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離江,”顧溪昭找到了正在運功休息的離江和一邊看着的柏祎,小跑了過去,“離江你怎麽樣?你怎麽想也不想就進陣了,一旦你來不及出來,你就會失去肉身的。”

離江不動聲色,閉着眼不說話,柏祎看着顧溪昭說道:“小昭兒,離江是有把握才這麽做的,別擔心。”

“可這也太……”

離江睜開了眼:“你還以為以我的修為會死在這陣上?”

顧溪昭笑着抱住了離江:“太好了,你還能說話。”

柏祎咳嗽了兩聲:“小昭兒,看樣子,是成功了。”

顧溪昭連連點頭:“我是誰呀!我可是你最厲害的小昭兒呀!” 柏祎笑着點了點頭。

離江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化回了獸形,伸了個懶腰走到了柏祎身旁,看了一眼盡管面帶笑容眼裏卻滿是落寞的顧溪昭,對柏祎輕聲說道:“為了讓她長大,你也該告訴她了……”

他沉思了會兒,點了點頭:“嗯。”

“咳咳咳,”顧來喜來看情況如何,卻見到陸青山與小滿抱在一起,遮了一遮臉,“哎喲,這、真是羞……”

小滿和陸青山尴尬地放開了對方,各自轉過身去。

顧來喜上前問道:“看到你已沒事了,想必陣很是成功,小昭呢?”

“哦,她在柏祎和離江那。”小滿指了指院子的另一邊。

“好,我去看看。”顧來喜快步走了過去。

小滿連忙跟上勸阻:“顧大師,你別去,離江的瘴氣……”

“不打緊,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一撐。”他沒有停下腳步,小滿只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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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滿和自己的師父來了,顧溪昭連忙起身迎了上來:“師父、小滿,你們怎麽來了?”

顧來喜扶着她的肩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再撩起她的袖子查看包紮好的手臂:“苦了你了。”

“我沒事,師父,你快幫師兄看看,他身體似乎不太好。”顧溪昭拉着顧來喜來到了柏祎身前,離江則匍匐在一旁。

柏祎行了個禮:“師父。”

顧來喜忙讓他坐下看看,柏祎順從地依他擺弄,顧來喜時不時地搖搖頭、嘆着氣,然後沉思了許久對顧溪昭說道:“小昭,你去為師房裏把藥箱拿來。”

“哦。”

待顧溪昭離開後,他嚴肅地看着柏祎說道:“你是因為知道自己已無多少時日,才來見為師最後一面的嗎?”

柏祎笑道:“本打算永遠不再出現在師父和小昭兒面前,就這樣了無聲息地離去,可,”他看了看小滿,“可這命運永遠都捉弄不透,雖然時日不多,但徒兒還是想再見一面師父再走……”

“唉……你這孩子,若你早些來,為師一定會有辦法救你,可這……現在……”他面露悲傷之色。

小滿看着柏祎的樣子,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如果柏祎死了,是不是也能和自己一樣借助古法恢複肉身?可這畢竟又要害顧溪昭再費心神,萬一出事,可就兩不全了。

“師父,藥箱。”顧溪昭緊張兮兮地看着柏祎,“師兄你不會有事的。”

柏祎微笑着點了點頭,顧來喜拿出一顆護心丹遞給他:“你先服下緩緩。”

離江抖了抖身上的毛,起身走動,被顧來喜叫住:“離江,你的壽命雖無限期,但修為也差不多快耗盡了吧?若你再肆意動用你的法力,恐怕是再也無法幻化了。”

“無需操心。”它稍走了幾步說道,“你這把老骨頭,也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顧溪昭急着站了起來:“離江你怎麽這麽咒師父!”

“算了算了,我就沖着離江這句話,多活幾年便是。”顧來喜拽了拽顧溪昭。

顧溪昭看了看這三個病秧子,噘着嘴說道:“你們三個誰也不準丢下我,我還沒死你們不準死。”

知情的小滿突然好想抱抱她,但卻忍住了,也許這一動作會引起她的誤會。

“小昭,我們出去走走吧!我好久沒有腳踏實地地爬過山路了。”小滿上前拉了她一把,“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玩嗎?”

顧溪昭這才沒辦法,只得跟着小滿走了。

陸青山則是接到消息說是山下村民已有恢複的樣子,便下山去查看了,本也想跟小滿他們一起去林間散步,但一想到她已變回人形就開心得不得了。

“小昭,你應該知道讓我恢複人形的代價的是嗎?”小滿邊小心走邊問道。

顧溪昭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胸脯:“我能保護你,所以一點都不怕,陸青山武功也很高,你不會有事的。”

小滿看到她如此信誓旦旦便也不過于操心了:“我也會保護好自己的,改天是應該學學武功了。”

“好啊好啊!我教你啊!”說笑中顧溪昭扶着她上了山頂的涼亭,指着慶山縣的方向,“你看,這裏可以看到慶山縣!”

小滿順着她的手勢望去:“是啊!從這兒看很近,但腳程卻挺遠。”

“如果我以後沒有成家,孤身一人到老,我想托人把我葬在這兒,這樣我就可以看得到慶山縣了,而且,再不遠就是迦葉寺,還能看見玄清呢!”她笑着說道。

“玄清?”小滿看着她一臉幸福的樣子,還是說出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也許很早就不在了,你和陸青山壽命也就剩下沒幾年了,這樣真的好嗎?”

她轉身拍了拍小滿的肩:“走一步算一步,就算你們不說,我也知道,師父他們确實有事情瞞着我,又大多是活不了多久之類的,我都不怕,你也別擔心了,你只要好好地做你自己就好,不要自殘就是保護我了。”

小滿一把抱住了她:“好。”

“如有一天,你有你的生活了,你被陸青山氣着了,不開心了,可以來這裏找我,我陪你罵他,如果你還不解氣,我帶你去揍他。”顧溪昭笑着說。

“好……”

迦葉寺——

“師父,你找我?”玄清向着正在大殿面對佛像沉思的慧通住持行了個禮。

慧通慢慢轉過了身子,看了看玄清,向他招了招手:“來,你來。”

玄清走上前去,站在了他身邊,他捋了捋胡子:“為師快到了隐退的時候了,這衣缽是時候該交給你了……”

玄清一驚:“師父您身子骨還硬朗,為何要交付于徒兒?”

“就因為還硬朗,為師還想交于你後,雲游四海。”慧通把頭轉回看着佛像。

玄清搖了搖頭:“師父,徒兒尚未歷練,無法接受住持這一職責,望師父能多支持迦葉寺一些年歲。”

“若是你現在還無此意,那為師也不便勉強,但有朝一日,為師若無音訊了,希望你能擔起整個迦葉寺,阿彌陀佛,你先下去吧……”慧通閉上眼撥弄着手中的念珠。

玄清本想再說什麽,見狀也只好先回去了。

在路上,偶遇了準備下山的玄明便問道:“師弟你要出去啊?”

玄明停下腳步行了個禮:“師兄。”

玄清走上前,見玄明一身輕裝并無行李只有手中提着一個小籃子,問道:“師弟只是去附近轉轉?不帶行李嗎?”

“……”玄明沉默了一會兒,“嶺藍山,私事。”

“找小昭嗎?我也去。”玄清開心地說道,“現在就出發嗎?”

“聽說那邊有瘟疫,我去探望一下村長,順便送些藥草過去。”玄明看了一眼手中的籃子。

玄清尴尬地笑了笑:“是嗎?那我也一同前去,也好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那走吧。”

兩人便騎着馬趕去了嶺藍村。

瘟疫發生後第三天——

陸青山等三人下山去挨家挨戶地查看村民們的情況,當查看到村長家的時候,卻遇見了玄清和玄明,玄清和顧溪昭相見都很高興,興奮之餘,便告訴了他們這幾天發生的事,以及小滿已經和常人無異了。

小滿卻和玄明四目相對一句話都不說,玄明眼裏滿是擔心和失望,直到陸青山攔在了玄明的面前:“玄明師父,此次前來是為了何事?”

小滿只好退至一邊,雖說這家夥不缺女人緣,但是這醋壇子也是一吃一缸的。

玄明行了個禮:“在下此次前來為的是瘟疫的事,順便給村長送些藥草。”

“沒事,我們查看過了,服用了三天金葉,村民的身體都恢複的差不多了,此案已結,我們查完剩下的村民,便要啓程回縣城複命了。”陸青山面無表情地作了揖,随後拉着小滿出了村長家。

小滿小碎步跟上他:“怎麽了?感覺你這次對玄明不是很友好。”

稍走遠了些,陸青山有些沒好氣地回道:“你為什麽跟個和尚還能對視這麽久?還有啊,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太對,你以後離他遠點。”

小滿“噗嗤”笑出了聲。

“哎你笑什麽?”陸青山有些哭笑不得,眼前這個女人真的讓他捉摸不透。

小滿搖了搖頭假裝幽怨地嘆着氣說:“想不到你一個被全城女人愛慕的人,還能跟個出家人吃醋啊?我真是後悔跟你在一起了,唉……”

陸青山一聽這話馬上急了:“誰說我吃醋啦!我就是擔心你,擔心你太美把人家和尚給勾走了魂。”

“那真是要謝謝陸捕頭的擡舉了,竟然覺得我能美到這種程度呢!”小滿裝作很生氣地轉過了身,卻不禁笑了一下,聽到這麽誇自己的,還是頭一回,大概還是古時候的人審美不太一樣。

“哎呀,好了別生氣了,我鬧着玩兒呢!”陸青山連忙道歉示好。

小滿這才停下,不再捉弄他:“那等案子結了,你要帶我去街上逛逛。”

“好,什麽都聽你的。”他揉了揉小滿的臉笑着說道。

“哎喲喂,這酸的我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哈哈。”顧溪昭從村長家探頭出來說道。

小滿忙跑過去追顧溪昭,兩人嬉戲打鬧着,可開心了。

趁着這段時間,陸青山和捕快們把剩下的村民家都詢問了個遍,都說無礙,這才收隊回去複命,并囑咐顧溪昭若是方便,帶上小滿一并先回一趟縣城,顧溪昭即便有些放不下柏祎和離江,也姑且先應允了下來。

“小滿,這之後可能就是很坎坷的路了,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顧溪昭騎着馬對身後的小滿說道,“他可不是一般人,一旦決定要跟他走下去了,你可別輕易放棄,周圍的閑言碎語必然很多,也算是對你們的考驗了。”

“你是說,楊栖月?”小滿其實心裏清楚,不僅僅是楊栖月,這搶人未婚夫的罪名,在古代可不好聽,況且,自己還是個沒有什麽身份的人。

“不管是誰,你就仗着他喜歡你,就不服軟,氣死她們。”顧溪昭說着自己的鬼主意,“不過,就是身份上有些虛了,萬一,他要娶你了,必定是要見過父母的,但你這身份,得讓陸青山給你想想辦法。”

小滿笑了笑:“別鬧了,說不定他遇見我喜歡我只是情窦初開,真正該碰到嫁娶這些事的時候,他也由不得自己了吧……”

“說什麽呢!他肯定是喜歡你的!你可別臨陣脫逃,其他的事,我們幫你解決……”顧溪昭抽了一下馬鞭,馬兒跑的飛快,之後她說的話便因風的呼呼聲聽不太清了,小滿抱住了她的腰,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前腳陸青山跟縣令彙報完情況,後腳小滿她們就到了衙門,她們到了縣令的書房,但陸青山有事走開了,縣令有些疑惑地看着小滿。

“這位是?”

小滿作了個揖:“在下……在下斯小滿,斯人的斯,大小的小,小滿的滿。”

顧溪昭連忙站出來:“她是我一個朋友,實不相瞞,是個使國公主,瞞着家裏出來游玩的,和貼身護衛走散了,被我遇上了,在我家住了一些時日。”

顯然,縣令似信非信,別說縣令不信,小滿都覺得有些擔心,雖說縣令态度遲疑,但還是禮節性地行了個禮:“失禮了,敢問是哪個使國的公主?”

小滿連忙攔住要開口的顧溪昭說道:“小國,不足挂齒,也請縣令不要外傳,以免引來些許不必要的麻煩。”

處理完公務的陸青山來到縣令的書房看到兩人很是開心:“見過大人,嶺藍山的案卷已封庫,屬下鬥膽可否向大人請示休息兩日,我想帶這位姑娘出去玩玩。”

“青山你也認識這位公主嗎?”縣令約是想盡地主之誼,便有些刨根問底。

“公主?”陸青山吃驚地看着她們倆,在他離開的這一會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有些反應不過來。

小滿苦笑着看着陸青山,然後嘆了口氣回道:“回大人,陸捕頭并不知情。”

縣令有些混亂,便讓陸青山好生招待,私下告訴他讓他查明小滿的身份,怕是別國派來的奸細,陸青山只好口上先答應了下來。

陸青山換了私服離開了縣衙,問道:“你們怎麽回事?小滿怎麽就成了公主了?”

小滿看了看一臉古靈精怪的顧溪昭說道:“還不是她,說是朋友也就罷了,還說我是什麽使國公主,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大人還讓我查明真相,這怎麽交代。”陸青山扶着額頭搖了搖頭,“小昭你也是,真是會給我找事情幹。”

顧溪昭滿不在乎:“你以為我說她是公主只是為了糊弄縣令嗎?我要糊弄全天下的人,不然你以為以小滿這個來路不明的身份,她以後還能嫁給你?”

小滿先是恍然大悟,但立馬紅了臉:“誰說要嫁給他了。”

“我說的,他敢說不,我立馬帶你走。”她佯裝拉着小滿就走,陸青山連忙攔下。

“別走別走,我什麽時候說不娶了。”

衙門前不知不覺中竟然有不少人駐足看着他們三個,陸青山連忙拉着小滿的手穿過了人群,顧溪昭一臉得意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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