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早上九點，塔西開着最小型的懸浮車回到治安局交班，去組長辦公室記錄報告時，正好碰見上早班的伊桑。

他坐在轉椅上，見她進屋，馬上用手掌蓋在發亮的終端上，另一只手握拳放在下巴處，深沉地仰頭看向窗外。

他好像在等待什麽。

塔西：“組長，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辦公室。”

“下次記得要敲門。”

伊桑點頭，甩了甩手，無聲示意她在公共電腦上記錄報告。

“好的。”

塔西拿出終端，對照着自己的記錄填表，很快就完成本次工作報告，和伊桑報告一聲後就離開。

門關緊後，伊桑重新打開終端，照射到半空中的是和莉莉的聊天框。

好不容易兩人都排早班，晚上可以一起去吃飯。

[伊桑：莉莉學姐，今晚都有空要不要一起吃飯。[比心心]]

“對了，組長。”

辦公室門突然被打開，沒過一秒又馬上合上，緊随其後的是有節奏的敲門聲。

聽到屋內傳出咬牙切齒的“進來”，塔西重新打開門，“抱歉，我……”

又忘了。

忘記的事還不只一件。

剛剛出門後她掃了眼記錄的最下方，赫然寫着“請假”兩個碩大的紅字，這才想起來要詢問請假的事宜

——一個她兩天前就得做的事。

伊桑揉了揉額角，“算了，怎麽了？”

塔西：“如果想請假的話，需要走什麽流程。”

伊桑：“至少提前一周，或者找其他人幫你替班，以你的情況得找一組人幫你替班。”

塔西：“好的。”

今天傍晚，她和星光懸浮車的律師約定在酒吧見面，她擔心影響到淩晨的工作。

[學姐：去哪？]

伊桑目送女Alpha的背影，雙目深沉中閃過短暫而又智慧的亮光，回複道：[去血橙吧，上次那個炒飯還挺好吃的。]

塔西在即将出發離開治安局的懸浮車裏找到早班的同事，請求若是她來不及的話能不能換班，對方很快就答應了。

連上一天班身體和精神都很疲勞，期間如果出現什麽錯誤，懲罰雙倍。

她發現自己的人緣好像比想象中的好。

回宿舍的路上，塔西回想這幾天和對方的交流。

沒什麽印象。

想起空間鈕裏的營養液喝完了，塔西走進路邊一家超市，在中級營養液專區前方站定。

不同等級的營養液，營養成分、飽腹感和口感均有差別。

昨晚這具身體酒瘾發作，她難受得跪在地上，莎當妮給她喝了幾口中級營養液，一瞬的功夫，胃不難受了，眼睛也不花了，體力都回來了，感覺還可以再上一天班。

實在是驚為天人，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美味的食物！

看着價格簽，塔西轉頭到隔壁櫃臺買了一箱生産日期非常新鮮的低級營養液。

前臺Omega店員提醒她，買兩箱中級營養液有員工折扣，可以幫她打折。

她勸告自己打折的都是臨期貨，和店員道謝，狠心離開。

“下次再來啊。”店員送她到店門口。

回宿舍經過瑟蘭斯星的繁華區，除去還在重建的焦黑的頂部，金碧輝煌的拍賣大樓繁華得像一場絢爛的夢境，稱為仙境更符合，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邁進大門，踩在由昂貴的水晶制成的地磚上。沒有一定資産的不讓進，有舊怨的，比如溫斯特某，即使未來的某一天她突然中彩票擁有了幾千萬資産，同樣進不去。

塔西快步走開，直到在街角碰到一只攔路打劫的黑貓。

她進一步，黑貓朝她也進一步。

塔西不喜歡深色的衣服，讓她不好判斷衣服的“健康狀況”。

面前這只黑貓眼睛圓圓，下巴圓圓，肚子也圓圓，看起來比她還不缺食物。

塔西換了個方向走開，瑟蘭斯四通八達，方向基本正确就可以到達目的地。

黑貓對着她的背影軟綿綿地“喵喵”叫，每一聲都像羽毛劃過胸口。

走了十幾步，塔西嘆了口氣，又走回來，蹲在黑貓旁，保持着合理的距離。

她嚴肅地警告道：“別往我身上撲。”

拆了瓶剛買的營養液，倒了一瓶蓋放在地上，“我也沒什麽可以給你吃的，将就着喝點營養液吧。”

黑貓湊在瓶蓋旁，胡須抖了兩下，連添都沒舔就嫌棄地攤倒在地上。

塔西仰頭喝了一大口後看見地上的“貓餅”，覺得嘴裏的液體味道一言難盡了起來，“也沒這麽難喝吧。”

連貓都不喝。

“小貓不喜歡喝營養液。”頭頂上突然冒出機械音。

陽光下，有人探出窗臺，露出的面部和頸部由金屬組成，表面光滑，泛着特別的光澤，折射着陽光，在身邊齊放的嬌花中顯得格外的耀眼。

看見他的第一眼，塔西心中馬上浮現一個詞語——

好酷。

像成年後夢見的童年中才會出現的造物，糅合了小時的夢想和成年的愛好。

“它應該會喜歡吃這個。”他彎腰朝一樓的塔西伸手，半個身子露在欄杆外，同樣是金屬制成的手掌握着一個罐頭。

塔西：“小心點，別摔壞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句話多餘，星際的機器人擁有這麽高的智能和這麽好的材料，抗摔性應該很不錯

接過罐頭，打開後肉香撲鼻，她把肉泥倒在牆角的石頭上。

地上那坨“貓餅”突然就精神了，彈射起步竄過來瘋狂攝入。

她馬上往後退了兩步，防止飛濺的肉泥濺到自己褲管上。

窗臺邊上的機器人沒有離開，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聲響。

塔西走前問道：“它是被你喂胖的？”

“不是，我第一次來這。”

懂了，剛出廠的機器人，怪不得看起來又新又漂亮。

***

塔西沒回宿舍，直接到酒吧三樓的休息室小眯一會。

還未到開業時間，酒吧最忙碌的是後廚，三樓比宿舍安靜得多，不會受到人打擾。

至少前幾天是這樣的。

門剛被打開，塔西就從睡眠中驚醒，閉着眼睛迷糊地感受到有人站在她躺着的沙發前。

睜眼是酒吧工作服，提起的心放下。

“有什麽事嗎？”

多尼委屈道：“那你為什麽要躲着我？”

塔西坐起身，順了順頭發，搬出準備了好幾天的理由，“我很缺錢，你知道的，所以找了兼職。”

這個理由似乎說服不了他。

多尼執着地繼續發問：“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事了。”

“這個呢。”塔西挺直身板，搬出打了兩天腹稿的理由，“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好像太親密了一點，我們都是Alpha……”t

“我有點恐同。”

“哈哈哈哈哈哈。”

莎當妮贏到了本金兩倍的星幣，笑得合不攏嘴，邊笑邊用力地拍塔西的肩膀，“你竟然用這樣的理由。”

塔西抿了一口莎當妮請的果汁，“……”

莎當妮：“然後呢，多尼是什麽表情？”

這才是塔西真正糾結的事。

“他看起來很難過。”眼圈都紅了。

莎當妮不以為然：“你喜歡Alpha嗎？”

塔西：“應該不喜歡吧。”

莎當妮：“那不就得了，你只是介紹了自己的客觀情況，世界上哪有人永遠都順心。”

和星光懸浮車律師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她和老板打了聲招呼後去三樓的包廂等候。

沒什麽事要做，莎當妮靠在卡座邊上和熟識的客人閑聊。

偶然回頭看到走廊陰影中的多尼，他靠在牆角，面色陰暗冷峻，她心頭不由一顫，全身肌肉繃緊。

以旁觀者的視角看，愛應該确實有，有多少就說不清了。

身為宇宙中情緒最穩定的性別——Beta，她有時候真的理解不了Alpha的高自尊和過分自信的心态。

怪不得網上有人調侃，受情傷的Alpha是社會最不穩定因素。

莎當妮想去和他說點什麽，腳還未随心動，多尼就離開了。

希望不要因愛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