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皇宮——

“應太醫到——”

顧溪昭連忙裝作幹嘔狀，一邊背對着太醫說道：“嘔……太醫……我什麽都吃不下……你不用給我開方子了……嘔……”穆邑連忙給她倒水。

“世子妃，皇上命臣來替您診脈，您還請……”

穆邑把她扶到了塌上牽了細繩讓婢女送出了帷幔，顧溪昭用手指控制了下脈象，太醫怎麽診都不敢确定。

穆邑走了出去，問道：“怎麽樣？”

“實在是奇了，世子妃的脈象時而有時而沒有，但有的時候确實是喜脈……”

顧溪昭聽見這話松了一口氣，繼續假裝着幹嘔。

“那你趕緊回去禀報皇上，讓世子妃先休息會兒。”穆邑催促着太醫趕緊去。

“是是是。”

顧溪昭見他離開後，立馬走了出來，與穆邑相視而笑。

一路勞累奔波，到了隔壁縣城，小滿被馬車颠簸醒了，她連忙撥開簾子看外面，一驚，難不成被綁架了！她探出頭去，結果看到了個熟悉的背影。

“陸青山？為什麽？”她百思不得其解，說了這麽大半天，還是把自己帶上了。

“停車！休息！”陸青山下令道，然後囚車和馬車都進了一個院子裏，仔細一看，是隔壁縣的縣衙。

陸青山安頓好人犯後，把小滿扶下了車，小滿立刻問道：“你怎麽把我帶到這兒來了？我不是說不上京了嗎？”

“萬一又有殺手去找你，誰保護你？穆王府那幫常年不禦敵的笨蛋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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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他們都是笨蛋，你最厲害了。”小滿順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封，“不見了……”她爬上馬車在包裹裏翻了半天，“不見了！”

“什麽不見了？”

“玉佩啊，玉佩不見了……怎麽辦？可能落在穆王府了，我得回去。”小滿急忙找馬想回去。

陸青山一把拉住她：“我人在這兒，玉佩沒了就沒了，何況玉佩兩年前就沒了。”

“可那是信物！對我來說很重要！”

“天都快黑了，你一個人怎麽回去？你認識路嗎？”

“我可以問嘛……現在還沒有走得太遠，還來得及。”

陸青山拉着她走到手下那兒安頓好後，拉着她快馬加鞭趕去慶山縣，夜深了才拿了玉佩往回趕。

“現在你滿意了？”陸青山看着攥着玉佩不放的小滿邊騎馬邊說道。

“什麽都可以丢，這個不可以。”小滿把它放進了新的荷包，然後塞到了腰封裏。

“那如果我和玉佩都丢了，你找誰？”

小滿笑了，怎麽古代人也喜歡開這種玩笑：“當然是找你啊！”陸青山正暗喜的時候她又說道，“我一個人找玉佩還不如兩個人找得快。”

“籲——”馬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有埋伏嗎？”小滿警覺了起來。

“我要把你扔下去。”

“啊？為什麽啊？”

“誰讓你覺得玉佩比我重要。”

“哈哈，你竟然跟一塊石頭吃醋。”小滿擡手揉了揉他的臉，“走啦走啦，孤男寡女，晚上還在這荒郊野外的，你不會是想做什麽壞事吧？”

陸青山一臉壞笑，摟住了她的腰把臉湊到了她的臉邊：“你說呢？”

“哎哎哎！你別亂來，我們還沒成親呢。”小滿抓住了他的手說道。

他笑了出來：“好了好了，這麽冷的地方，我也不想在這兒幹壞事啊……駕！”

兩人騎着馬繼續前行。

回到隔壁縣衙的時候已經快日出了，小滿早已靠在他懷裏睡着了，借着燭光，他看到小滿的暗痕又出來了，他連忙脫下自己的衣服替她遮了起來，然後把她抱到了馬車裏。

“……嗯？”小滿醒了過來，看着他剛巧伏在自己身上，“你你你你你，你幹什麽！”

“噓……”陸青山捂住了她的嘴，悄悄掀開了布簾看了看外面，然後說道，“你看看你自己身上，包袱裏帶了藥粉嗎？”

小滿連忙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小聲驚呼道：“天吶，昨晚忘了泡了……藥粉帶了，我去哪兒能泡一下？”

“天快亮了，你能不能撐兩個時辰到下個縣城？”

小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也不知道……要是這個能內服就好了。”

“……”陸青山想着辦法，小滿看着他為難的樣子內疚了起來。

“不然，你先走吧，我等恢複好了再趕上你。”小滿說道。

“不行，你泡一下就要一個時辰，再趕上我們是不可能的。”他皺着眉頭說道。

“那我就再撐兩個時辰吧……”

“好，你先等着，我給你去買點吃的。”陸青山把衣服給她披好，“別出來。”

“嗯。”

等他離開後，小滿裹緊了自己，靠在了馬車裏警惕着周圍的一舉一動。

沒一會兒便聽見有人在跟陸青山打招呼的聲音，她連忙把他的衣服蓋到了頭頂像個印度人一樣只露出了一張臉。

“見過大将軍。”

“大家都起來了嗎？”

“回将軍，已經都準備好了。”

“那把這些分下去，先吃些早飯，一會兒上路。”

“是，将軍。”

然後便聽見腳步聲朝馬車靠近，他打開了車門，把早飯遞給了她：“來，吃早飯。”

小滿接過後問道：“你不吃嗎？”

“吃啊，我這兒還有一份。”然後他坐了上來。

小滿咬了一口饅頭，然後一直沉默不語。她明顯感覺到了鎮魂珠在吞噬自己的能量，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暗痕正在慢慢加深。假裝很冷，把衣袖往上拉了拉。這一舉動自然沒讓陸青山看見，他背對着小滿邊吃着早飯正想着什麽。

“你在想什麽？”小滿搭着話。

“……”他側過臉說道，“沒什麽，就是覺得做大官了以後，一年回家才一兩回，還大多都是公事。”

“但是做大官光耀門楣啊，拿的俸祿也多，也有很多人敬重你，你還是大将軍，皇上面前的紅人，多威風。”

“你喜歡我當大官？”陸青山轉過頭來看着她說道。

“我希望你當捕頭，”小滿笑着說道，“還是捕頭适合你，雖然你當大将軍也不賴。”

“那我這次進京辭官如何？”

“別別別，你還嫌你老太爺命太長啊？萬一把他氣死了，怎麽辦？”小滿連忙阻止他這個瘋狂的想法。

“你以為辭官這麽容易啊？何況你已經知道皇上的意圖，不遵旨就是滿門抄斬，”他咬下最後一口燒餅，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跳下了車，轉身說道，“委屈你了。”然後把馬車的門關了起來。

小滿吃完一個包子一個油條一碗豆腐腦，滿足地癱在了車裏。

“出發！”陸青山一聲令下，車隊再次出發了，颠簸中小滿覺得身上有東西硌得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個盒子。

“這不是……”就是那個被陸青山拿走的胭脂盒，她嘴角揚起了微笑，行進一段時間後，她面露痛苦之色，不一會兒，便眼前一黑暈倒在了馬車上。

顧溪昭和穆邑如願以償地出了宮準備回慶山縣，留下穆王爺和穆芸還在宮裏。

“不知道小滿怎麽樣了……自那之後就沒有任何感應了。”顧溪昭坐在馬車裏擔心地說道。

“不會有事的，她兩年前那麽大的事都挺過來了。”穆邑抱着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能不能快點？”顧溪昭問車夫。

“世子妃，這速度已經是最快了。”

“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不用太着急。”穆邑一邊穩着她的情緒一邊說道。

兩個時辰後，陸青山帶着車馬到了高堰縣，這裏的建築與平常所見的城鎮的建築有些差異，風景特別好，有很多植被。說是個縣城，但比起普通縣城，這裏住民沒有那麽多，不過該有的都有，是出了名的民風淳樸。縣衙內也很有自然風情，但也不失莊嚴。

帶着車馬進了縣衙後，例行安頓好了錦衣衛的人和人犯後，陸青山連忙打開了馬車的門，卻看見小滿已經是半透明的樣子躺在了地上。他幫小滿蓋好衣服拿着藥粉便抱着她出了衙門，找到了客棧，開了間房，讓掌櫃的準備熱水便住了進去。他把小滿放在了床上，然後用帷幔遮住了床，不讓人看見她現在的樣子。小二送來了熱水後，他便把門鎖了起來，将藥粉倒入浴桶中，倒進了熱水，然後走到了小滿身邊。

陸青山猶豫着伸了伸手，然後一閉眼把她的衣服脫了個精光：“小滿，我這也是沒辦法，你醒了別怪我……你別怕，我會娶你的……”

然後便抱着她眯着眼放進了浴桶裏。

一個時辰後，雖說身上的暗痕消得差不多了，但小滿仍在昏睡，陸青山一臉擔心地看着她，還不停地喚着她的名字，但仍沒有反應。

“開門！快開門！”門口突然想起了敲門聲。

“誰？”陸青山警覺地站了起來。

“有人報官，說你強搶良家婦女，快開門！”

陸青山看了一眼還在浴桶中昏睡的小滿說道：“我跟我夫人住個客棧，竟然說我強搶良家婦女。”

“你有什麽證據說你們是夫妻！你再不開門我們要破門了！”

陸青山快步走上前開了門，把将軍令舉在了他們面前：“證據？我陸青山還是頭一次被別人要證據。”

“什、什麽？”門口的捕快慌了神，“你是将軍？錦衣衛大将軍？”

“睜開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陸青山時不時地瞥着屏風的方向。

“陸将軍，小的狗眼不識人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可這，有人報官了，您也得讓我們進去看看是吧？不然不好交代。”

小滿慢慢地睜開了眼，看着自己□□地泡在浴桶裏，叫了一聲。

陸青山連忙走到屏風後，看着她整個人都蜷縮在裏面，只露出了一個頭然後驚訝地看着自己：“你脫的？是你把我脫光的？”

陸青山紅了臉：“是。”

“你流氓！”

門外聽到這對話的捕快四目相對，然後對陸青山說道：“将軍，你這……她真的是您夫人嗎？”

“什麽？”小滿驚訝地看着他，小聲問道，“外面有人？”

他點了點頭。

“将軍？”

小滿喊道：“我在沐浴你們要進來看嗎！”

“您是将軍夫人嗎？”

“沒過門呢。”小滿沒好氣地說。

捕快四目相對，只好作罷：“失禮了，夫人是否可以出來讓我們見見？”

“放肆！”陸将軍走了出去，“将軍夫人可是你說見就見的！”

小滿連忙找了塊布擦幹身子胡亂穿了件他放在一旁的衣服，探出身去：“什麽事啊？”

倆捕快探了探頭看了一眼小滿問道：“剛才一直是夫人在房裏嗎？”

“不是我是誰？”然後小滿看了一眼陸青山，“你帶了別的女人？”

陸青山一臉哭笑不得：“我除了你還有哪個女人？”

小滿紅了臉，然後走上前問道：“你們為什麽要見我？”

倆捕快看到小滿衣衫不整的樣子也紅了臉：“我、我我我、我們聽到有人報官，說、說說這兒有個男的強搶民女，抱着進來的，前來查看。”

“誰報官的？讓他出來跟我對峙。”

“來這兒吃飯的人。”

小滿聽着就氣呼呼地要往外走，陸青山立馬攔住了她低聲說道：“你穿成這樣怎麽見人？”然後對捕快說，“你們先下去，我們換完衣服便來。”然後把門關了起來。

“你一堂堂大将軍怎麽就成了強搶民女的人了？”小滿站到屏風後把衣服穿了起來，然後走到他面前雙手張開，“幫我系一下。”

“誰知道呢，這事兒要是被誤會了傳出去了，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陸青山幫她系好後，她撥弄了下劉海拉着他的手便往外走，這倆捕快竟擔心他們逃跑，在門口守着。

“走吧！”小滿帶頭走下了樓，然後在臺階上朝下掃視了一眼，問捕快，“哪個？”

捕快二人把那人帶了過來，正在吃飯的衆人都安靜了下來。

小滿盯着他左看右看：“你有點眼熟啊……讓我想想……”

面前的這個人有些眼神游離，有意在避開小滿的目光，小滿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恍然大悟：“你是楊栖月的人！”

“什麽？！”陸青山也大吃一驚。

“沒錯！當時我去楊府找你的時候，他攔過我死活不讓我進去，就是楊府的人！”小滿拎起了他的領子，“你看清楚，當時你們家大小姐費盡心思要讓我出醜，用下三濫的手段把我……我……”小滿看了一眼陸青山，“把我未過門的夫君騙去她房裏硬生生關了一晚上，你會不記得我？”

陸青山尴尬地看着她，未過門的夫君是什麽說法。

“你竟然還活着……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大小姐已經被你逼瘋了！你還好意思茍活于人世！真想掐死你！還有你，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大福分我們家大小姐才會看上當時還是個小小的捕頭的你，竟然跟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鬼混在一起。”

聽到這話，陸青山一把把小滿護到身後對捕快說道：“把他給我抓起來，意圖不軌，對朝廷命官出言不遜，還妄想誣陷。”

捕快立馬把他抓了起來。

小滿腦子裏突然湧現出兩年前那一堆的事情，看着那人被抓走，還回頭惡狠狠地瞪着自己，嘴裏還喊着做鬼也不放過她的話，她不禁握緊了陸青山的手。

“你沒事吧？”陸青山擔心地看着她。

“哦，我沒事，我們走吧。”小滿獨自走出了客棧，陸青山付完錢後也快步跟了出去。

客棧內這才恢複了平靜。

一路上小滿摸着放着玉佩的荷包，低頭不語，明明是自己搶了別人的未婚夫，結果把別人逼瘋了自己還跟個沒事人似的，确實有些不道德，像現世的小三一樣。古時候明明更注重這種事情，雖然三妻四妾很是平常。

陸青山察覺到了她的心情，便說道：“把人犯送到京城交給皇上處理後，我去求皇上賜婚如何？”

小滿無力地回道：“你自己的婚事自己還決定不了要讓皇上決定，娶個平民百姓還要賜婚，你當皇上是你爹啊……何況你爹都沒反對我們倆的事，你去問皇上，皇上豈不是又要讓你娶藺陽公主了。”

“說的也是，還是別提了，等我們回去就成親。”

“不嫁了。”小滿小跑了幾步。

陸青山楞了一下：“什麽？你不嫁了？”他急忙跑到小滿面前，“你別鬧了，我們都已經走到現在了，你怎麽能說這話。”

“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我已經習慣了，再等下去我要變老太婆了，嫁不嫁都無所謂了。”小滿嘟着嘴說道。

“我答應你，就這次，這次把人犯送到，我們就回去辦婚事。”陸青山扶着她的肩認真地說道。

“我不信。”

“你不能不信。”

“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什麽套路？什麽牌？”

“你難道不應該對天發誓嗎？”

“好，”陸青山對着她舉着手說道，“皇天在上，後土為證，若我陸青山在送完人犯後沒有回慶山縣和小滿姑娘成婚，便受五雷轟頂，沉入水底，永不為人……”

小滿急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呸，誰讓你發毒誓了，你就不能說點好的，”然後她對着天雙手合十，“皇天在上，後土為證，剛才陸青山說的都不算，你們都別算數啊，千萬別算數。”

“……”陸青山看着她的這一舉動，不禁笑了，“你這麽心疼我，就不要說什麽不嫁了之類的話。”

小滿吐了吐舌頭，然後便拉着他往前走：“早點到京城，早點交完人犯，我們早點回家。”

“好。”

于是，他們緊接着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