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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雖然來多情比我矮不了多少，又是肌肉緊實的運動健将，但他骨架小身形細長，穿的衣服會比我的碼數小一個。部分品牌的服裝我們可以穿同一個碼，但在他身上的效果大概會寬松一些，想象當中會是當下流行的“男友風”？

來多情在校園裏總是穿得簡單樸素，不肯展現真實的自己。

學神來多情可能是他的某一面，卻絕不是最真實的他。他将更多的自己壓抑在厚重的書本和公式之下，将不必要的感情浪費在所謂的太極隊和幻想的牧聲師兄之間。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的本質，也沒有認識到我才是那個能真正理解他，又對他有用有益的人。

他需要我的幫助，我也很樂意幫助他。

我就是這樣善良而默默奉獻的人，即使我陷入了一時的迷茫，也不忘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他不曾獲得的恩惠。

甚至于我根本不是陪冷心蕊逛街時買的這些衣服，我只是走在路上，看到商店裏的東西，或者是路人穿在身上、拿在手裏，我覺得會适合來多情的，我都會想方設法買下來。即使是放在角落裏，我會想他總有一天能發現，然後知道适合自己的是什麽。

為了不讓他感到負擔，我才以冷心蕊為借口，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這樣說：“該會很适合你。我陪冷心蕊逛街的時候看到不少東西都覺得會很适合你，所以就買下來，想着有機會的話讓你穿給我看。”

世界上，除了他的父母親人，應該再找不出比我更關心他的人了吧？即使我的關心可能是短暫的、偶然的，但不可否認它此刻前所未有的強烈和洶湧。

“……”他聽到我說的話，像是覺得衣服燙手，一下子給挂回了原位，将衣櫃關上，然後轉頭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

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試試看嗎？”我又把那件上衣拿下來，還找出了配套的褲子，往他身上比劃，“你穿應該會很好看。”

來多情長得好看，所以穿什麽都會好看，但如果是穿上我幫他選擇的适合他的風格，會特別好看。人總是追求美的，我不例外，他應該也不會例外。

“別跟我開玩笑了。”他躲避我的動作，跳開了一步。

我能理解他的逃避，畢竟應該沒有人比我對他更好。我不想讓他感覺到負擔，所以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這會兒我也不會強迫他。

“衣櫃裏的衣服，你喜歡的都可以随便穿。你不穿的話，挂在這裏就浪費了。”我将衣服褲子挂了回去，又拉開下面的一個小抽屜。

裏面是我給他準備的內褲，比我的要小一碼，都是面料很舒适的類型。我提醒他說：“這裏的都是新的，也都洗幹淨消過毒，你可以随便用。果睡……也不能全果，還是要養成健康的生活習慣才行。”

他湊過來看了一眼，質疑：“真的是新的嗎？你這麽變态，我怎麽知道你不是騙我，我害怕你在上面塗什麽奇怪的東西呢。”

“我騙你幹什麽。”我真不知道他腦袋裏都在想啥，我拉開我自己的抽屜，“那你也可以穿我的，我總不至于自己害自己吧。”

“不要，好惡心。”

他嫌這嫌那，最後還是挑了個新褲衩套上，驚訝地說：“還挺舒服。”

我選的東西，就沒有不好的，等以後他就知道了，我顧佳梁才是真正對他有實質性幫助的人，能讓他改變幼稚的思維，理解辨別是非好壞。

我正準備告訴他怎麽選擇一款适合自己的褲衩，他卻指着床說：“困死了，你趕緊把床單、被罩重新鋪過，全給弄得髒兮兮的，還怎麽睡？你不會想着将就着睡吧，要是這樣的話我不如回宿舍。”

“……”

他說得很有道理，經過一番激烈的打鬥，這張床确實不能将就。我趕緊收回話頭，将幹淨的床單、被罩拿出來換好，讓來多情能舒舒服服地躺進去。

因為磨磨蹭蹭耽誤，我還沒有來得及洗澡，身上黏黏糊糊。我第二次洗完澡出來，來多情已經呼呼大睡。這一次他不是假裝，而是真的睡着。他沒有穿睡衣，只穿着那條新褲衩，睡得很香。

他的小貓呼嚕很可愛，偶爾還吧唧嘴，讓我忍不住偷偷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上一口。然後他會有被驚動的小掙紮，但沒有清醒，哼哼唧唧兩聲翻過身又睡得呼呼響。

我這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人類睡覺也可以這麽可愛。

但我又很遺憾來多情竟然是人類，如果他真的是一只小貓或者小狗該有多好。那他就可以一直呆在我給他安排的房子裏，日日夜夜只是守着我這個主人，眼裏也只有我這個主人。

他可能是一只頑皮的寵物，也可能是一只乖巧的寵物，這都沒有關系。無論他是什麽樣的寵物，他都是屬于我的，我會讓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寵物。

我就是這麽好的一個主人。

我抱着打呼的寵物小貓香香地睡了一晚，結果天剛剛亮就被吵醒。我迷迷糊糊，看了看床頭的電子鐘，問：“你起這麽早？這才六點半。”

“太極晨練遲到了！我還要回去換衣服。”他明顯也很累，卻強撐着打哈欠穿衣服，急急忙忙往外走。

該死的太極隊，連我美好的早晨都不放過。我還想着今天沒有早課，我和來多情可以晚點起床，兩個人多在床上膩歪一陣。我還沒有欣賞過清晨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的情景，也沒有享受過與他一起共享早餐的日常時光。

來多情走後，我睡到八點半被鬧鐘叫醒。身體很累，但心裏非常滿足。果然，高質量的睡覺活動能讓人的心态變得積極陽光。令人遺憾的是，我現在又開始思念他了，而且一想到一會兒游泳課來多情要在全班人面前展示身材，我的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他的身材真的很不錯，穿衣服的時候看起來瘦，但脫了衣服便顯示出勻稱的肌肉和飽滿的線條，他的腹肌甚至是可以去做模特的級別。

哎，為什麽這世界上會有游泳課？

游泳課在九月開課，我們班目前只上過兩次，今天的課不出意外是脫離游泳圈往前劃的內容。之前我便一直留意過來多情，他不太擅長游泳，仗着自己身體好也不注意保暖防護。快要十一月，南方的溫度在二十到三十攝氏度之間，現在溫度比九月低，很多人下水都會凍得嘴巴發青。

期末考試會在天徹底冷起來之前完成，不至于讓人頂着徹骨的嚴寒冬泳。

考慮到這些，我特意給來多情準備了一條保暖吸水的大毛巾，提前十多分鐘到游泳館的更衣室放在他的櫃子外挂着。

沒多久，我們班的男同學陸陸續續進來。肖蒙看到我，立即上前搭我的肩，笑嘻嘻問：“顧少，難得啊，來這麽早？”

“沒，我也才剛到。”我敷衍回答他。

我不能表現出我有等來多情的心思，便自然地跟着其他男同學一起換衣服。說實話，這一群醫學生中，除了我和來多情，真沒一個男生的身材夠看。

嗯，好吧，既然肖蒙是我的好朋友，我姑且給他算個勉強及格。他有健身的習慣，并不是完全的電線杆。

肖蒙人其實挺不錯，就是有一個毛病——嘴賤。他無時無刻不在打趣調侃，這會兒找了話題鬧我說：“顧大少爺，你這怎麽還穿上泳衣了？你前兩次課不都只穿條褲衩？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你不顯擺身材了？”

我穿上新的全套連體泳衣，是因為昨晚來多情抓我的背和脖子，留下了幾條劃痕，我不樂意被別人看到。我心裏暗自得意，卻不動聲色，随便找了借口回答：“最近沉迷學習，沒怎麽運動，就不露了。”

我磨磨蹭蹭沒有跟着大部隊去泳池，終于等到來多情。

剛剛大家還有說有笑，他們看到來多情走進來，突然不說話，讓氣氛瞬間尴尬。尤其是離來多情距離近的幾個男生，迅速換了泳衣往外走，互相看了幾眼，神色間透露着怪異。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氛圍，令我的神經不禁緊繃起來。

來多情拿過我挂在他櫃門上的毛巾，猶豫了幾秒便随意地往櫃子裏塞。他裏面已經穿好了泳褲，現在脫了外褲收進櫃子，把泳鏡挂在脖子上，便準備往外走。

不知道是誰在他腳邊扔了塊肥皂，他不小心踩上去。

他右腳往前，人往後倒，直接摔向地面，但他畢竟是太極隊的尖子生，扭了個腰，以手掌撐地轉了一圈，穩穩地又站起來。

在這一系列動作間，他還順便撿起了肥皂。

我差點驚呼，沖過去想扶他一把，但是肖蒙拉住了我。他在我耳邊悄聲說了一句：“別多管閑事了。”

“誰扔的？”來多情臉色冷硬，環視了一圈更衣室裏的人。

一個個都沒有敢吱聲，氣氛瞬間達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