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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首發

第48章山裏的家

就在一片驚呼聲中, 說時遲那時快,馬少業身後那名婦女往前一撲,行動十分迅速, 裹着馬少業就往旁邊一滾。

泥樸樸的地面揚起了一陣塵土, 煙得人眼睛都不敢眨上一眨,生怕他們就在眼前出了什麽意外一般。

揚起的牛蹄依舊暴躁地踏下,馬少業一個翻身, 将女人壓在了身上, 牛蹄落下了, 踩中了那名女子的腳背。

女人慘叫了一聲, 這場意外來得太過突然, 別說車上的人了,就連場地上在休息的農民, 都被吓了一大跳。

大家跳下車的跳下車, 跑過去的跑過去。

紀香蘭也匆匆下車,管牛的人趕緊将牛給拉扯開了, 有人甚至要去把女人給擡走。

紀香蘭大喊一聲,“等等, 都別動她!”

蘇倩倩這會跟着朝着他們大喊:“別動別動, 香蘭同志說別動就別動, 大家都別動!”

随着她這聲喊叫, 大家都沒聽過她這般凄慘的叫聲,頓時誰都不敢動, 真的像她所說那般,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紀香蘭匆匆快走幾步, 看到大家誤解了她的意思:……

她只是想說,讓大家別去動傷員……

不是讓大家站着別動……

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 她來到傷員面前,馬少業很快就擡起了自己的身軀,不想壓到身下的女子。

他神情很是緊張,“曉紅,你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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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能喊得這麽親密的要麽就是很要好的異性朋友,要麽就是關系不一般。

而且馬少業那臉上的表情不僅是緊張,簡直像五谷雜糧一樣,什麽神情都有。

有悔恨、緊張、生氣、更有着擔心和傷心。

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紀香蘭深吸了一口氣,淡定地說:“只壓了腳背,我先看看,沒事的,你別緊張。”

意思就是告訴他,這種小型的土黃牛大概也就四五百斤左右,天災了幾年,都瘦多了,估摸三百多斤了。

這些個體重要踏在內髒上,分分鐘都有出血的可能性。

只不過有一點好的,雖然發生了意外,但是卻是踩在腳背上的。

這會腳背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立馬就腫起來了,甚至有點淺淺的紫色。

再過一些時間應該就會轉成深紫充血,裏面軟組織已經腫了出血了。

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女子的模樣,身形有些像在深山裏見到的模樣。

加上兩人互相關心的模樣,大抵沒跑了。

但是讓紀香蘭意外的是,這女人起碼大馬少業很多,她眼角不笑都已經有了不少魚尾紋。

兩個人的外形乍看上去,也不是很相配,女人應該常年下地的緣故,膚色黝黑,馬少業常年在家,顯得很白。

女人這會疼得牙齒都在打架,腳上更是動也不敢動。

她看着紀香蘭,覺得眼前這個好看的女人似乎大家都很聽她的話。

蘇倩倩這會抹了一把臉,對着曉紅說:“曉紅同志,你別動,香蘭同志會點醫術,你讓她看看。”

馬少業這會連連點頭,“對對對,嫂子,你給看看,求你了!”

紀香t蘭從未聽過馬少業叫她嫂子,這會連嫂子的稱呼都出來了,看來是真的急了。

紀香蘭伸出纖細的手指,女人的目光落在上頭,有些羨慕也有些緊張。

她白嫩的手指頭微微用了些力掐在她的腳背上,一邊動作一邊問:“疼嗎?”

“疼!很疼!”

紀香蘭更加用上一些力了,她要摸摸她的筋骨,看看是傷在皮肉上,還是傷筋動骨了。

這會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紀香蘭的操作,誰都不敢打擾她,生怕一說話就會惹得她分心。

紀香蘭現在在杏花村的形象,簡直是“高人一等”。會醫術不說,人又漂亮,聽信義村的人說,要糧的事也是她牽頭的,不管事情辦不辦得成。

一名女人有這個魄力就頂了不起了,這會這村的村民都不知道信宜村的難題已經被她解決了。

他們在信宜村有些親戚,因為借他們的糧食都借得不好意思了,都和他們說過,如果過年還沒糧食,就帶着孩子去營隊看看有沒有能要點吃的。

所以這會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曉紅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疼痛,落下了眼淚。馬少業看了,也跟着哭了。

紀香蘭跪在兩人中間,出奇得冷靜,她側臉看上去眼神認真,末了說了一句,“沒什麽大概,生産大隊不是給你們打過一口井?去打井裏的水上來,拿那些水來冰敷腳背。”

因為軟組織受到重物的壓力水腫了,她腦子裏出現了雲南白藥的配方,可惜奶奶的筆記裏,這個配方有一半不見了。

不然,這個配方是很适合用在這裏的,可以排毒散淤。

就算她現在來制作,一樣樣來試藥,也已經來不及了。

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

“冷敷兩天後,有雞蛋的話,用水煮的雞蛋,剝開拿來滾腳背,再敷龍血樹的汁液。晚上睡覺的時候,把腳撂高一點,不要平放。”

紀香蘭估摸她們是舍不得用上雞蛋的,至于用不用就看他們的了。

“平日裏多喝一些黑豆子煮紅花的湯湯水水,這腳很快就好了。”

活血散瘀湯有很多種,紀香蘭想了想,這種是最經濟實惠的了。

馬少業卻說:“這樣的沒點葷,能好得快嗎?”

紀香蘭低頭看了他一眼,又說:“不是沒有,得看能不能抓到。要是你有心,可以弄點桂魚回來,再去大山尋那個山核桃,拿核桃的仁連同核桃裏的分心木一起熬湯,給她多喝。”

桃仁雖然大山裏也有,但是得配合桂魚使用。這種魚是夜間覓食的,得夜裏去江裏抓。

像他們種慣田的,這魚可不好抓,就是放在現代,這魚在淡水魚裏也是有些分量在的。

不像是鲫魚,一抓一大把的。

馬少業卻說:“那我去!”

大家就算再遲鈍,村民就算再單純,都品出點不對勁來了。這馬少業坡了一只腳都要下去江河裏摸魚。

這魚又不是傻的,能等你乖乖去摸。

搞不好自己就得摔在河裏,也是很危險一件事情。

馬少業是一點都不懼,更別說曉紅她在見到馬少業要被牛踩的情況下,舍身相救。

這兩人多少有點情誼在,而且是雙向的。

這會村民們的臉色有些精彩,軍屬區的人不知道曉紅是誰,可是他們是曉得的呀。

這曉紅可是個寡婦,去年剛剛死的丈夫,光小孩就有三個。不說守寡三年這種習俗,就算是個人,丈夫才死不到一年,她這就找上了,不說對不對的事情,畢竟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生活。

可這兩人的年紀差得也有些大了,不知情的以為是姐弟,說得過分點的母子都像了。

紀香蘭不是看不出來現場尴尬的氣氛,也不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沒什麽好說的。

“陳寡婦,你看看你傷得怎樣,免得那小夥子擔憂。”

有村民故意出言提醒了,紀香蘭聽得內心那是一個震驚。

她聽見周遭也開始竊竊私語,大抵就是說陳寡婦家裏幾個孩子,孩子都多大了之類的,還有丈夫才走沒多久的話。

李冬梅顯然也聽見了,她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來。聽到這些不免又去多看那曉紅。

頗覺曉紅模樣長的也不俊,年紀也不小,究竟什麽魅力把這馬少業給套住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馬少業自己臉上也很糾結,倒是曉紅拒絕了他的幫忙。

陳曉紅臉色不是很好,灰頭土臉的,眼眶也有些發紅,不知是因為疼還是因為馬少業。

亦或是他倆的事情眼見要曝光在大衆眼底下了,所以她的臉色也很精彩。

“謝謝你,不用了,骨頭沒問題就讓它自己好就行,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我挺對不住你的了。不是我的話,你也不會差點被牛踩,說到底我是幫我自己,你不要內疚。”

她話沒說太明白,一來現場人實在太多了,二來她也不好說些什麽露骨的話來。

但是李冬梅和紀香蘭一聽就不一樣了,這假票證的事發生在前頭,馬少業可是氣沖沖跑過去的,回來這會又是這模樣。

是個聰明的人都能猜到一二,只是紀香蘭和李冬梅當着衆人的面什麽都不說而已。

馬少業嘴巴都哆嗦了,牙齒都有些發抖,他吞了吞口水,似乎是有點想落淚,有些答非所問地問她,“這牛幫隊裏幹了不少活,你不想它受傷,是因為它能幫大家賺票子賺糧食,應該是這樣的吧?”

紀香蘭和李冬梅對視一眼,懂的都懂。

這馬少業也不蠢,拿自己比喻是那牛,直問曉紅是不是利用他去用掉假票。

村民們想當然以為他說的是曉紅救他,是因為怕傷到牛。

也幫忙說話,“那當然不是,傷到牛是一回事,牛和人比,那肯定是怕你受傷啊!”

馬少業沒吭聲,一雙眼睛愣愣地盯着曉紅看着。

曉紅嘴唇有些幹裂,她呆了好幾秒才說:“嗯,苦日子過怕了。”

馬少業閉上了雙眼,兩行清淚滑下了眼眶,他狠狠擦了一把後,瘸着腿就往車棚走了。

李冬梅這會也回頭跟着上車了,蘇倩倩說:“香蘭同志,今天謝謝你了。我暈船的事也是你解決的,以後你們有啥困難,找我們,互相棒棒哈。”

紀香蘭點頭,“應該的。”

曉紅被衆人給擡上了牛車,要往她家裏運去。

她的目光也看着馬少業離去的方向,也哭得很厲害。大家以為是她腳背疼,都在安慰她,“沒事的,過個幾天就好了。”

軍屬區的一些軍屬也說:“對啊,咱們香蘭同志也說不是很嚴重,你忍忍就好。”

他們越說,她就哭得越兇,最後景伏倒在牛車上放聲痛哭起來。

紀香蘭嘆了一口氣,和他們告別後,也轉身上了篷車。

車上的氣氛有些壓抑,紀景和什麽都沒說,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他一個大男人看着另外一個男人哭成這個樣子,讓他說什麽?

而且他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哭什麽?

李冬梅和紀香蘭心裏自是十分清楚,李冬梅看了幾眼紀香蘭,見她沒有行動,只得自己硬着頭皮上了。

她将手帕遞給馬少業,推了推他的肩膀,“幹嘛啊,一個大男人的。擦一擦。”

馬少業沒有接過李冬梅的手帕,哭得更厲害了,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模樣。

紀香蘭卻突然說:“那這桂魚,你還抓不抓?”

馬少業這才擡頭看紀香蘭,表情有些呆萌。

“抓還是不抓?”

馬少業點頭,“抓。”

“既然抓,你哭什麽?哭她對你不是真感情,利用你用掉假票?那你既然你哭了,又為何要去抓魚?”

紀香蘭這問的完全是相反的話,既然有感情,為何還要哭。既然想斷掉,為何又想去抓魚?

紀景和聽得迷迷糊糊的,這一路上大家不是都在一起嗎?

怎麽就他一個人一頭霧水的感覺?

看李冬梅還連連點頭,紀景和:?

怎麽就他是局外人了??

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麽他所不知道的嗎?

“你們說的什麽意思?”紀景和發問,馬少業不吭聲,還是李冬梅解釋的。

“今早你倆那是不知道,差點就要被抓去坐牢了,如果不是香蘭機警,趕緊讓我們認錯道歉,東西還回去的還回去,我這會就不能這樣和你說話了。”

馬少業一聽,果然好像也不這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頭了,這失戀哭得一點場合都不分,這無法控制的情緒都看得出來,他是有多喜t歡那名叫曉紅的寡婦。

任紀香蘭怎麽都沒想到,兩人約會都藏在深山裏,原來就是因為一名是剛死了丈夫不到一年的寡婦。

難怪要這麽躲躲藏藏的。

“今早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為什麽這麽說?”李冬梅這番話可是徹底讓紀景和大吃了一驚。

“紀師傅,你說說,我手裏拿了好幾張的假票呢,一買東西就讓人給逮住了,人家櫃員天天看那麽多票子,一眼就看出來不一樣了。就我傻,什麽都看不出來。文隊長也在,所以我和香蘭什麽都不敢說呢。就為了你馬少業留面子,我連蘇倩倩都沒敢讓她知道。現在這裏都是自己人,你自己說說,究竟怎麽一回事?”

紀景和一聽,他當然深知這可是大罪,也很吃驚,竟然敢用假票?

這罪還是重罪呢!能給李冬梅回來,都算是頂好的人了!

馬少業聽李冬梅這麽一說,臉上更是愧疚,也不好意思哭了,紀香蘭自是知道他為什麽哭。

他是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給別人惹了多少麻煩,是個男人就不該哭這種兒女小心思。

紀香蘭忍不住說:“現在是你倆的事情差點連累了李冬梅,她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就算你不知情,被她給利用了。但是冬梅是看在你面子上,幫的是你。如果出了什麽事情,你就是欠她家到死的了。雖然現在沒出什麽事情,你該對她感到抱歉,是個男人就別只沉浸在自己斷感情的心情裏,好好解決這件事。”

紀香蘭語氣雖然不嚴厲,說話的聲音也溫溫柔柔的,但是卻像一把刀一樣,直接就紮到了他心間最柔軟的地方。

他立馬就從坐着的姿勢改成了跪坐,爬着走到李冬梅面前,跪了起來,頭磕在前頭“砰砰砰”地響。

“冬梅姐,是我對不住你!是我自己異想天開,癞蛤蟆想吃天鵝肉!讓人騙了還不自知!!是我的錯,害得你差點蹲牢子去了!!怪我識人不清,怪我妄想也想能夠像尋常人那樣談一場戀愛,被屎糊住了眼睛,都怪我!”馬少業一番話說來,情緒既激動又心如死灰的感覺。

紀香蘭是第一次聽見馬少業說這麽多的話,以往說話都帶着點膽怯的模樣,有時候甚至不高興說上一句話。

這會說話就像那機關槍吐子彈一下,突突突的往外蹦着,當真讓紀香蘭感到意外極了。

這人在情緒極度壓抑的時候,差點連累李冬梅這事,讓他确實有了情緒的宣洩口,或許,他自己的心理防線也随之一起崩潰掉了。

聽得紀景和都連連嘆氣,他拍了拍馬少業的肩膀,“這事都是小事,你有能力處理好的,我相信你。冬梅這事,你看怎麽說?”

畢竟紀景和不能代替李冬梅說原諒他,但是他也知道李冬梅肯定是不會怪他的,要真的怪,也不會到現在才說這事了。

失戀的人畢竟很難一下子就将自己從感情的漩渦裏摘除出來,所以這會他既痛心,又內疚。

李冬梅說:“你說我不怪你,那不可能。不怪你是因為現在沒出事,要真出事我肯定怪你。那叫曉紅的怎麽能這麽狠心,讓你去幹這種事,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些票子是假的?”

“不知道。”馬少業這會不哭了,但是表情很冷漠。

李冬梅相信他說的,畢竟都生活在一片山裏,也沒見他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

"那她說什麽了?"李冬梅問着,紀香蘭就和紀景和坐到了一邊去。

他沉默了幾秒,紀香蘭說:“你不知道冬梅姐是怎麽和我說的,她讓我回到糧倉那會誰都不許告訴,她這麽維護你,你還想着維護那名女人?”

馬少業一聽,更是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

“她說對不起我,因為孩子吃不起飯了,這才這樣做的。”

紀香蘭很冷靜地說:“百貨商店可不賣米飯。”這言外之意,為的也不是孩子,雖然也是一些日常用品,但是為了孩子這說起來還多少是個接口。

只不過在她看來,那寡婦對他多少有點情誼在。

馬少業咬牙,握緊了拳頭,“可能她也怪我沒本事,給她好的生活,只能出此下策。”

李冬梅提點他,“這和你沒關系,你倆啥關系呢,結婚了?還是下聘了?怎麽什麽都攬你自個兒身上呢?現在這生活誰家過得容易呢?不容易就能這樣啊??”

紀景和這才開口說:“小馬,你聽我一句勸。你倆不合适,這心趁早斷了。一般這種事我是不會參與和開口的,但是這事看下來,我都要說上一句了,你好好學習,以後會有好結果的。”

他知道馬少業在家裏呆着并不是無所事事的,那次他把書不小心掉下來了,還是紀景和幫忙去上頭樹杈撿的,紀景和看過那書皮,是代數書。

“她對我很好,不嫌棄我是殘疾的,對我也很關心。”

原來兩個人認識,是因為馬少業去村裏幫忙,一來二去,這才熟絡了。

山上的石墨,也是他從杏花村借回來的,因為村子裏有三臺,所以那臺閑置的,他給搬回來了。

李冬梅說:“好有什麽用,那不是有所圖麽,你真傻。”

紀香蘭覺得是馬少業覺得自卑,所以多少有些影響到他的思想。

可能他覺得自己是坡腳的,就不配擁有好的。

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是,“我能有人喜歡就很不錯了,我哪有挑人的資本。”

紀香蘭忽然問了一句,“小馬,你這腿天生這樣嗎?”

馬少業搖頭,“不是,有一次幹活扭傷後,覺得慢慢就會好的,然後就一直這樣好不了了。”

那可能是足底塌陷了,或者是下肢動脈也有點問題。

“平時腳容易發麻嗎?大腿。”

“大腿沒有,腳踝會。”

那應該是扁平足了,她沉思了一下說:“那我實話和你說,你這腳有希望能好,如果從中醫的角度出發的話,可以用針灸這些傳統的方法來給你促進腳底血液循環,但是,效果我怕不會太大。西醫不是我的醫學範疇,如果治不好的話,你通過西醫還是能夠治好的。”

“什、什麽叫西醫?”

馬少業很激動,他頭一下就擡起來了,雙眼都充滿了希望。

“就是要通過手術矯正,或者關節融合,要開刀子的事情。”紀香蘭解釋。

馬少業猶豫了一下問:“這應該要花很多錢吧?”

這對于當時的醫書技術來說,确實不是一筆小錢,有些藥還弄不到的,不過對于部隊裏的軍醫來說,藥大抵都不會缺的。

“你如果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先嘗試中醫治療,但是我得明确說一句,就算我有奶奶的筆記在手,但是對于針灸這一塊來說,我經驗很少。”

馬少業卻說:“只要你肯去試,你盡管拿我來試!我願意的!!”

這無論對紀香蘭還是馬少業來說,都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一人願意給她嘗試,相信她,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對于馬少業來說,就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即便紀香蘭說什麽她沒試過的,但是有基礎在的人,總比他們尋常老百姓來試要穩妥得多。

“那行,那這事咱們就此約定了。”紀香蘭說到。

紀景和卻說:“這得上針灸,你得給我家姑娘寫保證書,要是出了啥問題,你不能追究她。”

紀景和可不想自己女兒因為善良去幫助他人,結果惹出了事情。

馬少業連連點頭答應,“古有神農試百草,今有我馬少業也願意試百法。”

紀香蘭:。

她現在才發現馬少業怎麽也有種逗比的氣質在裏頭,說得一本正經的模樣。

“百法倒不會有的,但是你得答應我,好好整理你的心情,一切事情譬如昨日死,治療期間你不能再像今天這樣心情大起大落,傷肝又傷心。對你的病情會十分不利,也會影響你的腳。”

紀香蘭故意這麽說的,就是逼他成長起來,好好處理面對自己的情緒。

馬少業眼眶一下又紅了,滿臉的感激之情,紀景和想到他之前說過的——沒有人對他這般好過。

匆忙攔下他,“你可不能愛上我家姑娘,她結婚了。”

他這話一出,連李冬梅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馬少業也破涕為笑,“這是嫂子,不一樣的。”

紀香蘭見他情緒好一些了,就說:“那你魚還抓不抓了?”

“抓!抓給我們吃!!”

紀景和都忍不住稱贊他,“好樣t的,這才對!很多事情只有你果斷離開,別人才會覺得珍惜,你以後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馬少業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和眼淚,笑了笑,“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魚我也一樣要抓,大家來我家裏吃頓飯。”

由于今天出城也買了不少東西,大家的“小糧倉”那是很充足的,李冬梅應了一聲,“成,等你弄好了,咱們就去吃。香蘭,你家老太太是不是要來了,那天聽陸衛找白靜婆婆說這事呢,要不,來我家住?我家離你家不是近一點麽。”

紀香蘭點頭,“對,老太太從山上禮佛下來了,一個人過年也冷清,可能也想來看看我們把生活過成什麽樣子的,明天就到了。不用不用,白靜那還有婆婆可以陪她的,你在家也拘謹。”

“拘謹倒說不上,倒是白靜那婆婆可以陪陪是,也是好事。”

很快,大家的話題就從馬少業上頭轉移開來了。

馬少業心情經歷了大起大落,這會躺在車棚裏睡着了。

聽着他的打呼聲,大家這才心照不宣地停下了唠嗑聲。

她和李冬梅就是故意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那樣在閑聊的,就是想讓他放松一點。

李冬梅搖搖頭,小聲說:“也是一個可憐的,誰能想到遇到這的。平日裏都沒見過他和女人打交道,突然就冒出來他和這個寡婦的事情來。”

紀香蘭沒有說出來,其實她和杜初春在深山裏早碰過二人,瞧這關系,應該也是許久的了。

“反正這事咱們就瞞着了,多人知道也不好。”

李冬梅如此說到,紀香蘭自是知道,她向來不喜将這些事情當八卦四處說給別人聽的。

“嗯,這事也沒什麽好說的。”

回到山腳下,幾人出去一天,又是坐船又是坐車,紀景和還抗了大米,這會都腰酸背痛的。

好在他們這邊的糧食不算多,頂多也就四戶人家的。

他先下車,馬少業幫忙将糧食推到山底下,紀景和一包包給扛到別人家。

先是白靜家,白靜和書衡那個養兒子高高興興地給紀景和開門,笑得開開心心的,書衡沒見過這麽多大米,高興得直拍手掌。

“爺爺小心!別摔倒了!!”嘴巴在白靜的教導下,那是又甜又有禮貌。

白靜的婆婆不在家,大抵進山摘野菜去了。這幾戶人家裏,要說最會吃野菜的,就屬白靜的婆婆了。

孫大娘那是比杜初春都會吃野菜,十幾種野菜的名字都能一一分辨出來。

李冬梅幫她買的東西也一并給到她了,只見她很認真在上頭給她要她簽字簽收。

所有的東西都派發好的時候,紀香蘭和紀景和累到話都不想多說了,兩人無聲地揮手告別馬少業後,紀香蘭還沒打開院子門,就頓時驚在了原地。

籬笆外圍多了一條小小的溝渠,溝渠裏還有水!

一看就知道這個小溝渠是用來引水澆花澆菜用的!

那天,陸衛還以怕有安全隐患為由,讓以後大家再詳細規劃,結果今天一回來就已經看到了小小的工程。

這讓她太驚喜了!!

溝渠不深,很淺一個,但是她看到做了防水層,所以水不會向下滲透下去。

水也不多,但是澆花澆菜是足夠的了。

紀景和看到都不禁贊了一句,“這肯定是陸衛給刨的吧,做得真好。”

刨……

紀香蘭輕咳了一聲後,打開了院子的門,朝裏走去。

紀香蘭:!!!

天啊!怎麽一回事!!

院子竟然鋪成了水泥地!!現在還沒幹,所以他們現在走的那頭上面還架空打了一層竹架子,人得往上面走。

不僅如此,進門這一條小徑上,竟還有許多鵝卵石。

她之前撿了很多鵝卵石,一直扔在院子的角落裏。

本來想着在院子一角專門鋪成一個圓形的鵝卵石的池子,用來按摩腳的,沒想到陸衛竟如此布置,直接布置成了一條小路徑,直接通向屋子。

雖說沒有問過她的意見,但是這個驚喜相當可以!

院子不是全部都鋪上水泥的,邊緣的地方他做了一個小圍牆,圍牆矮墩外頭就是杜初春種的那些花花草草,他還在泥爐烤箱的最邊上,靠近後山體的位置設計了一個小小的水池。

裏頭現在還沒有放水,她看到裏頭已經砌成了一個小方形池子的形狀。

如果是溫泉就好了,她自己偷笑了一下白日做夢的心情。

紀景和看到眼前的場景都不禁愣住了,自己這個女婿相當可以啊。

想了想,又有些擔心,依照杜初春的性格,女婿都做得這麽好,肯定自己要被她啰嗦吐槽了!

屋子裏聽見外頭的動靜,這會杜初春走了出來,臉上的笑容大大的,見到他們大包小包的扛回來美滋滋的。

“這麽多糧食,真好真好啊,你們當心點,走穩了,別掉下去了,小衛辛苦了一天的成果呢。”

自他們走後,陸衛一點都沒閑下來,她讓他別弄,怕他傷到手也不聽,說就是小活。

杜初春以為他是為了讨好紀香蘭,故意趁她外出,想給她驚喜。

結果陸衛卻說:“不是想讨好她,只是覺得自己很少在家,想為她做點什麽事情。我學土木的,這點事情還是有信心弄好的。”

這句話讓杜初春大為感動,她還是想得膚淺了。

以為陸衛只是為了情情愛愛,去讨好紀香蘭而做的這一切,沒想到他卻是從生活出發,想把自己家庭建造得好一些,舒服一點,讓紀香蘭少幹一點活而已。

她一見到紀景和就說:“你瞧瞧你女婿……”

紀景和立馬雙手舉起投降,“比不過,我認輸。”

陸衛并不在屋子裏頭,紀香蘭問:“媽,陸衛呢?”

“他還在後山找石頭,說砌池子用的。”

“水泥現在不是緊俏物品嗎?他哪裏弄來的?”

紀香蘭有些不解,卻聽杜初春說:“好像問他領導私人借的,聽說他屋子也想弄來着,囤了很久,我聽他說元宵節就還給他。”

正說着話,紀香蘭就看見山道上,他穿着老舊的作戰服,作戰服上的袖子都爛掉了,手上套了一個手套,正扯着一個袋子下來。

袋子磕碰到地上的聲音很沉重,裏面肯定裝滿了石頭。

他兩鬓的碎發都濕透了,單手扯袋子的時候,手臂上的血管都能清晰看得見。

見到他們回來了,他只是微微笑了笑,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來。

紀景和過去幫忙,兩人一同擡過了院子。

“出去一趟,累了吧,辛苦你們了。”陸衛說話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柔,其實他自己也很累,但是一句都不提。

他做的事情紀香蘭當然都看在眼裏,她笑了笑,“也辛苦你了,田螺夫婿。”

陸衛因這稱呼失笑,眉眼都很是開心。

紀香蘭好像覺得沒見他這般開心地笑過了,杜初春說:“就等你們回來開飯呢,大碗給我買了嗎?”

“買了買了,你看,這些都是百貨商店買的。竹筷子那些老爸說自己做得質量更好,就沒去買。”

紀景和這會從麻袋裏掏出了一個椰青來,看了一眼陸衛,就弄了兩個,讓他們嘗嘗。

幹了一天的活,喝上一口清爽甘甜的椰青汁,那是相當舒服的。

紀香蘭看着陸衛仰頭喝那椰青的模樣,喉結跟随着上下滑動的模樣,映照着他身上的汗水,竟多多少少覺得有些性感。

她平靜地移開了目光,杜初春已經将家裏曬幹的木耳給抄好水了,“今晚吃這個木耳沾醬油芥末吃,粵城那一帶很多這麽吃的,不知道小衛吃不吃得習慣。另外山裏的水瓜我找到三株,我摘了一些回來,今晚還有絲瓜蛋花湯。白靜她那婆子媽送上來一些小野菜,說是下火的,我試了試有些苦,不過聽說營養好,所以咱們今晚就随便吃吃,主食就地瓜。”

紀香蘭點頭,這樣已經很滿意了,不吃肉也不怕,畢竟快過年了,已經囤了很多肉了。

杜初春拿到紀香蘭買的肉菜時,也很開心。

“咱們這個大白菜啊就腌成辣白菜,放缸子裏,這麽多夠吃大半年了。肉咱們煙熏也來不及了,直接臘起來,好不好?腌鹹肉臘個幾天,過年就能吃了。”

加上之前弄的海魚肉,從杭城曾素芬那裏帶的臘肉,足夠過個好年了!

杜初春這麽一想,都覺得很是豐盛,王慧心來過年,也有能拿得出手的大菜了。

“小衛,明天奶奶來,被套t那些都準備好了嗎?”

陸衛點頭,“那邊都打點好了。”

杜初春說:“過年咱們得拿點肉下去送給她們,這麽麻煩她們也不好意思的。”

陸衛點頭同意,他夾起一塊木耳,沾了點醬油混着的芥末汁,頓覺一股子氣直沖上腦子,一下就通了。

這種吃法很特別,木耳雖不是肉,但是這樣搭配着吃,竟覺得就像是在吃海鮮一樣。

把木耳的鮮勁吃出了八成來。

紀香蘭最愛吃這道菜,就她一個人,幾乎吃了三分之一。這吃多了,喝水就多了。

想起她給陸衛買的麥乳精,等大家都吃完飯的時候,她将陸衛喊了進來。

“這個送給你的,你回營隊就帶回去,每天幹完活就泡一杯喝喝,裏頭也有營養物質。”

陸衛接過那罐麥乳精,臉上微微含着笑,沒有推拒。

他打開,拎起印着大紅花的水壺就泡了一杯,香濃的麥子味道的牛乳水遞到她的唇邊。

“你先嘗嘗。”

紀香蘭本來不打算喝,因為她在杭城的時候天天喝,這會聞到這個味道,也有些忍不住了。

喝了一口後,又被他勸着喝了好幾口。

後面陸衛才接過去喝完了。

紀香蘭明白,其實他是想讓自己多喝點。他也了解她,讓她泡來喝她肯定不會喝的。

兩個人在房間裏,就可以說點悄悄話了,“你今天把院子弄得很好看,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趁着現在天氣好,趕緊弄一下,不然後面雨季來臨,更不好弄了。”

紀香蘭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嚴肅,問道:“這裏雨季很猛麽?”

直面海面的一個小島,雨季并不可怕,陸衛擔心的是臺風季節。只是現在離那還遠,不想說出來吓唬紀香蘭。

他安撫道:“不怕,大家都在。”

紀香蘭擺手,“我不會怕的,大家都在一起,又有什麽可怕的,看你說的。”

陸衛單手攬過她的腰間,啄了一口她的嘴唇,笑了笑說:“這都是醬油味。”

紀香蘭白他一眼,抿抿唇,“那我去洗澡。”

這次去百貨商店,她特意選了一個玫瑰味的香皂子,買了一個粉色的小盒子裝着,區別開來。

粉粉的顏色讓她一下少女心泛濫,味道也有着淡淡的玫瑰香氣。

就在她還在洗澡的時候,就聽見杜初春忽然大喊大叫地說:“我的雞!我的小雞孵出來了!!!”

紀香蘭一聽,也一陣心喜,隔着門就喊着,“多少只?”

“五只!有五只呢!你快出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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