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随機殺人案(8)
随機殺人案(8)
二樓一上去,正對着門口的是收銀臺,裏頭站着一個收銀小姐姐,正在低頭玩手機。周媛上前,右手食指扣了扣桌面,收銀小姐姐擡頭,見到清冷的女子,笑着問:“要訂包間嗎?”
周媛邊搖頭,邊從口袋裏掏出警察證。收銀小姐姐見狀,立刻收了臉上的笑容,等着警察問話,心裏多少有些緊張,擔心這些警察是來查賭的。
崔明海手裏拿着杜三禮的照片,往收銀小姐姐的眼前晃了晃,“認識這個人嗎?”
小姐姐仔細辨認一番,立刻點頭,“他是咱們店裏的常客,最近半個月經常來。”
“昨天晚上他大概什麽時候走的?”崔明海又問。
小姐姐有些尴尬的說:“警察同志,昨晚我沒上夜班,不清楚。”
“店裏的監控有嗎?我需要拷貝。”
小姐姐點頭,走了幾步,打開收銀臺櫃的門,示意崔明海從門裏進來拷貝監控視頻。
徐溪趁機環顧四周。這家茶樓很大,左手邊是一條狹窄的小道,小道左右兩側都是包間,有劈裏啪啦的麻将聲從包間裏頭傳出來,中間還夾雜着粗話;右手邊是開放式的餐桌,有幾桌客人正在吃飯聊天。
監控拷貝完,幾人也不逗留,問了幾句後就走了。
才到樓下,留在警局的老丁來了電話,說是昨晚和杜三禮一起打牌的第一個牌友已經到警局了,問是不是開始問話。
徐溪琢磨着回去警局不過半個小時,就讓他們再等等。接連出了兩個案子,徐溪腦海裏的一根弦時刻緊繃着,不敢懈怠。換句話說,審訊時,他得在邊上盯着。
半個小時後,南淮市刑偵支隊。
徐溪他們剛剛到警局,昨晚與杜三禮一起打牌的最後一個相關人員曹勇也到了。他慢悠悠的走進大廳,見到早就到的李二毛和楊生雲二人,心中不免一驚。
曹勇常年混跡于各大茶樓,是個名副其實的賭鬼,見過的人形形色色,本身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可當他見到面若冰霜的崔明海時,曹勇先是緊張的吞了口唾沫,再扯出尴尬的笑容看着崔明海,甚至将右手放在胸口,試圖拿出煙盒來給崔明海裝煙,試圖緩解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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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到此舉不妥,曹勇又将手放下。
三個人被分開詢問。
根據口供得知,曹勇是昨晚牌局的牽線人,他和死者杜三禮是多年牌友,和楊生雲、李二毛也是近期的相識,于是乎,曹勇就湊了昨晚的牌局。
但是,他是真的沒想到,昨晚打完牌後,杜三禮會被人殺死。
“昨晚打牌,誰贏了?”周媛問坐在對面的曹勇。
曹勇沉思片刻,說:“李二毛贏的最多,我也贏了點兒。警察同志,你們連這也好奇?”
周媛笑笑,如果昨晚杜三禮贏了錢,說不定會有輸的人沖動殺人的情況,但杜三禮輸了,這種假設就不成立了。
周媛問:“牌局結束後,你去了哪裏?”
曹勇詫異的反問:“警察同志,你不會懷疑是我殺了杜老板吧?”
周媛說:“你別緊張,我們只是例行詢問,你如實回答就好了。”
曹勇稍微松了口氣,回了句:“昨晚打牌完我就回家了,我老婆可以作證。”
周媛繼續問:“你和杜三禮關系還可以,那你知道他最近有沒有和什麽人結仇?”
曹勇想了想,搖頭說:“這個我還真不清楚。”
一番詢問下來,依舊沒問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徐溪便讓三人暫時回去,後續有需要再過來。
目視三人離去,徐溪右手食指關節使勁地肉了揉疲憊的眉心。周媛剛要他喝點兒水緩緩,葉子為就興奮的從查看監控的屋裏跑了出來。
“徐副支隊,有發現!”
徐溪聞言,立刻擡腳往監控室裏走去。
侯齊面前擺着一臺電腦,裏面放着他從交警支隊拷貝來的監控。結合複元茶樓的監控,杜三禮于淩晨十二點三十五分離開,并在十二點三十七分出現在三湘路東路口的監控裏。他沿着三湘路東一直往北走,時間較晚,幾乎沒有什麽車,路上也沒什麽行人。
但周媛注意到,就在他往三湘路東走的時候,身後便一直跟着一穿着黑衣的人。走了沒多久,那黑衣人就對杜三禮下了手。畫面裏,杜三禮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可見那人的動作迅速,目的性很強。
崔明海說:“根據這監控,黑衣人估計等杜三禮等很久了。他的目标就是杜三禮。”
周媛也表示贊同,又提出疑惑說:“如果他的目标只是為了殺杜三禮,他為什麽又要費勁将杜三禮挪到南松河西邊去呢?他将杜三禮挪到西邊,又不将他丢進河裏,他到底是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這也确實讓人困惑。
雖說找到了杜三禮遇害當夜的監控視頻,但由于兇手将自己包裹的實在是嚴實,完全無法辨認模樣。何況,嫌疑人将杜三禮抛屍後,後續逃串的路線不明,完全不能鎖定範圍,案子陷入了僵局。
在食堂匆匆吃罷午飯,徐溪決定去抛屍現場再看看。周媛和葉子為和他一起。
午後的南松河,金光燦燦,三三兩兩的行人在臨河的紅色小道上悠然散步,好不惬意。而河西畔,因為杜三禮的案子還沒有破,暫時還拉着黃色警戒線。
西畔的路面,刑偵科的同事們已經查過多次,徐溪站在臺階之上,望着十幾級臺階之下的河岸,他決定下去再看看。
走完臺階,徐溪他們分開搜尋。周媛戴着擋光的鴨舌帽,在岸邊的石頭堆裏仔細翻找。
一個小時下來,三人在臺階之下碰面。
葉子為耷拉着臉,邊搖頭邊說:“什麽都沒有。”
周媛說:“我這邊也什麽發現都沒有。”
徐溪說:“走吧,回警局。”
三人又失望而歸。
回到警局,徐溪也沒閑着,将宋山慶與杜三禮的案子做了分工,只為能早些破案。兩天出了兩起命案,南淮市刑偵支隊的辦公大廳裏,烏雲密布。
*
昨天,從警察局回來後,王美雲便病了。她難過極了,沒忍住,将杜三禮的死訊告訴了家裏人。但因為案子還沒有破,杜三禮的遺體暫時弄不回來,只好将他的喪事暫緩。
今天早上,兩個孩子都被王美雲的妹妹送去學校了,王美雲一人在家。她在床上躺了會兒,怎麽也睡不着,可就是起不來。
渾渾噩噩中,她總覺得外頭有人敲門。起初,王美雲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可外頭的敲門聲響個不停,王美雲終于清醒過來,穿好睡衣到了客廳。
“杜老板,杜老板,你在不在?”
“杜老板,杜老板?”
門外,有個男人一直在叫杜三禮。王美雲與杜三禮分居後,因為兩個孩子住在這裏好讀書,于是,杜三禮便搬了出去,讓娘兒仨住在這裏。
外頭的喊叫聲一直不停,王美雲蹙起眉頭,估摸着外頭是杜三禮以前的朋友,便開了門。
門被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臉不客氣的陳友兆。
王美雲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陳友兆了,她詫異着,啞着嗓子問:“陳老板,好久不見,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陳友兆審視着面容虛弱的王美雲,一改臉上的怒氣,他沖王美雲禮貌的笑笑,視線繞過王美雲,打量着略顯嘈雜的屋裏。
“王老板,你家老公杜老板呢?我有事要找他。”陳友兆說着,人已經一腳踏進了玄關。
王美雲試圖攔他,但沒有用,才眨眼的功夫,陳友兆已經徹底進了屋。陳友兆目光往屋裏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陳友兆的身影,便側身問:“杜老板呢,他人在哪裏?”
王美雲暫時不想告訴陳友兆杜三禮的死訊,便說:“老杜不在,你有什麽事情要找他?”
陳友兆說:“不在?去哪裏了?”
正問着,從門外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
二人正愣着,卻發覺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腳步聲在門口戛然而止。王美雲在看向門邊時,門口赫然站着穿着便服的徐溪和周媛。
“哎?徐副支隊長?你們怎麽來了?”王美雲驚訝極了,望着站在門口的二人,猜測着是不是杜三禮的案子有什麽進展了。
徐溪朝王美雲禮貌的點點頭,将目光放在一臉不和善的陳友兆身上。當時,去宏宇飯店出外勤時,徐溪還在外地培訓,他并沒有見過陳友兆。倒是周媛,在看到屋裏的陳友兆時,眉頭明顯皺在了一起,驚愕極了。
陳友兆也認出了周媛,他先是轉了轉眼珠子,然後才裝作很驚訝的說:“喲,周警官,你來這裏做什麽?”
周媛勾唇,對徐溪說:“徐副支隊,這位是宏宇飯店的老板陳友兆,宋山慶就是在他飯店裏發現的。”
徐溪微微颔首,又打量着陳友兆。只見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皮衣,滄桑的臉上正露着尴尬的笑容。陳友兆被徐溪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搓搓手,也學着周媛叫了聲“徐副支隊”。
周媛繼續問:“陳老板,你來這裏做什麽?”語氣不善,又盯着他,示意他老實交代,
陳友兆呵呵笑了兩聲,他深知這兩位都是警察,他最好別說謊。于是乎,陳友兆只好說道:“我今天來啊,是來找杜老板的。”
“杜老板?杜三禮?”周媛說,“你來找杜三禮?”
陳友兆愣了下,許是想起杜三禮就是杜老板,忙不疊的點頭。
“你找杜老板做什麽?”周媛不解。
陳友兆思索着,瞧着屋裏剩下的三人都盯着自己,他思來想去,只好将今日來的目的和盤托出:“哎呀,是這樣,我三年前不是盤下了杜老板的店子嗎?說來呀,也是邪門,這生意一直不好,我也沒賺到個什麽錢。這不,前天,飯店裏頭還出了一具男屍,這生意是真的再也不能做了。我就尋思着,能不能找杜老板商量商量,讓他再把店子給弄回去。虧點兒錢不打緊,主要是我真不想幹了。”
話音剛落,周媛便問:“等等,你的意思是,杜三禮以前是宏宇飯店的老板?”
陳友兆點點頭,“是啊,他是以前的老板,後來,他不想幹了,就轉讓給我了。”
聞言,周媛和徐溪對視一眼,二人皆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宋山慶被抛屍在宏宇飯店,而昨夜死的杜三禮曾是宏宇飯店的老板,二人因為宏宇飯店而緊密聯系在一起,兩起案子有很大的關聯性。
周媛覺得真是湊巧。
鑒于昨天的調查沒有進展,又聯想到前不久的宋山慶的案子,宋山慶也是被人殺了之後抛屍到另外一個地方,徐溪就有了推測,想着兩起案子或許會有點關聯,他們二人今天過來本來是想向王美雲再問問,看看杜三禮認不認識宋山慶的,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會遇到這麽大的線索。
周媛趕緊拿出筆記本,徐溪看了眼陳友兆,又望了望一臉憔悴的王美雲,決定先問王美雲。他讓陳友兆先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坐,他和周媛則與王美雲一起去了次卧。安靜的環境,更容易讓人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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