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登門

第24章 登門

一夜無夢。

醒來時天朦朦胧胧,陸乘風在床上聽着雨聲,片刻之後坐起身,地上謝九霄睡得正沉,許是第一次睡地板,他微微蹙眉不大高興的模樣。

她盯着人看了一會,撩開紗帳,剛下床地上的人便動了動,随即睜開眼。

謝九霄一睜眼就看見這麽個人,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回過神坐起來,說:“天還沒亮呢。”

陸乘風說:“習慣早起。”

謝九霄正要說話,忽然打了個噴嚏,陸乘風微不可察皺了皺眉,沒說話,她正欲打開房門出去,身後的人又連打了兩個噴嚏。

謝九霄揉揉鼻子,覺得有些難受,正要自己收拾地鋪,陸乘風走到他跟前。

謝九霄自下往上擡頭看她,沒說話。

陸乘風的視線複雜又無語,像是嫌棄又像是不忍。

二人對視一瞬,謝九霄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我自己來。”

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将被褥搬回床榻上,又卷起鋪蓋,取過挂在一旁的外袍自顧穿着,整個過程陸乘風都沒有說一句話。

謝九霄顯然沒睡好,眼底隐約烏青,不過一張臉還是毋庸置疑的好看,他穿戴好走到陸乘風身旁,說:“好了。”

陸乘風靜默須臾,說:“胡伯伯是長輩,需禮貌對待。”

謝九霄側目至一旁,說:“那他還罵我呢,你怎不說讓他少說兩句。”

陸乘風說:“好歹在人家府上避了一難,低個頭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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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九霄抿了抿唇,不說話。

陸乘風看他神色,想着反正也沒下次,遂随他不高興去了,打開屋門就要出去,身後謝九霄道:“……我不說話就是了。”

昨夜城南大街人仰馬翻,錦衣衛奉命查封晚春樓,一幹人等全被一一問話,皇帝遇刺重傷昏迷剛醒,一幹事務交由東宮暫持。

天已徹亮,陸乘風與謝九霄在胡府用過早飯後,胡榮安排馬車将二人送回謝府。

在門口等候的十三和唐十九一見到謝九霄立時撐傘上前。

十三見他安然無恙,懸着的心落地,巴巴叫了聲少爺。

唐十九說:“公子一夜未眠,萬幸少爺安然歸府。”

幾人魚貫入府,謝九霄邊走邊道:“大哥一夜未睡?”

唐十九道:“少爺陷在城南大街,錦衣衛的人折騰了一夜,公子怎麽睡得着!”

謝九霄道:“我去看看大哥。”

唐十九停步,說:“我去向閣老報個平安。”

陸乘風回沁園換了身幹淨衣裳,十三等在門口,見她出來朝人一笑:“乘風。”

陸乘風與人走在廊下,說:“昨夜雖兇險,但避過去了,謝家不會受到牽連。”

十三笑道:“還好有你在。”

二人站在走廊盡頭,雨中荷花飽受風吹雨打已是淩亂不堪,卻始終沒折斷花莖,有種狼狽又堅韌的獨特美麗。

陸乘風說:“昨夜城南大街情況如何?”

十三道:“很亂,今早韓大人天不亮就匆匆忙忙進宮,據說現下還跪在殿外,韓文言被錦衣衛帶走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刺客沒抓住,這件事總要有個人承受,韓家怕是躲不過這一難。”

十三說着頓了頓,道:“昨夜若是……只怕遭難的便是我們了。”

陸乘風想起昨夜晚春樓韓文言在老虎頭上拔毛的舉動,一笑,說:“現下就看韓呈能不能跪回韓文言一條命了。”

十三思索一瞬,說:“你說,會不會是晚春樓的人動的手?”

陸乘風搖頭:“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太蠢了些。”

十三若有思索點着頭,說:“晚春樓一夜被查封,倒也苦了那些姑娘,面對錦衣衛那幫兇神惡煞指不定吓成什麽樣。”

陸乘風目光一凝,想起那個嬌弱似柳的頭牌,那夜只有木婠婠知曉房中還藏着二人,若是這件事走漏,只怕謝九霄真得去喝一杯茶。

近晌午時,錦衣衛指揮使孟凡忠帶着韓樹山登入謝家門。

二人一黑一紅飛魚服,見到謝允謙時微微一笑,孟凡忠抱拳道:“謝大人,實在多有得罪,下官有些話想要問問二公子。”

謝允謙溫潤一笑,說:“我當是誰,原來是孟指揮使大駕光臨。”

孟凡忠淡淡一笑:“例行公事。”

謝允謙噙着笑:“指揮使這話好沒道理,例行公事例行到謝家來,總要給個理由吧,謝家府邸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随便就能進的。”

孟凡忠道:“好說,昨夜皇上遇刺一事想必謝大人已經知曉,昨夜凡到過城南大街的一幹人等皆得随錦衣衛回去問話,昨夜有人曾在晚春樓見過二公子,下官鬥膽請二公子跟我走一趟錦衣衛。”

謝允謙神色漠然:“哦?九霄去了晚春樓?誰瞧見了?該不會是你們錦衣衛?”

孟凡忠說:“謝大人不必擔憂,只是讓二公子随我們回去問幾句話罷了。”

謝允謙道:“有什麽話在這問便是。”

孟凡忠未出言,韓樹山神色不滿:“謝大人這番不辨是非一味護犢,不怕百姓說你有失公允?”

謝允謙神情淡漠,哂笑一聲:“九霄是我弟弟,他一沒犯律二未做錯,你既要問話,當着我的面問便是,卻非要将人帶走,韓同知,我倒想問問你什麽意思?是想屈打成招不成?”

韓樹山皺眉正要開口,謝允謙卻已朝人吩咐道:“将二公子請來前廳。”

唐十九颔首退出門去。

韓樹山正要不願,孟凡忠卻止了手,韓樹山只得退後不語。

謝允謙目光掃過跟随而來的幾名錦衣衛,似笑非笑,表情有些滲人,他屈翹起一條腿,姿态随意的喝着茶。

廳內氣氛陷入微妙。

不消片刻,謝九霄來了。

他大步入內,身後跟着陸乘風,看也不看一旁二人,穿着質地極佳的淺藍暗紋錦袍,腰間挂玉,大步流星間少年的矜貴倨傲掩也掩不住,面上也是一片笑,朗聲道:“大哥。”

謝允謙點點頭,說:“坐,有幾句話要問你。”

謝九霄坐下,說:“何事?”

一旁孟凡忠笑道:“例行公事,有些事想要問問二公子。”

謝九霄像是才看到廳內還有其他人一樣,掃了一眼,有些不耐煩:“要問什麽?”

韓樹山接道:“昨夜謝二公子可是去過晚春樓?”

謝九霄道:“不曾去過。”

韓樹山道:“昨夜剛剛入夜有人看見謝府馬車停在晚春樓門前。”

謝九霄勾了勾唇,譏笑看去:“昨夜飄風急雨,三丈開外看不清人影,居然有人能看清謝府馬車,好生厲害的眼睛。”

韓樹山道:“二公子只需答是或不是。”

謝九霄斂眉:“我說了沒去晚春樓,你耳朵是聾了嗎?”

韓樹山道:“你撒謊!”

謝允謙茶盞重重一扣,冷聲道:“你放肆!”

謝允謙站起身:“你當謝府是什麽地方!他答你話已是很給錦衣衛面子,你卻指他撒謊,怎麽?黑白全讓你一人說盡?”

謝允謙面容顯着怒氣,冷意森森,怒視孟凡忠道:“孟大人!你奉命辦事,謝家自是給你面子,但你若是以公徇私,那就別怪謝某人不客氣了!九霄既說沒有那便是沒有,我看今日誰敢帶走他!”

大廳氣氛凝滞到了極點,二人靜靜對峙,俨然下一刻就要動起手來,一陣寂靜中,忽然,身後的陸乘風開口道:“昨日小少爺确實去了城南大街。”

此言一出,孟凡忠、韓樹山與謝允謙三人同時看向她。

陸乘風被三人注視,不現惶恐,亦不畏懼,神色平靜,緩緩道:“小少爺性子頑劣,公子因此在朝堂頗受言官彈劾,昨日特地登門胡府請罪,胡大人對小少爺諸般挑剔,臨走之際馬車損壞,我二人便在胡府留宿一晚,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問胡大人。”

陸乘風話音一頓,又接着道:“……當然,胡大人說的話你們也未必會信,錦衣衛辦事向來乖張,只相信自己,別的人自然不會放在眼裏了。”

孟凡忠斂眉,肅然道:“不敢。錦衣衛只是例行公事,胡大人剛正不阿,他的話我自是信的。”

陸乘風微微一笑,說:“你們今日登門,毫無憑證卻只憑一句捕風捉影的話,你的下屬在謝家府廳目中無人,你作為指揮使禦下不嚴,知道的定然曉得孟指揮使無心之失,可不知道的只當是你故意授意,假公濟私刻意刁難謝家。皇上命你追查刺客,若是知曉你陽奉陰違蓄意陷害謝二公子,君威蕩蕩指揮使可能承受?小少爺雖清白,但去錦衣衛走一遭,不明真相的百姓今後會怎麽看待謝家?”

孟凡忠被這一記軟釘子頂得心下一沉,面上卻仍是含笑,說:“姑娘說的是。”

孟凡忠道:“韓同知。”

韓樹山道:“下官在。”

孟凡忠目光落在韓樹山身上,靜立片刻,當着衆人的面伸手重重給了韓樹山一耳光。

韓樹山慌忙下跪:“下官知錯!還請謝大人、謝二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下官日後定然謹記,不敢再犯!”

孟凡忠含笑道:“謝大人,這樣可滿意?”

謝允謙哂笑:“指揮使管教自己下屬,與我何幹?若是無事,二人慢走不送。”

孟凡忠朝其點點頭:“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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