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7.第27章

第 27 章

徐子言的母親名叫段芳寧,是一個高中語文老師。雖然已經年近五十,但看起來氣質倒是和三十多歲的女人沒有任何的差別。

岳闕曾經和他們家住過一段時間的鄰居,所以他認識段芳寧,後者也認識他。

因而在看到他也跟着一起邁進了沒有來得及關上的大門時,段芳寧終于從一開始的慌亂中緩過了些許,擡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徐子言,眉目間卻多了那麽點兒名為“然”的感覺。

她又拍了拍徐子言的肩膀,給自家兒子遞了一包紙巾,然後擡頭看向岳闕,表情不善。

不需要再說什麽,岳闕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這女人是認準了自己把她兒子欺負哭了。這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讓岳闕覺得有些無奈,但畢竟徐子言哭的是真的傷心,也真的沒有一點兒要停下來的意思。所以為了防止尴尬,或者更甚被直接趕走,他也只能努力扯出來了一個算不上好看的笑容,跟段芳寧打招呼道: “段姐好久不見。”

“是挺久沒見了,岳先生來我們家有什麽事嗎”段芳寧回答的聲音冷冰冰的。如果語言可以帶起來魔法的話,岳闕毫不誇張地表示,她絕對可以直接把自己凍死在原地的。

岳闕有些尴尬的撓了撓頭。

本來想好的措辭被徐子言這麽一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了。只能原地思考了一下方案b,然後輕咳一聲,他說: “言言應該已經都跟您說了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如果沒事兒的話,希望你能離開我們家。”段芳寧一點兒都沒有要給他點面子的意思,直白又冷酷的拒絕道, “我丈夫現在不在家裏,只有我和我兒子兩個人。岳先生您這樣屬于私闖民宅,如果再不走的話就不要怪我報警了。”

岳闕心說你們家裏老公兒子兩個警察,一天到晚還就會用報警來吓唬人了是嗎

但畢竟眼前的這個段芳寧哪怕只是平行時空的,也終究還是他丈母娘。所以他只能尴尬的又扯了扯嘴角,然後将求助的視線投向了那邊兒總算是停下來了些許的徐子言。

“言言……”

“你到底走不走啊!”段芳寧就像是生怕他能說出來什麽一樣,厲聲開口打斷了他的呼喚。

岳闕知道她這是什麽意思,無非也就是不願意承認他和徐子言的關系而已。可是他這次過來的目的就是這個,當然也不可能無功而返。

這樣一想,原本也就沒打什麽退堂鼓的心思頓時就更堅定了。岳闕非但沒有走,反而往前更進了一步,幾乎要走到觸手可及兩人的位置,他才終于停了下來,然後開口,一字一頓道: “段姐,不管您心裏是怎麽想的,也不管您打不打算承認我們的關系。言言就是我的愛人,這事兒永遠都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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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芳寧沉默不語。

那模樣完全是想裝作根本沒有聽到岳闕的這番肺腑之言。

這是預料之中的情況。

岳闕在心裏勾了勾嘴角,面上卻越發嚴肅了起來。他說: “上一次言言跟你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不知道有沒有帶上我的名字。但是上次的事情他沒有告訴我,所以我耽誤了這麽久才過來,還請見諒。”

“諒什麽諒!你帶壞我兒子還想讓我諒解你!”段芳寧終于是端不住她那副溫柔賢惠的樣子了,一拍桌子,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豎着眉毛,瞪着眼睛,一只手指着岳闕,口中罵道: “不管我能不能接受我兒子喜歡上一個男人的事情,我也絕對不能接受我兒子被他喜歡的人弄哭!所以你給我滾出去!我……”

“媽。”

徐子言終于止住了哽咽,開口喚了一聲。

段芳寧的咆哮聲戛然而止,她趕忙回頭看向仍然坐在沙發上的徐子言,有些緊張的問道: “言言,怎麽了嗎”

徐子言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最後只能露出來的一個難以形容的表情,他說: “不關他的事情,我今天會回來還是因為他想讓我跟你們說清楚。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我哭也只是因為,我實在是太想你們了。”

這句話出口,段芳寧剛才的火氣頓時就卸了一大半。

她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徐子言,又回頭看了看岳闕。似乎是在躊躇着什麽,過了很久,才重新在徐子言身邊坐了下來,伸手将自己的兒子抱進了懷裏,一邊用手掌輕輕的拍撫着對方的脊背,一邊在他耳邊輕輕嘆息了一聲道: “上次回來不還是一周之前嗎才這麽點時間,有什麽好哭的啊。你可是警察,還是個男子漢。堅強點兒啊。”

然後她就聽到,徐子言在她懷裏哭的更厲害了。

岳闕就像是一塊木頭一樣,安安靜靜地矗立在一旁,沉默的注視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徐子言哭聲漸緩。

直到段芳寧又是一聲長嘆。

他才聽到徐子言用填滿了哭腔的聲音道: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他說的是生死之別。

這句話岳闕聽的明白,可段芳寧卻明顯理解錯了意思。

臉上又重新堆積起來了那種溫柔的微笑,她再次拍了拍徐子言的後背,然後用她習慣性那種如水般柔柔的聲音笑了起來道: “怎麽會上次你爸說的那些都是氣話,不管你做出什麽選擇,我們會驚訝,會生氣,但是你永遠都是我們最愛的兒子啊。”

徐子言用力點頭。

岳闕仍然是沉默不語。

段芳寧終于算是舍得留給了他一點兒視線,撇了他一眼,她皺了皺眉,終究也是放棄道: “岳先生找個地方坐下吧,我想既然已經這樣了,咱們也是該談談了。”

願意談就還是好的。

岳闕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然後直接選擇了一旁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

之後他就感受了一次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背景盤問。從他的職業收入,到他家裏有幾戶人,最後加上有沒有房,有沒有車,一連串的問了下來,答案似乎還挺讓段芳寧滿意的。

因為他給自己編出來的職業是自由撰稿人,年收入足夠在市中心全款一套百平房子。家裏無父無母,也沒有任何的親戚朋友,社交圈只有徐子言一個人。這說出來雖然很令人難以置信,但是段芳寧想想當初他們隔壁的那兩年,突然就覺得好像也有可能是真的。

因為那時候,她看到岳闕最多的場景,就是在別人上班的時候,他坐在小區中心的花園裏打太極。

那時候她覺得岳闕肯定有病,然而自家兒子莫名其妙就跟這個“病人”成了朋友。後來通過了徐子言的描述,她又覺得這人好像除了內向之外,也沒什麽不好的地方了。

當然,那只是在她僅僅把岳闕當成鄰居的時候。

現在,作為搶走她兒子的罪魁禍首,段芳寧顯然沒有什麽要給他好臉色的意思。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子言剛剛的那個痛哭流涕作用太過顯著,她雖然還是不待見岳闕,但好歹是沒有要表達出來的意思了。

一下午的時間,就在他們這種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中過去。到了晚上,徐子言的父親徐承下班,岳闕知道,這才是最難對付的boss終于登場了。

果然,徐承進門看到他們就直接沖到廚房提了把刀,作勢要直接砍了岳闕這個畜生。

徐子言看到這個似曾相識的畫面再次出現,只不過被砍的主角從他變成了岳闕,一時間也有點兒啼笑皆非了。

然後這場鬧劇不知道進行了多久。

徐承被段芳寧勸住,然後拉進了一旁的卧室裏私聊。客廳中只剩下一大堆被他砸壞的東西,還有岳闕和徐子言兩個人。

他們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噗嗤的笑了出來。

岳闕問他: “你說現在怎麽辦吧。”

“還能怎麽辦,先幫我媽把客廳收拾一下,要不然等咱們走了以後,她來收拾肯定還要跟我爸吵架,”徐子言早就已經摸清楚了他們的套路,因而也早就知道應對方案了。

他拉着岳闕去拿了笤帚簸箕,掃了那些砸碎的玻璃,又去洗了拖把将地面上的污跡擦了幹淨。

岳闕看着那一垃圾桶的碎物,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些東西應該都挺值錢的吧”

“值錢也不會讓你賠的。”徐子言笑了, “況且你得知道我家是什麽經濟條件,你覺得我爸會砸真貴的東西嗎”

“你這句話可不敢讓他聽見,”岳闕小聲, “不然一會兒就是咱們兩個一起砍了。”

徐子言笑了。

岳闕問他: “開心了”

徐子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則是用一種滄桑的語調道: “我只是突然覺得,如果當初你也能跟我一起來就好了。”

“對不起。”

岳闕說。

徐子言笑笑: “沒事兒,今天這樣,我也很開心了。”

兩人收拾完了之後,又一起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又過了十分鐘左右,段芳寧也終于和徐承一起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這次徐承的态度比起剛剛要好了很多。

但是他仍然還是看不慣岳闕。

岳闕則是破罐子破摔一樣的習慣了他們的這種對待方式。又接受了一遍徐承的盤問,這種審訊模式才終于畫上了句號。

時間不早了,加上段芳寧的大力邀請,晚上肯定是要留下來吃飯了。

岳闕主動請纓做了一頓晚飯,徐承在吃了之後,繃緊的表情也總算是緩和了下來,至少也沒有再說他一句不好了。

等到晚飯結束,岳闕帶着徐子言一起告別二老。

在出門兒的時候,徐承叫了他一聲。

岳闕回頭。

徐承說: “如果你敢對不起我兒子的話,我一qiang崩了你。”

岳闕回頭,笑逐顏開: “您放心好了,他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寶貝,我對不起誰也不會對不起他的。”

徐承哼了一聲。

在大門關上的時候,岳闕聽到他說了一句: “這些寫小說的人真是酸的不行。”

徐子言噗嗤的笑了出來。

岳闕則是美滋滋的将他往外帶着,一邊笑道: “你說說你爸如果知道我的真實職業的話……”

“那咱倆完蛋了。”徐子言毫不猶豫道, “而且是幸好咱們一起死了之後我才知道的這個事情,要不然我爸要抓你進去的話,我絕對不會站在你這邊的。”

“我就知道。”

岳闕嘴上這麽說着,臉上的笑容倒是一點兒沒減。

快走了兩步将徐子言一把抱在了懷裏,他說: “我背你回去我家好不好我家離這兒不遠的。”

因為當時他們兩個在一起之後,徐子言說他和自己爸媽家住的太近,擔心總有一天會被發現。所以岳闕就本着一只舔狗該有的樣子,毫不猶豫的在稍微遠一點兒的一個小區裏租了一套房。

但是說到底,遠也不過就是遠了兩個地鐵站而已。

所以如果今天晚上去他家住的話,那走過去完全是不成問題。不過背過去這種事情他也就是說說而已,根本沒想過,甚至沒敢奢望徐子言會同意。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話音落下,徐子言就笑道: “那你別說我沉。”

岳闕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真讓我背呢”

“那你要不想就算了。”

徐子言作勢要走,被岳闕一把打橫抱進了懷裏。

“不背,就這樣抱着。”岳闕笑道。

“這樣多累啊,”徐子言掙紮着想要跳下去,然而卻被人收緊胳膊,抱的更穩了。

岳闕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一邊低低的笑道: “人家結婚的時候,新郎抱着新娘要走好遠,咱們這點路算什麽。”

“絕對比你說的那個要遠,”徐子言話是這麽說的,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濃。他說: “之前我表姐結婚的時候,她老公也只是把她從車裏抱進三樓家門而已。”

“那是她老公虛,”岳闕說, “你老公可一點兒都不虛。”

徐子言撇了撇嘴: “誰是我老公啊”

岳闕笑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個舔狗備胎而已。”

徐子言彎了眼睛,裏面盛了月光,像是盛了一汪膩人的蜜。

岳闕看的心裏軟的不行,忍不住就低頭下去,在他眼睛上輕輕烙了一吻。

徐子言說: “你又強吻我。”

“沒有啊,只是你眼睛上落灰了,我幫你吹掉,”岳闕笑道。

徐子言眯了眯眼。

覺得剛剛被親吻過的那個地方,癢癢的一路通到了心底。

就這樣走了一會兒,他說: “我突然覺得,小說裏面寫的那種重生,如果真的能發生一次就實在是太好了。”

岳闕笑了: “咱們現在參加的這個游戲,不就是為了重生嗎”

“不一樣的,”徐子言咬了咬唇, “如果一定要在別人的屍山血海上爬過去,然後重塑自己的幸福,那重塑出來的。也絕對不是幸福該有的味道。所以我更希望自己是一本重生小說的男主角,就是那種死亡之後直接到達最想回去的年紀,然後修補一切錯誤,走向幸福的終點。”

“那也太玄幻了。”岳闕笑了, “不過就算回去的話,你想回到什麽時候”

“嗯……”

徐子言摸了摸下巴, “回到我小時候吧,我還想過一次童年。”

岳闕大失所望: “我還以為你要回到我第一天搬到你家隔壁的時候。”

“我回去重生跟你有什麽關系”徐子言嘴硬的說道。

岳闕這次則是沒有再跟他胡鬧下去了。

借着月光,他認真的看着徐子言的臉。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開口道: “不鬧了,咱們好好的在一起,行嗎我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想永遠都和你在一起的。”

徐子言被他這種突如其來的嚴肅鬧得有些發愣。

停了片刻,才逃跑一樣地錯開了視線。然後嘟囔了一句: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愛我。”

因為如果不是愛他,不可能不顧自己的生死。

如果不是愛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把他放到首位。

這些不需要任何人說,徐子言心裏都是一清二楚。岳闕對他的好,對他的寵,他敢指天來說,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沒有一個能超越的存在。

可是……

“我只是想你不騙我了而已。”徐子言說, “我能感覺的出來,你瞞着我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你不想說,我就不問。我就想等什麽時候,你願意跟我說了,咱們再在一起,好嗎”

岳闕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可是那還要等好久啊。”

徐子言往他懷裏蹭了蹭: “不能提前告訴我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告訴你啊,”岳闕說, “但是有的事情說出來終歸是不好的,不管與你還是與我……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徐子言撇了撇嘴: “我懂了。就是像那些算命的一樣,看的太多了就會瞎。如果你現在告訴我我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了,我就也會收到懲罰,是嗎”

岳闕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含含糊糊的應着: “有一方面這個原因吧。”

徐子言嘴角往下的弧度更大了點兒。

岳闕又繼續道: “你有沒有想過,真相有可能是你接受不的呢。”

“怎麽可能會接受不了,我連你是殺手,是走狗都可以接受的了的,”徐子言笑着,這次主動伸手過去摟住了岳闕的脖子,他說, “只要你不是死神,不是現在為我做的一切都是演戲的苦肉計,我就不會接受不的。”

岳闕: “……”

身體在一瞬間僵硬了一下。

這特麽就難說了。

徐子言此時心情似乎是挺好,又繼續開了口道: “對了,之前在抓娃娃的時候,你身上被切了那麽多東西,你不疼嗎”

岳闕無奈的笑了笑: “我的痛覺神經都是很好的,怎麽可能會不疼啊。”

他這句倒是實話。

他不會死,哪怕粉身碎骨也可以重塑。

但是他也會疼。

徐子言垂眸: “可是你那天一直在笑,既然那麽疼的,你為什麽不說出來呢”

“因為說出來怕吓到你呀,”岳闕微笑, “如果我不說的話,你的緊張度就會稍微的減少一點兒。我不想讓你覺得害怕,不管是什麽情況,我會保護你的。”

徐子言沉默。

岳闕又趁機低頭,這次是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等游戲都結束了,咱們有了新生,我想娶你回家,”岳闕說, “就像現在一樣,你為我穿一次婚紗,我把你從你家,抱回我家。然後在你喜歡的地方買一個房子,就是咱們的新家。”

當然,前提是那時候你還願意要我的話。

最後一句話岳闕咽進肚子裏沒有說出來。所以他只看到徐子言靠在他懷裏,笑的甜甜的點了點頭。

本來應該是一直期待的回應,在此時此刻,卻讓岳闕覺得心底有些悶悶的難受。

未來啊……

這個詞兒實在是太遙遠了。

當天晚上,徐子言在岳闕家裏住了一夜。還是他們當年一起挑的那間房子,也是徐子言工作之前,一直當做了秘密基地一樣的家。

屋子是一室一廳,房間裏只有一張巨大的床。

床單是徐子言喜歡的藍色條紋,床頭還擺着兩人一起出去旅游的時候,岳闕強拉着他在海邊照的合影。

岳闕進門之後就特別豪邁的把懷裏人扔到了床上。徐子言倒是一點兒沒有緊迫的感覺,反而還爬了幾下,将那張照片拿起來,對着裏面傻笑的自己露出了一模一樣的笑容。

“怎麽了”岳闕在他身邊問道。

“沒,我就是更加确定了一下,你肯定不是死神。”徐子言說的斬釘截鐵。

岳闕倒是有些好奇了起來,走到他身邊一起跟他看了看那張照片,然後奇怪的問道: “這個還能通過照片看出來啊”

“當然可以,”徐子言笑眯眯的說, “在鬼故事裏面,死神不是也和鬼魂兒是一樣的嘛,就是照片拍不到,沒有影子之類的。你看你的這張,又能拍到你,又有影子,我是不是推理一流”

岳闕笑笑。

就像是以前經常做的那樣揉了揉他的腦袋,然後點點頭,奉承道: “是啊,我的徐大警官。”

當天夜裏,兩人就這樣躺在床上,徐子言鑽到了岳闕懷裏,不做任何多餘的事情,只是互相依偎着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徐子言睜眼,飯菜的香味兒已經飄到了鼻子裏面。他打着哈欠從卧室出去,就看到客廳另一頭的廚房裏,岳闕正系着圍裙,往鍋裏磕着雞蛋。

“醒了”聽到他的腳步聲,岳闕頭也沒回的高聲問了一句。

徐子言低低的嗯了一聲。

然後他走了幾步進了廚房,伸手從後面抱住了岳闕,将腦袋貼靠在了對方背上。

岳闕僵硬了一下身子,然後在放緩的同時,輕輕笑道: “怎麽只是換了個地方而已,你對我态度轉變就這麽大了”

“因為在這裏的你,才讓我覺得一點兒都不陌生,是真正的你,”徐子言說, “我不想再回去那邊兒的世界了。”

“但是咱們必須要回去,不要鬧,乖。”

岳闕嘆了口氣,又磕了一個雞蛋進鍋: “我這兩天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通關的方法,你就好好享受一下這個世界就行,好嗎”

徐子言又撒嬌一樣的蹭了蹭他,沒有說話。

岳闕也不再吭聲。

直到他的煎蛋出鍋,他才聽到徐子言在他身後開口,用最為認真的語氣道: “我看出來了,其實比起之前的那些任務,這次的游戲才是最難的那個。”

“沒錯,”岳闕點頭, “因為大多數的人來了這裏,就再也不想回去了。所以他們根本不會考慮去尋找離開的方式,只是讓自己完全忘記那個十天的期限,然後被驅逐到游戲之外。”

徐子言松開了擁抱着岳闕的雙手,也不擡頭去看對方,就這樣低着腦袋問道: “你難道不想這樣嗎”

“我也想,但是沒有你們那麽想而已,”岳闕轉身,伸手在他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然後說: “因為我在這個世界無牽無挂,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唯一能讓我牽挂的人就是你。可是既然你也去了那個世界,那我在這兒留着,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徐子言垂眸: “你說的好像也對。”

“所以回去的事情就有我來考慮好了,”岳闕又親吻了一下徐子言的臉頰,然後端着剛剛做好的早餐離開廚房。

吃完了早餐,岳闕讓徐子言再回去家裏陪陪他媽。自己則是打着去找線索的旗號出了門。

徐子言說要和他一起,他也只是笑笑,說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很多很多,現在這種時候,還是去陪陪十天以後就要永別的親人為好。

徐子言被他這個理由成功的說服了。

所以岳闕也和計劃中的一樣,将他送回了徐家爸媽的樓下。

等看着人上了樓,他才轉身離開。身影路過街角,就直接在沒有人的地方消失不見。

下一秒,岳闕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那間出租屋裏。

揮手,烏鴉出現。

岳闕問道: “藍渡的游戲情況怎麽樣了”

烏鴉說: “他昨天剛來就游戲通關了。”

“這麽快”岳闕笑了, “有沒有調查他的人物關系在這個世界他沒有親人朋友嗎”

“都有,但是他通關的毫不猶豫。”烏鴉說, “你現在看看電視上的新聞,說不定還能看到他的消息呢。”

聽到烏鴉這麽一說,岳闕直接拿着遙控器打開了電視。調換到了新聞頻道,聽了一會兒,見半天也沒有什麽可說道的播報,就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藍渡所在那個城市的新聞。

“昨天下午三時許,一男子從15層高的大樓上跳樓,落地時撞擊頭部,當場身亡……”

後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描述,岳闕也懶得再看了。只是看完了這些,就皺了皺眉,頗為感嘆的說了一句: “這哥們兒也是個狠人啊。”

“可能是因為他知道這個游戲的原理吧。”烏鴉說着。

岳闕笑了: “待的時間越久,越希望直接游戲結束,哪怕死在幻想裏,也比回去那個現實要強是嗎”

“是啊,”烏鴉說, “這次游戲的參與者一共有50個人,根據我們追蹤調查,現在大概已經有40多個人放棄追究游戲的通關方法了。”

岳闕微笑: “那看來我新設計的這個游戲,還是不錯的啊。”

“但是我們有一點兒疑問,”烏鴉說, “大家現在都在下注,猜你會弄出來這個游戲,到底是因為你真的覺得這個游戲很有意思,還是只是因為你想讓夫人回來他想回來的這個世界看看。”

岳闕眉頭一挑,扭頭看向烏鴉: “我跟你們說,你們要是再拿我押注的話……”

“我們都知道,扣假期呗。”烏鴉說, “大人,你也不想想。就您這個一不高興就扣假期的毛病,我們所有人五百年之內有假期嗎”

岳闕: “……”

烏鴉說: “所以您還不如直接跟我們說個答案,我們最近的樂子可就靠這個了。”

“那你們還是別樂了吧。”

岳闕說完,一巴掌朝着烏鴉揮打了過去。

烏鴉趕緊拍拍翅膀,脫離了他的攻擊範圍。然後繞了兩圈兒又飛了回來,他說: “作為您的下屬給您善意的提醒一下,最好也不要讓夫人在這個世界待太久了。不然到時候回去那邊兒的話,我怕他接受不了那邊的生活了。”

“這個你們就可以放心了,”岳闕垂眸, “言言比你們想象的要堅強多了。”

烏鴉點到為止,也沒有再說什麽,就扭頭飛走了。

等到房間裏只剩下他一個人,岳闕又回到了卧室裏,拿起了放在床頭的那張合照。

真是好久沒有見過徐子言笑的這麽開心了。

說他以公謀私也好,說她現在滿腦子都鋪在他老婆身上,不管工作也罷。總之這兩天可以看到徐子言的這些笑容,他也覺得值了。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徐子言給他打了個電話,收拾他爸媽叫他一起過去吃飯。岳闕挂了電話之後,心裏莫名就有了那麽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然後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徐承他們家裏。今天的晚飯是段芳寧做的,雖說并不能趕得上他專門兒練出來的廚藝,但就對一頓家常飯來說,這味道也是很不錯的。

今天吃過晚飯之後,兩人回去的路上倒是沒有再像昨天的那樣了。只是像剛剛熱戀的小情侶一樣,互相牽着對方的手,溜達着走完了回去的這條路。

“你今天找到我們完成游戲的方法了嗎”在回家的路上,徐子言朝岳闕問道。

後者搖了搖頭,卻又頓了一下。然後像是在思考一個很複雜的事情一樣,稍微猶豫一下了,才回答道: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提示,但是我今天看新聞的時候,看到藍渡了。”

“藍渡”徐子言詫異, “他難道是什麽名人嗎”

“他充其量就是個人名,”岳闕不屑的嗤一聲,但是轉瞬臉色又重新變的嚴肅了起來,他說: “藍渡上新聞是因為他自殺了。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徐子言愣了一下,往前走的腳步也下意識停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搖了搖頭,就像是不願意接受現實一樣,茫然地說道: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當然,這也有可能只是他的猜測而已,”岳闕說, “但是我說實話,他的猜測和我的猜測不謀而合了。”

徐子言皺眉。

其實他不想說,這個答案和他的猜測也是不謀而合的。因為他們最初離開這個世界的原因就是死亡,所以想要重新回到那個世界,最簡單的方法應該就是結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知道歸知道,他并不想去嘗試。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我也是這樣想的,”岳闕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重新回到這邊了,誰也不想再回去那個世界。但是你完全可以把這次的游戲當成是一次放松,或者是當成一個度假也可以。總之什麽都好,我不希望你完全的沉浸在這裏,最後心甘情願的任務失敗。”

“這個我懂,不用你說,”徐子言仍然一直盯着自己的腳尖兒, “我只是突然覺得,我以前真是沒有好好的珍惜時間。”

“那現在還有十天的時間,咱們一起到最後一天再說回去的事情吧,”岳闕說, “其實我有點兒擔心,怎麽在這個世界生活的時間太長,會不會接受不了那個世界的節奏”

徐子言露出了一個慘淡的微笑: “我從來也沒有接受過那邊兒的節奏。”

“說的也是。”

岳闕笑的也有些無奈。

之後的路程,兩人沒有再說什麽。而之後的幾天,他們也不約而同地沒有再提一句和游戲有關的事情。

在前五天的時間裏,徐子言每天都會回家去陪陪他的爸媽。而在之後的五天裏,岳闕端出來了一個暴發戶的姿态,帶着徐子言去了他以前向往,但是一直覺得太貴不值得的餐廳,又帶着他去看了以前一直想看的演唱會。想盡了各種方式享受他們所剩無幾的人生,然後在第十天的時間結束的前一個晚上,岳闕帶着徐子言去了一趟大海。

“我之前聽別人說過,如果是溺水死亡的話,會是最痛苦的一種死法,”岳闕說, “因為水嗆到肺裏會很疼,疼的沒有辦法喊出來,張嘴又會吸進去更多的水。所以怎麽說我也不會讓你溺死在這裏的。”

徐子言聽他說着覺得有些好笑,挑眉問了一句: “既然不是打算來這兒跳海的話,你帶我跑到這地方來做什麽”

“來看看大海啊,”岳闕笑了,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可喜歡大海了。”

确實是喜歡。

但是因為他們生活的那個城市離海很遠,所以除了偶爾的幾個假期之外,徐子言也确實是幾乎沒有見過大海。

他記得當初把這個喜好告訴了岳闕之後,在那一年的暑假,岳闕就帶着他去了一趟大海。那片大海,就是現在他們來到的這片。碧波蕩漾,晴空萬裏,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岳闕看他的視線朝遠方望着,也跟着他一起眺望一會兒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然後從背包裏摸出來的一個小瓶子,他微笑道: “一會兒咱們就挑一個風景好的地方,然後你一粒兒我一粒兒,就當是吃糖,把它吃完就行了。”

說着,他朝徐子言晃了晃手中的藥瓶。

徐子言湊頭過去看了一眼,和想象中的一樣,是安眠藥。

“你什麽時候去弄的這個東西啊”徐子言有些好奇的接過瓶子看了看,然後不太放心地問了一句: “應該不會是假藥吧”

“如果是假藥的話,大不了我先掐死你,然後我自己跳海。”岳闕說的非常認真, “反正我是不會讓你嗆死的,我來就好。”

徐子言表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認真的總結了一句: “你的貼心在很多時候總是讓我覺得一言難盡。”

“可是至少你也覺得很暖不是嗎”岳闕問道。

徐子言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兩人就這樣在海邊散起了步子,每走幾步,就一人吃上一粒兒。等到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之後,又一起把剩下的分了,一人一半兒,直接吞了進去。

岳闕果然不愧是一個職業的殺手。

在死亡方面,他總是能找到最正确的方式。

就比如現在。

徐子言只覺得自己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等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回到了那個游戲的世界裏。

還是那個熟悉的游戲結束點。

和他一起回來的有岳闕,還有被他們通知到了游戲通關方法的聞傾。

“看來你們也是熬到了最後一刻才回來的,”聞傾在看到他們之後,就主動打起了招呼。

岳闕扭頭撇了他一眼,無不遺憾的感嘆了一聲: “我還以為你這次的游戲終于要失敗了呢。”

“你失敗我也不可能失敗的,”聞傾冷笑一聲, “雖然我确實是很喜歡那個世界,但是我也能分得清哪裏是現實,哪裏是幻覺。”

徐子言又轉身看了看周圍,确定好像只有他們三個人之後,他皺了皺眉道: “看來這次游戲的存活率不高啊。”

“因為總有那麽些人,他們覺得自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想等到最後一刻再開始考慮該怎麽死。”岳闕說, “然後等他們等到最後一刻的時候,他們就發現,想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這句話我是比較贊同的,”聞傾說: “就比如你們知道昨天電視上演的那個喝農藥的嗎那個人我在游戲裏面見過一次,他也是玩家。結果在最後一天晚上喝了農藥,然後沒想到家人給他叫了120,拉去搶救去了。”

“所以他在有些時間結束之前,搶救結束了嗎”徐子言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們昨天一直在海邊兒,也沒看電視。”

聞傾然的點頭,然後繼續給他們介紹了起來: “搶救結束了,他被救活了,但是昏迷不醒。”

“那他現在肯定死了,”岳闕斬釘截鐵地作出了總結, “這還真是挺諷刺的,游戲失敗給了醫生。”

“也不算是失敗給的醫生吧,”聞傾嘆了口氣, “如果他們早早的想好不在家裏待着的話,或者不做什麽,讓家裏人覺得他有自殺傾向的話,也不會在第一時間發現問題,然後送到醫院去了。”

“這倒是。”徐子言點頭。

三人對視了一眼,這次倒是不約而同地嘆息一聲。

“還是那個問題,你們下次打算什麽時候參加游戲”聞傾顯然是不想再聊上一個游戲的問題了,直接換了一個問題問道, “我是想直接開始游戲,現在已經過了早上的那波了,就直接參加下午的那波好了。”

徐子言看了他一眼: “這麽着急的嗎”

“嗯,”聞傾點頭, “因為覺得上一個游戲看起來像是度一個假期一樣,實在是太沒有真實感了。我怕我再休息幾天的話,就更不想繼續進行游戲了。你們怎麽看”

岳闕這次總算是舉手支持了聞傾,他說: “我也覺得上一個游戲看起來太像度假了,弄得我現在一點兒緊張感都沒有。所以我贊同今天下午繼續開始游戲,言言也一起吧”

這是個提問,但是其實大家都懂,這是一個陳述而已。

就像是每次徐子言要參加游戲的時候,岳闕都會陪同一樣,在岳闕想要參加游戲的時候,徐子言自然也是絕對不可能缺席的。

于是當天下午,三人同時報名了比賽。

視線轉移。

等眼前的一切重新變得清晰的時候,徐子言發現他竟然躺在醫院的一張病床上面。

“看來咱們這次的緣分還是夠的,”身邊響起的聲音來自聞傾。

徐子言轉頭看過去,發現他也躺在自己身邊的那張床上。

“三個人一起開始游戲啊,”這次是岳闕的聲音,帶着些許習慣性的慵懶,他說: “真是不想跟你一起。”

“說的就好像我特想跟你一起似得,”聞傾呵一聲,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徐子言左右看了看兩人,又擡眼看了看病房。

也許是時間太長的緣故,牆壁上都是斑駁的痕跡,看起來稍微有點惡心。而他們身邊的那些金屬器材,上面也大多數布滿了難看的鐵鏽。

“這地方看起來,應該很久都沒有人用了才對啊,”這次都不需要徐子言開口,聞傾已經一把扯起來自己身邊挂吊水的支架。給兩人示意了一下上面的灰塵和鐵鏽,他說: “如果還在繼續使用的話,那是絕對是個黑心醫院沒跑了。”

“叮——玩家已經全部到位,歡迎來到本次游戲。現在開始播報游戲內容,本次游戲的名稱是‘屍院逃生’。”

熟悉的機械音在腦海中響了起來。

徐子言皺了下眉毛: “這次的這個游戲,名字聽起來有點兒奇怪啊。”

“不應該說是奇怪,應該是滲人才對。”聞傾臉上的表情并沒有比他好看多少,又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周圍。他說: “果然,我就知道。像上一個游戲的那種福利,基本上也就是個可遇而不可求吧。”

“能碰上一次都已經是大幸了,你還想來幾次”岳闕嗤一聲。

徐子言趕在他們再次吵起來之前給兩人比劃了一個閉嘴的手勢,然後繼續安心的等待着系統的提示。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過後,熟悉的機械音就再一次在大腦中響了起來。

“本次游戲的內容十分簡單,請各位從你們所在的房間按照正常的路線逃離醫院。前十位抵達醫院大們的将獲得勝利,祝各位好運。”

“那麽,游戲開始。”

這次的提示相比于之前的幾次,可以說是無比的簡短了。徐子言聽完之後在腦海中描繪了好幾次,才終于扭頭看向了其他兩人。

“這次的任務,聽起來好像有點兒簡單”聞傾問道。

“也只是聽起來而已,”岳闕搖頭, “又要和玩家競争,又要逃離醫院。我想如果這個醫院裏面沒有怪物的話,也不會用‘逃離’這個詞兒來形容了。”

徐子言看了看周圍,最後将視線鎖定在了聞傾剛剛舉起來過一次的那個支架上,他說: “如果外面有怪物的話,你們覺不覺得,咱們好像需要點武器”

“這不是都有現成的嗎”岳闕笑了,先是和徐子言一起看了一眼那個挂吊水的支架,然後又伸手過去把別放在床最後的那個桌板拿了下來,他說, “這個東西其實也挺結實的,拿來當近戰的武器,可能比那個要好一點兒。”

畢竟支架太長,如果對手沖到眼前,可就用不了。

“那咱們兩個人拿支架,一個人拿桌板,”聞傾說, “這樣三個人正好可以夾擊下去,你們覺得怎麽樣”

岳闕擡眼看了看周圍,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這個提議,只是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意見。将他剛剛拿下來的那個桌板遞送到了徐子言手裏,他自己則是拿過了旁邊的支架,然後起身道: “現在就走,還是稍微再等一會兒”

“還是再等一會兒,我總覺得現在出門,不是去變成那些怪物消滅的第一波炮灰,就是變成被人背後捅刀子的第一波炮灰。”徐子言說。

聞傾笑了: “反正不管怎麽說,都是炮灰就對了。”

徐子言點頭: “是這個意思。”

畢竟現在的這個情況,其實就相當于是那一次長跑的難度升級版本。他們要對付的不僅僅是已知的那些玩家,還有未知的怪物。

因為已經做好了決定要稍微等待一會兒,所以三人也就沒有急着要往外走。聞傾起身在房間裏翻找了起來,是說要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麽能拿的東西。

徐子言說幫着他一起找找。

岳闕則是直接去了門口守着,透過房門上面的那一塊玻璃看着外面的情況,每當有人過去的時候,就跟剩下的兩人通知一聲。

三人分工相當的明确,可是在過了五分鐘之後,岳闕卻是第一個發出了一聲輕啧。

“怎麽了”徐子言問道。

“有三個人在挨個病房的敲門兒,看樣子下一個就是咱們這裏了。”岳闕說, “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不過我感覺沒什麽興趣。”

“還是聽一下吧,說不定是什麽可以考慮的話題呢”聞傾說着。

然後等了沒有片刻,放門就被從外面扣響了。

岳闕看着屋裏的兩人一眼,那兩個人都沖他點了點頭。雖說是有些不太情願,但他也還是拉開了房門,朝外面敲門的那三個人問道: “有什麽事情嗎”

那三人之中為首的是個女人,就樣貌來說,已經可以算的上是非常上乘的了。她左右看了看屋裏的徐子言他們,然後臉上就綻放出來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她說: “這次的游戲提示你們應該聽到了吧”

岳闕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完全不覺得眼前這個美女應該受到善待一樣。冷冰冰的繼續道: “所以”

“所以我們聽過之後,都覺得這個醫院應該不怎麽安全,”女人似乎是察覺出來了自己的不受待見,你就直接切入主題道, “我們不知道到底是有鬼還是有別的什麽東西,但是我認為現在最明智的方法,就是大家先抱團,等把那些怪物啊之類的東西除掉了之後,咱們再來争誰先出去,你們覺得我這個提議怎麽樣呢”

岳闕再次回頭看了屋裏的兩人一眼。

聞傾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

徐子言卻在他們目光接觸的同時,堅定地搖了搖頭。

“算了,我不打算合作。”岳闕接受到了自家老婆的指令,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門外這個美女的提議。他說, “你們如果想抱團的話,找別人去吧。我們幾個比較孤僻。就喜歡自己一個隊的人抱團完成任務。”

“那就打擾了。”

女人倒是也沒有強求,跟他點了點頭,就轉身繼續去敲下一間病房房門了。

而等他們走了之後,岳闕關上了房門,才又一次的轉身朝徐子言笑道: “我還以為你會接受他們的提議呢。”

“本來是想接受的,因為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應該有的想法。”徐子言說, “但是剛剛她看我的那個眼神有點兒奇怪,我覺得很不舒服,所以就當是相信一次直覺,還是算了吧。”

“看來你也發現這個問題了,”岳闕笑了, “其實我剛剛也發現了,你知道你為什麽覺得她的眼神兒不對勁兒嗎”

徐子言不解地搖了搖頭,這他還真的不是很清楚。

岳闕嗤笑了一聲,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道: “他們剛剛根本就不是在找隊友,而是在找他們的目标。”

“找他們的目标”聞傾有些不解的問了一句。

岳闕點頭: “你不會連游戲開始的時候,告訴你的那個序號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吧”

“你說這個啊,”聞傾搖搖頭, “這個是什麽意思我還是知道的。只不過從來沒有想過要因為這個原因去殺什麽人,所以你剛剛一說,我有點沒反應過來而已。不過這個目标是可以用眼睛看出來的嗎”

聞傾顯然是沒有找到像岳闕這麽好的游戲導師。

所以對于這個游戲的一些地方,他還是知之甚少。

徐子言聽到他這個問題之後,就知道按照岳闕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給他主動解釋一下的。因而也只好自己擔負起了這個責任,給聞傾說了一下那個關于傳說中積分商店的事情。

聞傾頓時看向岳闕的眼神兒都變了。

後者不高興的擰了下眉毛: “你表情什麽意思”

“沒什麽,”聞傾搖搖頭, “就是想感嘆一下,你果然比我們更适合這種游戲罷了。”

“你們兩個就不能稍微成熟一點兒嗎”徐子言無奈的再一次打斷了兩人差點兒起火的狀态, “說點兒正經的,按照你的這種說法的話,剛剛那個女人看我眼神的意思是,我就是她的目标”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是這個意思。”岳闕點頭, “所以之後的路上我覺得他們會主動接近咱們的,還是防着點比較好。”

徐子言點了點頭。

又待了一會兒,岳闕數着周圍病房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叫着剩下兩人說他們也差不多可以開始行動了。

或許是為了能讓玩家在開始的時候不用太過緊張,病房所在的這一層并沒有出現什麽怪物之類的東西。三人先去走廊中間看了一下醫院的格局情況,最後選擇了一個看起來稍微有些偏僻的安全通道,打算從那邊逃離醫院。

“咱們現在所在的樓層是七樓,也就是說下面有六層的空間,”岳闕直接将中間牆壁上挂着的那個地圖拆了下來,在手裏拿着,一邊研究一邊開口道: “咱們選擇的那個安全通道下到一樓,旁邊就是醫院的後門兒。”

“也就是咱們如果有能力下到一層的話,咱們的游戲就可以算是結束了。”徐子言幫他總結了一句。

“是這個道理,”岳闕點頭。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了他們之前想好的那個安全通道跟前。

前方的大門被緊緊的關着,似乎在後面隐藏着無數的恐怖和絕望。

“這樣吧,一會兒我先開門,如果門後面什麽怪物的話,聞傾你快速收割。”岳闕站在門口思量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道。

畢竟現在已經到了他們必須要認真合作的時候,聞傾就算是對他有點怨言,也終究還是能分得清孰輕孰重。

所以聽他這麽一說,聞傾也就點頭表示了同意。

岳闕低聲數了一個倒計時。

等倒計時歸零的時候, “嘩啦”一聲,她一把拽開了眼前已經生鏽很久的大門。

聞傾下意識就想進行攻擊。

然而,門的另一側只有一截空蕩蕩的走廊,還有走廊上方的一盞暗黃色的孤燈,在刺啦刺啦的閃爍着最後的光芒。

“這和想象中的有點兒不太一樣啊,”聞傾感嘆了一聲, “如果什麽怪物都沒有的話,咱們的任務是不是有點太輕松了”

徐子言搖搖頭: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聞傾嘴角一抽。

岳闕則是又将門推開了一點兒,确定在門的前後左右都沒見到任何怪物,他才主動向前一步踏進了安全通道,一邊朝身後的兩個人招手道: “走吧,我在前面打頭陣。”

聞傾說: “阿言走中間,我殿後就行。”

“那你自己也小心,”徐子言畢竟手裏拿的是近戰的武器,也就并沒有跟他客氣。

三人就這樣一個個的進去了安全通道,然後順着樓梯往下走去。

等下到了下一層之後,他們看着再往下的臺階,才總算是明白了這段樓梯為什麽會這麽太平。

在六樓通往五樓的階梯上,對滿了高達房頂的亂石。這些石頭具體有多多沒有人知道,但是如果在這裏把石頭挪開下去,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看來現在已經可以确定了,危險就是從出了這扇門開始了。”岳闕盯着眼前通往六樓走廊的門說, “不過按照這個情況來看,咱們從這個安全通道出去之後,說不定換了下一個,也會被堵死在五樓的。”

“應該沒有哪個安全通道是可以直接通到底樓的,”徐子言在一旁點頭迎合。

“果然,我就知道這個游戲是根本不可能送福利的。”聞傾嘆了一聲。

三人站在門口分析了一會兒,卻發現這越分析下去,看着眼前的大門,心裏的恐懼就越甚幾分。

最後開口的仍然是岳闕。

他說: “那就還是剛剛的那個套路吧,我在前面開門,如果有危險的話……”

話完沒說還,就聽到門的對面傳來了一聲慘叫。

“救命啊!”

徐子言作為一個警察的習慣,下意識就想開門救人。

然而還沒來得及讓他摸到門把。

慘叫聲就戛然而止。

只剩下一片讓人毛骨悚然的安靜。

————————

再帶一波小夥伴,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啊。

《全世界都以為我只有顏值[快穿]》by:偏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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