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章
第 79 章
喬五味白日裏睡太久, 眼下并不是很困乏,飯後兩母女坐在屋內說了會話,內容大多是喬五味兒時的事。
打小調皮, 性子像是男兒郎似的, 爬樹揭瓦, 打架鑽狗洞。
但學做女紅刺繡時,十個手指頭被那鋒利的繡針紮出血都沒掉眼淚,但是她阿爹半夜卻偷偷紅着眼, 翌日便辭退來教女紅的繡娘。
喬五味靜靜的聽着, 只是覺得郭氏有時候是在說自己,而有時候又像是再說別人,強烈的分割感讓她總感覺怪怪的。
圓月斜挂在夜空, 繁星點點在旁熠熠閃爍, 庭院內一片沉靜,只有院外的長廊處還透着微弱的燭火,随着夜風輕輕晃動着。
屋內早就擺好的納涼的冰塊, 并點上安神的熏香,待喬五味沐浴出來時,便就瞧見郭氏手穿着白色裏衣坐在床榻上,她手中拿着針線,神情認真的用金線給白色手帕的邊角繡着小元寶。
昏黃的燭火落在郭氏的身上暈開, 顯的她的五官柔軟的不像話。
喬五味站在百花吐蕊的屏風前靜靜地看着這一幕,不知為何, 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郭氏察覺到喬五味的目光, 擡眸溫柔的笑了笑,可見喬五味那發梢還滴着水時, 忍不住小聲念叨起來。
“說過多少次,沐浴完這頭發要絞幹,何況你前段時間還摔了頭。”
郭氏起身将裝有針線笸籮放在圓桌上,尋了件幹巾帕,有些無奈對她的阿囡道。
“過來。”
喬五味乖乖的走過去,郭氏拿着幹巾帕托起那濕漉漉的秀發,動作輕柔的搓動着,而後繼續念叨着。
“你說你,怎麽叫人放心。”
“給阿昭撿風筝也是,這活讓府邸的侍從爬上去撿回來,怎就自己去了呢。”
明明是被念叨着,但喬t五味的嘴角卻忍不住微微向上揚起,就像明明覺得很多不對勁的地方,但郭氏給與的溫暖卻讓人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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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飛蛾撲向那盞散發着光芒的燭火。
待頭發被絞幹,喬五味有些不是所措的被郭氏拉着手帶到床榻前,她有些拘謹的縮在床榻內側旁,直到郭氏伸手将薄薄的蠶衾蓋過來時,見自己的阿囡這副摸樣時,忍不住輕笑起來。
“阿囡兒時可愛與阿娘睡,你阿爹只要一靠近床榻,你就哭鬧個不停。”
“怎麽長大還怕羞了呢。”
喬五味聲音有些甕翁的反駁着:“我沒怕羞。”
話音落後,她身體瞬間僵住。
郭氏伸手将自己阿囡抱在懷中,輕輕拍着喬五味的後背,聲音輕柔道:“阿娘的乖阿囡,睡吧!”
屋內燭火搖曳,庭院外更是靜的可怕。
而明明是炎炎夏日,卻不曾聽到一只蟬的鳴叫聲。
不知過了多久,喬五味忽然睜開眼,她覺得被郭氏抱在懷裏的姿勢有些難受,她朝裏挪了挪,擡眸看着面前郭氏那熟睡的面容。
半響,喬五味忍不住伸出手,卻并未落在郭氏的臉上,而是隔空描繪着那看起來十分的陌生的眉眼。
這是她阿娘!
她的阿娘!
喬五味忍不住張嘴,帶着一絲竊喜,無聲連叫好幾次“阿娘”,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
可奇怪的是,她怎麽也睡不着。
甚至肚子傳來陣陣的饑餓感,明明吃了那名些食物,就連一個時辰都沒到,總感覺自己像是吃堆空氣般。
喬五味忍不住蹙緊眉心,興許吃的過于清淡,才容易感到餓。
她目光落在郭氏那張熟睡的臉上,不知怎麽的,眼皮越來越重,剛剛明明睡不着的,現在卻迅速陷入夢境中。
而原本熟睡的郭氏卻忽睜開眼,臉上的柔意消失殆盡,面無表情的盯了許久,而後緩緩閉上眼。
許是慢慢接受了郭氏,喬五味也開始接受自己的身份。
因影城五日後的評“皮”賽,喬裏源幾乎忙的不見人影,也因此喬五味與郭氏還有喬昭關系越發的親昵。
尤其是喬昭這個弟弟,那雙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萌的人心都化了,每日從學堂回來,都會像個小炮仗般竄到喬五味所在的庭院中,将手中不知從哪采摘的野花遞過去。
“阿姐阿姐!”
“這是阿昭在路邊特意給你摘的!”
甚至有次臉上帶着傷氣惱惱的跑回來,拉着喬五味的衣裙小聲的告着狀。
“阿姐阿姐,我很生氣!”
“今日我在學堂告知他們,阿姐是世上最好的阿姐,可章小二非說他阿姐是最好的。”
五歲的喬昭皺着小眉頭,抱着茶杯咕嚕嚕的喝了好幾口酸梅湯,繼續道。
“然後我就跟他打了一架,我打贏了,但被夫子罰寫五張大字。”
說完喬昭就嘟着嘴,臉頰肉嘟嘟看起來可愛極了,他伸手扯了扯喬五味的衣角,示意阿姐低下頭。
喬五味嘴角忍不住帶着笑,她剛彎下腰來,就見喬昭湊過來,整個人像是小火爐般,那帶些汗漬的小肉手放在喬五味的耳邊,小腦袋也跟過去。
“明日我再去跟章小二打一架,定要他承認阿姐是世上最好的。”
小奶音雄赳赳氣昂昂的,莫名的讓人發笑。
這幾日喬五味很開心,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泡在甜甜的蜜罐中,可有時候又會覺得遺忘了些什麽。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就很快就被抛在腦後。
今日,喬五味被侍女打扮的極其好看,身着碧綠色的紗裙,單螺發鬓上插着碧玉葡萄簪,又帶有淺粉色的珠花。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臉上帶着笑意,正在給自己戴手镯的郭氏,忍不住問道。
“阿娘,你不陪我出門嗎?”
郭氏将沁着水的和田羊脂玉戴入自己阿囡的手中,既無奈又寵溺的看着喬五味。
“都多大的人,出門還需要阿娘陪着。”
喬五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似是想到什麽,目光落在庭院外。
“那晚些阿昭回來沒看到我怎麽辦?”
應是上次見到阿姐出事,喬昭變的十分黏人,每日從學堂回來時,若沒有見到自己的阿姐的話,就會站在那庭院門口,臉上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摸樣,帶着哭腔問在場所有人。
“我阿姐呢!”
“阿姐是不是不要我了!”
郭氏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只是在低頭時,眼底迅速掠過一抹詭異的光:“天黑之後,影城的評“皮”賽便開始了,阿昭身份不同,你阿爹會帶着一起去的,到時候你就會看到他。”
喬五味點點頭,她想起郭氏有說過,影城每家每戶都有一個心照不宣的規矩,這制皮的手藝只傳男不傳女,倒也不是重男輕女,而是制作的皮影的皮工序不适合女子。
從選皮到制皮、畫稿、過稿、镂刻、敷彩、發汗熨平、綴結等,先不說耗人心神,光前面兩道工序就讓女子紛紛止步。
選皮,就是挑選心儀的驢,最好是将其圈養,給與舒适的環境與可口的食物。
這一步極其耗時間。
制皮,必須要在這頭驢還沉浸在幸福時,一刀斃命,這樣的皮質才會是最好的,而接下來就要小心翼翼,制皮者要将這頭驢的皮小心翼翼的剝下來。
女子皆軟弱無力,可沒有這個力氣做這些。
當時喬五味聽完後,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後來喬昭帶去她看那頭圈養的那頭黑驢,那頭黑驢被養的極好,體質結實,黑色的毛發油亮,正晃着尾巴咀嚼的蘿蔔,可見是用了心在照顧。
臨出門時,郭氏還拿出好幾張銀票出來,一股腦的塞在喬五味的手中,并寵溺的叮囑道。
“阿囡,看到喜歡的首飾衣裳,就全都買下來,咱家不差這點錢。”
而後,郭氏嚴肅的擺着張臉,目光盯着站在喬五味身後的兩名侍女,語氣嚴肅。
“你們兩個可得看好小姐,若出了什麽差池,你們是知道後果的。”
兩名侍女臉色瞬間被吓的臉色蒼白,身體微微發顫着。
喬五味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郭氏,但想着阿娘是在擔心自己,才會這般警告身邊的兩名侍女。
她連忙安撫道:“阿娘別擔心,不會出事的。”
郭氏的臉色這才好看些,而後站在府邸門口,看着自己阿囡慢慢遠去,直到看不到身影後,她才伸出手輕輕擦拭着臉頰的那一滴淚水。
“哭什麽呀!”
郭氏聲音忽變成粗犷的男音,她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舐着指腹處那鹹鹹的淚漬,嘴角揚起詭異的笑。
“想到晚上要發生的事情,就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聲音從粗狂的男子轉變尖細的女調,而後又變成稚嫩的孩童聲,奶聲奶氣的咯咯笑了起來。
原本站在郭氏身後的那些侍從們,一動不動似是石像般伫立在那。
影城街道人頭攢動,那川流不息的行人皆都露出興奮的笑容,街道兩邊都擺着販賣皮影的商販,一群孩童正圍着賣糖葫蘆的小販,他們舉起手中的銅錢,邊焦急喊着自己要糖葫蘆,生怕下一秒糖葫蘆就被賣完似的。
喬五味收回目光,方才她瞥了眼郭氏塞過來的銀票,攏共六張銀票,一張銀票的額度是五十兩,加起來也就是三百兩銀子。
若是加上阿昭給的那些,自己現在算是個小富婆了。
喬五味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她小心翼翼的将這銀票塞到自己的錢袋子內,而後開始打量面前的街道。
待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石拱橋時,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更讓喬五味想不明白,在許些可以去的鋪子中,她卻被一家簡陋的布莊給深深吸引住,待擡腿進去的瞬間,布莊的女掌櫃突然開口喊道。
“瞧姑娘也不是缺錢的主,店中恰好進了些好料子,不如買下給你家郎君做新衣。”
喬五味愣了下,她家的郎君?
女掌櫃連忙“哎喲”一聲道:“瞧我這眼花看錯了人,這幾日鋪內進了兩匹雲錦,喬大小姐可要看看?”
喬五味倒也沒在意,畢竟這布莊內光線有些暗,認錯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拿出來瞧瞧。”
掌櫃見生意來,那胖乎乎的圓臉立即堆滿笑意,并将店中的墨紫暗紋雲錦,以及松霜綠的雲錦給拿出來。
喬五味盯着面前兩匹雲錦,覺得顏色并不适合自己。
這時站在身後的其中一名侍女道:“小姐,要不我們去別家看看吧。”
喬五味點點頭,這布莊中的女掌櫃腦子好像有點問題,胡言亂語不說,就連拿出來的布料顏色也都奇奇怪怪的。
也不知怎麽做生意的。
在喬五味擡腿踏出布莊門口時t,那女掌櫃僵硬的站在原地,從頭頂處開始慢慢融化,嘴巴卻正一張一合道。
“姑娘難道不知,雲錦乃寸錦寸金,兩匹雲錦算你七十三兩,已是本店最大的讓步。”
那名女掌櫃最終融化成一團黑褐的液體。
良久,一只手從黑褐液體中伸了出來。
忘記那布莊中的不愉快,喬五味先後去了玉器店跟金銀鋪,她倒不是給自己買,在玉器店挑選一個光澤極好的碧玉扳指,打算回府後送給阿爹,并在金銀鋪挑選一套赤金累絲鑲祖母綠寶石頭面,作為給阿娘的禮物。
這給阿爹阿娘都買了東西,沒有給阿昭買的話,估計阿昭到時候就會可憐巴巴盯着自己問道。
“阿姐是不是不喜歡阿昭了。”
“為什麽阿昭沒有呢?”
喬五味想到那場景就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她目光落在鋪外還在賣糖葫蘆的商販,正準備出門去買串帶回去時,卻差點撞到迎面進來的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身着大紅色紗裙,将膚色襯托的極白,最吸引目光還是那張豔美的臉。
整個人就像是一朵絢麗燦爛的薔薇。
喬五味正準備開口賠不是,卻聽眼前紅衣女子不可置信喊道。
“喬姑娘!!”
喬五味見眼前紅衣女人臉上露出詫異神色,覺得應該是認識自己的。
她開口解釋:“我失憶了,不記得你,你是?”
而沒等紅衣女人開口說些什麽,門外就忽闖進來兩名身強力壯的嬸子,迅速将那名紅衣女子給摁在地上,而後拿東西堵住嘴,并一臉歉意對喬五味賠罪道。
“我家小姐的腦子有問題,對不住,吓到姑娘了。”
被堵住嘴的阿蘭若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她死死盯着喬五味,希望她能快點想起來自己是誰,可惜喬五味只是蹙了蹙眉心,便帶着侍女頭也不回的離開。
阿蘭若急得不行,在這個地方,她的言靈之術完全無用。
若不然,也不會如此狼狽。
但這并不是最恐怖的。想起自己之前所經歷的那些事,阿蘭若臉色瞬間蒼白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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