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

第 45 章

想清楚一切, 喬五味略微心虛的低着頭,目光緊緊盯着面前裝有泛黃茶水的茶杯,最終她将所有的過錯都怪在還未回來的宋滇之身上。

若不是他有事, 自己也不至于坐在茶攤等人。

不等人, 就不會碰到男主跟他那女扮男裝的爹。

喬五味越想越有理, 甚至右手輕拍了下桌面,理直氣壯道:“對!都是宋滇之的錯!”

“什麽錯?”

宋滇之那清潤且低沉的聲音從上空幽幽響起,在這一瞬間, 喬五味腦袋瓜子轉得都能瞥見火星子了。

半響, 她緩緩擡起頭,并可憐兮兮的看向面前男人,有些誇大其詞的埋怨着。

“誰讓你一個銅板都不給我, 若不是邢捕頭在, 我怕是要被扣在這。”

宋滇之微微愣住,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将喬五味裝有銀錢的荷包給沒收, 并将其挂在腰帶上,思索片刻,宋滇之伸手從荷包中掏出五枚銅板放在桌上,那手骨分明的右手将其推到喬五味面前。

“這些可夠?”

聽見是給自己的,喬五味連忙将那五枚銅板給薅t到懷中, 并壯着膽子試探道:“不夠的話是不是能多給我些?”

宋滇之則一臉無情:“不夠就省點花。”

喬五味滿臉不開心,甚至很生氣, 但又不敢與宋滇之叫板,只能低頭屈服。

算了!

有總比沒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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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将手中五枚銅錢放入布包中, 随即站起身朝着縣老爺府邸方向走去,蹭飯時間到了。

回去的路上, 喬五味見宋滇之一直陰沉着臉,那樣子活像別人欠了他千萬兩銀子似的,想必是方才要去辦的事情沒辦成,喬五味有些疑惑,依這祖宗的本領,竟還有他辦不成的事。

有貓膩!

兩人還未抵達縣老爺府邸的後門處,便見今日那名管家正帶着侍從在那遠遠的候着,瞥見喬五味與宋滇之的身影時,連忙迎了上去。

程管家笑眯眯道:“縣老爺可是囑咐我,一定要等到喬姑娘與宋公子,飯菜已經備好,還望兩位挪步進府用飯。”

說罷,他便走在前面帶路。

喬五味與宋滇之緊随其後,只是在半路上,卻碰到恰好要出門上香的縣夫人。

那縣夫人身着一襲水藍色衣裙,發鬓上的簪花也極其素淨,她眉目清冷,臉上似是沒什麽血色,這種脆弱感讓人不由心生憐惜。

縣夫人見喬五味與宋滇之,臉上先是露出詫異的神情,随即柔聲詢問。

“程管家,這兩位是?”

程管家低着頭,語氣恭敬道:“回夫人,是老爺請來的貴客,要在府邸住上幾日。”

縣老夫人聞言,輕輕“嗯”了聲,便沒再繼續過問,随後帶着身後兩名侍女朝着府邸外走去,她的舉止娴雅又帶着幾分疏離,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程管家将兩人帶至到有一牆相隔的兩間客房處,并囑咐若有什麽需求,與門口候着的侍女說一聲即可,而屋內的圓木桌上早就擺上熱乎乎的飯菜。

等喬五味題填飽肚子後,看着身後那空蕩蕩的四周,不知為何,總覺得少些什麽。

片刻,她才反應過來,屋子裏頭少了宋滇之。

兩人從黑潭中一起出來後,就極少分開,如今各住一間院子,反而有些不習慣。

喬五味呆坐在屋內,目光看向陽光正好的院外,她抿着唇猶豫片刻,便起身朝旁側院子方向走去,只是剛出院門口,喬五味卻又停下腳步,那雙圓溜溜的如同黑葡萄的眼中露出一絲迷茫。

跟宋滇之分開明明是好事,夜裏也不會有人與她搶床榻。

可為什麽……會感到失落呢?

喬五味想不明白,又轉身折回到院子,故此并未瞥見宋滇之正站在不遠處陰影處,他低垂着眼眸,讓人瞧不起情緒如何。

回到屋內的喬五有些心煩意亂,她覺得之所以這樣,只是因為習慣。

或許過段時間,就能習慣身邊沒有宋滇之。

這種心煩意亂一直持續到暮色降臨,那如玉盤的圓月懸挂在夜空當中,随着清冷的光灑落在地面時,喬五味依舊是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她忽坐起身來,覺得是過于燥熱,這才讓人心煩意亂的,完全無視方才侍女送來降溫,放置角落處的冰塊。

喬五味褪去套在外面的裏衣,露出穿在最裏頭的粉色牡丹肚兜,粉色襯托的膚色極白,給她添了不少女人味,她強迫自己閉上眼,心裏默念一只羊,兩只羊……

迷迷糊糊之際,耳邊忽響起幼貓細弱的叫聲,那叫聲似是被掐住了脖子,越發細弱與詭異。

放置在角落處的冰塊內開始滲出腥臭的黑色血跡,慢慢的朝着床榻方向流淌過去,只見一只全身呈青灰色,穿着紅色蓮花小肚兜的鬼嬰忽從地面上的血液中爬了出來,那雙漆黑的眼珠子上更似是蒙上一層白色的黏膜,鼓鼓的小肚子處還拖着長長且發黑的臍帶。

今日被攪了心神的喬五味,睡前忘記在門後貼上鎮魂符,這才給這只小小的鬼嬰抓住機會。

鬼嬰嗅着空氣中那香甜的氣息,迅速地朝着喬五味所在方向爬去,它的速度很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經爬在床榻下方,那小小的手掌心剛準備上揚,鬼嬰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只會嗜血吞食血肉的鬼嬰,心中的猛的生出一股強烈的恐懼感,它張着漆黑的嘴發出如幼貓細弱的哭喊聲,被蒙上白色黏膜的眼中落下紅色的淚水。

因為害怕,鬼嬰本能的哭泣。

宋滇之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房內,他聞着房間內那腥臭的血腥味,眉心不由緊蹙,尤其在瞥見那只小小的鬼嬰,眸子幽深如冬日的海面。

只是不等宋滇之動手,床榻上的只穿肚兜與短褲的喬五味便被房間內陰冷氣息給凍醒。

她睜開眼,便瞥見宋滇之站在自己床頭,許是還沒有睡醒的緣故,喬五味有些氣惱的斥責道。

“你竟然想趁我睡着,來搶占床榻的位置!”

宋滇之側目看去,便見穿得過于清涼的喬五味,他先是被那抹白皙的後背給晃了神,而後迅速挪開目光,并冷着聲音道。

“把衣裳穿好。”

喬五味聞着空氣中彌散的血腥味,這才緩緩回過神來,她低頭看了眼宛如背心般的粉色肚兜,邊将旁側白色裏衣拿過來穿好,邊在心裏嘀咕道。

大驚小怪!

将衣裳穿着整齊的喬五味這才發現那只困住的鬼嬰,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她忽然有些慶幸與宋滇之綁定生死契,不然怕是要這只鬼嬰給咬破頸脖,被吃的只剩下骨架。

鬼嬰是百鬼當中最危險的存在,尤其是剛出生就枉死的嬰孩,它們降生這世間,第一聲啼哭本是代表新生,可卻被人阻攔從而枉死,從而改了命數化為白骨。

故此,這種剛出生就枉死的鬼嬰怨氣極大,并會因為饑餓,本能的去覓食。

但鬼嬰只靠人為食。

喬五味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府邸中有人在飼養鬼嬰。”

若不是有人飼養鬼嬰,那鬼嬰定會在這府邸中鬧得厲害,每晚必會有人會成為它的口糧,可今日從縣老爺以及程管家的神情中,并未看出來有什麽異常。

但喬五味又有些疑惑,她目光緊緊盯着怨氣沖天的鬼嬰,如果被人飼養的話,那為什麽會在今晚來襲擊自己?

這說不通呀!

喬五味抿着唇,鬼嬰懵懂無知,壓根沒法從它嘴裏套出什麽有用的話,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其超度。

她還記得師傅當初是如何超度這種鬼嬰的,先從布包中掏出五張黃符,将其抛在半空中的瞬間,右手捏手訣。

“天地陰陽,萬物有靈,以符為引,渡以往生!”

只見五張黃符瞬間飛竄在半空中,化為點點金色光點散落而下,在正前方慢慢凝聚成金色光圈,其中有些光點凝聚成一個小小的撥浪鼓出現在鬼嬰面前,随着撥浪鼓的晃動,那清脆“咚咚咚”的聲響,瞬間吸引鬼嬰的注意力。

它歪着那小小的腦袋,忍不住想伸手抓住那發出聲響的東西,而禁锢它身上的那股力量也逐漸消失。

撥浪鼓邊晃動着身體邊朝金色的光圈移動,那小小的鬼嬰也一點點朝着那很溫暖的地方爬行去,在鬼嬰消失的瞬間,在它身側各出現一只鬼嬰,它們臉上的青灰色慢慢褪去,浮現白嫩的膚色,眼睛那層白膜也消失不見,露出可愛天真的面容

三只鬼嬰相互看着彼此,嘴裏發出稚嫩的“啊啊啊”聲,而後與那金色的光圈消失的無影無蹤。

喬五味有些不可置信道:“我竟然能超度怨氣極大的鬼嬰!”

她并未瞧見空中落在的兩點如砂子般大小的金光,一個落在自己身上,一個飄向旁側的宋滇之身上。

看着那點點金光融入自己體內,宋滇之眼底露出一抹譏諷。

這天道怕是瞎了眼,竟願将這功德金光落在他這個罪仙身上。

喬五味忽然想到什麽,她看向宋滇之,神情凝重:“理應是有三只枉死的鬼嬰,那飼養者不知道用什麽邪術,竟讓它們互相吞噬。”

宋滇之眸光微微顫了顫:“不是邪術,鬼嬰降生枉死,它們會本能得去尋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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