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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首發
第六十二章邀請
陳明來了, 就等于好戲要開幕了。
現在所有人員就位,就等“幕布員”拉下幕布,一場精彩的電影即将開場。
紀香蘭很清楚地知道, 所有的這一切, 宋成早有準備,他從來就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
在這本發家史裏,沒點手段和能力, 他又如何能做到首富的位置?
紀香蘭就站在一旁, 頗有種靜觀其變的感覺。紀景和看上去也很淡定的模樣, 他這把年紀, 只需看一眼來了什麽人, 是誰安排的,機關裏的這點事, 他心裏沒數?
所以三人中, 就朱會計是真的像打了雞血一樣,要鬥志昂揚地想着要辯論一番。
說什麽他都要使出渾身解數, 将這事給說清楚,他們信宜村不背無良鍋!
陳明一走進來, 李主任就指着地上那一袋子谷子問他, “陳明, 年前的谷子是你出的倉嗎?”
李主任死死盯着他看着, 陳明還沒說話,宋成拿起了一疊文件, 文件早已被翻開定格在其中一頁。
只見宋成翻開那一頁遞給李主任,“主任, 這是出庫登記表,經手人全都簽字在內。”
朱會計湊過去一看, 不錯,正是那日來求糧的日期,而且簽收人t那一欄裏,是老村長的筆跡。
朱會計立馬說道:“對!就是這份,我們老村長的筆跡我自是認得,不是假的!”
旁邊這會有人搭腔了,“怎麽可能會造假呢?你就放心吧!”
李主任抿了下唇說:“是你陳明,既然是你那就好辦,你來了,那就說說這壞掉谷子,是怎麽從我們糧倉出去的?”
面對李主任的質問,陳明搖頭,“當然不可能,從我手裏檢驗過去的谷子都是完好無損的,不敢說嘗過多少谷米,但是驗收這一環節,牙齒我都磕崩了兩個缺口,所以我敢擔保,這不是我們糧倉的谷子。但凡我嘗過的谷子,就沒有壞這一說法。”
朱會計一聽就着急了,這明明就是從糧倉裏出來的,這會不認的話,那他們可得吃啞巴虧了,立馬上前說道:“你撒謊,不是你們糧倉的谷子,難不成是從山溝溝裏變出來的?”
紀香蘭都覺得有些好笑了,這借口說了還不如不說。
農民的糧食除去自留那一部分,就只有可能是糧倉出來的。巧的是,陳明一定不知道,信宜村的情況特殊。
他們并沒有自留糧食,這就導致國家還倒欠六百斤的糧食,這才去糧站去申請拿回。
若說谷子不是從他那裏出來的,憑空變的,誰家能給得出六百斤的數量?
還是說信宜村舍近求遠,越過省級申請,特意去別的省去申請這六百斤糧食,可能嗎?
陳明也急得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意思是,意思是……”
他看了看四周的同事,咬咬牙說:“我意思是,我手裏出去的糧食不可能是壞的,這些壞掉的一定就不是我弄的。至于是誰弄的,我不清楚,我不是警察同志,哪管得了是誰弄壞的呢。”
紀香蘭說:“我們當然知道不是你弄的,也不關心究竟是糧站裏誰弄的,今日來,就是為了要新谷。”
陳明這話說的言外之意,不就是不是他弄壞的,他一早就知道是壞的?
事出突然,陳明這是被突然擺到臺面上來,說話難免就有了漏洞。
李主任說:“陳明,我知道你嘴笨,但是有些話不是就不是,不能說得這麽含糊,別人容易誤會。我再問你,究竟是不是從糧倉裏出去的?!”
李主任這會說完,目光剛好對上紀景和的目光,覺得難堪極了。本來還覺得紀景和失敗,混成這副模樣。
結果,轉頭來,就讓他看了這麽一出事情。剛才還覺得臉上生光的,這會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不是!”陳明這會當然會順着抛出的話語說下去,一口咬定就不是從糧站裏出去的。
紀香蘭看了一眼陳明的神色,上前去将那份文件拿了過來。
“這驗收出庫的人有三人,不如一一叫來現場,分開問問各自負責了多少斤的谷米,不就清楚了?既然你們都知道谷子是多少斤,自己負責的那一部分,肯定也記得住吧?”
這會文件在紀香蘭手裏,她問陳明,“你呢,同志。就他們信宜村六百斤的谷子,你負責出了幾斤?”
他們心裏的“登記簿”一定記的是好米,爛谷子是為了充數,充了二百八十斤,這只是一個總數。
每人負責的好谷數量那就不是整數了,只要幾人一對,就一清二楚。
陳明看得出來有些緊張,臉都有些發紅了,“我不記得那麽清楚了,一天要負責出那麽多麥子、粗糧的,誰還能記得小小一個信宜村的數目?而且,這都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屬實不記得了。”
紀香蘭說:“可是上面出庫記錄上個月你就只出庫了一次,其餘都是去驗收的記錄。就這一次,你都不記得?”
“同志,我記性不好,那三百斤的黴谷子真不是從我們糧站出的。”
這會大家都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包括那些站在一旁的同事。
紀香蘭卻忽然笑了,“我可沒說發黴了三百斤。”
他們确實有反映過發黴了多少斤,但是那是陳明來之前的事情,按道理來說,陳明本不該知道發黴了多少斤的。
陳明很冷靜地說:“我在那頭的辦公室聽到的。”
朱會計本來很是穩重的形象,都忍不住罵了一句,“你當你是順風耳嗎!”
紀香蘭還是那副笑容,“今日只帶了一袋發黴的谷子來,你作為出庫驗收員,看都不看一眼谷子,就一口咬定不是。那是因為你知道事實,因為事實就是——你一早就知道這袋子裏的谷子是壞的。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驗就能篤定了,是嗎?”
正常的人,在聽聞這麽大件事的時候,肯定第一件事會先去查谷子,查袋子上的印記和糧站自己做的隐秘标記。
但是陳明沒有,因為他知道,這米就是從糧站裏出來的,他潛意識是知道的,所以一副心思只想着怎麽否認。也能看出他沒多大心機,不懂得僞裝。
他只是很天真的認為,只要矢口否認,罪名就不會落在頭上。
“陳明,你怎麽能這麽做?”這會一旁的人都開聲了。
“對啊,你傻啊你!”這種做法是最愚蠢的做法,偏偏陳明就去做了。
“我們會上報ge委那邊,宋副主任,這事就要麻煩你了。”宋成是那頭派下來的人,但是他在ge委卻不再擔任副主任,手裏沒有什麽權力,被下放到糧站來做思想工作的多。
客氣點叫副主任,不客氣的都可以直呼其名。
宋成現在在糧站裏當一個副主任,哪裏能和那邊的副主任相提并論的?
李主任眼見事情越發不可控,他趕緊出生喝止他解釋,“陳明,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情?!你愧對我對你的栽培,也愧對先烈,愧對國家!你吃的還是公糧,你怎麽對得起給你交公糧的農民?!”
陳明立馬想開口說話,卻被李主任硬生生揮手打斷,“你不必多說,我不想聽你說借口,我一定要把你交到派出所去,念在同事一場,我會幫忙照顧你家裏人的。”
陳明氣得胸脯都在激烈得抖動着,紀香蘭靜靜看着他們,又看了一眼宋成。
宋成自始至終都不需要出面去搞那姓李的,自有朱會計和他們會據理力争,他們得到想要的,宋成也能拿到他要的東西。
面對李主任的威脅,陳明一時拿不定主意,是一起共赴黃泉,還是保全妻兒。
“李主任。”這會宋成終于開口了。
“可是,我手裏還有一份文件,上面是你簽名的,寫着調運出黴谷二百八十斤。要不,我讓大家看看,是不是你的筆跡?”
李主任雙眼一下就睜圓了,滿臉震驚了,他怎麽可能會簽這種東西?上不來臺面的事情,他不可能會留下這樣的把柄。
“宋成,你血口噴人!有一個陳明就足夠了,你還想拉我下馬?!你好黑的心,在這裏誣陷我!!”李主任有些抓狂了,絲毫不顧往日的同學紀景和也在這裏。
他的神情醜态畢出,一點都不再顧慮。
他一把扯過那份文件,看到上面白底黑字寫的确實就是明細,而且那字跡也真的是自己的。
他氣得一把撕毀了紙張,“不可能,這絕對不是我簽的,好你個宋成,耍這樣的手段,大家不要相信他!”
宋成這會沒有理會李主任,反倒對着陳明說:“只要你認罪,并指認指使你的人,你的罪名會輕一些。如果你一人抗下所有,你可能這輩子都看不到你妻兒了,聽說你兒子才九歲?你難道不想看他娶妻生子,你想他以後歲歲被人戳着脊梁骨說他有個騙農民糧食的父親?”
陳明嘴唇都哆嗦了,他緩緩搖頭,李主任見狀指着宋成說:“宋成你休想教唆陳明,一個人進去好過兩個人進去!”
李主任這句話無疑不打自招,就算他沒說這番話,熟知他的人早就看出來他言行的反常了。
大家都不是吃素的,怎麽會看不出來他強撐的是什麽?
李主任悔得腸子都青了,這批發黴的谷子只要他藏着,可以藏一輩子,就算清點庫存,打不打開驗收,這都是可操作的範圍。
但是這樣弄出去,後果就大了。
他以為農民會吃了這個暗虧,算準了春季開始很快就到梅雨季節的。
他本沒t想過這麽快要出手這批壞谷子,如果不是那日宋成忽然說庫存很快要盤點,而且要求一袋袋倒出來重驗收的話,他都不會想到這裏。
加上那幾日宋成經常念叨這快到梅雨季了,說他膝蓋不好,得疼的事情。
這才讓他聯想到可以讓別人去背這個鍋,就在這時,宋成為農民申請糧食的單子來了。
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切都來得那麽巧合又順理成章的模樣,就活生生就像一個被人挖好的坑,就等着他來跳一樣。
他竟着了他的道!肯定就是宋成搞得鬼!!
“宋成,你暗算我!你不得好死啊你!”
宋成皺着眉頭,有些不滿,“我暗算你?這谷子是我弄黴的?我叫你給農民的?還是這單子是我簽的??這單子也不是我的,我只是從別人手裏借來的。”
他這句話說得沒錯,是他教另一個人為了自保,讓他想辦法讓李主任簽了字的。
萬一事發東窗,他教那人持着這紙張,便可自保。
陳明一切都是自作孽,這會真的是吃了暗虧。谷子發黴是大事,發的還是軍糧的谷子。
軍糧的谷子都是挑交上來最好的谷子征收的,他藏着是留發給自己的。
結果藏着藏着給忘記了,藏的那處剛好屋頂漏水,雨季滴了幾個月都不知道,因為漏的位置并不大。
等發現的時候,好幾個人都不敢上報,以為那是他們哪天搬到那裏去的,都以為是自己犯的錯誤。
等到他知道谷子發黴的時候,見一個個都心虛的模樣,他知道這會大家都可以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
誰能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這會有人叫了保衛處的人來,李主任和陳明就這樣被抓走了,還有幾名涉事的人,也一并在抓捕名單內。
方才之前坐在辦公室的那名小姑娘,看了宋成嗤笑了一聲,就轉頭走了。
好些人都在囑咐宋成,“現在糧油站出了這檔子事,正是亂的時候,沒有了頭頭在,就剩下你能主持大局了。宋副主任可得好好處理,我們都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沒有問題的。”
宋成笑笑,紀香蘭實在有些看夠他這種虛僞模樣,沒想到朱會計卻上前道謝。
他握住宋成的雙手說:“宋副主任,你是人民的好主任,沒有你的話,我都不知道怎麽讓那個李主任認罪。你是個好人啊!”
說着,朱會計就想給他鞠躬,被紀香蘭攔下來了。
紀香蘭扶了一下朱會計,“朱會計,宋副主任他也是為了自己……的革,命精神,你不用行這麽大的禮的。”
紀香蘭不應該攔着朱會計,但是就是看不下去。
她也知道她這個行為看起來有些奇怪,果然朱會計有些發懵。
“啊?”
宋成說:“這同志說得對,我只是為了我自己,你不必如此。”
紀香蘭根本不想聽他和朱會計說這些,“宋副主任,信宜村九十多戶,吃了含黃曲黴素的谷子,腸道出現急性反應的就有四十餘人,我相信但凡是從醫者都知道嚴重性。我希望糧油站能給到這些村民滿意得賠償,不要寒了這些一心交公糧的農民心,他們可是比誰都要愛國,更是可以毫無保留的将自己那份糧食在國家有難的時候全數上繳了。就沖這一點,我相信糧油站也不會虧待他們。”
宋成也是學醫的,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紀香蘭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她不信他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但是他放縱這些農民的生命來給他當棋子,他心竟已扭曲到這種程度。
以前就知道他是利己主義者,但是沒想到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朱會計沒想到紀香蘭會為他們再争取利益,他驚得轉向紀香蘭。
紀景和這會将朱會計扶開了,對于老李這件事,紀景和看得很清楚,那是他自作自受,但是這宋成果然也不是一個莽夫。
有勇有謀,只可惜沒用在正途上。
“這樣,現在是有二百八十斤的黴谷子,我們換作麥子來給到你們,另外精面再補40斤,當做是給村民的補償,不是四十多人出現胃腸反應麽。”
朱會計一下就樂了,麥子也好的,“宋副主任,能把精面換成幾鬥高粱麽?這精面好吃是好吃,但是不抗餓,太細了。高粱難吃,但是抗餓啊!”
宋成有些愣住了,半響才緩緩點頭,“那我打報告上去,你們村子在哪裏?等報告下來,我親自送過去,我們有配車,不需要你們再跑過來。”
“哎呀,你是大好人,大好的主任啊,能體恤我們,我替我們信宜村的農民謝謝你!”
朱會計是真的感動,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眼中的淚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走的時候,他差點沒當着他們父女倆的面給哭出來。
“紀師傅,香蘭同志,今天我們信宜村能得到的這一切多虧你們倆,我朱某感激在心,全村的人對你們也是一百分的感恩!這份救命的恩情不說,還多次給我們争取福利,你們都是好人,都是頂好的人,我謝謝你們了,謝謝你們了!”
紀景和拉了一把朱會計,“朱會計,你這麽說就嚴重了,醫者救死扶傷是醫德,我們有責任去幫你們。既然是随軍來的,你們有難,怎麽能置身事外?人心肉做的,朱會計再這麽見外,我就開着拖拉機走了。”
紀香蘭:……
聽見這最後一句,紀香蘭都沉默了一下。
“朱會計,我爸爸說得對,你不用這麽客氣了。只是宋成這個人,就是宋副主任,以後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不是個好人。”
紀香蘭該說的都說了,聰明點的都能聽出來他們肯定是知道宋成點什麽事的,只是沒有明說。
對于朱會計來說,他肯定是相信紀香蘭和紀景和的。
宋成對他來說,只是打過兩次面的溝通人員而已。
“好好好,我都聽你們的。以後你們說東,我們就不會往西邊走,真的是我們信宜村的大恩人吶。”
紀香蘭趕緊薅他上車了,再這麽說下去,非得扯半天。幾人快要上車的時候,宋成忽然追了出來。
“香蘭,你的水壺。”
紀香蘭回頭一看,陸衛留家裏的水壺在他手裏。剛才喝的時候摘下來,忘記拿了。
如果不是陸衛留的,她真的都不想要了。
她下車跑過去接過來,就是一通猛擦,看見的人也不知是嫌髒還是因為太過愛惜。
宋成見她将水壺跨到肩膀,一聲不吭上車,頭也不回地走回去。
她挺愛惜那水壺的。
紀景和這會卻朝他走來,“宋成,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談心,你是個聰明人,聰明勁就該放在正途上,懸崖勒馬,以後還是大好的前途。”
宋成卻說:“差一點你就是我未來岳父了,你說的話我自是願意聽上一聽的,懸崖勒馬?誰是懸崖,誰又是馬?我為了生存下去,茍且偷生,又何錯之有?”
這世間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是壞人,如同也沒有壞人覺得自己做的事是錯事一樣。
紀景和很清楚,宋成和他們早已是兩路人,說不通也不必再說。
“你我的情分言盡于此。”紀景和也沒有說再會,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再也不相見。
宋成看着他們三人上了那破舊的手把式拖拉機,和往日威風的紀家不同,如此落魄,卻見紀香蘭朝他們笑得這般燦爛。
自嘲一笑,将手裏的名單看了看,又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只見宋成轉身時,抓在手裏的紙張被風吹開,征用軍用糧食的工作人員名單裏,紀香蘭的名字赫然在列。
回去的時候是朱會計開的拖拉機,那和來那會截然不同,開得那叫一個飛快,平緩的路段那是開得比大牛都要快。
兩人站在一旁,幾乎都快要被抛起來了。
紀香蘭聽着朱會計一路上都哼着歌前行的,她雙手都抓得緊緊的,沒看出來朱會計竟然會開得這麽猛。
知道他心情好,不知道他心情這麽好!
兩父女就像坐那小型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跌跌落落。
等到了信宜村的時候,紀景和都覺得颠得好像有些想暈車了。
朱會計一下拖拉機,就大吼,“大家夥,我們回來了!”
早就有一群人圍上來了,大家都很關心糧食的事情究竟怎麽樣t了,生怕糧油站的人不承認,那他們這個春耕就真的完了。
他們過夠了缺糧的日子,再也不想到嘴的糧食就這樣飛了。
大家看朱會計這般好的心情,臉上全都露出了笑容,連村長都走出了房門,朝他們走來。
“是不是好了?!糧食是不是有新的?!”
“他們是不是承認了?!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
“你們別擠我,紀師傅、香蘭同志是不是都解決好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說個不停,村民的聲音又都很大,再紀香蘭耳邊嗡嗡嗡地喊着,沖得她腦瓜子都疼了。
朱會計打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大家靜一靜!咱們糧食的事情解決了!現在糧油站那邊的申請還沒下來,但是應該會給我們補三四鬥的高粱!”
一鬥有六斤半,将近四十來斤。
村民們一聽都高興壞了,五谷雜糧混在一起煮,那是更抗餓了,好不好吃不是關鍵,就算酸不拉幾像發臭的味道,他們一樣能吃得高興,只要能頂餓就成!
對于他們來說,精面還不受歡迎呢。
“這次紀師傅和香蘭同志着實又幫了大忙,沒有他們,我們早就餓死了!”
“朱會計,你這就說錯了,我們沒有他們,早就病死了。不對,确實是先餓死了。”大牛這會一想,沒有一開始的糧食,早就該餓死了,哪來後頭的事情呢。
老村長眼中含淚,握着紀師傅的手,喉嚨還有些說不出話來,什麽都沒說,那雙眼睛卻又像什麽都說了一樣。
紀香蘭看到老村長這副模樣,她想起了自己的爺爺,那雙眼睛此時此景飽含的情感特別像。
紀景和不知是否是一樣的想法,紀香蘭看到他的眼圈也紅了,握着村長的手掌也很是溫柔。
紀香蘭這次給大家診脈發現症狀都在好轉,她又調整了幾人的藥方,唯獨老村長的藥方沒有動。
她悄聲對朱會計說:“老村長身子不是很好,最近糧食的事情還是不要再激動他了,他需要靜休,不能夠心境大起大落的,之前也是大驚過的人。最近發生了太多事了,也算是內心積勞成疾了。大家有空多陪陪他,逗逗他多笑笑。”
朱會計很緊張,畢竟兩人老友了大半輩子,他可千萬不能有事。
“他這樣靜休能夠好嗎?我不是不相信你的醫書,我只是想做得更好一點。”
紀香蘭點頭,“好好護理,現在藥方只是輔助他身體的作用而已,護理是最重要的。你們多給他拍背,平日裏一咳嗽,就多拍拍背,幫他排痰,還有多喝水,一定要多喝水,每日兩升左右,喝微微有些發燙的水,晚上按我給的方子泡了腳再睡下。”
"好好好,明白了。對了,過幾天就是二月二了,我們幾個村子有炒土豆子吃的風俗,你們大家都來吧!去年部隊也接了軍屬過來一起過的,今年肯定也一樣的。”
紀香蘭有些感興趣,不知道村子裏會怎麽過龍擡頭,賽舟就不太可能的了。
“好啊,我會來的,需要準備點什麽嗎?”
“不用不用,你們人來就行了,千萬別帶東西,我們來準備!”
“那幾點開始一般?”
“中午就開始吃了,我們四五點就得起來忙。”朱會計如是說道。
紀香蘭盤算了一下,心裏就有了打算,嘴上應道:“好的,朱會計,我們知道了。”
龍擡頭的到來,預示着春耕勞作正式開始,正是祈求風調雨順的節日,各村再忙在這一日都會舉行慶典。
他們回去的時候,各家各戶都拿了很多東西出來。
紀香蘭一看,全都是自己腌的東西,有腌的辣椒、酸豆角、鹹菜、還有一大堆說不上來是什麽東西的吃食,還有些種子。
紀景和推拒不肯要,這樣推來推去,紀香蘭看着推拒着都像要打起來的感覺。
大家都面紅耳赤的,最後紀景和沒辦法,只得收下。村民們的心意,他們不收,他們也過意不過去。
拜別村民的時候,他們走了很遠,紀香蘭回過頭去看,村長還帶着一群人站在村口送別他們。
紀香蘭回過頭來,內心充盈着一股感動和滿足感。有時候人與人的交往就是這麽簡單,淳樸又真摯。
回到山裏後,紀香蘭站在山腳,看着山上的家,覺得多了一絲溫馨。
現在院子裏的籬笆上都爬滿了藤蔓,藤蔓上長滿了一朵朵小小的紫花,期間還有些是淡粉色的。竹籬笆下的泥土裏種的植物都長了二十多厘米高了,小小的綠葉看上去生機勃勃的。
從籬笆院門走進去院子裏的鵝卵石大道兩旁,紀景和去山裏切了一些大樹樁回來放着,充當着院子裏的景木。
杜初春還吐槽過,“誰會在自家院子走累了,然後在這道上坐下來休息?”
紀景和:“你不懂風雅,這不是給你坐的。”
杜初春:“你這是不切實際,自己找活來幹的。”
紀香蘭倒覺得挺好的,這幾個木樁給庭院添加了一絲藝術的風味來。
小池子的邊上,紀景和移栽了一些竹子過來,這樣一看,更适合做泡池水了,因為拿不準主意,所以裏頭也一直沒有放魚苗。
昨日那般大的雨,池子早就滿了水了。
杜初春歡喜得很,免費的淡水資源,可得好好利用起來。将木炭和砂石隔離兩層,就可以自制濾水裝置了。
喝倒是用不上的,但是洗刷衣服是極好的事情。
紀香蘭的目光落在那個秋千上,上次還是她和陸衛在這裏坐着的。好些時日不見,猜都能猜到現在肯定忙壞了。
但凡不忙,他一定會回來的。出于信任和直覺,她就是這麽認為的。
紀景和這會也上來了,他嘆了一口氣,“哎呀,一口氣爬上來還是有點累的,走了那麽久還有點不習慣,看來缺乏鍛煉了。”
杜初春這會擦着手走了出來,因為早上出去的時候,她的聲音裏還是有點鼻音的,回到家的時候杜初春早就燒好了一鍋子的姜和艾葉水,讓她趕緊去洗洗。
王慧心也走了出來說:“快去洗澡吧,你娘都給你準備好了。”
紀香蘭乖巧地拿着衣服就進去了,紀景和在院子外頭坐着,看着他那幾個木墩子,覺得還不夠好,又拿起锉刀開始在磨。
老太太這會走過來,關心地問:“怎麽樣,事情解決了嗎?”
紀景和沒敢說宋成的事情,畢竟是前未婚夫,也不知道老太太心裏會怎麽想。
王慧心思想算不上開放,所以怕和她說了,她會想太多。
所以,他隐去了宋成的身份。
“都解決了,反正就是機關裏的腐朽份子犯了錯誤,想借着農民的手掩蓋過去,結果當場給抓獲了。”
王慧心聽了後,挑了挑眉毛,“這些人就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這叫罪有應得。這事解決了也好,不用香蘭日日往外跑,這女人還沒生孩子的身體,得好好養着。尤其現在兩個人還是新婚的,萬一有了孩子,這還得病了,可怎麽了得?”
紀香蘭在穿衣服,所以他們的對話透過木門傳了進來。
她嘆了一口氣,老太太這是想抱曾孫了。
理好衣服後,她當什麽都沒聽見一般,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會就連院子裏都飄滿了香氣,她看着從煙囪裏冒出的白煙,背景就是那深邃的大山,心裏有着說不出來的舒服。
“好香啊,今晚有什麽好吃的?”
她在洗澡門前伸了下懶腰,忽然一只小小灰黑色的東西飛進了院子的屋檐下。
紀香蘭一下子以為是蝙蝠,差點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銜着草莖的燕子!
牆上已經開始有了一點雛形了,不是第一天在這裏築巢了,她才發現。
她小心翼翼地,動也不敢動,生怕打擾了它。
它不斷銜着草莖飛回來,眼看着牆邊越來越多草和着泥巴在上頭。
王慧心早就發現了,她對紀香蘭說:“看來咱們家是有福氣的,連燕子都來築巢。”
紀香蘭注意到這只燕子背上是灰色的,肚子上卻是白色的,小小的一只,很是可愛。
王慧心說:“它來第二天了,應該一周左右,這巢就能做成了。”
紀香蘭本來想在屋檐下挂一串貝殼風鈴的,這會也不打算挂了,就怕驚擾了燕巢。
“燕子築巢,看來家裏以後又多一些小動物了。”
王慧心杵着拐杖,仰頭看着,“一般會有3、4個鳥蛋,就看造化了t。”
紀香蘭也偏頭看着那築巢的燕子,“真好,也在這裏安家了。”
“行了,你們快進來吃飯了,以後小燕子出來還有得好看的,現在巢都還沒有,你們看什麽,快進來吃飯。”杜初春在裏頭催着,紀香蘭笑笑,挽着奶奶就往裏走。
“老爸吃飯!”紀香蘭朝外面喊了一句。
“來了來了。”
桌子上擺着一鍋粥,粥的分量不多,原來剛才聞到的香氣就是從這鍋子裏傳出來的。
杜初春說:“我吃玉米,老紀吃玉米餅送雪菜,這粥是給你和奶奶吃的,是黃鳝粥,補氣血的。今天我騎着你那自行車,找到了小河溝,給抓回來的,你不知道,那條小河溝好多東西,就是螞蟥也好多,我腳上都被咬了。”
紀香蘭一邊乘着粥,一邊給大家都弄了一點粥。要吃大家一起吃,她怎麽會不知道杜初春是想留給她和奶奶吃。
聽見杜初春說被螞蟥咬了,她趕緊撸起她褲管看。
“你硬扯出來的嗎?”她看了眼傷口,沒有斷在裏面,微微有些發紅。
“沒有,我拍了幾下,輕輕一扯就出來了,回來後我拿肥皂水清洗過,塗了點你藥箱裏的碘酒。”
紀香蘭點點頭,“處理的很好也很到位,下次去小心一點,很容易過敏的。”
王慧心卻說:“我小時候被咬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死不了人的,就是癢了一些,你應該立馬拿繩子捆住你小腿,拍下來或者拿酒嗆下來。”
王慧心一邊說着,一邊咬了一口粥裏的黃鳝段,入口的肉很是緊實,因為黃鳝沒刺,只有脊椎,她也很适合吃。
但是,她一直不怎麽喜歡吃黃鳝,因為黃鳝就是要用油來潤或者紅燒才好吃。
很少有人能做得好吃,那是因為不舍得下油,油金貴的原因。
但是她看她用來煮粥,想着知道不會有多少油,所以她本來沒抱多大的希望。
但是入嘴一吃,竟然一點都不腥。
她又嚼了幾口,有些吃驚,“春子,你怎麽做的?一點都不膻。”
好吃,确實好吃。
“我能吃出姜的味道,但是不多。還有一些什麽味道沒吃出來,但是很香。”
杜初春點頭,“我不敢多放,這傍晚姜吃多了不好,早上吃就沒事。我先姜黃鳝砍段後,泡蔥姜水先把血水給去除了以後,煮粥的時候加一點點高度酒。”
其實如果是黃酒就更好了,但是這裏沒有黃酒,等哪天看看問她們借點酒曲,自己釀一下黃酒。
王慧心很肯定地說:“不不不,粥裏絕對還有什麽東西,這個我味道我好像哪裏聞到過。”
紀香蘭這會也吃了一口,久違的味道。以前杜初春在家裏的時候,就給她煮過。
這裏用的還是砂鍋,正是地道的砂鍋粥,加上火候又大,又好吃又鮮。
肉質很有彈性,由于這個年代的黃鳝基本沒人吃的,被人嫌棄土腥味道重,所以随便抓抓的黃鳝都很是肥碩。
印象中的味道就是特別讓人懷念,紀香蘭一下就吃了兩塊下去,再喝一口砂鍋熬煮出來的粥,那是又香又順滑。
“奶奶,你應該是想說白胡椒粒的味道吧。”
紀景和本來不想吃,因為粥本來就不多,但是那味道太誘人了,而且女兒也給大家分了分,既然盛都盛了,那就不要客氣了。
他一勺下去,肉質鮮美,混着粥一起吃,很是滿足,他一下就吃了大半碗了,如果不是糧食的量得少吃點,他肯定得來上幾碗。
他吃了半碗後,就很自覺不吃了,吃玉米餅了。吃過了黃鳝粥後,嘴裏的玉米餅都不是那麽滋味了。
王慧心那頭聽紀香蘭說是白胡椒粒的味道,一下恍然大悟起來。
難怪她覺得一股辛辣的,以為是姜片放多了,用姜來掩蓋土腥氣,原來是白胡椒粒。
難怪覺得這味道熟悉,以前去風濕的時候,曾經用過黑胡椒的根莖來用藥,兩個味道相近,她一時沒想起來。
真的是妙啊,在黃鳝粥裏加白胡椒粒,風味獨特又不奪味,相形益彰,屬實好吃。
“春子,你這好廚藝窩在這裏,委實有些可惜了。”
紀香蘭嘿嘿一笑,“不可惜不可惜,過幾天不是二月二麽,村民邀請我們去過節,有席子吃,也有活動搞,說是去年也一起過的,他們不想麻煩我們,我覺得我們應該早點過去幫忙的,我們可以帶一點熟食過去,或者一些山裏的東西,你們覺得怎樣?”
王慧心和杜初春自是覺得好的,整日窩在這大山裏,早該出去見見人了。
幾人商量過後,紀香蘭又找到李冬梅,詢問了一下她的意見,她說:“沒問題,我來組織一下大家,那日會有車子來接我們,我家男人在,明天才回去,我讓他帶句話讓五點來接我們,我們早點過去幫忙的。”
紀香蘭回到家後,杜初春說:“明日我和你早點上山,看看有什麽山貨,可采點新鮮的去,實在沒有咱們家裏也有幹貨的。”
她點頭,她也好些時日沒進山了,自是樂意。
翌日一早,天都還沒亮,兩人就提着手電筒出發了,杜初春不放心讓王慧心一人呆在家裏,所以紀景和留守。
紀香蘭覺得這山裏的草都長高了不少,本來是沖着山貨去的,結果還真發現到了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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