封的大将軍?”
岳東言不知道狗一刀什麽意思,冷眼掃去,沒出聲回應。
狗一刀撓撓頭,絲毫不覺得尴尬。原本覺得這是個長的不錯的冷酷男人罷了,但現在只覺得一切都如此的合情合理。
那可是朝廷的大人!能和普通男人一樣嗎?
想想他們臨安城的縣官大人,無論是老的那個還是後來新來的那位芝蘭玉樹的探花郎,都是不茍言笑,這樣才有威嚴。
玉劍山莊作為江湖勢力幹涉東海事宜,當然不如平海軍來的名正言順,狗一刀想到先前得知的史天王罪行,立刻将繩子雙手遞到岳東言面前,“大人,請收下!”
岳東言挑眉看向狗一刀,“方才我出千兩,不過是騙你的,我沒那麽多銀子。”
狗一刀拍拍胸脯,一派大俠風度,“為民除害,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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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穿心不免有些着急,一方面他是玉劍山莊請來的,自然站在玉劍山莊這邊;另一方面,玉劍山莊至少明面上代表着江湖一派,史天王的事按理應當在江湖中解決,如果此時将史天王交給平海軍,這件事只會削減江湖顏面,給朝廷立威。
“且慢!”
薛穿心看向狗一刀,“你難道忘了答應玉劍山莊的事嗎?”
狗一刀自覺理直氣壯,“當然沒有。”
拇指一伸,朝後指向岳東言,一副背後有人的小民嘴臉,“人家可是朝廷的人。”
薛穿心嗤笑一聲,“朝廷?現如今朝廷的人還有臉管江湖事?”
岳東言皺眉,正要開口,沒想到狗一刀的反應比他還好。
“你怎麽能這麽說,要相信朝廷,一切以大宋為先。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子不語怪力亂神……”
薛穿心惱怒,“什麽亂七八糟的!”
狗一刀态度很好,立正挨打,“對不起,我是文盲。”
這些話都是狗一刀從別人口中撿來的,管他什麽意思,反正說起來感覺自己很文雅的樣子。
岳東言看向狗一刀,“你替玉劍山莊前來,并非為了大義。現在又為何情願不要分文,将史天王交給我?”
狗一刀神色間帶了幾分鄭重,“我來前并不知道史天王是這樣的人。知道後,就算你不在,我也會将他交給官府。你在就正好交給你。”
岳東言還是不解,“為什麽?”
江湖之中,少有俠客會做這種事。
“因為有好心人教過我,要相信朝廷。”
岳東言身軀一震,不僅是他,甲板之上的另外三名副官同樣如此,有位年歲頗小,眼眶沒包住,一滴眼淚順着落下,在滿是黑灰的臉上滑出一道白痕。
平海軍建制五年。
無論是護航商隊還是清蕩海寇,他們向來不懼生死,但換來的卻并非尊重,甚至是八方的奚落。
相較于他們的鐵血護衛,所有人更加青睐與海寇勾連而換取片刻安平的玉劍山莊。
即便是東海諸港漁村孩童,見到他們也會吐上一口唾沫。
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見,有人信任朝廷,信任平海軍。
*
“所以……你就這麽輕易的把史天王交給他們了?”
胡鐵花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一切都很難以置信。
從狗一刀非要為了一百萬兩銀子接下玉劍山莊的請求,到她居然真的抓到了史天王,再到她不要錢免費将史天王送給了平海軍。
胡鐵花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腦子不正常。
狗一刀聽了胡鐵花的問話後,随意的點點頭,“唔唔!”
胡鐵花聽聲音過于含糊,這才擡頭看向狗一刀,只見她躺在搖椅上,眯着眼睛把一整個橘子塞進嘴裏嚼吧。
胡鐵花心裏更是煩躁,就這人?
就這人抓住了史天王,如今揚名江湖?憑什麽?憑她一口能吃一個大橘子?
胡鐵花脖子一梗,正想教育狗一刀女人的矜持,結果脖子一疼,胡鐵花撫上脖子,心下發虛。
他怎麽又忘了這女人武功比他強,一不小心說錯話又要挨打,想想還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那後來我醒的時候,你怎麽不在船上?”
胡鐵花醒來時,玉劍山莊的船已經平穩航行在歸途之中,但胡鐵花找遍了船艙也沒見到狗一刀,問玉劍山莊的人也都閉口不言。
說到這個,狗一刀一肚子的氣,使勁咽下嘴裏的橘子,從搖椅上一個挺身,直起背,“薛穿心那個混蛋,趁我暈船把我踢到海裏了。”
越想越氣,握拳在空中揮舞兩下,恨不得把薛穿心捏成第二個史天王。
胡鐵花知道薛穿心那人的脾氣,對這個結果倒是不算驚訝。倒是狗一刀的模樣,看樣子不像是單因為被踢下船的仇怨。
“雖然認識你不久,還沒見過你這麽記恨一個人。”
狗一刀聽了這話,幽怨的看了胡鐵花一眼,“黑竹竿給我的十萬兩銀票被泡毀了。”
胡鐵花大笑,“這就叫賠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哈!”
當初楚留香勸她不要去,她為了錢非得去,如今不僅一百萬兩被她自己作沒了,就連黑竹竿的那十萬兩也沒了。
狗一刀撇嘴,不說話,惡狠狠的再次剝開一個橘子,一整個塞進去。
胡鐵花想想又問道,“那你後來又怎麽到了這裏的?”
胡鐵花打聽了打幾日才探聽到狗一刀在這裏的消息,趕到時便見到她在這四方小院裏悠哉的不得了,還真沒想到中間有這麽一段。
這大院子,這池塘,這秋千,這躺椅,可不是個便宜的落腳地方。
狗一刀又癱回椅子上,晃悠兩下,“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在這兒了。”
胡鐵花大驚,“你不知道這是哪兒?”
狗一刀淡定的點點頭。
“不知道你還住的這麽舒服?”
狗一刀不解,“這裏有吃有喝的,為什麽會不舒服?”
胡鐵花覺得,他和狗一刀比起來,還真算是個要臉的人。
“你都不關心主人家到底是誰,又為什麽願意讓你住這兒?”
狗一刀覺得背上的刀鞘有些隔得慌,往邊上挪了挪才道,虔誠的雙手合十,“我會在小木片上劃一道,然後在心中感謝這位無名恩人。”
胡鐵花先前就聽聞過狗一刀的那個破木片,聽說她還特意在大庭廣衆之下,口中念念有詞的把楚留香刻在了上面。
那時候狗一刀說,她不會寫字,刻不了恩人的名字,所以每刻一刀要大聲念一下恩人做的好心事,這叫儀式感。
胡鐵花本以為狗一刀這是有恩必報的性子,沒想到她還會在心裏感謝無名恩人這一套。
胡鐵花看向樹上,“你就不好奇是誰把她帶回來,又給她安置在這麽好的一個宅子裏的?”
楚留香無奈從樹上旋身而下,看着兩人,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是平海軍的岳将軍。”
狗一刀聽了立刻起身,吓了胡鐵花一跳。
只見狗一刀鄭重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浮灰,朝着東方正經一拜,“謝岳大人賞賜。”
楚留香語塞,想想這些日子也暗自在遠處窺探的岳東言,眉頭一緊,“其實,岳将軍只是借你暫住幾日……”
狗一刀轉頭看向楚留香,随即面無表情躺回躺椅,苦相畢露。
胡鐵花忽然想到什麽,看向楚留香,“玉劍山莊居然沒找她的麻煩?”
楚留香嘆了口氣,打開扇子在胸前展開,“是玉劍公主攔下了。”
狗一刀聽見玉劍公主的名字,“三丫頭她娘沒為難她吧?”
楚留香沒想到她已經知道了玉劍公主易容的身份,但也只驚訝一瞬,“為你求情一事,自是惹惱了杜先生。不過畢竟母女之間,血濃于水……”
楚留香說到此處停頓了片刻,看了眼狗一刀後還是決定全盤托出,“杜先生要她換個身份接手山莊事宜。”
胡鐵花撓撓頭,有些輕慢的調侃,“杜先生莫不是想培養出第二個‘杜先生’來。”
楚留香颦眉,“如今史天王已倒,本該玉劍山莊接手東海事宜。但平海軍橫插一杠,再加上海上倭寇橫肆,杜先生此舉是在為将來打算了。”
胡鐵花不大耐煩聽這些勢力争奪,倒是對有一件事比較感興趣,“難道杜先生真想要她女兒效仿她,弄個男人的身份接管玉劍山莊?那她不是這輩子都成不了婚了。”
狗一刀先前聽得一頭霧水,但胡鐵花這句她是聽得明白清楚,想想自己在船上被人推着過火盆,心裏的怨氣更上一層,咂咂嘴,“成婚有什麽好的。等我之後找到了半日醉,給三丫頭也送點兒,以後她還不是想幹什麽幹什麽。”
胡鐵花愣愣,“半日醉?”
狗一刀點點頭,“對啊。”
胡鐵花面容扭曲,“你還想用半日醉幹嘛?”
狗一刀臉上浮現得色之意,“有了半日醉,自然是想和誰……唔!”
狗一刀的嘴這次不是被橘子塞住,而是被楚留香捂上。
胡鐵花看看狗一刀,又看向楚留香,一臉難盡。
他本以為狗一刀對楚留香使魅藥也就罷了,沒想到她的志向如此大。
楚留香沖着胡鐵花使了個眼色,胡鐵花識趣離開,剩下楚留香和狗一刀兩個人。
楚留香放下捂住狗一刀的手,伸手将狗一刀扳過來,面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姑娘還想找人生孩子?”
狗一刀想想沒了的十萬兩,表情扭曲。她現在已經沒有生孩子的動力了。
楚留香看着狗一刀的神色,才想起來她放才說銀票毀了的事。
分明是件悲事,但楚留香卻面露喜色,心念一動,
“姑娘如今應當是身無分文,不如與我同行,由我負擔姑娘的花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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