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那天晚上，我給何兆源發了好友申請，捧着手機等到了十點半才被通過。

他的微信頭像是一只小狗，樂呵呵地笑着，眼睛彎彎的，簡直和他一模一樣。

我點開他的朋友圈，一直刷到”僅半年可見”的那條線。

他不太發朋友圈，只有些和籃球、游戲相關的東西，他似乎很喜歡打籃球，經常會轉發一些籃球比賽新聞。

我腦中浮現出他的模樣來。

他确實很高，很适合打籃球，但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很擅長體育的樣子。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可能只是單純因為他看起來很瘦，又過于可愛。

他太像小狗，可愛得要命。

手機“叮咚”響了一下，是何兆源發來了消息。

HZY：學姐好^ ^

可愛。

我：學弟好^ ^

我：這麽晚才加我T^T

HZY：放學回家沒手機，寫完作業才能玩T^T

真是個乖小孩。我看了看手中的手機和面前一字未動的作業，吸了吸鼻子。

相比起來，我真是不學無術。

我：對了，今天你朋友扣我們班的分……

HZY：他騙你的，他沒扣

我：啊……好哦

還應該說點什麽呢？

我：對了，你今天……怎麽認出我來的？

HZY：嗯……

HZY：他跟我說，是一個很漂亮的學姐給我留的紙條

我：？

HZY：所以我猜是你

我：why？

HZY：我看過了，你們班就你最漂亮

這弟弟，沒有看上去那麽純良無害啊？

我：年輕人，少說點騷話。

HZY：我是認真的。

我抓着手機就開始捶胸頓足。

什麽呀，他真的是正經人嗎？

看起來乖乖的，不會其實一肚子花花腸子吧。

HZY：不過學姐，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我：什麽？

HZY：我說我們班同學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麽？

HZY：知道高三1班有個學姐給我遞小紙條

我：……

我：猜到會這樣了

HZY：因為猜到了所以放學的時候才躲着我嗎？

我：？

HZY：放學的時候，你不是裝作沒看到我了嗎？

我：我哪有

HZY：沒有嗎？

我：當然沒有！

何兆源發來一條語音，我點開來聽，差點把手機直接丢出去。

“學姐，說謊可不是好習慣~”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清晰地聽到他的聲音。他的嗓音帶着些少年稚嫩的感覺，很溫柔，明明是在說調侃的話，聽起來卻還是很乖巧。

只是……

這有點犯罪了吧！大晚上的發什麽語音！壓着聲音笑什麽呀！調戲誰呢！

我：我看你這小孩有點沒大沒小哈

HZY：TAT

HZY：我沒有

HZY：不過……

HZY：學姐你為什麽要給我遞小紙條啊？

哈哈，哈。

我給你遞小紙條，難道是因為你長得醜嗎？

我：話說，今天天氣不錯，明天早上應該會有朝霞？

HZY：咦？

我：？

HZY：學姐你的話題轉得太生硬了^ ^

……

^ ^你個頭啊。

我：啊？哈哈，是嗎？

HZY：學姐

我：？

HZY：你給我遞小紙條，為什麽不直接給我啊？

為什麽不直接給你？你在靠門的那個走廊檢查，而我坐靠窗啊！

我：學弟呀

HZY：嗯？

我：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有點沒眼力見呀

HZY：有嗎？大家都說我很聰明呀

我：所以你是故意裝傻吧

HZY：哈哈哈，有嗎？

不知不覺地，我和何兆源聊了很久，也很投緣，就好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一樣。我說的話他都能接住，有時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也能很聰明地轉到別的話題。

除了他太愛逗我。

他問我是不是不好好做眼保健操，光在看他。我說我沒有，他就問那我幹嘛要給他遞小紙條。我說那我有，他就又笑我是不是每次做眼保健操都偷看小學弟。

他說我的字寫得蠻好看的，我說那不是我寫的，是我同桌寫的，他說啊，那是不是應該把聯系方式留給同桌啊，我發過去一串省略號，他回給我一長串哈哈哈。

他問我明天中午要一起吃飯嗎，我說好呀好呀，他就一條語音發過來，笑得很開心：“可是我中午要回家吃飯，怎麽辦呀。”

我投降，我甘拜下風。

聊到最後，我實在招架不住，跟他說別再跟我開玩笑了，他才終于有點正形，壓着嗓子跟我說：“學姐，其實，我今天超開心。”

我再次投降。

何兆源總是，總是，總是每一句話都讓我，無所适從。

他真的不是在故意勾引我嗎？

臨睡前，何兆源給我發消息，說讓我早點休息，我一看表，十二點半，再看桌上的作業，還是一片空白。

紅顏禍水，美色誤國，古人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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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兆源的家就在學校旁邊的家屬院裏，他爸媽為了他上學方便，專門在學校附近租了套房子。

這些都是我第二天中午送他回家的路上知道的。

什麽？我為什麽送他回家？

這說來話長。

我有時候覺得這個世界有些神奇。當你不認識一個人的時候，你仿佛一輩子都遇不到他，而一旦你認識他了，就又變得随時随地都會碰見。

我和何兆源就是這樣。

第二天中午，我本來是在校門口等着回去取東西的蔣丹寧，正好碰見何兆源和朋友一起出來。

那個朋友就是幫我遞紙條的學弟，他讓何兆源看我的時候，我攔都來不及。

算起來，這是我和何兆源嚴格意義上的的第一次見面。上次在樓梯間，我都不怎麽敢看他的臉。

要不怎麽說“遲日江山麗”呢，現在甚至不是春天，可陽光照在何兆源的頭發和睫毛上，我還是晃了眼。

看到我之後，何兆源咧着嘴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學姐，你是在等我嗎？”

“我……”我猶豫了兩秒，”我不是——”

“我先走了哈~”那個學弟拍了拍何兆源的肩膀，轉身就走。

“喂，我不是——”

“學姐，我不是說了中午回家吃飯嘛，怎麽還等我？”何兆源向前邁了一步，擋在我面前，笑咪咪地看着我。

……

你小子，明明就知道我不是在等你吧。

“你家離學校很近嗎？中午還要回家吃飯。”我索性不再解釋了，順着何兆源的話往下說。

“嗯，我爸媽在旁邊租了房子，每天中午我都回去。”

“真是乖寶寶啊~”我調侃他。

何兆源眯起眼。

“怎麽，學姐你平時都不怎麽聽話？”

“我……”

我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那些“豐功偉績”抖落出來。

“我還好吧，但和你這種小孩子不一樣。”

何兆源被我逗樂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學姐，你這樣說話好像小學生。”

我伸出手正想敲他的頭，卻聽見不遠處傳來蔣丹寧的聲音。

“沈陶陶！”

我轉過頭去看她，只見她的表情從開心變成疑惑，又變成恍然大悟，最後變成不懷好意，“噌”地一下就沒了人影。

？

“學姐，剛才好像有人在叫你？”何兆源回頭看了一圈，有些茫然地問我。

“呃……好像是？”我摸了摸鼻子。

“學姐中午約人了？”何兆源問我。

“呃……倒也沒有？”

“那……學姐送我回家吧。”

“嗯？？”

我愣住了，随即反應過來。

“你這小孩，不問問我中午去哪吃飯，還好意思讓我送你回家？”

“那學姐中午去哪吃飯？”

“小飯桌。”

“就在旁邊嗎？”

“對。”

“那不是和我家在一個院子嗎，正好送我回家咯。”

……

不知道為什麽，認識何兆源之後，我無語的次數好像增多了。

但我能怎樣呢？我只能投降。何兆源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沒辦法拒絕。

就像前一天晚上，他每一次逗我，我都無力還擊。

我送他回家時一路無言。

不知怎麽的，明明直到剛才都好好的，現在我卻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

何兆源倒是不嫌尴尬，安安靜靜地在我旁邊走着。他偶爾會給我講兩句他的事情，比如他家以前住在哪，又是為什麽搬過來的。

而我什麽也沒敢說。

我其實是個很外向話很多的人，但此刻走在他旁邊，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

我光是聽着他的腳步聲。

他走路時很輕，很有禮貌的樣子。

我下意識地将步伐保持成他的頻率，讓他的腳步聲，輕輕蓋住我的腳步聲。

有風吹過的時候，我能聞到從他身上飄來的淡淡的香味，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又像是洗發水的味道，桃子味。

我很喜歡桃子，原來他也喜歡。

我埋着頭跟着他走路，他偶爾會拽拽我，幫我避開一兩個行人。

這樣，我更不敢說話了。

“學姐，我到了。”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擡頭一看，原來已經把他送到了單元門口。

我有些尴尬，伸手撓了撓頭。

“那我，我就回去了？”我目光躲閃着不敢看他。

他的眼睛很亮，很清澈，像小時候玩的彈珠。

我卻怎麽也不敢直視。

“現在回去，小飯桌還有飯嗎？”

“嗯……有的吧。”

“送我回來，你不會吃不上飯吧？”

“不會不會，沒關系。”

“學姐。”

他伸手拽了拽我的袖口。

我一晃神，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樓梯間。

”學姐，下次別送我回家了，接我上學吧。”

我驚訝地擡頭看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含笑看着我，像是在對我施什麽魔法。

一定是這樣的。

是魔法。

是魔法讓我神使鬼差地，心甘情願地，點了點頭。

打那天起，我就開始一日不落地接何兆源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