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第二天清晨,窗簾沒拉嚴,留了一個縫,陽光透過縫隙悄悄照射到錦南的臉上。
錦南感受到強光的刺激,緩緩睜開眼。
地面上撒了一地淩亂的衣服。
微微一動,身上的酸痛襲來,錦南忍不住“嘶”了一聲,臉頰紅了起來。
某人臉埋在她的頸窩裏,睡得正香。
難得睡個好覺,錦南覺得自己緊繃的精神好了許多,躺在床上,開始思考等蘇長安醒來,和他攤牌的事。
身邊的人悠悠轉醒,看到錦南還在,神經松懈下來,抱着她的手又緊了緊。
蘇長安的嗓音經過一晚上的沉澱,變得清明起來,眼含笑意地說,“起來啦,怎麽不再多睡會兒,不累嗎?”
錦南皺皺小眉頭,別以為她沒聽出來他話裏話外的不懷好意。
錦南頂他,蘇長安身心暢快,利落地起身。
“我先去做早飯,你穿好衣服出來吃飯。”蘇長安親了親她氣鼓鼓的臉頰,“衣服都在衣櫃裏,我一件都沒扔。”
等他出去後,錦南去衛生間沖了個澡,裹着浴巾,拉開衣櫃門。
許多眼熟的衣服映入眼簾,都是她之前的衣服,還有一些沒摘吊牌的新衣服,看尺寸和牌子,應該是蘇長安給她買的新衣服。
每年上新,他都會給她買。
沒想到,她走了這麽久,他還堅持這個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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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一件米白色挂脖連衣裙穿上,吹了吹頭發,打算去吃飯。
蘇長安做飯又快又好吃。這麽一會兒功夫,他就做好早飯端上桌了。
南瓜粥,茶葉蛋,還有煎餅。
“快吃吧,昨天我摸你的時候肉都沒了,我得把你的肉趕緊養回來。”蘇長安忙活着給她盛粥。
錦南滿頭黑線,合着耽誤你摸了嗎?
錦南确實餓了,晚上只吃了一個蛋糕,體力消耗又那麽大,胃早就開始叫了。
錦南喝着粥,蘇長安給她剝茶葉蛋,又給她夾了個煎餅。
熟悉的一幕,又讓錦南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蘇長安也是這麽無微不至的照顧她。
“你也吃啊。”
“好,我吃。”
兩人溫馨地吃完了闊別六年後的第一頓早飯。
誰也沒有提當年的事,蘇長安是不想提,錦南在思忖着措辭。
夏天的陽光正烈,還沒到午時,晃得人睜不開眼。光斑透過樹葉間的空間投射到兩人的臉上,斑駁的光影在輕輕舞動,撩人心弦。
“長安,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嗯。”聲音敷衍。
蘇長安其實并不想知道原因,只要她回來,其他一切都無所謂,什麽原因他都不在乎。
錦南交疊的雙手分開,放在大腿兩邊,手掌緊緊抓着椅子的邊緣,咬着下唇,逼着自己迎上蘇長安的目光:“長安,我......我有精神病。”
偌大的平層裏,沒有一點兒聲響,連窗外持續鳴叫的蟬聲也突然消失,平靜地讓人害怕。
蘇長安眨了眨眼,片刻後,唇角勾起一抹笑,“南南,這是你離開我的理由嗎?”
“騙人可不是這麽騙的,你”,他話還沒說完,被錦南打斷,“是遺傳性的。”
蘇長安不說話了,死死盯着她看,紅血絲分布在眼球上,他把雙手攤開蓋在臉上,上下狠狠摩擦了兩下,突地站起來,單膝跪在錦南面前,握住她瘦小無助的手:“南......南南,走,我......我帶你去,去找醫生。”他話說得不利索,斷斷續續的,巨大的氣血翻湧在他的胸膛,讓他喘不上氣,連說話都艱難,“現在技術發展這麽好,對,這麽好,肯定會好的。”
一邊說一邊點頭,嘴裏呢喃着:“會好的,會好的。”
無助,絕望,看不到路的終點的疲憊席卷了全身,讓他渾身發冷,明明正值夏日,他卻覺得異常寒冷。
他使勁牽扯着錦南的手,想讓她和他去醫院,錦南卻坐在凳子上不動。
“走,你起來,我陪着你,一切都會好起來。”
錦南看着蘇長安自欺欺人的樣子,十分崩潰,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淚水滑落,“沒用的,長安,沒用的。我在美國學得是精神學,你懂嗎,長安?”
她拔高自己的聲音喊了他的名字,想讓他走出來。
她當時去美國進修的時候,不單單只是為了逃避,也是為了他們之間有更多的可能。
但現實讓她啪啪打臉。
去了美國之後,只是讓她明白自己沒有任何康複的可能。
蘇長安現在的樣子和她剛得知自己患有精神病的時候是一樣的。
同樣的崩潰,卻又覺得還有希望。
然後,在一次次找尋渺茫的希望的過程中,一次次絕望,最後,認清現實。
她真的盡力了,盡力在活了。
蘇長安不再去拉錦南,頹敗地癱坐在地上,把頭枕在她的膝頭,錦南感到溫熱液體浸濕她純棉的裙擺,灼燙着她,錦南把手放在蘇長安的頭上,慢慢順着他的頭發。蘇長安的頭發軟軟的,滑溜溜的,摸着特別舒服。她以前沒事就喜歡摸,聽別人說,頭發軟的人,脾氣也好。蘇長安脾氣是挺好的,但倔起來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那種。
“你還記得嗎,長安?2018年我們畢業典禮那天,你向我求婚。”錦南柔柔地說着,目光落在蘇長安的側臉。
“怎麽會忘呢?一輩子都不會的。”蘇長安回她。
錦南笑着,笑着笑着,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洇濕了蘇長安的衣領。幾顆不聽話的順着衣領滑進他的胸膛。似一顆顆連發的子彈正中他心髒,疼得驟縮起來,他的胸膛仿佛被掏空,只剩下空洞的黑色窟窿,往外汩汩冒着鮮血。
“嗯,長安,希望你還是早點忘了吧,包括我們之間的一切。”
“我不能陪你很久很久了。”
不知道說出這句話,錦南用了多大的力氣,她的手還在輕撫他的發絲。
蘇長安沒說話。
錦南也沒強求,繼續說着:“那天我很開心,答應了你的求婚。典禮結束後,老師找你有事,我就先回家等你。”
“等你的時候,我實在太興奮了。”
“想起之前有做好的禮物放在錦超留給我的房子裏,這個禮物是很久之前我錄的一個DV,想等你和我求婚那天,留在晚上我們兩個一起看。”
“然後,我就去房子裏找。”
“也許是命中注定,等我找到要出去的時候,餘光瞄到客廳書架上方放着一個黃色的牛皮文件袋。”
“之前我被錦超打得那麽慘,就是因為這個文件袋。”
“痛苦的經歷讓我對這個文件袋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我沒打算去翻看。”
“可也不知道為什麽,站在門口的自己就是邁不開腿。那一瞬間,有種神奇的力量把我牽制住,雙腿仿佛千斤重。”
“然後,我打開了它。”
“你知道裏面是什麽嗎?”錦南突然湊近蘇長安的耳朵,嘴巴幾乎貼在上面,吐出的氣息惹得他耳朵通紅。
“是我媽的精神報告确診單。”
“我一開始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甚至還在想為什麽當年錦超要因為媽媽的确診單打我。”
“直到我翻到最後一頁,上面清清楚楚寫着——遺傳性精神病。”
“我打開手機去網上搜,說這個病的有30%的遺傳概率。”
“當時還想着,或許我就是沒有遺傳到,因為我從來沒發過病,說不定我還挺幸運的。”
“不敢告訴你,我只能一個人悄悄去醫院就診,很多次和你說我去出差,其實都是騙你的,我那時候輾轉在各大醫院。”
“每次拿着檢查單給醫生看,他們都說我應該已經患病,只是還沒發作,但也只是早晚的事。一旦發作,只能壓制,并不能根治,發作前也沒有任何預兆。”
“從一開始的意識不清,莫名其妙打人,總覺得別人要傷害自己,到後來會不認識人,生活不能自理,甚至我還可能會殺人。”
蘇長安任憑眼淚決堤,五官過度用力,擠在一起,身體顫抖,雙手緊抱着錦南的小腿。
“長安,當時,當時我真的沒辦法。”
“在我們即将領證的前幾天,它發作了。”
“我在家裏清醒過來,我回憶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麽。但看着淩亂的地面,我知道一定是發作了。”
“打開監控,看着坐在地上歇斯底裏發瘋的我,不斷揮落周圍的東西,沒有任何意識。”
蘇長安擡起頭,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動作,将錦南的雙手放在自己的頸側:“南南,沒關系的,我不害怕,我求你,你別離開我,求求你。”
“可是長安,我害怕,害怕自己傷害你,害怕自己拖累你,你那麽優秀,我不想成為你的污點。”
“我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她怎麽能拖累他呢,怎麽能讓自己阻止他成為更好的人呢。
錦南低下頭,和他額頭相貼。
兩個人都哭得不成樣子,淚跡縱橫全臉。
“後來,我想着去國外進修,看看能不能有辦法。我很抱歉,在領證的前一天不告而別。”
“也很抱歉,沒能和你當面說再見。”
微信上潦草的發了一則消息,現在看,實在是不負責任。
她還記得,分手消息的上一條——好愛你。
這輩子沒見過,分手信息和好愛你停留在同一頁面的,前後相差僅僅兩個小時。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多渣呢!
“現在,我們正式說再見,好嗎?”
“我不,我不,錦南,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對我這麽殘忍!”
蘇長安按着錦南的脖子,狠狠撞上她的唇,像只被抛棄的小狼一樣,狠狠撕咬着,嘴裏發出嗚咽。
錦南不掙紮,伸出舌頭,慢慢舔舐他的唇瓣,想要撫慰他不安的心。
“長安,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對嗎?”
他明白,他什麽都明白,錦南她——不想活。
她想永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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