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李好問縱身躍起, 将屈突宜從他原本的位置推開,避開地上影子所彙成的黑色刀刃。
與此同時,他感覺有勁風從背後襲到——
不用想, 李好問自己的影子想必也與屈突宜的一樣,突然彙聚成為能致人死命的武器, 斫向他自己。
“助人為樂真是一項美德!”李好問在百忙之中想。
畢竟他一把推開屈突宜, 也順勢避開了自己的影子。
只不過他得意的有點早——
“嗤啦”一聲,李好問後心一涼。
地上的影子彙成的黑色刀刃, 竟爾将他後心的官袍劃開一條破口,露出背上皮膚,風一吹竟涼飕飕的。
這真是差一點點就是皮開肉綻之禍啊。
李好問:怎麽,影子彙聚而成的兵刃竟也這麽鋒利!
屈突宜的反應也極快,借着李好問這一推,已蹿至詭務司正廳前的兵器架前——因近日李好問有在司內拉着卓來一道學習拳腳兵器的緣故, 這裏放置了一座兵器架。
屈突宜從架上抽出一對長刀,随手抛擲一柄長刀給李好問, 一枚短刀給卓來, 同時高聲喊道:“姜帥, 你帶你麾下的不良人各自抄家夥, 背對日頭,對抗影子——”
“對抗影子”
姜有年等人紛紛跳起,轉身便見到他們的影子幻化成各種不同形狀的武器, 向影子的主人們砍斫而來。
“天那——”
“這怎麽會”
“這還是我的影子嗎……”
“哎呀!”
驚叫聲此起彼伏, 中間混着慘叫聲,像是有人已經中招, 被自己的影子所傷。
“聽屈主簿的號令!”姜有年持刀大喊,同時奮力揮刀, 重重地向地面上自己的影子斫去。
他是個矮墩墩的中年人,孔武有力,刀鋒斫在地面上,激蕩起勁風,揚起塵土,頓時将影子砍來的一“刀”擋住,順勢砍向地面上的影子。
但影子依舊是影子,只要日頭還在,人還立于地面,地上就有影子。李好問卓來等人都只覺得影子的攻擊連綿不絕,永無止境。
姜有年面前的影子似乎被姜帥手中的長刀一擊而散,成為它原本該有的樣子,但下一刻,它又開始變形,重新彙聚成為兵刃。
反倒是姜有年,這一刀下去非但沒有建功,反而“唉喲”了一聲,将右手中的障刀交于左手,連連甩動右手,仿佛他中了暗算,傷到了右手。
李好問也是如此,他接過屈突宜擲來的長刀之後,揮刀扛住了自己影子的又一次攻擊。
但與此同時,李好問感到自己手臂上微微一麻,初時沒什麽感覺,但随即手臂開始感到酸痛,又痛又沉,幾乎擡不起來。
他匆匆撸起袖子看了一眼,竟沒看見任何傷口,但那傷處好像是在距離表面很遠的身體深處,有什麽細如牛毛的東西,深深地嵌了進去。
李好問忍着痛擡起頭,發現屈突宜沒有像他那樣,用手中長刀抵擋影子的攻擊——屈突宜似是看準了位置,一刀戳下,再提起時,那刀尖上正紮着一只深黑色的“小蟲”。
這小蟲生得極其古怪,不像重,倒像是一只小鼈,但只有三條腿,頭極短,尾巴又細又長,被屈突宜戳在刀尖,三條短腿四處亂動,突然揚起腦袋,“波”的一聲,沖屈突宜吐出了什麽東西,屈突宜一偏頭,果斷避開。
“這東西叫做‘蜮’,古書裏說的能‘含沙射影’的就是它了。”
屈突宜将刀尖湊到李好問面前。
“含沙射影”
李好問一刀逼退自己的影子,側耳去聽,果然聽見“波”的一聲,連忙讓開。
他只覺有砂礫般大小的物事從自己臉頰旁擦過,去勢飛快,甚至在自己面上擦出一條細細的血痕。
屈突宜身姿潇灑,舉刀在地上一戳,刀尖上又出現了一只黑色的蜮。這一只極不安分,波波波地亂吐。李好問頓時也看清了,它吐出的是米白色針尖大小的砂礫。這要打在人身上,傷口想必極其細微。
“它吐出的‘砂子’一旦埋入人體,就會自動孕育成為下一代蜮,一旦機緣合适就會生出新的‘蜮’,并且想方設法突破人體,到時會非常痛苦。”
李好問低頭審視自己的影子,并奮力格擋了兩次影子的攻擊。在這過程中,他真的在自己的影子裏找到了兩個形似三足小鼈的小蟲,當即學着屈突宜的樣子,手起刀落,将小蟲戳在刀尖上,并且還要時刻提防着這些家夥噴出的沙粒沾在自己身上。
“當然了,世人并不都知道這‘蜮’是可以煉成蠱的。”屈突宜已經處理完了他自己面前的蜮,趕過來給李好問幫忙,一邊戳戳一邊解釋,“踏影蠱——被煉成踏影蠱的蜮蟲,可以操控任何生靈的影子,讓影子掌握這些生靈用以殺戮的方法,反過來攻擊影子的主人……”
說話間,李好問與屈突宜一起,除去了藏身于李好問影子裏的五只蜮蟲。說來也奇怪,當屈突宜殺死五只蜮蟲中的最後一只時,李好問的影子便好端端地伏于地面,随着李好問身形移動而移動,恢複為一個物理形态正常的“影子”。
李好問忙依樣畫葫蘆,為身邊的卓來清除蜮蟲之患。随後他們二人與屈突宜一同直起身擡頭,望向詭務司正廳跟前的庭院。
“咦章主事呢”
李好問這時才發現發現章平不見了。
屈突宜面帶幾分譏诮,了然地揚了揚嘴角,道:“不用管他。李司丞、卓小哥,我等一起先幫萬年縣的人除去了這‘踏影蠱’的危害。”
“是!”
“好嘞!”
李好問與卓來齊聲回應。
李好問感覺自己雖有詭務司司丞之名,但實際上屈突宜見識與經驗都比他老道太多了,執行具體事務時,聽屈突宜的建議真是比讓他自己想要方便太多。
他們三人立刻轉向姜萬年和那幾個萬年縣的不良人。這幾人都面露驚駭或者痛苦,大概都覺得:為了一頓“廊下食”,遭遇如此詭異的一場襲擊,真是太不值得了。
李好問開口提醒姜萬年和不良人們,先盡量抵禦影子的進攻,然而只有擒住和殺死操縱影子的蜮,才是治标治本的方法。
他剛說了一半,就聽見屈突宜突然“咦”了一聲,道:“長吉他們竟都好好的。”
李好問擡起頭,就見李賀此刻依舊仰首望着空中,向天空伸出右手,拇指與食指環扣,似乎手中正扣着一枚小小的金酒盅。
“飲勝,飲勝——”
“岑夫子、丹丘生,為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①……”
李好問:好麽,這位是和見到的小人一起喝上了。
不過正如屈突宜所言,李賀和他身邊的兩個夥計,都沒有受到蜮蟲的侵擾。他們腳下都有影子,影子形态都很正常,也沒有三足小鼈形狀的蟲子在那裏對他們“含沙射影”。
食肆的兩個夥計雖然都跟着李賀喝了一點兒能夠看見幻象的蕈子湯,但都喝得很少,大部分意識仍在,兩人見到詭務司內發生的變故,頓時清醒過來,都吓傻了。
“還不快跑”
老王頭不知什麽時候從兩人身側冒出來,一只獨眼冷飕飕地看着兩人。
兩個夥計本就吓得兩腿篩糠似地打戰,被老王頭一眼提醒,忙不疊地轉過照壁,奔出門去。能聽見詭務司的大門在他倆身後合上的聲音。
緊接着是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響。李好問循聲望去,發現原本一直坐在小炭爐跟前烤着松蕈的張嫂,正從她的位置上站起身。
李好問與屈突宜各自戒備,只不過屈突宜将長刀抵在身前,而李好問将利刃背在身後——不到萬不得已,李好問可不願對這位鄰居橫刀相向。
此刻的張嫂,當真與一枚傀儡毫無二致。她渾身僵硬,面無表情,渾身上下似乎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枚關節能夠活動。
卓來見到熟人竟變成這樣,眼淚都要下來了,帶着哭腔喊了一聲:“張家嫂子,你怎麽了……你這樣,武哥得多擔心啊!”
李好問忽見張嫂的臉似乎扭曲了一下。
他心中一動,湊在卓來身邊低聲道:“卓來你繼續喊話,盡量說一些張嫂在乎的事……”
卓來機靈,連忙大聲道:“張家嫂子,你要不要坐下歇會兒,我去請武哥,順便把大郎也一起帶來……”
張嫂的面孔扭曲得更加嚴重,臉現痛苦之色,此外還有一絲絲的歉疚。她渾身的關節接連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似乎想要拼命掙脫束縛。
卓來見狀,作勢要往門外跑,要去尋張武父子。
而李好問則開口安張嫂的心:“沒事的,這裏是詭務司。張嫂,不管你身上出了什麽事,我們一定能替你解決……”
就在這時,張嫂的面孔忽然裂開——
确切地說,不是她的面孔裂開,而是那層木然不動,仿佛假面般牢牢罩着的僵硬面皮突然裂開了,消失了。
屬于張嫂的那副眉眼突然生動起來。
“六郎君!”
女人凄然叫喊。
“我不成了,求你幫忙看顧你武哥和侄兒……”
聽見她這麽說,李好問只覺心頭關于張嫂的印象瞬間都湧入腦海——
那個廚藝精湛,做得一手絕妙古樓子的廚娘;那個面對傻兒子分外慈和的母親;那個會和丈夫拌嘴,吵起架來十分潑辣的婆娘……一轉眼,卻又是與張武一道,相濡以沫過着平凡日子的大唐女子。
李好問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湧動:這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活生生的人——此前的張嫂,想必是被什麽所控制住了,成為了傀儡。
李好問大聲喊道:“我答應你,但我也一樣要幫你……”
張嫂的聲音轉嘶啞,喉嚨裏逐漸傳出咯咯咯的聲音,似乎她的喉頭重新又受人控制,越來越不能自主。
“六郎君,不要管我,小心,小心……”
說到後來,她已發不出聲音,只能勉力以目視前方的地面——那裏擺着一只陶甕,是早先食肆夥計們送廊下食時一起送過來的。但直到此刻,這只陶甕還沒被動過。
說到這裏,張嫂的身軀再度變得機械和僵硬,被完全控制重新,成為剛才那個不具備生命的傀儡。無論是說話還是使眼神,她都已再做不到。
李好問與屈突宜同時反應過來:
“不好!”
“攔住她!”
“不要讓它打開那只陶甕……”
然而這一次,李好問确實“看到”了未來的景象:張嫂表情木讷,四肢僵硬,卻伸手向前,揭開了陶甕上遮着的蓋子……
他的“危險預感”提前的有限,只能提前一個彈指——另外,被他以“危險預感”看見的景象,其實也意味着必然成真的現實。
在張嫂身邊,李賀渾渾噩噩,而老王頭距離稍遠,來不及阻止。
等到老王頭一個箭步趕至,伸手制住“張嫂”時,那只陶甕的蓋子已被“張嫂”揭開,黑色的“蜮”混雜着不少蜈蚣、蜘蛛、蟑螂、螞蟻……如同黑漆漆的一大片墨水,從陶甕裏瞬間傾瀉而出。
與此同時,陶甕中還傳出一陣令人作嘔的惡臭。
李好問:終于知道為什麽一定要用這麽香的蕈子來遮掩了。
從陶甕中湧出的蜮迅速向有人影的地方奔去。
屈突宜高聲提醒:“各位,下一波攻擊來了,既要提防蜮蟲的‘含沙射影’,也要提防你們自己的影子……”
屈突宜話音未落,蜮蟲已經湧至人們面前。
李好問揮刀橫掃,蜮蟲随着他的刀刃被掃開,随即又全都朝他腳下的黑影湧來。李好問覺得面頰和手臂疼痛,想必又被這些蜮蟲吐出的“砂礫”擊中了。
他剛要利用手中的長刀再次将蜮蟲掃開,眼前突然出現預警——一枚黑色的箭頭從地面上猛然鑽出,快捷無比地撲向李好問的面門。
李好問在心裏咒罵一聲,同時身體自然而然做出避讓的姿态。幾乎與此同時,地面上真的出現了這枚黑色的箭頭,是由他自己的影子彙聚而成,凝固了十足的力道,迅如閃電,向李好問的面門射來。
李好問心裏清楚:若是沒有那提前一瞬的危險預感,這枚影子所化的箭頭,就能準确無誤地射入他的腦袋。
被我自己的影子射死——這種事,說出去誰信啊
李好問在自己內心吐槽一句,同時集中精神,以應付那大批湧至的蜮蟲。
屈突宜和姜有年那裏,頓時也陷入同樣的苦鬥,痛苦的喊聲不斷傳來。
而這一次,連老王頭也不例外。兩只黑色的蜮蟲飛快地奔至老王頭面前,一只紮入影子,一只揚起頭,“波波”地吐出沙粒。
老王頭“呸”地吐出一口濃痰,濃痰有如兵刃,将那只蜮砸了個七葷八素,随即又黏黏稠稠地将其包裹住。另一只蜮剛要紮入老王頭腳下,被他一腳踩住,摁在地面上碾了又碾,頓時成為一灘黑泥。
屈突宜與百忙之中看向李賀——
“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②……”
李賀依舊在與仙人交流品酒的心得體會。
“今天本司的運氣太不好了!”屈突宜低聲咒罵了一聲。
“屈突主簿,這話怎麽說”
李好問不知何時已靠近屈突宜——他們兩人開始合作。李好問仗着能夠比對方攻擊還要快上一瞬的“預警”視覺,負責應對他們兩人影子的攻擊。而屈突宜則用刀尖一枚枚地戳中地上的蜮蟲。只不過這些蜮蟲多不勝數,屈突宜一只一只地殺,就像在簸籮裏挑黍米殼,殺掉一只,就會有兩只湧上來。
“唉,這種時候,原本該是長吉的能力最管用的……”
屈突宜一聲長嘆。
“言出法随啊……”
李好問憑空想象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
李賀當初曾經憑借一己之力,将倚雲、慶雲兩座平康坊名樓封住,無論是人是妖,一概都鎖在樓內,不得進出。若是現在他能恰當地運用能力,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将蜮蟲都塞回那只甕裏去。
只不過,李好問記得當初李賀是用了一句文绉绉的句子的。現在這種情況,李賀會用什麽句子,李好問不知道,也不曉得該從何提醒。
“李博士的能力會因為他本人的狀态不同而發生改變嗎”
李好問随口問身邊的屈突宜。他想知道,有沒有什麽辦法在李賀不清醒的情況下,同樣能夠利用他的能力。
“是的。但長吉現在這種狀态,原本該是他能力最強的時候。”
“為什麽”
李好問撥開屈突宜的影子砍過來的一刀。
“長吉的能力與他的狀态有關,他越是迷糊不谙世事的時候,想象力便越是豐沛越是天馬行空,這種時候,他的力量就是強大。但越是這種時候……”
屈突宜用手中長刀戳中一枚蜮蟲,然後擡頭望向李賀。
面孔蒼白的青年執着手中假想的“酒”向天遙敬,向他眼前所見的“古人們”致意。
“雖然我們需要李博士,但卻無法預計他會說什麽”
李好問明白症結在哪兒了。
“也就是說,如果他運氣好,正好說了什麽能夠控制蜮蟲的,我們就能順利解決掉這次的危機”
屈突宜回答:“不一定非要是控制蜮蟲,如果能讓影子消失,也可以。”
李好問連忙接話:“總之是要靠運氣,對不對”
屈突宜聲音頓了頓,突然也領悟過來:“對!李司丞,你是想用你那張‘錦鯉’符箓”
他話音剛落,李好問耳畔忽然聽見一聲瓷器撞擊地面碎裂的聲音,但他擡頭看去,并沒有見到任何瓷器類的物品掉落在地面上摔碎。
倒是李賀低下頭,垂下了手,臉部遮在陰影裏。
同時李好問等人腳下的陰影迅速變淡,他們腳下衆多的蜮蟲盡皆凸顯,成了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沒有影子可以操縱,蜮蟲就只剩下“波波”地吐吐砂子這一項本事,戰鬥力打了巨大的折扣。
屈突宜精神一振:“這就是長吉的本事!”
卻見李長吉面色凄涼至極,長聲吟誦道:“咽咽學楚吟,病骨傷幽素。秋姿白發生,木葉啼風雨③……”
屈突宜卻在這傷心幽咽的吟誦聲中哈哈大笑:“風雨欲來,哪裏來的影子”
的确,随着李賀的吟誦,李賀本人的頭上生出華發,散落在肩上的幾縷發絲變得花白,連眉毛都變成了灰色。而詭務司院中則響起飒飒風聲,院中的古槐樹葉在這風雨聲中嘩嘩作響。
“長吉是何等來歷,竟然擁有這樣的本事”李好問由衷贊嘆,心中只覺匪夷所思。
屈突宜卻臉色一變,忙道:“李司丞,長吉的來歷你且不要探問。他的背景有些……不可說。”
不問就不問吧,李好問剛轉而想贊他們現在“運氣好”,下一刻,他面前的影子竟又突然變得濃烈,并在蜮蟲的作用下,開始彙聚成武器的形狀。
“我說長吉啊,你又念了什麽呀”
屈突宜一手捏着眉心,另一手不停歇,又釘死兩只蜮蟲。
只聽李賀念道:“燈青蘭膏歇,落照飛蛾舞。古壁生凝塵,羁魂夢中語③……”
随着這一聲念誦,李好問仿佛看見眼前是燈火青青,古壁生塵,獨自遠游的游子失卻了所有陪伴,獨自一人蜷在屋角,對着燈火下自己的影子,發出如在夢中的感慨……
但是,有燈,就有了影子。
“真的……是完全靠運氣”
李好問咬牙反擊,各自抵抗住一次自己和屈突宜的影子發起的攻擊。
此刻,詭務司正廳前的庭院裏,唯一的光源是那枚李賀想象出的青燈,以至于李好問他們面前的影子被拖得更長、更幽深……
屈突宜也不得不騰出手幫助李好問對敵影子,兩人各自都覺得臉上、手上疼痛,像是又被那些暗中含沙射影的蜮蟲噴中了砂子。
屈突宜道:“如此繼續下去,我等體內積攢的蜮蟲砂礫過多,要清除就更麻煩了。”
李好問聽了,倒覺得一喜:原來詭務司有法子清除被蜮蟲噴入人體內的砂子。
“屈突主簿,用上那枚符箓吧!”
屈突宜手中長刀一揮,笑道:“李司丞,這本就是該你決策的事啊!”
李好問想想也是,只是他本能會征求屈突宜的意見。聽見屈突宜也贊同,李好問從自己袖中摸出了這枚薄薄的符箓。
“不是用在長吉身上!”屈突宜連忙提醒。
李好問看看:也是,李長吉現在自顧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裏,見各種各樣他自己想象出來的小人兒。需要運氣的并不是長吉,而是他們這些人。
屈突宜見李好問要将那枚符箓遞給自己,連忙一讓,道:“也不是給屬下,司丞,你先顧你自己吧!”
李好問做不出這等只對自己有利的事,他四下裏看看,道:“給姜帥!司裏人人境遇都一樣,一人轉運就相當于人人轉運。萬年縣衆人今日是受詭務司所累,這枚‘錦鯉’符箓就給姜帥。”
他已經掌握了符箓的基礎使用方法,手一揚,那枚“錦鯉”符箓便在空中向姜有年飛去。
姜有年哪裏經過這種待遇,李好問是正七品司丞,屈突宜是從七品主簿,兩人竟然你商我量地把一枚保命符箓給了他一個流外官
瞬間,符箓貼在姜有年脊背上。李好問還沒來得及念“真言”,屈突宜已經替他念了。看來他對李好問的決定相當支持。
可這會有效果嗎
片刻後,李賀揚起頭,臉上的頹唐與傷感一掃而空。
而詭務司中的陰郁與幽燈也随之消失,正午的豔陽重又出現。衆人面前的影子再次變得濃密而短小。
“沙沙沙沙沙……”
蜮蟲也随之行動,密密地縮在人的陰影裏。
運氣這是……好了還是壞了
只見李賀再次揚起頭,笑着招呼:“秦王、劉郎、湘妃、李夫人……你們都來了,飲勝!”
李好問:暈,怎麽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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