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飯局

飯局

第二天上午何醒就把沈續晝帶去錄音棚, 簡單的打過招呼後，他們倆在程禧驚訝又複雜的目光中進棚。

何醒大概和他說了哪些地方，沈續晝試唱了幾遍, 然後又和何醒交流了一些什麽，過了一會兒，就朝程禧比了個OK的手勢。

半個小時後

“ok，過了。”程禧一拍板, 這個磨了幾天的地方就這樣過了。

快到讓人不敢相信。

沈續晝離開後，何醒明目張膽的仇視程禧，開玩笑的罵道：“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呢？怎麽我就不行？”

程禧只是微微一笑, 氣勢絲毫不減：“人家一聽就是專業的，你不能學學？”

自從和何醒熟悉了之後，他倆的互怼似乎就成了日常，雖然絕大多數時候是程禧占上風。

見何醒吃癟, 程禧心情愉悅, 拍了拍他的肩膀，自說自話道：“好好珍惜這兩天小醒，我五天後就走了。”

何醒無語，白了他一眼。

不過程禧離開的那天, 何醒還是抽時間出來送他。

北京的冬天太冷，下午的天還有些陰何醒穿了一件超長羽絨服，從脖子裹到腳, 圍巾手套帽子和口罩一應俱全，混在人群裏也完全看不出是誰。

可就算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還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這個冬天的真正溫度。

站在那裏沒多久就感覺要凍僵了, 何醒從沒如此期待過飛機早點起飛把這人送走，自己好回家窩着。

程禧提着個行李箱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哪個大明星的助理，要離開這的人不是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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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禧自覺好笑，瞅着他這身裝扮，說道：“你捂這麽嚴實是怕大風給你刮走了嗎？”

何醒懶得回他的話，簡單地說了幾句，和他道別：“落地記得發個消息，讓我知道你還活着。”

程禧笑了，沖他揮手，“好，明年見。”

機場來來往往不少人，行色匆匆，沒人會去關心對方的目的地，也不會有人注意到角落裏的某個人站了多久。

何醒安靜地伫立在原地，直到看着程禧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他的才安心的卸下笑容，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越臨近節日他越提不起興致，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無處可去。沈續晝到時候大概也是要回家的，想到上次去到他家的場景，何醒深嘆了一口氣。

啊，早知道就讓許玉書把他的年底行程排滿算了，不工作反而鬧心得很。

腳站得有些麻了。

何醒收起思緒，看了看暗下來的天，天氣預報說，最近可能會有初雪。他現在只想在天黑之前回家，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掏出手機準備打車回家。

結果猝不及防打來一通電話，差點把他手機震掉了。

何醒連忙接起：“喂？你好。”

蘇紹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何先生，總…老板讓我問您想不想參加私人飯局，順便見一下公司的人。”

何醒下意識想拒絕的，但轉念一想，蘇紹給他打電話多半是沈續晝授意。但他本人并沒有和自己發消息，應當是抽不開身，這飯局估計也私人不到哪去。

“去吧，”何醒低頭，看不到自己的腳尖，語氣平靜得可怕，“我在機場，麻煩你來接我了。”

對方回了個好，就結束了通話。

何醒看着手機屏幕還停留在打車界面，有些煩躁的熄了屏，機場的廣播聲音在偌大的候機大廳裏回響，何醒只好找了個隐蔽的座位等着。

不敢還是有兩個粉絲認出了他，小心翼翼的上前詢問。

何醒一邊震驚于她們的眼力，一邊讓她們小聲一些。雖然他覺得自己還不至于引起堵塞，但是害怕旁人的目光。

得到肯定的答案，兩個粉絲都超級激動，接着問他可不可以簽名。

何醒看着她們，對粉絲一直都是溫溫柔柔沒什麽脾氣的樣子。他強打起精神營業，對兩個女生笑了笑，說：“可以啊。”

手有些僵，何醒簽的比較慢，粉絲在一邊守着他一邊問：“醒醒是有通告要趕嗎？”

何醒搖了搖頭，聲音平淡：“送朋友，私人行程，不要說出去了。”

兩位粉絲小姐姐點頭如搗蒜，聞言就乖乖的蹲在何醒身邊等着簽名。何醒覺着她們的樣子有些可愛，像自己左右兩邊各種了一個土豆。

何醒低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把簽好的名遞給她們，輕聲說：“謝謝喜歡。”

粉絲接過，開心的在地上跺了兩下腳，站起來的時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何醒，和她的朋友，無比真誠道：“新年快樂，醒醒。”

“最困難的時期已經過去了，明年見。”

何醒無法應對這種太過純粹的情感，熱烈得好像要被灼傷。他不知道怎麽和她們說的再見。回過神來的時候，只留下兩個背影逐漸消失在人海。

他突然想起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一段話：

世界上任何職業都是噓寒問暖下藏着的是金錢交易，只有愛豆這個職業是金錢交易下藏着的是無數真心。

[蘇紹：何先生，我到了。]

何醒低頭看着蘇紹給自己發的消息，突然感受到了極大的落差。

啧，萬惡的資本家。

時隔幾天再次看見蘇紹，何醒沒有一點客套，自然而然的坐上了車的後座。

何醒看着逐漸上升的夜空，問：“都有哪些人？”

蘇紹知道他問的是飯局，公式化回答：“老板和他的下屬，大概10個人左右。”

頓了頓，蘇紹又補充道：“您不用擔心，老板提前打過招呼了，他們不會為難您。”

何醒“嗯”了一聲，然後陷入長久的沉默。

到地方的時候正好晚上6點，沈續晝親自下來接的他。

沈續晝低頭就看見他被凍得通紅的鼻尖，輕聲安撫道：“等會包廂裏就暖和了。”

何醒把下半張臉藏進圍巾裏，輕輕的“嗯”了一聲。

推門而入，包廂裏确實坐着十來個人，看起來應當都是公司高層。

大家看見何醒，也是熱絡的打了下招呼，争取混個臉熟，并沒有刻意吹捧攀談，不會讓何醒感到不适。

不過何醒臉盲，他只能分得清楚男女，還沒難得及看人，就被沈續晝拉到身旁坐下了。

不過何醒才進來幾分鐘，就感覺到熱，開始脫裝備，圍巾，手套，帽子……

然後把羽絨服也脫了下來，搭在一邊。

他裏面穿了一件寬松的白色毛衣，在暖色調的燈光下照得他格外柔和。

一邊是沈續晝，另一邊是一位看起來很知性溫柔的女士。

好像是個……不記得什麽職位了。

她看向何醒，像是沒什麽架子的年長的長輩，溫溫和和的說：“醒醒吃酸嗎？”

“啊不行。”萬年清淡口·何醒搖了搖頭。

她說話聲音很緩，淡淡地惋惜道：“好可惜，不過下次可以試試。”

“嗯。”

飯桌上，大家都盡量避免聊工作中專業話題，時不時還主動cue何醒說兩句。大家都是人精，飯桌上和和氣氣，飯桌下波濤洶湧。

不過這些都和何醒沒什麽關系了，他只顧吃飯，沈續晝在旁邊給他挑魚刺，還有閑心默默的給這一桌子菜挨個打分。

總體下來，這頓飯吃得比較舒心。

臨走時，何醒又把裝備一件件給自己套上。沈續晝看着他怎麽把自己裹成一個球的，不禁有些好笑。

“太冷了。”何醒一上車就抱怨道。

沈續晝把車開出停車場，就聽何醒問道：“你30號那天有事嗎？”

沈續晝仔細想了想，認真回答：“可能要回去過吧。”

每年都有這種家庭聚會。

“哦，”何醒低低的應了一聲，讓人看不出情緒，随即就解釋道：“因為我那天有工作，可能也陪不了你。”

沈續晝看着前方的紅燈路段，輕輕地回了一聲：“是嗎。”

晚上的時候，放養他許久的經紀人給他發了條消息。

[許玉書：有個衛視想請你去當跨年演唱會的驚喜嘉賓，出的價是其他臺的三倍。你想去嗎？]

何醒預感不妙，打開看了一下，這個電視臺喜歡欺負新人，當初在何醒剛出道的時候就針對過他。

何醒記性不好，唯獨記仇巨牢。

他果斷回絕。

[何醒：不接，以後不接他們的臺的通告。]

許玉書沒問為什麽，只是過了一會兒才會他。

[許玉書：好。]

大概是今天冷得，何醒一直到淩晨都沒睡着，煩得從床上坐起來，看着窗外的夜景發呆。

他的動作驚動了沈續晝，他睡眠本來就淺，也跟着坐起來，腦袋搭在何醒的肩膀上，從後面環抱着的姿勢。

“怎麽了？” 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只能通過動作給身前的人帶去一些安全感。

“沒事，”何醒沒動，就着這個姿勢看着窗外，仿佛能從林立機械的高樓中看見寒風呼嘯而過的影子。

何醒突然問了一句：“跨年那天會下雪嗎？”

原本只是突發奇想的随口一說，沒想着有人回答。

但身後的人動了一下，好像是真的在思考這段話的可能性，然後慢悠悠的說：“能吧。”

何醒笑了一下：“我覺得不能。”

沈續晝也低笑了一聲，溫熱的氣息在他的後頸散開，“如果能的話，送你個禮物。”

“不能呢？”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