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求你

25.求你

徐陽是顧思寧打通的第一個關節。

說是打通,其實是央求,求她幫忙講講好話,在何征決定誰帶實習生的時候,争取一下這個工作,做出一種繁榮的假象。

徐陽本來也不排斥帶實習生,這種新奇的體驗,她還從來沒有過,所以一口答應了下來。不過她還是被程之珩斬釘截鐵的拒絕給驚到了。

看來那頓午飯,是徹底讓小顧 say bye bye 了。

何征對這兩個人的态度都挺驚訝。

他看向徐陽,“你什麽時候這麽熱心的?”

“我沒帶過,好奇。”

“那今年新招的小吳你怎麽不帶?”

徐陽不自然地抓了抓臉頰,老老實實說:“我想認識點別的單位的人。”

何征又看向程之珩:“什麽叫帶不了?”

“就是帶不了。”他說,“我沒耐心。”

“你沒耐心,那咱單位還有有耐心的嗎?”何征說,“你就這麽嫌棄實習生?我跟你說,太高傲可不好啊。”

人就是很奇怪,想找茬兒的時候哪個角度都能發起進攻。

徐陽說:“那還是我帶?”

何征一想,這倆人一個綜合處,一個減災處,一個覆蓋業務更全面,一個專業性更強。不管哪個科室都挺适合去學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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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半天,說:“你們倆一起帶。”

“這怎麽一起帶?”徐陽道,“我們倆又不在一起工作——”

“他們不是要來兩個人嗎?你們倆一人帶一個。”

徐陽舉手:“那我申請帶小顧!”

“不行。”

“額,為什麽?”

“熟人不好說重話。真當他們來度假的?”說着他斜眼看向程之珩,“你帶顧思寧,另外那個男的給徐陽。”

程之珩蹙眉,何征對他使了個顏色,示意他別說話。

徐陽恹恹地出去了,搞不懂自己都這麽努力争取了還是不行。

何征扭臉就說:“我問你,你是不是對小顧有意見?”

“沒有。”

“那你說的什麽話?”

程之珩:“我覺得我沒什麽能教的。”

“這話就難聽了,人家小姑娘也沒怎麽你,你這麽小氣做什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程之珩垂眸。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單位,他的處境本來就挺尴尬,顧思寧跟着他後面能學到什麽東西?到時候回到公司拿不出有效信息交差,影響的還是她。

而且他也有私心,不想讓顧思寧意識到自己其實正不上不下着。那有點丢臉。

“行了,我知道你覺得麻煩,但事情已經這樣了,總不能讓他們跟着我實習吧?”

“那我帶另一個為什麽不行?”

“我就說你是對小顧有意見吧。”

“我沒有。”

“另一個人是男的。”

“那又怎麽了?”

“小徐還單着呢,有機會認識新的青年還不好?”

程之珩頓住了,他就是把腦袋想破了,也想不到會是這個原因。

“小徐今年都 26 了,進單位都兩年了,一個男朋友沒談過,多可惜。要不是她說想認識別的單位的人,我還沒想起來這是個機會呢。”

“我覺得徐陽那話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何征把手揮揮:“你不懂。我問你,你喜歡的人呢?從剛進單位就說有喜歡的人,說到現在這都幾年了?人呢?”

程之珩笑笑,沒有說話。

“你也抓點緊吧。年紀老大不小了。”何征想到什麽嘆一口氣,“欸,就是老大不小了,不然小顧跟你湊一對兒也挺好的。”

話說完,他竟聽得程之珩難得不正經地符合了句:“嗯,是挺好。”

//

顧思寧聽完課就回家了,實習的安排結果,徐陽已經偷偷告訴她了。

她打電話跟袁堯實時報告,說在自己百折不撓的堅持下,終于打入了程科長的科室。

袁堯誇獎一番,沒忘提醒:“明天是周四哦。”

“周四怎麽了嗎?”難道大老板也玩瘋狂星期四的梗?

“上周五你告訴我,會在一周內搞定程科長出鏡的問題。”

顧思寧尋思那也不是自己告訴的啊,明明是她要求的。

“你放心吧袁總,我一定會抓緊時間的。下周一絕對給你好消息!”

“合同小夏已經發給你了,價格區間也告訴你了,當然,我相信你會給我一個最具性價比的滿意答複。”

顧思寧繼續發揮狗腿精神,連連應是。挂了電話就癱進了沙發裏,手機一扔,眼睛一閉。

下班時間,誰愛工作誰幹去,她不幹了。

緊繃了幾天的思維一放松,疲憊就翻湧上來,空調機呼呼地往外吹。她眼皮子都懶得掀,從身側拽了個抱枕蓋在肚子上。

一覺睡到了天黑。

她手指微動,一下子驚醒過來。室內已然黑暗,眼眶邊的手指微熱,正在摘她的眼鏡。

不知道怎麽想的,她又裝睡。

程之珩跪在地毯上,腳邊放着的是公文包。

他今晚在單位多留了一會兒,将自己對面的桌子收拾了出來,下班回來有點晚,想着做不了飯回來點外賣。結果剛進門就看見她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走過來只是為了幫她拿掉眼鏡,可膝蓋卻不受控制地被釘在了毯子上,他只能看着她,也只想看着她。

時間真是神奇,在那幾個瞬間,他甚至産生了幻覺,覺得這幾年根本沒存在過。他們剛迎來在一起的第一個夏天,并且會一起迎接以後的每一個夏天。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取掉眼鏡,折好,挂在自己領口上,眼鏡腳埋在她的發從裏,有些熱,如今貼着他的胸口,麻麻的。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顧思寧閉完眼又覺得不妥,于是問他。

剛睡醒的聲音有點幹澀,程之珩耳朵也熱了起來,“剛回來。”

他撒謊已經不需要遲疑。

顧思寧撐着手肘坐起來,“今天謝謝你。”

“我沒做什麽。”

“你讓我說出了方案。”她頓了頓,“雖然我覺得何局應該不是因為這個方案才松口的。”

“那就更不用謝我了。”

“是你給了我展示自己的機會。”顧思寧在昏暗的光線裏精準地找到他的眼睛,認真地說。

程之珩手臂張開扣在她的身體兩側,昂頭,完完全全地仰視着她。

四目相對之間,有什麽湧動着,他們都知道應該叫停,但誰也不舍得挪開視線。

程之珩的眼睛是最好看的,即便他常年挂着副眼鏡,也掩蓋不了其中的光芒。那是一種磨滅不掉的意氣風發和從容,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顧思寧迷戀的東西之一。

“顧思寧。”他輕聲叫她的名字。

“嗯?”

程之珩悄悄湊近她,近乎貪婪地去夠她發尾的香氣,感覺身體裏有什麽活過來了一樣。

和她分開後的每天都是這樣的。麻木地吃飯,麻木地上班,麻木地生活。他懷念跟她一起的日子,甚至想不起來遇見她以前自己是怎麽生活的。

“沒什麽。”他說。

顧思寧輕哂,帶着些嘲弄的意味。

程之珩拉她的手。

“別鬧。”她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一點也不排斥他的動作,根本沒有躲。

他摩挲着她的手指,沒有說話。

兩個人在黑暗中一言不發。

思維亂七八糟間,顧思寧冒出這一句:“你長胡子了嗎?”

程之珩笑,翻出她的掌心,将臉貼過去,“你摸摸。”

他的皮膚很好,因為工作偶爾颠倒的作息,被沒有将他的好底子拖垮。清早剃得幹淨的胡茬兒,經過一天又冒出了紮手的硬茬兒。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剃胡子總剃不好。”

“嗯。”他說,“沒人教過我。”

“叔叔呢?他不教你?”

程之珩略微停頓,“沒有。”

“為什麽?”

“不知道。”

“唔好吧。”

顧思寧繼續輕撫着,直到掌心有些燙了,才如夢初醒。手指一蜷就要抽回來,程之珩卻先一步抓住她,以一種強硬的姿态強迫她停留。

“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她小聲說。

“沒有不好。”

“可是我已經拒絕你了,我不能再這麽跟你……搞暧昧。這樣很沒道德。”

“對方誤會才是沒道德。”程之珩貼着她的掌心蹭了蹭,像是讨好主人的寵物,“我沒有誤會,我是在求你。”

求你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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