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一邊,小滿蒙着面紗,戴着手套,衣衫有些破亂,在路上走着實在是太醒目了,少不了衆人的指指點點,鎮魂獸則化作一只小狐貍趴在她肩上與她同行,離江隐去氣息走在她身邊,一起出了梨花鎮。

由于鎮魂珠與小滿這副軀殼并沒有完全适應,小滿仍然時不時地會失去意識被鎮魂珠的靈體所占,期間發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他們正在梨花鎮外走着,卻突然竄出一個人用匕首指着他們:“交出幹糧,不然別想過去。”

離江一驚,連忙現身攔住了她:“小昭兒。”

“……離江?”顧溪昭收回了匕首,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沒死?你出來了?太好了!”淚流不止,離江已經分不清她是哭還是笑了。

“只有你一個人嗎?”離江問道。

“本來世子跟我在一塊兒,醒來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顧溪昭的眼神瞥到了小滿,小滿卻有些害怕地後退了兩步,她怕顧溪昭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會害怕。剛轉身想躲起來,卻被顧溪昭叫住了。

“小滿?是你嗎?”

小滿背對着她搖了搖頭,然後快步朝林子走去,顧溪昭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好冰……”

小滿抽回了手。

“小滿,你還活着,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滿好想轉身抱住她一頓痛哭,但是就是怕自己吓到她,然後這幅樣子會被厭惡,至少自己如果看到猙獰的東西,即便是自己曾經喜歡的人,也會害怕到後退三分。

“你為什麽不想見我?因為不是我第一個找到你的所以你恨我嗎?”

“……我也沒想過我還能以這副樣子來見你,我想見你,我不敢見你,我怕我的樣子會吓壞你,即便你見過比我猙獰百倍的怪物,我也不想讓你記住我這種狼狽的樣子……”小滿自嘲地笑了笑,“我現在,跟怪物沒什麽兩樣……”

“怎麽會?你變得再難看,也是我顧溪昭一輩子的好朋友,我不會嫌棄你的,真的,回頭讓我看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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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搖了搖頭:“我不想摘下面紗,你可以不強迫我嗎?見到你沒事,我已經滿足了。”

“好,好,你不走我就答應你不摘面紗,你別走,我好不容易見到你了,我們回去嶺藍山找師父。”

他們一路上說着關于之前發生的種種,小滿慢慢覺得,剩下多少日子已經不重要了,在這裏過的每一天都這麽驚心動魄、劇情百轉千回。

嶺藍山——

“師父!師兄!我回來了!師父!師……”顧溪昭的表情凝固了。

看到院裏有些亂,她立刻預感到出事了,連忙在屋裏屋外找着,結果只發現一張字條。

「顧溪昭,你若是想要你師父和師兄安然無恙,就把鎮魂珠送到穆王府來換人。」

沒有留名,小滿想去看字條,卻被顧溪昭撕了個粉碎扔在了地上,小滿只能在殘片上看到了珠和穆,當然,這肯定不是珠穆朗瑪峰的意思。于是問道:“怎麽了?是不是要去穆王府?”

“我自己去,離江你在小滿身邊保護她。”顧溪昭頭也不回地快步朝山下跑去。

“小昭兒!”離江看了一眼小滿,說道,“這事沒這麽簡單,你去我們之前遇見的那個山洞躲起來,我去幫她。”

小滿點了點頭:“快去吧,我也擔心她。”

看着離江走遠後,小滿也下了山,雖然擔心一路上太引人注意了,但這已經不是畏畏縮縮的理由了,因為她想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也好留個最後的殺手锏。

“你去送死?”鎮魂獸在她耳邊問道。

“我不能不管她。”

“那你就要把老子的珠子送上門去?”

“珠子在哪兒你就在哪兒,只要和珠子在一起,你去哪兒不都一樣。”

“嘁,要不是古墓塌了,怎麽能讓珠子出現在世間,只要出現,必會掀起腥風血雨,小姑娘,你太嫩了。”

“……”小滿不再說話,一直低頭朝前走着。

等她徒步走到慶山縣的時候,太陽快落山了,鞋底也磨穿了,為了不傷到腳底,她只好一瘸一拐地放慢了速度,但還是沒能避免,她疼得只好先在路邊坐了下來,脫下了鞋子,正洩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有個人走到了她面前。

“小滿。”

小滿看到了熟悉的鞋子和服飾,擡起頭像見到了救星一般:“小和尚!”

但他卻微微皺着眉看着她,小滿收起了笑臉,雖然他并看不見,她立刻低下了頭:“你認錯人了……”

“……”

“你別站在這兒,我不想讓別人注意到我。”小滿嘟囔道。

“你來這兒幹什麽?”

“我……你認錯人了,”小滿提起鞋子站了起來,“你別跟上來。”然後如步針尖一般,一瘸一拐地慢慢地走着。

玄明則在十步外跟着她,卻被人不小心撞了下。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撞的那個人連忙道歉,“啊!玄明師父!你怎麽在這兒?是又有哪裏有邪祟了嗎?”

小滿突然停下了腳步,是秀兒的聲音,但她不敢回頭,她也希望玄明能閉口不提自己。

玄明看了一眼不遠處小滿的背影回道:“我來慶山想找陸捕頭有點私事,不過聽說他已經去京城了,便罷。”

“師父有急事?若是方便,可以與我一同去府上找老爺夫人說。”

“不了,小事,就不打擾了,秀兒姑娘這麽急是出什麽事了?”

“哦對了!這兒有封信,剛才是去衙門打理大公子的東西的時候,衙門收到的,說是讓我帶回去給老爺夫人瞧瞧。”說着,她取出了懷中的信。

“這是陸捕頭的家書?”

“嗯!快馬加鞭送來的。”

“那趕緊去吧!”

“那我走了啊!”秀兒走之前無意中朝周圍看了看,目光自然留意到了那個裝扮迥異的人,她遲疑了一下便離開了。

小滿松了口氣,繼續朝前走着,周圍的人對她指指點點,如果他們知道自己是小滿,大概就不會用這種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但她不能,現在只有早點去到穆王府看看出了什麽事才是真的。

而就在小滿從嶺藍山趕去的那段時間,穆王府發生了件大事。

“穆王爺,請放了我師父和師兄,有什麽事朝我來。”顧溪昭看了一眼周圍因為自己闖進來而把自己圍在中間的侍衛們。

“……”穆王爺看了一眼穆英,随後說道,“其實本王只是找他們喝喝茶,商量點事兒,你也知道,你那師父和師兄武功那麽高,我們自然是‘請’來的,沒有少一根寒毛。”

“那還請王爺放了他們。”

穆王爺朝穆英使了個眼色,穆英命人将顧來喜和柏祎帶了上來,的确沒有五花大綁也沒有受什麽傷的樣子,顧溪昭連忙迎了上去。

穆王爺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本王一向仁愛,不做這些沒有人情的事,只不過,本王也是有條件的,若你能答應本王,本王自然會待他們如家人,讓你們全家享盡榮華。”

“什麽條件?”顧溪昭脫口而出。

“小昭!你不能答應他!”顧來喜一把把顧溪昭拉到了自己身邊護着,“老朽的命給你,你放了他們。”

顧溪昭掙紮開來,走到穆王爺面前:“王爺請說。”

“給你兩個選擇,都對你有好處,”穆王爺坐回了上座,“一、你把鎮魂珠帶來給本王,本王放了你們,還會給你們夠在慶山添置一套房子的銀子,之後還有什麽要求,都好商量……”

“不可能!”顧溪昭皺着眉打斷了他,“第二個條件呢?”

“二嘛,嫁入我穆王府做世子妃,好好輔佐世子,将來繼承本王,可以好好‘輔佐’當今聖上,姑娘意下如何?”

“……給我三天讓我想想。”看起來穆邑應該還沒回府,先使個緩兵之計拖延一下時間。

“放肆!王爺讓你嫁給世子那是看得起你,你竟然還要考慮!”穆英大喝道。

穆王爺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顧溪昭向前走了幾步,冷冷地看着他:“若我答應做世子妃,這裏還輪得到你張嘴嗎!”

這一舉動讓柏祎吃驚不已,他上前拉回了顧溪昭,對穆王爺作揖道:“既然師妹請求三日考慮,想必作為以仁為本的王爺不會不允。”

穆王爺面露笑意:“說的很對,那本王就給你三天時間,不過,這三天必須留在府內,當然,本王會讓人待如上賓,若有怠慢,你盡管跟本王說。”

“我一人留在府內便可,請放他們回去。”

“三日後,若有答案,必送回嶺藍山。”穆王爺說完後,便離開了。

待他們離開後,顧溪昭轉身,跪在了顧來喜面前:“師父、師兄,對不起,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擅自下山去古墓,就不會有這種事情……對不起,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的。”

顧來喜嘆了口氣扶起了她,摸了摸她的頭:“爹也不想讓你有事,你是爹最寶貝的女兒,不要為了爹冒險……”

柏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是不是離江告訴你的?我的事。”

“我只是聽他說了,鎮魂珠的事,但是是我自己要去的,和離江沒有關系……”

正說着,離江突然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你們還真打算在這兒住三天?”

“離江?!”顧溪昭一驚,然後四下找尋,“小滿呢?我不是讓你保護好小滿嗎?”

“我讓她去當時你們找到我們的那個山洞躲起來了,應該不會有事,先別管這個了,你們不會真打算妥協了吧?”

“……對了,”顧溪昭靈機一動,“離江,你去幫我把穆邑找來,告訴他我被抓到穆王府了,讓他快來救我。”

離江皺着眉說道:“你瘋了嗎?你嫁給他他自己還求之不得呢,為什麽要來救你?”

“我相信他,如果你找不到他,就去找玄清,告訴他穆王府有邪祟,然後你就在這兒作怪,讓他過來我們好有機會脫身,快去。”

“……”離江只好先離開了。

“天色已晚,我們今晚先休息一晚,他們應該不會對我們怎麽樣的,先在能做的只有等了。”顧溪昭看着外面的月亮,“不知道小滿怎麽樣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小滿和玄明一前一後放慢步調走着。

她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雖然嘴上說着不讓他跟,但還是想能看到他在後面守着自己,畢竟自己還是怕出事。

陸府——

“大哥當了錦衣衛指揮使?好厲害呀!”陸子陵站在陸老爺和夫人身旁偷看家書。

“這可不是件好事啊……”陸老爺嘆了口氣。

“老爺你看,青山說可能這兩日就回來了,不過,雖說是回來,也是為了一路找尋公主的下落,難道公主又跑慶山縣來玩了?”

“……唉……”陸老爺小心翼翼折好了信件放回了信封裏,“這孩子至始至終還是想着小滿的下落,這次回來他想去看看衣冠冢。”

秀兒在門外敲了敲門:“老爺、夫人,奴婢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進來。”

“是。”

“說吧。”

“方才奴婢回來的時候,在路上遇見了玄明師父,說是有些私事要找大公子,但是并沒有告知什麽事,然後奴婢離開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有個身着怪異的女子,不像是尋常人,因為家書要緊,奴婢就急匆匆趕回來了,沒有上前去看,奴婢大膽猜測,既然是被玄明師父盯上的,不是邪祟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

“會不會就是少夫人……”

“什麽?!”陸老爺和陸夫人驚起。

秀兒連忙跪下:“奴婢、奴婢也只是猜測……”

“這、這如果是真的,得趕緊派人去找找。”陸夫人在屋內開始焦躁地走來走去。

陸老爺想了想:“先讓管家帶兩個人去留意一下,若是之後有什麽動靜了,再多派些人。”

“奴婢也願意一起去找!”

“你去也好,在找到之前,什麽都不要說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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