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噩夢
噩夢
終于,馬車開始前進,謝尋掀開簾子看着她,一臉怨念。
沈雲姝被逗笑,欠身向他行了個禮,卻沒急着回府,站在路上望了片刻,直到那轎子淹沒在轉角處才回身。
“沈雲姝?”
一道尖銳又熟悉的聲音穿透略顯喧鬧的街道,劃到她耳旁。
沈雲姝的笑意僵在臉上,轉身一看,李娉婷的身影映入眼簾。
“沈雲姝,真的是你?你還沒死啊。”
沈雲姝臉色霎時慘白,她正想退後,身旁的采青已先她走上前去:“這位小姐,你是不是太沒禮數了?!見着我家夫人滿口胡鄒些什麽呢!”
“采青。”沈雲姝伸手去拉采青,“我們回府吧。”
“夫人?”李娉婷挑眉,望了望謝府的牌匾,“怎麽?一段時間不見,你個罪臣家眷非但沒死,還攀上謝王爺這根高枝了?”
一瞬,沈雲姝只覺得頭暈目眩,有些站不穩腳跟。
“放肆!讓王爺知道你這般出言不遜,有你好受的。”采青拔高音量,喚出府裏的下人,“永和!趕緊把這些瘋婆子打發走。”
“夫人!您沒事吧?”采青回頭才發現沈雲姝臉色有些不對,擔憂地問道。
“沒事,就是有些頭暈,采青,你扶我回去休息吧。”沈雲姝擠出一抹苦笑,卻比哭還難看。
“夫人?”身後,李娉婷又發出一聲嗤笑,“別碰我,我自己會走,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動手動腳的。”
“真是瘋子,等王爺回來了,有她好果子吃的。”采青扶着沈雲姝上床,嘴仍舊沒歇停。
“采青,能不能不把這事告訴王爺?”沈雲姝抓住采青替她蓋被子的手。
“夫人,您別擔心,王爺會有辦法收拾那個瘋婆子的。”
可沈雲姝擔心的卻不是這檔子事。
“算我求你的,好不好?采青?”采青望見自家夫人一副快哭的樣子,雖然不明白這事為何不能告訴王爺,卻也點了頭。
“夫人,您安心睡一覺,不必想這些不快的事。”采青替她整了整枕頭。
眼下安心對她來說乃是奢求。
沈雲姝攥着被角,還是沒法不去想方才在府外遇到的那位老熟人。
她與李聘婷自幼相識,二人年齡相仿,加之兩家原先是鄰居,因此一來二去,熟得很快。
只是相處得越久,李聘婷就越對沈雲姝生出些許嫉妒:有時看着沈雲姝的臉,便會想着為什麽她會比自己好看一些;有時則是覺得,為什麽沈雲姝的父母就待她這樣好,自己的父親卻總是擅用言語打壓。
于是日複一日,這種微妙的情緒如同藤蔓般在她心裏瘋長。明明二人連半件臉紅的事也沒,她卻恨不得這個事事強她半截的沈雲姝永遠消失。
“聘婷,你還好嗎?”沈雲姝踏進房門,“我聽聞你同你父親吵了一架,是出什麽事了?”
“他把我許配給了陳家。”李聘婷語調毫無起伏,如同死水一般。
“這是為何?你們二人也沒什麽來往,婚姻之事怎麽說定就定了?”她擡眼看向沈雲姝,沈雲姝正蹙着眉頭,神情有些激動。
她是真真切切在為自己擔心,可這樣的誠懇卻讓她火氣更盛。
“聘婷,這樣好不好,我們再去與你父親談談,眼下還沒...”
“沈雲姝!”
沈雲姝被她一聲打斷,有些疑惑,卻看見李聘婷猛一下站起身,她的脖子傳來微微的灼熱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領口正被她拽着,蹭着肌膚一陣疼痛。
“聘婷,你這是怎麽了?”
李聘婷的眼神透出從來沒見過的兇狠,着實吓到她了。
“憑什麽你父親不把你許配給陳家、李家還是王家?!”
這是什麽問題?
沈雲姝有些無措,李聘婷卻還在吼着:“憑什麽你的命就這樣好?!你非要事事都壓我一頭嗎?沈雲姝!我不許你再露出那種憐憫我的表情!”
李聘婷被父親随意配了婚約,想的竟不是自己如何不幸,反而是在怪她,怎麽沒落得跟自己一樣的下場。這些話從耳朵傳到了心髒,讓沈雲姝心口一疼,也從此死了心。
“娘,我從沒想過聘婷會這樣想我。”沈雲姝被陸循溫擁在懷裏,悶聲道,“我以前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妥了,所以讓聘婷不開心了?”
陸循溫握住沈雲姝的手,柔聲說道:“我們雲姝沒做錯什麽,是聘婷這孩子想偏了。雲姝,每個孩子的境遇都各不相同,有些孩子可能因為一些遭遇變得敏感一些。所以你就是待他再好,他也會覺得你在可憐他,又或者你哪怕只是站在那處不動,他也會琢磨,你是不是故意向他顯擺些什麽。”
“娘,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做了。”
“好雲姝,真誠待人就好。”陸循溫揉了揉沈雲姝的發頂,“若捧着一顆真心,換不來另一顆真心,那就遠離他。真正愛你的人,是絕對不會傷害你、也不願見你傷心的。”
因着心情不好,沈雲姝晚飯也只是草草吃了兩口就算完事,早早上了床。
這晚她夢見了謝尋。
夢中他扣住她的下巴,照例噙着笑。
原來是她第一次見他的場景:她跪坐着,他蹲在自己面前。
可又有所不同,是多了好多吻攀上她的嘴唇。
“謝尋...”她出聲。
可謝尋卻沒半點反應,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樣。她有些着急,于是伸出手想去碰他。就在手指距離謝尋面頰僅剩一寸之遠時,她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這是謝王爺?”
沈雲姝愣住,朝一旁望去,李聘婷捏着方手帕,正捂住鼻子,眉頭微微皺起,露出鄙夷的眼神:“沈雲姝,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
“你跟謝王爺的身份天差地別,他會娶你做他的夫人?”李聘婷低聲笑了起來,“爬上他的床又怎樣?過個幾年,還不是照樣被趕走?”
她霎時如掉進冰窟一般,慌忙轉頭,可眼前哪還有什麽謝尋。這時她又聽見鐵鏈聲,擦着地面朝她走來,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就如同在她的耳膜上作響一般。
“啊...”沈雲姝突然睜開眼,床帳外的燭火恰好顫動了一下。
她今晚特意叮囑采青留着房內的燭火,是怕自己又被黑暗勾着想許多事。
眼下看來,并沒起多少作用。
床上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
從前謝尋也有不與她同床共枕的時候,那時她倒覺得松了一口氣,是因為不知怎的,與他待在一塊,總覺得空氣都被分去一半,變得稀薄了許多,叫她呼吸不暢。
可今夜......
她倒希望,那個總是令她局促的謝尋,能在身邊。
鬼使神差的,沈雲姝将手搭在一旁空着的枕頭上。可耳邊又響起夢裏李聘婷的那些話,她癟了癟嘴,把手收回,轉過身去。冒出的酸澀從鼻腔鑽到喉嚨,兜兜轉轉的,最後也只能将眼睛當作出口。
“夫人,你臉色怎麽這樣差?是不是昨夜沒睡好?”采青布好菜,擡頭望見沈雲姝滿臉憔悴,眼睛也腫了半截。
“是有些沒睡好。”
“夫人是想王爺了吧?”采青狡黠一笑。
沈雲姝沒否認,微微低下頭用勺子攪動碗裏的湯羹。就昨夜的跡象來看,她的确是想他的。
那時謝尋正在王向明組的飯局上,有官員向他敬酒。他正想舉起酒杯回禮,不曾想一個噴嚏突兀地插了進來。
那人笑着打趣:“許是謝王爺不願多作陪幾天,叫濱州的神明知道了,想用這個噴嚏再勸勸王爺呢。”
飯桌上彌漫着酒意,笑作一團。
謝尋笑着揉了揉鼻子,心裏卻道:也許是随州的神明叫他快些回去呢。
采青見沈雲姝這幾日興致不高,白日裏特地尋了些樂子與她打發時間。主仆二人有時對着鏡子一兩個時辰,只為試一試采青學來的新發髻;采青有日不知從哪裏尋來副麻将,賭注則是沈雲姝晚上要多吃一口蝦仁還是魚片,鬧的她哭笑不得,晚飯卻也“願賭服輸”,多吃了好幾口蝦仁。
白天有采青陪着她,一晃眼便天黑,可她不明白夜晚的幾個時辰為何那樣難熬。
她有些恐懼入睡了,因總歸不知道做的又是哪樣離奇又傷心的夢。于是這幾日總睜眼到天明,熬到外頭微微發白了,她才眯過去,卻也沒有熟睡,腦子裏仍是一片混沌。
采青見她臉色越來越差,忙喚了王郎中來看,沈雲姝沒推辭,只多謝她“有心了”。
“夫人這兩日...”王令安頓了頓,用手捋了捋胡子,神色凝重道,“思慮有些過度啊。”
自謝王爺将這位夫人領回府以來,他就沒少替她診脈,除了身子虛弱和些其他的毛病以外,最要命的,是她的心緒極其不寧。身體上的傷痛到底能治,可若病根在心裏,醫者也是愛莫能助。
王令安移開診脈的帕子,默默嘆了口氣。他前不久剛來診過一回,那時精氣神尚可,怎麽短短幾日不見,又都回去了。
采青湊上前來,替沈雲姝将衣袖放下:“王爺出了趟遠門,已經好幾日沒在府上了,夫人應當是有些不習慣,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
沈雲姝低垂着頭,臉上沒什麽表情。
“原來是這樣。”王令安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态,“這樣,我給夫人開幾副安神助眠的湯藥,這幾日睡前服下試試,若是還睡不好,再喚老奴來便是。”
王令安拎着藥箱正往外走,又想起什麽似的,回身向沈雲姝作揖:“老奴聽聞王爺再過兩日便回來了,夫人不必過于焦心。”
沈雲姝向他欠身點頭以示感謝,雙手卻默默攥緊了被子。
再過兩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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