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章
第 57 章
詭務司的地窖內, 羅景周身彌漫起青色的霧氣,他頭頂一對錐形角角正中忽然釋放出耀眼的光亮。
李好問眼前一明随即一暗,待他回過神, 便見羅景手中忽然多出一柄箜篌,迎風一晃, 便成為當初李好問在倚雲樓裏見過的那一柄。
羅景修長的手指輕輕揮動, 箜篌頓時奏出泠泠的樂聲。
李好問的心神一陣恍惚。
此前他的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有些亢奮。但在此刻, 聽着耳邊動聽的箜篌聲,李好問竟然感到無比疲累,上下眼皮幾乎要粘起來,下一秒就能沉入夢鄉。
原本他對羅景的說辭一直抱有懷疑,抱着“姑妄聽之,事後查證”的心态, 但此刻他迷迷糊糊地,只覺羅景的說辭十分可信, 與對方合作是大勢所趨。
“不對!”
李好問突然睜大雙眼, 同時奮力睜圓眼眶。
“這是催眠!”
但是睡意幾乎無可抑制, 令他想起了昔日倚雲樓一案中的人們。
即使是在那樣驚恐的環境中, 人們也能被這箜篌的曲聲催眠。
現在,他則成了被催眠的對象。
“對不起了李司丞!
“我,羅景, 是一個從來不會遵守人間道義與規矩的‘非人’。
“雖然我說的都是真的,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抛開那些不必要的懷疑,無條件地全盤接受我說的話。
“這就是我羅景的手段!
“等到你和你的同僚醒來, 你會發現,我今日告訴你的, 就是你們篤信不疑的事實……
“按照你朝那位林大學士的說法,這叫‘潛意識’。我在你的‘潛意識’裏種下了因,将來必會結下果實。”
“放心,初次嘗試彈指級別的你是根本無法抵禦的。”
李好問的眼皮已經快要完全合上了。
看起來他表情木然,思維已像是陷入遲滞。
“哈哈——”
突然一聲爽朗長笑傳來,是屈突宜的聲音。
李好問很配合地睜開雙眼,眼神平靜,望着羅景。
羅景右手五指再度輕揮,箜篌弦動,樂聲泠泠極其悅耳。
但是李好問與屈突宜兩人都沒有半點睡意。
屈突宜伸手,在詭務司地窖中粉過的牆壁上輕輕一按。幽暗燈火之中,這面土牆表面開始出現輝芒點點。起初極其黯淡,漸漸變得璀璨無比,進而完全掩蓋了原本的燈火。羅景背後,仿佛出現了一道天上星河。
漸漸地,羅景撥弦的右手開始酸軟無力,而那箜篌奏出的樂聲也漸漸扭曲,調不成調。
羅景卻已完全顧不上自己的箜篌,他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面土牆,幾乎想要上前一步,伸手觸摸牆壁。
同時他以難以置信的口吻喃喃念道:“這……這可能嗎詭務司竟然擁有這等……這等程度的偉力。
“難怪我一到詭務司,這狡狯主簿便一力要将我引到這裏,說什麽足夠隐秘、隔絕外界……原來早有預謀,是我失算了。”
李好問在他身後,也覺雙眼極難從面前的土牆上挪開。
他很清楚上一次是在什麽場合下見到這景象的——“充電區”,詭務司內被稱為“充電區”的那口井。
而這座地窖,就挖在藥圃內。算算方位,這面土牆的位置,距離“充電區”非常接近。
那種神秘的力量,早已滲透浸潤了這面牆壁。
而羅景的箜篌,此刻被這力量全方位地壓制,無法生效。
這時屈突宜突然伸手扶住李好問的手臂,輕輕一托。
李好問毫無障礙地站起身,背着手,來到羅景面前。
他已完全複原,而且絲毫不受此前羅景“催眠”的影響。
相反,羅景此刻卻已反過來被詭務司這座地窖裏的神秘力量所控制——一束璀璨的星光從土牆表面破壁而出,環繞于羅景身周,就像是一道枷鎖,将羅景牢牢鎖住。
李好問來到羅景面前,面對他的雙眼,朗聲開口:
“羅景大師,您今日來敝司,雖然交代了不少事實,但你依舊沒有完全洗脫殺害敝司鄭司丞的嫌疑。”
“因此敝司決定,要留下您……留下您的法身在詭務司,配合調查。”
羅景那雙淺灰色的眼眸看看李好問,又看看屈突宜,突然他縱聲長笑,那笑聲震得詭務司的地窖簌簌發抖,牆皮上刷的一層泥灰也在簌簌地往下掉。
“李司丞,這還沒洗脫的最後一點嫌疑,是指鄭司丞一見我就起意自戕這件事吧!”
羅景的聲音開始變得遙遠,似乎不是從眼前這個軀體口中傳出的。
随即他那具俊逸偉岸的軀體輕輕顫動,自內而外迸發出強烈的光線。
這光線過于刺目,李好問雙眼淚水直流,不得不舉起手臂,以衣袖遮擋。
在這萬道強光迸發的中心,羅景的軀體一寸一寸地崩解。這位身軀高大英偉的男子,忽然變得極小,軟趴趴地朝地面摔下,倒在地面上,成為小小的一團衣物。
這時強光消失,耳邊傳來羅景的聲音:“這點小小的嫌疑,我這個行将就木的法身,已在它徹底崩解之前,為李司丞演示過了!”
“李司丞,詭務司諸位,請見諒……從今往後,我羅景在長安僅剩一個法身,因此務必确定你我雙方在那伽一事上可以合作!”
李好問皺起眉頭:聽這意思,此前羅景撥動箜篌,确實是在嘗試給自己“催眠”,但自己既然破解了,對方便說只是一個“演示”,以解釋鄭氏的死因。
難道,鄭興朋之死,也是因為他被“催眠”了嗎
“各位,後會有期!”
待這個遙遠的聲音漸漸消失,地窖內土牆上的點點星光似乎也意識到了對手遠去,整面牆壁一點一點地黯淡。
此刻屈突宜從地窖深處找出一枚竹竿,輕輕地将地面上的衣物挑開——那正是此前屈突宜借給羅景穿着的中衣和袴褲。這兩件衣物之下,是一枚縮小了的,只有巴掌大小的二十三弦箜篌。
“原來如此,羅景的法身是依附樂器存在的。”
屈突宜将這枚箜篌撿起,遞給李好問,笑道:“撥動這具箜篌或許可以直接感應到緊那羅的真身,李司丞收着,或許以後有用。”
李好問上前撿起那枚箜篌,有心想要試試,但想想在剛才那段交鋒中,羅景表現出的反複、狡詐,與“非人”,覺得還是先算了。
這時地窖外章平焦慮的聲音傳進來:“李司丞,屈主簿,你們沒事吧”
李好問答應一聲之後,随即腳步聲咚咚地響起,竟是卓來先沖進來了,随後是章平與李賀。
這少年一臉的惶急,沖到李好問身邊,左右上下看看,确認李好問并沒有缺胳膊少腿,這才放心,長舒一口氣道:“郎君沒事就好——您知道嗎剛才我們在上面,覺得大地直顫。我說是地動,章主事他們說是郎君在降妖伏魔。郎君,你降服了那個怪人了嗎”
李好問不知該說什麽:那個怪人已經變成了一枚樂器,現在被他挂在了蹀躞帶上。
“小卓來,你怎地也不關心關心我”
屈突宜看卓來一臉擔心的樣子,湊過去,故意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問。
卓來的嘴比誰都甜:“屈突主簿你吉人自有天相,用不着卓來替你擔心!”
屈突宜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卓來的頭,卻轉過臉對章平等人使了個眼色:“李博士留下,我們就剛才發生的事商議商議。”
章平見羅景消失,已知剛才發生的事非同小可,忙将李賀喚了進來,自己帶着卓來出去,守住詭務司大門,閑雜人等一概擋駕。
一時詭務司的地窖內只剩李好問、屈突宜、李賀三人。
“李司丞,這裏自有玄機,想那羅景……緊那羅無法探聽到我等在這裏商議了什麽。”
李好問聽屈突宜這麽說,也點點頭:“羅景對我在太極宮中的言行一清二楚,确實該謹慎些。”
于是李好問開始自我總結所有已知信息,一并說給剛才不在場的李賀知道。
“第一件,是鄭司丞之死。”
李好問沉思半晌,終于萬般無奈地開口:“我親眼所見,鄭司丞是自盡的……”
屈突宜與李賀聞言,同時輕輕地“啊”了一聲。
當時李好問在地窖內使用彈指級別的“時光術”,前往事發當場察看實情。屈突宜縱使在旁,卻也無法跟随前往,親眼目睹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麽。
“羅景就是案發現場的‘第四人’。”
李好問将他親眼所目睹的案發現場向屈突宜李賀兩人詳細描述一番。最後總結道。
“他為了躲避嫌疑,而故意扭曲案發時間,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從容離開。”
“然而,我所見的這些依舊是表象,并不意味着我們已經看破了這起案件的真相。”
“是呀!”屈突宜聞言伸手去拈下巴颏上那一撇漂亮的小胡子,“似乎帶來了更多的疑問。”
李好問道:“這個案子的疑點,轉到了為什麽鄭司丞一見到羅景出現在他面前,就立即化水為冰,舉冰刃自戕。”
機要室內,三個人面面相觑。誰都不願承認,但誰也不能不承認,這樁奇案經過了那麽多的曲折與幹擾,竟然依舊是“自殺”這麽個結果。
李好問是唯一到過案發現場的“親歷者”,他一邊回想一邊總結:“當時鄭司丞給人的感覺,就好像羅景的出現是一個觸發條件,鄭司丞一見到觸發條件,便立即動手。”
“我私心裏猜測,他這麽做更像是被本能驅動,沒有多想……”
屈突宜一臉的不可思議:“沒有多想,就,就……”
李好問點頭:“我知道這有多不可思議。但這一定程度上能解釋鄭司丞死前從他的坐榻上倒撞下榻,在地面爬行了長長的一段,嘗試去觸碰那幅屏風。”
“那屏風是他的心愛之物。他在死前想必極其留戀人世,但已無可挽回。”
屈突宜:“您是說,是說……”
仿佛有巨大的悲痛堵住了屈突宜的口,讓他無法開口繼續。
李好問聽他的聲音裏鼻音濃重,忍不住也一陣心酸。
只有看起來沒心沒肺的李賀則開口幫忙把話說完:“鄭司丞在臨死之間恢複了神智,可是他已經來不及自救了。”
機要室內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就聽見李賀為了打破尴尬似的勉強問:“剛才李司丞說的,觸發條件……是什麽意思”
“觸發條件就是……”
李好問忽然覺得羅景法身消散之前說過一句話能很好地解釋這個概念。
“在人的‘潛意識’裏種下了因,将來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結出果實。“
屈突宜一時激動起來,大聲問屈突宜:“那麽說到底是還是羅景,還是羅景!
“羅景絕對能幹出這種事,他只要彈彈箜篌,就能在鄭司丞的腦中種一下一個因……”
但李好問比較冷靜:也沒見羅景那時彈箜篌啊!
他認為羅景不是真兇的主要原因是:沒有動機。羅景既然肯為了一條那伽而找到鄭興朋報案,實在沒有一見面就把人給害了的道理。
李賀的思路與李好問一樣:“如果真是羅景,就不會選在案發時間出現在那裏,更加不會以自己為觸發條件,引起鄭司丞自殺。”
李好問:也對!那不是往自己頭上潑髒水嗎
屈突宜漸漸也冷靜下來,苦笑道:“這麽一想,竟把羅景的嫌疑給排除了。”
“最有可能的是,真正害鄭司丞如此的人還是想要嫁禍羅景。只是他不知道羅景能夠延緩案發的時間,令羅景用這種法子,硬生生将我們的視線移向別處。”
“又或者,他知曉羅景掌握着關于時間的神通,故意留下了破綻,好讓我們朝羅景的方向查過去。”
屈突宜一說到這裏李好問也想起來了:“是了,當初我叔祖告訴我,文太史與阮監正,正是想要暗中勸說我們往篡改案發時間的方向查去。”
聽見文應賢和阮霍這兩人的名號,屈突宜頓時一臉鄙夷:“他們兩位,不過是被人驅使,想要誤導本司查案,順便給李司丞你上上眼藥罷了。”
“李司丞,你的發現,給鄭司丞一案提供了新的思路。但若說是嫌疑,天下人都還有嫌疑。”三人又議論了一番,最後屈突宜這般總結。
李好問聽到這裏,不得不點頭同意。
“今天的第二個重大發現,是關于長安城水系中隐藏的那只……那頭……那條那伽。”屈突宜想了一會兒才想起李好問親自挑選的量詞。
“李博士,關于那伽的情況,想必上次夢蜃一案之後,你又收集了不少”
李賀負責詭務司中的典籍庫,在查閱古籍資料方面最有發言權。
屈突宜連忙将羅景所說關于“那伽”的情況複述一遍,供李賀對照比較。
李賀聽完之後,連連點頭,示意對方說得都對:
“那伽是半神半妖之體,因此它的血确實是神血,散入水中會令水中的藻類萍類生長繁盛,但同時原本生活在水中的魚蝦之類,卻有可能窒息而死。這……這大概就是李司丞在宮中曾提過的‘富……富營養化’”
李賀聽不懂李好問口中的那些術語,但仗着記性特別好,能夠一字不落地記下來,并且與古籍的記載進行比對。
“幼年那伽長成需要經過三次‘化形’,第一次由蛇形轉為龍形,第二次變為雙頭,第三次變為三頭。三次化形之後,有資格成為成年天龍。龍衆性情不一,有的很溫馴,有的極為暴虐。”
“我上次在夢蜃的夢境中看見的那伽是雙頭,”李好問一邊回想一邊總結,“看來它已經經過兩次化形,第一次的誘因可能是周賢那次放生魚脍,第二次的誘因是孫器那次。”
屈突宜表示不一定就是因為周賢與孫器那兩人區區幾次“放生”魚脍:
“那羅景曾道,那伽的蛻變,需要分批多次向水中投入魚脍。周賢與孫器,不過是被萬年縣抓到的兩人,或許還有往渠水、井水等處投擲魚脍的,我等并未發現而已。”
李賀聞言,想了想又道:“典籍中并沒有任何給幼年那伽喂食魚脍的記錄,但屬下剛才在想,羅景曾說以魚脍為獻祭可以激發那伽的弑殺血性,那是不是因為魚脍的原因,導致不同的成年龍脾氣也不同……”
李好問與屈突宜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四個字:“很有可能。”
“那麽,當那伽完成三次化形,成為真正的成年龍時,它會有什麽危害”
李好問牢記着羅景說過的,藏身于長安的那條龍,會給這座城市帶來恐怖的大災難。
“據《海龍王經》記載,成年的那伽,有出聲害人、見者害人、氣噓害人、觸身害人四毒。也就是說,聽見那伽發出的聲音,人會發瘋,遇上那伽的目光,人會當場死亡,呼吸到那伽噴出的氣體,人就會中毒,觸碰到那伽的身體,就會患上麻風、疥瘡等疾病。”
李好問聽着不免皺起了眉:這些雖然可怕,但都沒有像羅景說的,是牽涉人口衆多,且難以挽回的可怕災難。
他細細回想羅景的話,又補充了一句:“羅景曾提到,那伽成年之時,需要一場龐大的獻祭。李博士在典籍裏見到過類似的記錄嗎”
“沒有,”李賀果斷地搖搖頭,“但據屬下想,我等對龍衆的認識,肯定沒有同為八部衆的緊那羅周詳。因此屬下傾向于相信,羅景并非危言聳聽,而是藏在長安水域內的那只……那頭……那條那伽,确實擁有那樣可怕的破壞性。”
李好問坐在胡椅上,抱着雙臂,右手支着下巴。
“但羅景竟然選擇向詭務司揭發同為八部衆的那伽,我還挺意外的。”
這時屈突宜開口了:“李司丞,八部衆并非我們所認知的同類,聽聞八部之中曾經相互殺伐,甚至同一部中亦有自相殘殺的情況發生……”
“确實……”
李好問頓時想起那伽在夢中也曾“假扮”緊那羅的樣子,試圖把“鍋”甩出去。
感情八部衆早就習慣了互坑。
李賀卻打斷了屈突宜與李好問的對話:“如此說來,我們人族,不也是這樣的”
涼涼一席話,說得屈突宜與李好問忍不住對視一眼,都無奈地笑了起來:這說的什麽大實話呀!
“關于這只……這頭……這條隐藏在長安的那伽,”李好問自認也被另兩位傳染,搞混淆了量詞,“我們須留意它在長安的動向,下次再遇見羅景,也要将這一點好好問清楚。另外就是加大宣傳,再也不要讓人向水中‘放生’魚脍了。”
李好問說的幾項措施,另外兩位一概同意。
“好在今日除了這許多鬧心的事,另有一件可喜可賀的。李司丞,”
屈突宜從胡椅上起身,向李好問躬身行禮,道:“恭喜李司丞,你如今已掌握了更高級別的‘時光術’。想想此時距你加入詭務司,不過大半個月的工夫。可見是,有志者,事竟成。”
李賀聞言,也一道起身向李好問恭賀。
李好問趕緊手忙腳亂地向兩人還禮,同時心裏不得不承認,聽見這樣的鼓勵,令他心情相當舒暢。
“不過長安城面臨這樣的危機,我還要抓緊練習,迅速提升,絕對不可懈怠。”
李好問心中自我勉勵一句。
“李司丞,屈突主簿,李博士……”
卓來的聲音在地窖出口處響起。
“都在等我們一起‘廊下食’”
屈突宜聞言笑道:“按說老章應該挺靈活的,你們幾位先用也不是不可以啊”
卻聽卓來道:“欽天監來了一位吳博士。”
吳飛白
果然又是踩着飯點來的。
“怎麽老章沒有招呼他先用‘廊下食’”
就聽卓來答道:“他今日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說是不見到李司丞,就決計不敢吃本司的‘廊下食’。”
屈突宜頓時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道:“那就把他晾在那裏,別吃了吧!”
李好問想了想卻覺得不妥,起身道:“吳博士想必是受文太史和阮監正之托,到詭務司來打探消息的。”
“文阮那兩位無論做了什麽,咱們都沒有理由為難吳博士。”
李好問覺得一碼歸一碼,既然對方把吳飛白派來此處,那倒不如以美食籠絡,沒準能利用吳飛白把秘書省那裏的情報套出來。
他想了想又回頭望向屈突宜:“吳飛白似乎擅長占蔔,他的本事是真才實學嗎他預測未來,靠譜嗎”
這點疑惑李好問一直都有,畢竟他自己原本是唯物主義無神論者,根本就不信算命占蔔那一套。
但如今穿到了這個與正史略有不同的大唐,怪力亂神不再是人們的憑空想象,甚至他自己也開始掌握異乎尋常的神奇能力。占蔔,便似乎不能再簡單粗暴地被歸入封建迷信活動,而是更詳細地考察其原理,看它是否符合這個世界的邏輯,才能判斷使用它的人是不是單純騙人的神棍。
在李好問看來,吳飛白至少有過一次“成功案例”,就是他準确占蔔出了“踏影蠱”對詭務司的襲擊。
另外,吳飛白曾經占蔔出鄭興朋是自己抹的脖子。只不知道這是文阮等人授意指使的,還是他真的從卦象中看出了這個結果。
聽李好問這麽說,屈突宜也跟着起身,伸手捋着颏下的小胡子,微笑望着李好問。
“按說人是不能預見未來的。但……構成未來的所有一切,都已經存在于這世上。”
“吳飛白的占蔔是基于這些的計算,至于他算的靠不靠譜……李司丞心裏應該已有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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