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初入詭務司的這幾日裏, 李好問忙于将司內諸事了解、理順、掌握,一邊還帶着卓來習練武藝以強身健體,又要鑽研前人筆記, 研究和嘗試“時光術”,忙得腳不沾地。

在這段時間裏, 張家順利在豐樂坊落了戶。張武夫婦退掉了在敦義坊租住的房屋, 将家當全部搬到豐樂坊來。

這裏沒人知道張家人的過往,也沒人知道張嫂曾經是轟動京城的“屏風殺人案”現場目擊者和嫌疑人。這裏的人只曉得張嫂是個手藝出衆、任勞任怨的廚娘。

張武很快也憑借他的一雙巧手在坊內一家木匠作坊裏找到了生計。然而不巧, 張武上工第一天,張家那個傻兒子無人照管,自己摸索着找到木匠作坊來,并且在作坊裏打破了頭。

這下木匠也不敢再随便雇傭拖着個傻兒子的張武了,只答應讓張武帶一兩件活計回家去做,做完了再按件計算工錢。

李好問聽說這事, 覺得這未必不好,畢竟這樣張武可以一邊做活計, 一邊照料兒子。

但時候卓來偷偷告訴李好問, 為這事, 張武兩口子狠狠吵了一架。根據聽壁角的鄰人說, 夫妻兩口子都提到了“累贅”兩個字,不知是在說張武還是張家的傻兒子。

李好問心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因此不打算摻和。畢竟那是張家自己的問題, 旁人也難再幫到。

不過他有點疑惑:畢竟張武不是第一天斷腿, 兒子也不是第一天發燒把人燒傻。怎麽在“屏風殺人案”之前一切都好好的,現在家庭矛盾卻就這麽爆發了

捋了一遍前因後果, 李好問還是覺得“屏風殺人案”是張家矛盾的重要誘因——一切責任盡在葉小樓。

對方固然是一位勤勉的不良帥,可到底還是不會破案, 對待嫌疑人太過簡單粗暴,結果傷害到了無辜。

接下來的幾天裏,李好問便對葉小樓沒多少好臉色,甚至還學着屈突宜的話術怼了葉小樓幾句。

葉小樓恨得牙癢癢,但他那邊對鄭興朋的案件同樣一籌莫展,沒什麽可以用來回擊李好問的。

李好問這邊,則按照他之前的方案,排查鄭興朋生前參與過的詭務司案件,争取從作案動機方面入手,找尋線索。

鄭興朋生前三個月內接手的二十七起案件中,共有丁類案件十四起,丙類九起,乙類三起,甲類一起。

丁類案件李好問已經見識過了——這類案件不僅是詭務司廣泛收集線索的途徑,也可能是詭務司的“財源”。鄭興朋經手的那些也不例外。

比如萬年縣轉來崇業坊“生魂返家”案。

級別:丁類。

案由:崇業坊一商戶來告,事主離家經商三年,返家後發現妻子生了一個一歲的兒子。

行商質問妻子因何不忠,妻子方面卻說,這些年來他每個月都會回來一趟,小住幾日再度出門,有親族與鄰人為證。

然而那行商卻也有路引為憑,證明他一路遠赴廣州,沒有中途返回長安的可能。

于是妻子親族提出可能是行商“生魂返家”。

萬年縣以涉及“魂魄離體,千裏相會”為由,将案子轉給了詭務司。

鄭興朋斷案的手法也十分簡單——他讓那行商假裝欣然認下兒子,然後做出馬上就要帶全家移居廣州的安排;并在行商家中安插了萬年縣的人手,單看有無人前來與行商妻子相見。

果然,行商妻子與情夫見面,互訴衷腸,行商妻子苦求情夫,讓她和他們的兒子一起留下——畢竟唐時的廣州在長安人心目中尚是四處瘴疠的蠻荒之地。縱是能從行商那裏繼承大筆財産,萬一沒命花,那可不就虧大了

于是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位情夫身材與行商相仿,甚至相貌也有幾分相似,因此每兩個月都會扮做行商的樣子,公然與行商之妻相會。

世上本沒有什麽“生魂返家”,有的只是膽大包天的戲精而已。

此案破後,那行商心灰意冷,最終下決心與妻子和離,獨自離開長安去南方行商。臨行前向詭務司捐贈了一筆數目不小的財産,以感謝鄭興朋替他查明真相。

此案是萬年縣轉來,李好問便着萬年縣的不良人再去查詢,那行商妻子和情夫如今在何處,作何營生,鄭興朋案發之日身在何處,有無人證等等。

李好問很快整理完了三個月內“丁類”和“丙類”案件,并且列出了一張長長的清單,并着長安、萬年兩縣的不良人按照清單前往随訪,看是否有人可能因此等案件向鄭興朋尋仇。

三件“乙類”案件中,有兩件可以比照“丁類”“丙類”讓人後續随訪的。另有一件卻讓李好問看得完全摸不着頭腦——

級別:乙類。

案由:敦化坊坊民周賢于東市放生池放生。

看這案由平平無奇,但是案情卻十分炸裂:這位長安市民周先生,放生的不是常見的活魚活鼈,這位放生的是魚脍。

作為一名資深吃貨,李好問對于中華傳統料理——魚脍,別有一分特殊情感。

魚脍,就是後世風靡的魚生,又或者叫生魚片。這種美食先秦時就已經出現,唐代更是發展到了高峰,導致魚脍在唐詩裏幾乎俯仰皆是,什麽“脍切天池鱗”、“冰鯉斫銀鲙”,什麽“侍女金盤脍鯉魚”、“青魚雪落鲙橙虀”①,各種口味、各種搭配,層出不窮。

然而李好問弄不明白:放生魚脍這是什麽心态與其将這些魚脍放入放生池,倒不如來投喂我,同樣算是功德一件呀

但案卷上記載的內容比他能想象的更加炸裂:根據周賢的證詞,這些魚脍入水,立即化成一條又一條的鮮紅色小魚,争先恐後地向放生池底游去。這周賢這才“意滿離”,第二天繼續帶鮮切的魚脍過來。

如此這般,三日之內,周賢就被熱心的東市群衆舉報給了萬年縣。萬年縣認為這是“詭奇事務”,将其移交給了詭務司。

當時鄭興朋詳細地詢問了周賢,得知他曾經得過一夢,夢見一名仙人前來,指點他去東市放生池放生魚脍,說是只要他做到了,便能助他成仙。

鄭興朋問明事由,認為周賢是被人施加了某種誘導,某種心理暗示,讓周賢潛移默化認為他放生的魚脍能夠變化成魚。

于是,由鄭興朋主持,詭務司成員使用法器道鈴“聽勸”,為周賢去除了這種心理影響,之後再帶他去東市放生池,讓他親手将魚脍放入池內——這些魚脍依舊是魚脍,或是一片片悠悠沉底,或是迅速成為池中魚鼈的美味,總之沒有一片是能被“放生”了的。

周賢恍然大悟,表示自己以後不會再敢這種既浪費美食又成不了仙的傻事了。

原本案子到了這裏就應該了結了,但鄭興朋又在案卷上繼續批注:找不到為周賢施加這種心理暗示之人的動機——這種操作沒有為任何人帶來任何好處,總不可能有人費盡周折搞這麽一出,只是為了搞一場惡作劇。

找不到任何作案動機的案件,并不能因為其暫時中止就認為結案——因此鄭興朋将此案定為“乙”類,表示日後還要再回顧查看,找出任何可能隐藏起的線索。

李好問看過這份案卷,苦苦思索了良久,也沒有半點頭緒,只能讓萬年縣的人再去查那周賢的下落,并告知兩縣,日後再有發現長安城中有人放生魚脍、魚羹、魚豆腐……一概先報到詭務司來。

最後餘下的,就是當初那份僅僅是讓他觸摸一下便受到暴擊,直接暈去的“甲類”案件。

李好問是不敢再讀那份案卷了。但那樁案子是屈突宜與鄭興朋一起經手的,案卷的內容(除批注外)也是屈突宜所寫,因此這位記性很不錯的中年主簿現在還記得其中的內容。

級別:甲類

案由:殺人奪法器案。

一位名叫“鴻波”的道人,過分炫耀導致法器被人觊觎,最後被人奪去法器,而他本人也不幸斃命。

按照屈突宜的說法,案情本身不複雜,如果被奪的不是法器,那就是一件普通的炫富奪産案。考慮到那件法器可能是上古時期遺留的神物,再考慮到兇手還未落網,失物尚未追回,因此鄭興朋将此案定為“甲類”。

聽屈突宜将此案複述一遍,李好問在口中重複死者的名字:“鴻波鴻波道人這豈不是和‘大青面案’裏……”

屈突宜這時也想起來了,伸手拍案道:“原來是他”

正好萬年縣的不良帥姜永年也在詭務司,李屈兩人連忙将姜帥請來。姜萬年給出肯定的答案:“是的,慶雲樓鳳魁庫奇娜的相好就是他。兩人一直來往到鴻波遇害之前。”

屈突宜忙問:“那之前讓萬年縣去查庫奇娜是如何得到大青面的……”

姜永年鄭重答道:“敝縣尚未掌握十足的證據,但現在已大致可以确定,庫奇娜就是從鴻波處得到那只大青面,并且習得了豢養大青面的方法的。在鴻波遇害之後,為了向倚雲樓複仇,她依然獨力豢養那等妖物,甚至不惜讓樓內兩名歌妓和一名小厮成為大青面的食物……”

李好問心想:這解釋了慶雲樓內三人的失蹤案。

但他閉上眼,伸手用力地揉着額角太陽穴——

現在問題又來了:這兩件案子“會師”一處,豈不是意味着兩件案子都斷了線索

鴻波究竟從何處得來的那件上古法器,又是從何處得來的大青面他曾向何人炫耀,那件傳說威力強大的法器,如今又流落何處,是否将為害人間

李好問再次睜開眼,見到屈突宜與姜有年都眼神複雜地望着自己。

“其實……本司自始建以來,甲類與乙類案件中,有三成都是懸案,另有三成案件雖破但尚留有疑點,真正完全能破獲的,最多只有四成……”

屈突宜眼中飽含安慰,而姜有年則是“求求您發慈悲別鑽牛角尖”這一類的祈求眼神。

“這是因為,有些真相,只是了解就意味着危險……”

聽見屈突宜這麽說,李好問陡然想起當初他在機要室內讀那份“甲類”案卷的情形,那種幾乎撕裂靈魂的痛楚和尖銳足以刺穿耳膜的無意義呓語令他記憶猶新,一旦想起,身體就微微顫抖,似乎還保留了那一刻的物理記憶。

“我了解了。”

李好問擺出一副從善如流的樣子,心裏名為“謹慎”的那根弦也漸漸拉緊。

“姜帥,今天中午和兄弟們留下一起用飯吧。供應‘廊下食’的店家請了新的廚娘。”

屈突宜轉臉看向姜有年。

這位萬年縣的不良帥老實巴交地推脫兩句。但他身後的不良人們紛紛流露出興奮的神色。

詭務司的“廊下食”早已在長安、萬年兩縣出了名。只不過長安縣的葉小樓每每拉長着一張臉,擺出一種“不食嗟來之食”的表情。而姜有年只是會表面上客氣客氣,然後帶着手下的不良人一起,在詭務司這裏填飽肚子,然後感慨一下他們萬年縣怎麽就沒這種福利的。

這時已到了午正,詭務司正廳跟前的壁鐘“當當當”地響起,緊跟着是隔壁薦福寺的鐘聲。

詭務司的正門“吱呀”一聲打開。緊接着腳步聲響起。老王頭當先挑着擔子,一頭是炭爐,一頭是食盒。接着是空着手的張嫂,後面還跟着兩個食鋪的夥計,夥計們也都各自挑着擔子,擔子裏盛放的是碗碟筷箸一類必備的物事,以及一兩個有蓋子的銅缽。

李好問猜測,是老王頭看見張嫂挑了那沉重的擔子,便主動搭了把手。

與老而蒼勁的門房相比,張嫂這位廚娘确實顯得蒼白而瘦弱。她眼窩依舊深陷,以至于眼球有些突出,眉宇之間那股黑氣一直未有散去,看起來有些吓人。

此外,李好問還隐約察覺:進來這一行人的腳步聲中,混雜着一些輕微的摩擦擠軋之聲,咯吱,咯吱,咯吱……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機械,運行起來需要一點點潤滑油。

這聲響極其細微,若非李好問擁有“穿越者大禮包”,聽覺得到大幅度加強,他是絕對不可能聽見的。

李好問留神進入詭務司的一行人,試圖發現異常,但他的視覺和聽覺幾乎完全被另一感官所受到的強烈影響所屏蔽——

香!

實在是太香了!

從那些食盒裏飄出的香氣可真不是蓋的——李好問深深吸了一口氣,身心十分陶醉。須知這年代還沒有任何調味增香的化學藥劑,這些誘人的香味完全來自食物本身。

李好問尚且如此,就更不用提姜有年和萬年縣那些不良人了。他們要麽激動地望着擔子上的食盒,雙眼一眨不眨,要麽幹脆閉上眼睛,深深地吸氣,讓自己陶醉于香味。

老王頭依照張嫂的指示,将炭爐放在室外。詭務司中人員衆多,因此幹脆遵循“廊下食”的傳統,衆人在廳外席地而坐,地面上或放置矮幾,或鋪上氈毯,上置杯箸食器。

李好問的小厮卓來這時也在廊下忙這忙那,很明顯,也想跟着蹭一頓“廊下食”,品嘗品嘗美味。

食肆的兩個夥計手腳麻利,已經将盛放在小碟裏的肉脯、冷羹、腌漬小菜等物一一擺出,一眼看去,着實是琳琅滿目。

但所有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張嫂面前的食盒和炭爐上——那種令人欲罷不能的濃郁香氣,正來自那裏。

李好問聞着香氣,便忍不住問了一聲:“張家大嫂,今日這是什麽好吃的”

“蕈子湯蕈子焖飯,還有炙松菌。”

張嫂沒吱聲,是食肆跟來的夥計代為作答。

原來是菌子,難怪這麽香。

李好問頓時想穿越前他的雲南同學告訴他“吃菌子見小人”的經歷。雲南的那些菌子,別說是誤食,哪怕僅僅是烹饪不當,都有可能導致中毒。

按照他那個同學所說,誤食了有毒的菌子,也不是百分百一定會“見小人”,見的也未必都是“小人”。同學有一回吃了菌子,一直覺得自己沒事,直到看見他家狗子跑來問自己:“菌子好吃嗎”才覺出不對,連忙把自己送醫。

李好問一邊回想,一邊忙問兩個夥計:“蕈子都是可食的嗎”

食肆夥計連連點頭:“是去龍首原上的松林裏采的,店東自家已經吃過,保證沒事。”

松林裏采的——李好問推算一下當地環境,猜那該是松茸菌或者松口蘑一類。炙烤松茸可是菌類美食中的一絕。

如此想來,李好問頓時将心放下,并且滿懷期待。

于是,詭務司中,十幾號人排排坐坐在廚娘對面,鼻端是萦繞不去的香氣,口中是呼之欲出的口涎。所有人眼睜睜看着張嫂取出肥美厚實的菌子,剖成薄片,然後将菌子鋪在炭爐上炙烤,發出滋滋作響的聲音。

此刻,竟然人人都不敢出聲,生怕驚擾到這一位專心操作的廚娘,影響即将入口的美味。

按說應當在典籍區苦讀的李賀,這時忽然從詭務司廨舍深處跑出來,徑自越過其他人,向那兩名食肆夥計道:“餓,給飯——”

李賀為人行事一向迷迷糊糊,然而又喜歡自行其是,食肆夥計也一向都知道。見他伸手要吃的,夥計們二話不說,就動手為他盛了一碗蕈子湯。李賀像是餓狠了,呼嚕呼嚕地一口全都喝了下去,連夥計遞給佐湯他的胡餅都沒要。

随後李賀雙眼發亮:“好喝!”

“不信你們也嘗嘗!”

那兩名夥計頓時也都迷迷瞪瞪地紛紛給自己舀了幾口蕈子湯,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按說食肆夥計是不應品嘗主顧們的吃食的。此刻好問與屈突宜對視一眼,屈突宜無奈地聳了聳肩。兩人都想到了李賀的“言出法随”,按說平日裏李賀不會随便使用這種能力,但是他說出口的話,确實比他人更有“有力”些。

炭爐跟前,張嫂依舊默不作聲地烤着被切成薄片的蕈子。伴随着滋滋聲,香味漸漸轉為焦味,煙氣上升。眼看那一片片潔白的菌菇片都快被烤成黑炭了,張嫂卻依舊手下不停,繼續不停翻動,不斷炙烤。

只不過她的動作已變得十分機械:頭部和身體完全不不動,唯有雙臂和雙手在活動,一下一下地翻動着菌子。

她的表情也十分木然,圓睜着一對烏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炭爐。李好問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已經有很久都沒有眨過眼了。

早先李好問偶然聽見那種咯吱聲此刻也越發響亮——咯吱、咯吱……每一聲都與張嫂手臂的動作相對應,就好像她的手臂關節年久失修,生了鏽,此刻突然活動起來便萬分吵鬧。

有時她手中的筷子根本夾不住那些薄薄的菌菇片,但張嫂的雙臂依舊沒有停頓,而是像被線提着的木偶肢體一般,上、下、上、下……

她似乎失去了生而為人的一切特征,而成為一具完全被他人操控的軀體。

李好問本能覺得不對,倏地站起身。

屈突宜在他身邊同時站起。

詭務司內的氣氛瞬間顯得詭異起來。

秋陽高照,此時已過午正,驕陽在他們身後留下的影子開始一點點拉長。

“張家大嫂,你……你沒事吧”

張嫂沒有理會李好問,一對手臂依舊在上、下、上、下。

李好問剛想邁步上前,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李賀手中那只盛了蕈子湯的瓷碗突然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一聲有如驚雷,将詭務司中不少人驚醒。除了李好問與屈突宜,章平、姜萬年和那些萬年縣的不良人,全都站起身。姜萬年等人紛紛将手伸向腰間障刀。

卻見李賀忽然伸手指向空中,高聲道:“看,仙人!”

在李賀身後,兩名食肆夥計同時拍手喝彩,似乎他們也随這詭務博士一道,看見了天上仙人。

“不,不只是仙人,還有秦王,還有李夫人……李夫人,你也來啦!”

李賀口中的“秦王”,便是那位掃六合、平天下的始皇陛下。然而李夫人應當是令漢武帝念念不忘的那位寵妃。這兩位湊在一起,着實有點不太搭調。

李好問伸手去扶額角,心知李賀恐怕真的是吃了蕈子見了小人了。

就在他低頭去揉額角的這一刻,李好問眼角的餘光剛好看見他的身邊,屈突宜背後,那枚本該十分短小的影子迅速拉長、變形,并從中伸出一枚長長的,鐮刀形狀的黑色刀刃。

那枚刀刃突然猛地向屈突宜揮去。

就在此刻,原本坐在李好問另一邊的章平也顫抖着聲音道:“李、李司丞,您背後——”

李好問腦海中瞬間想起一樁往事——

幾日前,神棍博士吳飛白曾經為他算過一卦,提到的谶言是:

“小心,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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