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遺骸案（9）

遺骸案（9）

去往河邊的小屋的路上，一路寂靜，除了自己的腳步聲，方慧好像什麽聲音也沒有聽到。

方慧走得極快，一邊盤算警察還有多久會開過來，一邊想着待會兒到了屋裏，她得把昨晚上燒東西的痕跡給抹去。

邊走邊想，她很快就到了小屋前。拿出鑰匙，她開了門，甚至連屋裏的燈她都沒有開，而是打開手電筒，借着光輕車熟路的走到了後院。

後院西邊的角落放着一堆柴火，東北邊的角落則是她燒證據的地方。她走過去，看着地面上确實好像有一圈黑色的印記。

怎麽辦，警方來了絕對會看到的，我得破壞這裏。

于是，方慧走到柴火堆邊，彎腰拿起放在邊上的鋤頭，打算把那塊地鋤兩下。手才摸到鋤頭的柄，屋裏忽然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方慧驚訝的看過去，但恰好幾束手電筒的光直接照到她身上，光芒太刺眼了，她被晃得睜不開眼睛，只好擡手擋住視線。

“方慧，這麽晚了，你來這裏是不是想處理掉你昨晚行兇的證據？”徐溪走到她跟前，淡淡的說，又看到她手裏拿着鋤頭，便轉頭告知其他警察：“她可能要埋或者挖什麽東西，你們仔細查看地面，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周媛他們都上前，拿着手電筒開始在地面翻找。晃得方慧眼睛都睜不開的光此刻分散，方慧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男人和白天一樣，穿着便服，但他犀利的雙眼卻始終盯着她。她知道自己被詐了，可她只好忍着。

徐溪說：“方老板，你還是乖乖把你的罪行都招了。”

方慧冷笑，“警察同志，說話要講證據的，我又沒有殺人，我有什麽罪行可招的？我晚上過來這裏，不過是因為接了李所長打來的電話，過來小屋提前幫你們找證據罷了。你們得感謝我。”

徐溪笑笑，“那我還真感謝你啊。要不是你做賊心虛，我們可沒這麽順利。”

方慧咬牙切齒，沒接話。

周媛舉着手電筒，在這不大的院子裏查看。這屋裏已經幾年沒住人了，後院的土地哪怕在下過雨之後，都沒有變得松軟。

Advertisement

十分鐘後，崔明海和侯齊發現了東北側地面有東西燒過的痕跡，那團痕跡太明顯，黑色的一圈，和別的土地顏色完全不同。

“徐副支隊，有發現。”崔明海喊徐溪。

徐溪快走過去，蹲下身子，查看手電筒強光照射下的那一圈黑色的痕跡。

“這應該是有什麽東西燒過了。”徐溪說，又喊物證科的人過來。

物證科的人采集了泥土樣本，裝好帶回去驗證。

徐溪又環視四周，盯着方慧身後的那對柴火若有所思。

他走到方慧身邊，問道：“方老板，我們找到了被你殺害的楊大茂和伍吉峰的屍體，至于楊雲義的屍體，我們還沒有找到。楊雲義是2020年5月失蹤的，那個時候你的公公婆婆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丈夫也癱瘓了，我想，你應該是在這裏殺了楊雲義，屍體應該就埋在這個小院裏，對不對？”

聽了這話，方慧的身體抖得厲害，楞是一個反駁的字都沒有說出口。

徐溪更加肯定了心裏的想法，讓衆人抓緊挖掘工作。

他則帶着方慧回警局接受審訊。

從玉河村開到市區的刑偵支隊接近兩個小時，車子剛到的時候，崔明海打來電話，在方慧家後院的北邊，挖到了一具遺骸，應該就是楊雲義的。自此，三個男人的失蹤案終于告破了。

審訊室裏，熾白的燈光下，方慧坐得筆直，仿佛一點都不害怕。物證都在，她也并不否認自己的罪行。

徐溪：“你的丈夫老蔡常年家暴你，導致你漸漸萌生了殺了他的念頭，是不是？”

方慧紅着眼睛，“他愛喝酒，打我打得厲害，最嚴重的時候，把我的牙齒都硬生生的打掉了。我恨他入骨，一直在找機會除掉他。後來，他爸爸腦出血死了，家裏沒了這麽一個強勢的公公，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對老蔡下手，但只可惜，我沒有把他給殺了。”

方慧呵呵笑了幾聲，眼神裏的殺意絲毫沒有減弱，她笑了好久，才又說道：“老蔡還得感謝我，我留了他一命。不像楊大茂他們，被我殺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弄明白為什麽。”

徐溪：“楊大茂他們雖然家暴妻子，可他們犯的錯，不應該由你來做懲罰。”

方慧擡眸盯着徐溪，“警察同志，難道他們不該死嗎？”

“他們該不該死是法律來做決定的，不是你。方慧，你被家暴，的确是受害者，可你錯在心理漸漸扭曲，用你罪惡的雙手通過殺人來懲罰他們，你也有罪。”

方慧不在乎，坐在椅子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的眼神裏除了殺意，就是仇恨。

過了很久，方慧又說：“我也搞不懂了，我明明替樊桂玉她們殺了經常打她們的丈夫，可她們為什麽還是要替這種人哭呢？尤其是樊桂玉，她丈夫伍吉峰失蹤後，她楞是鬧了整整兩個月，好幾次來我的店裏，嚷嚷着要我幫她的忙。那個時候我還真是害怕，生怕她把我給找出來了。真是一群可笑的人。”

女人說完，陷入了持久的沉默之中。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審判。

周媛他們從玉河村回來後，到了警局。

因為參與了挖掘行動，回來的人身上都沾染了泥土的氣息，鞋子上更是沾了一圈的泥土。周媛的頭發都濕透了，雖然紮着丸子頭，額前的幾根發絲還因為汗水而黏在一起，未曾分散。

崔明海回到座位上寫報告，周媛走到自己桌邊，拿起桌上的水杯，走到飲水機邊。

葉子為見他們都回來了，早就站起身，跟着周媛的步伐，也在飲水機邊站定。

“你們辛苦了呀。”葉子為說着，盯着女人彎腰倒水。

周媛接了滿滿一杯水，猛喝一大口，見人還站着不走，斜睨他一樣，“怎麽，還有什麽事情要問？”

葉子為嘿嘿笑了幾聲，朝周媛眨巴眼睛，“你明天有空了，可得跟我講講這次破案的經過，光看卷宗可沒有聽你當面口述來的有意思。”

周媛哼了聲，“原來是有所圖謀啊。”

“行不行？”葉子為問。

“行行行，等明天我有空，跟你說。”

周媛邊說邊回位子。

葉子為也回到自己的座位，電腦屏幕上的“01:12”這個幾個數字格外顯眼，他問：“已經淩晨一點了，你還回家睡覺嗎？”

周媛低頭聞了聞身上的衣物，露出嫌棄的表情，“我這挖地挖了一身的汗，必須得回去洗澡換衣。徐副支隊呢？他審訊方慧有多久了？”

“有兩個小時了吧。”葉子為說，“你怎麽回去？我送你吧？”

周媛今天确實也沒開車，正好葉子為的家和她也順路，她就應下。

很快，寬闊的大廳裏，除了值班的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