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楊府——

聽說了小滿來過後陸青山便匆忙離開了，以及之後發生的一切，楊栖月很是生氣：“哼，我要讓他明天就娶我過門。”然後她便哭鬧着去找楊老爺和楊夫人說着自己多麽多麽委屈，昨晚陸青山對自己做了那些有的沒的，讓楊老爺暴跳如雷，直接上門逼親去了，楊栖月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露出了終于要得逞的嘴臉。

從城外回到陸府的三人，在門口便聽說，楊府的人氣勢洶洶地來逼親了，陸青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拉着小滿就去了廳堂。

“爹！”人未到聲先到，陸老爺連忙起身。

見到他領了兩個女子回來，陸老爺有些意外：“這兩位是誰家的千金？”

“這一位是嶺藍山顧大師的嫡傳弟子，”陸青山向大家介紹着，然後扶着小滿對在場的人說道，“這位是我的心上人小滿，她……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所以爹，我不能娶楊大小姐。”

所有人都震驚了，小滿和顧溪昭也震驚了，小滿連忙要解釋：“我沒……”她剛要開口就被陸青山捏了下手臂，示意她別說話。

“什麽？！你說什麽！”陸老爺和楊老爺異口同聲說道。

陸夫人卻哭笑不得，但她看着眼前這個姑娘也甚是有眼緣，便微笑着看着她。

“對不起，爹，楊老爺，昨天我只是去喂楊大小姐吃飯，但沒想到被她用迷魂香暗算還把我鎖在了房裏，後面我什麽都不知道了。雖說是不合規矩，但我和小滿真心相愛，現如今木已成舟，還望父母成全。”陸青山作揖賠禮狀。

“放肆！我女兒怎麽會做這種事！你們明知不合規矩竟還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情，老陸呀，真不知是青山沒學好呢，還是這個姑娘太不知恥了！”楊老爺拍案而起，氣的胡子都發抖了。

“楊老爺，恕我直言，楊大小姐藏了幹糧在房裏您可知？我去的時候還看見櫃子邊上和她嘴邊還有殘留的糕餅粉末，我做捕頭那麽多年，這點小細節還能瞞過我嗎？” 陸青山冷笑了一聲回道，“您對您的女兒了解有多少？城府如此之深，說出去這可不是我陸家能壞的名聲，如若楊老爺執意要我娶了你家大小姐，我就将此事宣揚出去，看大家信的到底是誰。”

“放肆！自己不幹淨，還往栖月身上潑髒水！”楊老爺把手中的杯子直接摔在陸青山面前，又看了看跪在青山身邊的小滿，“老陸，我們楊家和你們陸家也是多年深交了，青山年少不懂事，難免受外面莺莺燕燕的誘惑，原以為青山能迷途知返，現在看來怕石心難轉呀。既已如此，我看，這婚事也就作罷了。陸家，我們高攀不上！”

“楊兄！都是我教子無方！青山，還不快賠禮道歉。”陸老爺呵斥道，随即又向楊老爺解釋道，“青山不過有些不能容忍有人用迷魂香這些不上門道的手段，有些氣憤，還望楊兄不要往心裏去。”

小滿看到這麽霸氣的陸青山簡直刮目相看，剛才受的委屈全都跑光光了，送走了吃了啞巴虧的楊老爺，衆人都松了一口氣，顧溪昭朝他豎了個大拇指，小滿笑着看着他。陸老爺清了清嗓子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她真的懷了我們陸家的骨肉？”

小滿看了一眼陸青山：“說實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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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爹，我這是情急之下不得已才說的，不過還望能成全。”他一下跪在了父母面前。

“陸青山！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我這個做爹的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陸老爺一把砸了手中的杯子，怒目而視。

滿不知所措地站着，不知道怎麽去參與這種場面。

陸夫人站了起來，走到小滿面前，笑着打量着她：“小滿姑娘，你是哪家的千金啊？”

糟了，小滿有些慌了神，該說實話還是編個謊呢？她看了一眼顧溪昭，顧溪昭還沒來得及開口，青山連忙起身走到她身邊說道：“在兒子眼裏哪家千金都比不上小滿。何況小滿還是兒子的恩人，單說這救命之恩，兒子怕是幾輩子都還不清了，再加上這款款深情，娘，你說她出自哪府還重要嗎？”

“可這也不能……”

小滿細細想了想，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要死總要死的！內心把話好好整理了番後，向陸老爺、夫人行了個禮，回道：“回老爺、夫人，我的來歷連青山我也沒提過，我很清楚大戶人家是不能接受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即便說了你們大概也不會相信，但有一點請你們相信，我不是壞人，雖然也沒辦法證明自己……”

“小滿……”陸青山微微皺了皺眉頭。

陸夫人看了看陸老爺：“老爺您看？”

陸老爺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的确，姑娘知書達理，青山的救命恩人我陸家自然會善待，但還望姑娘成全。”

“爹！”陸青山看着堂上不願再多說的父親，又看了看無可奈何的母親，他說道，“那如果說，小滿真的懷了陸家的骨肉，你們又當如何？”

“青山，別說了……”小滿拉了拉他的手。

陸老爺顯然面露難色，看了看他們倆：“雖然這話對不住小滿姑娘，但若真的懷上我陸家的骨肉，那便納其為妾吧……”

小滿剛平複下來的心，又開始隐隐作痛了，關鍵自己什麽都說不清，但是絕對不要做妾啊！看到過霓裳那個下場，真是後怕，講不定哪天就被毒死了。古時候這分得太清了，哪家的大房跟二房能和睦相處的啊！

“小滿沒有和大公子有過任何肌膚之親，還望陸老爺、陸夫人放心，承蒙厚愛，但恕小滿不願做妾，此次前來也并不是因為想要大少奶奶的地位，還請不要見怪。”小滿急忙解釋，顧溪昭自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不比大街上，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規矩，這點她還是懂的。

“為什麽我每次都在争取而你每次都在退縮？”陸青山有些生氣地看着她，他真是看不懂，自己還沒和父母争取到底，事情也沒到不可轉圜，小滿就先打了退堂鼓。

她不願跟他對視，回道：“你身為陸家長子，不能這麽任性，要為了陸家的大局着想，但我也不願勉強，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你不能在你爹娘還在世的時候這麽不顧他們的感受，所以，就此散了吧，我不後悔。”

“小滿你傻啊！都跟他走到今天了，你說放棄就放棄嗎！”顧溪昭終于忍不住了，“你們經歷了那麽多，就說散就散了？你當初跟我說讓我不要放棄，你自己怎麽就這麽輕易放棄了！”

“本是無緣，奈何強求”小滿把臉瞥向一邊，心裏不斷念叨，痛過這陣就好了。

陸青山留下一句：“你太讓我失望了。”便走出了廳堂。

廳堂裏一片沉默，小滿看了看陸老爺和陸夫人，都在盯着自己，便輕輕地問了一句：“陸老爺、夫人，青山，不，陸公子對小滿用情頗深，這段時間定會難熬，若是青山有失常之舉還望老爺、夫人見諒。楊小姐雖好，但非他所求，還望老爺、夫人成全他的不懂事。，即便我和公子沒有緣分，我也希望你們能站在他這一邊，不要強迫他去娶他不喜歡的人，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小滿俯首磕了個頭，腰間的玉佩頂了下她，小滿低頭看去是青山當初給她的。既然是要斷，那就索性斷個幹淨。小滿用力扯下，小心地捧在手上，頗為不舍地将玉佩放在了桌子上，“這是他給我的玉佩，煩請老爺夫人将此交還與他，告辭。”她轉身要走，卻被陸夫人叫住。

“姑娘等等。”陸老爺和夫人一看這玉佩的樣式，心中一陣訝異，仔細看了看，又遞給陸老爺，“這是我陸家的傳家寶，是給未來兒媳婦的，既然青山願意将此物交由你保管，那我們也就順了他的意，老爺，青山這孩子是個死心眼，若不是他認定的人，他是不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她的。你看？”

陸老爺攥着手中的玉佩，嘆了口氣，眼前這個姑娘雖是來歷不明，可舉止大方、談吐得體，剛剛一番話看得出她懂得照顧大局、體恤父母，更看得出她對青山的一往情深，。陸家的列祖列宗呀，要不咱也賭一把，就成全下吧。

“一個情深，一個意切，倒是把難題都丢給我這個糟老頭了。”陸老爺起身緩步走至小滿跟前，“你剛剛為他求了那麽多，你也不為自己求些什麽。這番深情，怕是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既然青山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你，往後就別拿出來。”

小滿接着陸老爺遞過來的玉佩，楞在原地。

“還不快謝謝老爺和夫人！”這會兒，倒是顧溪昭反應的快。

小滿猛地擡頭，又看着堂上那個傲嬌的陸老爺，他清了清嗓子：“婚事就交給夫人安排了，你說你父母難相見，那日子也由我們定了，就等子钰考完殿試之後吧。夫人，你先安排小滿住下，這事兒，先不着急和青山講，也讓他上上火！自顧尋良人退婚，氣壞我老友的帳還沒和他好好算呢！”

陸夫人、小滿和顧溪昭三人相視而笑，小滿笑的尤其開心，她作了一揖：“那老爺、夫人，我和小昭先回客棧了。”

陸夫人連忙叫住她們：“哎，你們還回客棧幹什麽？今晚就住下吧！對青山就說是因為救命恩人才住下的，顧家與我們陸家也是舊識了，本來我們也想讓顧大師将你許與我們子钰，可顧大師偏說什麽，小昭是顧家唯一的血脈了，一定得到能讓她獨當一面才能許人家，說什麽都不肯，這如今一見，真是出落得如花似玉了。”

顧溪昭欣喜道：“陸夫人認識家師？”

“認識，認識，他第一次除妖便是與我們家老爺一道的，只不過老爺最後還是選擇了做生意。”直到陸老爺咳嗽示意不要站着一直聊天沒個停的，陸夫人這才帶着她們去了房間。

午膳時間，整個氣壓低到不行，一桌子的人都不敢說話，默默吃着飯，小滿低頭一點點慢慢地嚼着飯，陸青山大口吃着飯還在生悶氣，子陵說話打破了沉默。

“娘，大哥今天回來一直不理我。”他嚼着菜看着生悶氣的陸青山對陸夫人說道。

陸夫人看了一眼，然後給他夾了菜說道：“你大哥是在跟你爹生悶氣呢！不理就不理吧，你也不理你大哥不就成了嘛。”

顧溪昭和小滿硬憋下笑意，悶頭吃飯。

“你們多吃點，不夠讓廚房再做，別客氣，都是自己人。”陸夫人試着緩和着氣氛，笑着說道。

“我吃好了。”陸青山放下了筷子然後瞥了眼只顧吃飯的小滿，用腳碰了她下，“你！和我出來下！”

小滿看了一眼陸老爺陸夫人，他們點了點頭，她就起身跟他一起出去了。

“東西呢？給我！”到院中陸青山正對着小滿伸手要東西。

“什麽東西？”

“玉佩，我傳家玉佩，既然是我強求，玉佩就還給我吧！”

小滿嘟着嘴看着陸青山，這家夥，還在生剛剛的氣呢。小滿從袖子裏慢慢将玉佩拿出來，放在他面前。青山伸手就要去拿，小滿卻來不及收手。這寶貝今天可起了大作用，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說還就還呢！要是這傻小子賭氣轉身又送給別人家，那我這陸夫人的位置還坐得穩嗎？

他想收回玉佩，小滿卻攥着不肯放，他們可是答應了有玉佩就是正主了，沒了玉佩又要被打回谷底了。

“你幹嘛？”陸青山一副看不懂她的表情。

小滿不說話，就是死攥着不肯給。

“不是說無緣嗎？不是說強求嗎？我成全你！你現在又算什麽意思？”

小滿答應了不能說，就不解釋，只說道：“玉佩你不能拿走……”

“斯小滿，把玉佩還給我，我們兩清了。”

她兩只手都抓住了玉佩搖着頭：“不給。”

陸青山看着她這個樣子真是一肚子火沒處撒，他的眼眶都有些泛紅了，小滿低着頭看不見他的表情，她也不想看到他現在很失望的表情，她把頭上的簪子拔了下來，頭發散了下來，遞給了他：“跟你換，我要玉佩，簪子給你。”

他接過簪子哭笑不得：“呵，你現在算什麽意思？交換定情信物？”

小滿還是搖頭，陸青山松開了玉佩，冷笑了一聲：“罷了，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吧，本來就是無緣，本來就是我強求，無理取鬧的是我！高攀不起的也是我！你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不該相遇！”

聽到這話小滿擡起頭，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兩個人都紅着眼看着對方，小滿捏着玉佩說：“陸青山，你以為只有你難過嗎？你以為只有你傷心嗎？你以為聽的人會痛心，說的人就不會心碎嗎？不是你高攀不起，是我瞎了眼！對！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老天瞎了眼才讓我到這個鬼地方和你這個笨蛋相遇！我以為經歷了那麽多你是懂我的，看來是我高估你，也高估了我自己！我們就此別過吧。！”她又從懷裏把那包沒用過的銀子扔給了他，“論錢，我分文未動，你也別以為我是賴在你家不走，你如果不歡迎我，去跟你爹娘說，我立馬走。”她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陸青山真的是一頭霧水，但是有一點敢肯定就是她被剛才那句話激怒了。

這麽一出，他也回了自己的房間，兩人房間面對面，兩人都關上門不出來，偷偷看熱鬧的陸夫人一夥人一同嘆着氣搖了搖頭。

“我這個傻兒子呀，簪子也不錯呀，有來有回不容易了，當初我娶你娘的時候就只有去沒有回的！”陸老爺終于說話了。

衆人點了點頭猛地回頭看着他，他咳嗽了下走開了。

陸夫人笑着說：“好了，他們倆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子陵，你吃好飯給娘看看你寫的字。”

“嗯，但是我好像看到大哥哭了，那個姐姐也哭了，明明被打的是大哥，為什麽姐姐也哭了啊？”陸子陵擡頭看着陸夫人問道。

顧溪昭捏了捏他的臉說道：“以後你長大了就知道啦！走，吃飯。”

“好吧……”

小滿哭了會兒擦了眼淚把玉佩放進了胸前的衣服隔層，鞋都不脫就半躺在了床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陸青山坐在桌邊，轉着手中的玉簪，腦子裏都是那段開心的日子，微微揚起了嘴角，他想了許久，決定等大家都冷靜下來了去找她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