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章

第 48 章

有人在後面追, 他們顧不上那樣多,片刻也不敢停留,直接加快馬速, 奮力往前奔去。只是他們兩人同乘一騎,跑得遠不如單騎快,後面的馬蹄聲很快追上。

戈圖和巴利亞同時回眸,沉着臉道:“你們快走,我們斷後。”

達捺也回頭看一眼形勢,将箭筒扔出去, 叮囑道:“用弓, 盡量不要纏鬥。”

“好。”巴利亞穩穩接住,邊往前騎, 邊回頭瞄準。

“我也來。”撻紗也是單騎。

巴利亞和戈圖沒有意見, 給她分了一把箭。

三人箭術都不錯,所放之箭幾乎未有虛空,來人雖快, 但擋不住箭雨, 待後面的人反應過來要防守時,達捺和華素已經走遠。

他們三個不作糾纏,快速撤退, 迅速跟上。

後面的人窮追不舍,但前方不遠處便是密林, 只要鑽進那片林子裏, 除非是神仙來了, 否則沒那樣容易尋到他們。

馬蹄踏過厚厚的落葉, 震地聲減輕不少。他們朝密林深處鑽去,冒着夜色一路往前奔, 直奔過河流,而後停下。

“快!下馬看看他的傷勢!”戈圖幾乎是從馬上飛下來,直奔達捺和阿敖厮去。

阿敖厮意識已有些模糊,被兩人攙扶着才沒有跌倒。

“華素,快來看看!”達捺低聲催促。

華素将餘渺交給撻紗,大步朝阿敖厮走近,順手摸出懷裏的紙包,将裏面包裹住的草藥用石頭砸碎,往阿敖厮背上的傷口塗抹。

“還好,只是看着吓人,并不嚴重。”他說着,又拆下阿敖厮胸前的包紮,“還是前面的傷口影響大一些。”

達捺暗自呼出一口氣,朝昏睡的餘渺看去:“她呢?”

“她沒什麽事。”華素迅速将阿敖厮的傷口處理好,“趕了一日的路,得弄些吃的,否則體力不支,傷口也好不了。”

戈圖立即起身:“好,我去找食物。”

其餘人都沒有意見,華素又去看餘渺。

她臉色看着還好,只是被濃煙熏得有些髒。

華素輕輕抹掉她臉上的灰,将她掐醒。

她還沒睜眼,先咳嗽起來,啞着嗓子問:“這是哪兒?”

華素笑着解釋一番,又打趣道:“你這嗓子跟着你可是遭了大罪。”

她忍着喉嚨巨痛咽了口唾液,扶着撻紗緩緩坐起:“埃瀾和邊沁呢?”

“在喂馬。”

“那……”她頓了頓,“他呢?”

華素擡眸朝斜對面看去:“剛處理完傷口。”

餘渺也擡眸,對上阿敖厮的目光,又立即垂下。

他就在他們對面不遠處,應當朝這裏看了許久了,只是被達捺擋住了,餘渺沒有發現。

華素知曉她心情低沉,故意繼續跟她說笑。但她沒怎麽聽進去,捧着個水袋放在嘴邊半晌。

很快,戈圖帶着處理好的獵物回來:“怎麽吃?生火恐怕會被人發現。”

“用土堆埋着烘熟呢?”巴利亞提議。

“可以。”戈圖立即行動。

“不過,方才還不覺得,這會兒已冷起來了,不生火,恐怕會被凍壞,野獸也會朝這裏來。”

達捺邊回答邊動身:“做個簡易的棚子,聚在一起就不會那樣冷了,至于野獸的問題,只能是派兩個人守夜。我守上半夜。”

戈圖接話:“那我守下半夜。”

也不分是阿敖厮的人還是餘渺的人了,大家都行動起來,小聲交流共同協作,只有阿敖厮和餘渺都垂着眼,沒有說過一句。

棚子很快搭建好,達捺将阿敖厮扶進去,華素也跟着将餘渺扶過去。

阿敖厮剛坐下,見餘渺過來,立即要起身。

達捺将他按住:“睡都睡過那麽多回,現下躺在一塊兒卻不行了?”

他也沒什麽心情理會,又坐回去。

餘渺垂着眼,坐得離他很遠,中間可以躺兩個人。

那幾個小的,沒哪個敢去,還是達捺催了好幾聲,埃瀾和邊沁才承擔起這個大任。

辛勞一日,即便環境這樣不好,腦袋一挨地便都睡了。

可餘渺睡不着,她能感覺到阿敖厮也沒睡。

林子裏很靜,偶爾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她左右都躺了人,倒沒有害怕,只是一直睡不着。

直到阿敖厮睡了,她也沒能睡着。

達捺看着她睜着的眼,朝她這邊走了走,坐在外面,小聲道:“睡不着不如和我一起守夜。”

她緩緩坐起,往外挪了挪,坐在達捺旁邊:“你不累嗎?”

“還好,已月上中天了,上半夜沒多久。”達捺轉頭看她,“你呢?因為愧疚,也睡不着?”

她一噎,沒有回答。

達捺微微側身,面對着她:“你喜歡他,連我這個榆木腦袋都能看出來。但我不明白你為何要這樣做,難不成你是個受虐狂?”

她翻了個白眼:“不明白就閉嘴。”

達捺舉雙手投降:“我就再說一句。你把他傷得很重,他胸口那塊好了又裂,已經血肉模糊了。我是喜歡你,但他好歹是我兄弟,我看着他受重傷,心裏還挺過意不去的……”

餘渺一臉迷惑:這都是什麽跟什麽?且不論那一句莫名其妙的喜歡,就算是喜歡,也不關她什麽事吧?

“你腦子有問題,我懶得跟你說了,睡了。”她又挪回去,眼睛閉得死死的,半句話都不想說了。

達捺張了張口又閉上,看着層層疊疊的樹葉,有些頭疼:兄弟和女人,還真不好選。

安睡一夜,餘渺連棚外什麽時候換了人都不知道。

她醒了,阿敖厮也醒了,所有人又聚在一起商議去向。

“去底斯蘭城?梅岩的人不會追去。”

“不行。”阿敖厮擡眸,看她一眼。

達捺會意:“是,餘渺她長得不一樣,還沒進城門就會被人注意到。”

餘渺有些語塞:這個二皮臉倒是适應得很快,王後也不叫了。

“要不去坦桑吧?坦桑有船,我們能乘船去王後的故鄉。”t撻紗小聲試探。

“好好好,我覺得很好,我們可以去渺渺的家鄉。”達捺附和。

餘渺眉頭一皺,想罵人但已經沒什麽權力開口了。

戈圖卻低斥一聲:“達捺!”

達捺心虛眨眨眼,又昂首挺胸,抱住阿敖厮的肩:“阿敖厮不是首領了,他和餘渺也不是夫妻了,我覺得我們能公平競争,你說是吧?”

阿敖厮別開眼:“此事與我無關。”

達捺得意朝戈圖攤攤手:“你看,他都沒不願意,你就別再偏心了。”

戈圖重重嘆息一聲,退開好幾步,懶得再與他們糾纏在一塊兒:“你們商量吧!”

沉默一瞬,巴利亞又出來主持:“坦桑現下沒什麽人了,都是底斯蘭的奴隸在那裏勞作,為底斯蘭送去新鮮的海貨。”

“那坦桑人呢?”撻紗有些激動,“坦桑還在打仗時,我便被外祖父送出來了,後來只聽說坦桑滅國了,那坦桑人都去哪兒了?”

達捺看她一眼:“在海邊勞作呢。”

她死死咬住唇,眼前一陣恍惚。

坦桑從前也有奴隸,她心裏清楚得不得了,奴隸會遭受怎樣的苦楚,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餘渺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輕輕安撫。

“坦桑人人會造船會航海,若能救出他們,便能安穩去毓琉。”

“大仇不報,我們怎能逃命?”戈圖出來說。

餘渺道:“依照我們現下這些人,永遠不可能打得過整個梅岩部落。若是能解救坦桑人,他們也能幫我們報仇。”

“他們若出爾反爾該如何?何況,就算守諾,我們動了底斯蘭的利益,底斯蘭人能放過我們?”

“你們幫忙,坦桑人絕不會将你們供出去,就說是流落在外的坦桑人做的。”

“好,看來只能如此了。”戈圖看向阿敖厮和巴利亞,“阿敖厮傷得不輕,得找地方休養。沒人能想到我們會往坦桑跑,我們可以暫且去坦桑找個小地方躲起來,後續其他事再從長計議。”

兩人都沒有說話。

戈圖又問阿敖厮:“你覺得呢?”

“我沒有意見。”

“你呢?”

巴利亞也答:“阿敖厮沒有意見,我就沒有意見。”

他心中內疚,一直不敢多言。是他和大祭司密謀,雖然不是沖阿敖厮去的,但最後還是将阿敖厮傷了。

衆人收拾妥當,掩蓋住活動痕跡,乘馬往坦桑方向走,他要求和阿敖厮共乘一騎。

路上,他低聲道歉:“抱歉,我沒有想到他們會對你動手。”

阿敖厮面上沒什麽變化,淡淡道:“此事也不全能怪你,不必往心裏去。”

他這人直來直往慣了,不會說什麽反話,巴利亞心中終于放心一些,跟上前面幾人。

坦桑在海邊,有些距離,衆人快馬加鞭十數日才堪堪抵達。

這裏的确樹林密布,全是些低矮的大葉樹,和梅岩大不一樣,餘渺着看不太習慣。

但這裏人少,一路走來幾乎沒見過人影,他們都松了一口氣,在撻紗的帶領下往樹林裏鑽。

撻紗走在最前面,巴利亞緊跟而上,達捺和戈圖走在最後,其餘人走在中間。

沒走多久,突然,埃瀾驚呼一聲。

所有人都停下轉頭去看,餘渺也擡頭去看:“怎麽了?”

埃瀾小心翼翼指着頭頂的樹葉。

她順着那目光看去,一條翠綠的蛇纏在葉片上,瞬間,她渾身發寒。

“嘭!”一個石子從她頭頂飛過去,準确砸中綠蛇的腦袋。

是阿敖厮扔的,雖然連日趕路,但有華素的草藥敷着,他的傷好了不少。

蛇被砸暈,咚得落在地上,還沒來得及跑,又被邊沁一刀砍成兩半。

撻紗轉頭高聲安撫:“不用擔心,我認識驅蛇的草,一會兒遇到了采一些,大家帶在身上,蛇就不會靠近了。”

衆人都安心了,只有餘渺心裏仍舊毛毛的。

她為了擺脫對蛇的恐懼,常在華素和撻紗跟前說起蛇,可現在看到實物,還是忍不住害怕。

阿敖厮看她一眼,什麽都沒說,眼神卻更警惕了些,一直朝兩旁樹上巡視。

還好,一路上未再瞧見什麽蛇,直到經過一片生長在水裏的樹林,一條腿粗的蛇似乎聽見響聲,咻得朝水裏逃遠。

“啊!”餘渺輕呼一聲,雙腳釘在了地上。

她看見了,那條蛇的尾巴,好粗,好吓人,黃褐色的皮密密麻麻的,看得她頭皮也跟着發麻。

附近的幾人聽見她的異常,正要去問,前面的巴利亞突然大喊一聲:“這裏有蟒蛇!快來幫忙!”

“好!”達捺戈圖對視一眼,快步越過她往前趕,埃瀾和邊沁也朝前跑。

只剩下她和阿敖厮兩人,她心裏明白要去幫忙,可腳下卻像灌了鉛,怎麽也擡不起。

前面危險不代表這裏安全,她不動,阿敖厮也沒動,仍舊站在她身後。

一陣風吹過,一片樹葉飛落,她心裏緊繃的那根弦再也撐不住,嘣一下,斷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