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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不等顧小燈吭聲,顧瑾玉低頭摸着小狗,轉移了話題:“顧家這邊暫時還不會有類似的安排。二姐你是知道的,二皇子至今沒有立皇子妃;三哥仍在外州随軍;我一點也不需要。”

顧小燈輕輕捏着小配的爪墊子,有些無奈地笑了下:“那蘇家安排得挺早的啊。”

顧瑾玉淡淡道:“這只是個開始。”

顧瑾玉看得很清楚。顧家教養子嗣是強硬的拔苗助長,蘇家是适時縱容、逐步施壓的溫水煮青蛙,葛家特殊得只此一例,似乎是充盈兩族仇恨的放養,關家最好懂,是刻意避免黨争假裝纨绔的混養,但關雲霁身在脂粉堆中反而潔身自好。

過去的五年是他最無能為力的時候,卻是蘇明雅最輕松肆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時候,他十七歲以前能保護顧小燈,從現在開始,就将因為各種接踵而至的家族重壓而變得束手束腳,無能為力。

顧瑾玉耐心地蟄伏着。

“是東晨還是雲霁和你提到的蘇小鳶吧。”他故作若無其事地捏小配的另一只爪子,“他們也各有各的情況,東晨被一位宗室的郡主相中了,不過他們家拒絕了。雲霁也不少,說與他正妻的雖少,但說與他妾室的很多。”

顧小燈眼睛瞪圓了些,指尖繞着小配的狗鼻子轉:“震驚,他們不會哪天像你一樣蹦出個小孩吧?那種真小孩。”

“雲霁不會,至少四五年之內都不會。”顧瑾玉沒必要在這事上對他撒謊,但會隐瞞一些細枝末節,“東晨就不一定了,那混賬東西……你離他遠點就是了。權貴門第的婚嫁之事,無論男女,都是十三不嫌小,三十不嫌大,入仕第一等,生欲最末等。”

“這樣啊。”

顧瑾玉豎着耳朵等顧小燈問他,問別人,或者問他自己,他既能解答又能予以保護,總而言之只有他是個靠譜的,他不遺餘力地想把這點強化。

顧小燈摸着小配的腦袋,思考了一會,只是問他:“那森卿,你有喜歡的人嗎?有想共度一生,或者只是一年的人嗎?你以前好像對自己的親事很上心的。”

顧瑾玉愣住,繼而警覺:“我有嗎?”

“你以前不是怕我污你姻緣嗎?”顧小燈張開手,比劃了個五年前的落水姿态,“你雖說現在不需要,待以後需要說親的時候,你會說個什麽樣的女孩子呢?”

顧瑾玉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半晌才艱難地擠出小心翼翼的試探:“也許……我不一定談的是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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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不會好男風吧,那豈不是污了名聲嗎?還是別吧,這一塊你還是善始善終地堅持着為好啊。”顧小燈笑得自嘲,有些落寞地低了頭,“我是被動得不行了,你可千萬別像我這樣。”

顧瑾玉指尖一抖,針紮了似的無措起來,又聽顧小燈摸着小狗笑道:“搞錯了,你才不會的。你是一等一的顧四公子,平地建高樓似的一點點走到現在,上頭還有父王和母妃他們調試着你的未來吧?你不會的。”

顧瑾玉啞然,看他抱起嗷嗚嗷嗚的小配,朝他揮揮手和揮揮爪:“算啦,不說掃興的,我們一塊給小配布置個小窩好了,你明天不是還要忙裏忙外麽?快沐浴早睡去。”

“……嗯。”

兩人便一塊忙活着搭建小狗窩,顧瑾玉說是夜色深要留下來留宿,顧小燈也沒什麽意見,忙活完見他還懶懶地杵着,只得又推他前去。

顧小燈鏟小山丘似的把他推進屋門去,聽到他說聲好夢,又小心翼翼地說道:“山卿,你……沒必要為蘇明雅傷心。”

顧小燈噗嗤樂了,點着頭答應:“好好好,感謝我們小配他爹的關懷,雖然是沒喜歡過誰的單身年輕爹,但洞若觀火,粗中有細。太謝謝你啦,快去休息吧,瞅你那一身的疲憊樣。”

顧小燈送他進屋去,出來時拍拍臉,也勸自己早睡早養生,但這一夜睡得不太安穩,意識裏有許許多多的念頭陰魂不散,他半夜無奈醒來,有些苦惱地捋了捋自己的長發。

夜深人靜時,思維可能在最清醒和最混亂的兩個極端裏橫跳,顧小燈只是捋過頭發,就被發絲穿過指間的那等滑膩柔順震到了。

他的頭發不是天生就這麽柔滑的,尚在民間時,他和張等晴會互相給對方紮個發髻,那時他們的頭發都是帶些糙感的。

現在他經由好幾年日複一日的細養,長發和綢緞似的。

不止發絲,他整個人都在各種嚴格的養護中,五年下來,他跟當年開心又茫然地剛進顧府時的自己也成了天差地別。

張等晴此時在軍營中會是什麽樣的呢?

雖然這些年裏,每隔一兩個月他就能從花燼的兩只大爪子上收到義兄的家書,他也會寄信回去,但他始終不能親眼見到他。

顧小燈又想念他了。

更深夜漏霜霧重,顧小燈披件衣裳起來,貓着身體悄悄地走路,生怕吵醒留宿隔壁的顧瑾玉,還有小狗窩裏的小配。

如果可以,他誰也不想吵醒。

連自己都不想吵醒。

他蹲到新搭建好的小狗窩前,看着黑白色的小配呼呼大睡,伸手隔空假意摸了一通,便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他看了半天小狗,擡頭看了眼窗扉外,月光朦胧,夜色頗深,他看到海東青花燼用大爪子抓在檐角下的鷹巢,不知道是不是醒着,朝他抻了抻鳥脖子。

顧小燈看着一飛禽一走獸便笑了,他逐漸覺得在動物身上獲取快樂,遠遠比在人那兒簡單、持久。

有只小狗來陪他,又覺得天色變明亮了。

*

翌日天沒亮顧瑾玉就起來了,顧小燈知道他要趕在西昌園的衆人醒來前回去,不然要因為跑到東林苑來,而受顧琰或安若儀數落。

天還陰沉灰暗,顧瑾玉似乎在他屋門前踟蹰地轉了幾圈才走。

顧小燈一晚上沒睡,攤開自己的小本子安靜地寫了一堆見聞錄,白天圍着小狗崽忙忙碌碌,半步都不想邁出門檻,直到天邊夕陽日暮,才戀戀不舍地放下它。

奉歡等了他一天,終是有些不安地來問他:“公子,您要出去了嗎?”

“是啊。”顧小燈伸個懶腰,“我換身常服,出去溜達一下……”

“竹院的下人過來了。”

顧小燈的懶腰便只伸到一半,竹院的蘇家仆從他再熟悉不過了,那兩位簡直就是全才,會各種各樣的技能,顧小燈最常感受到的就是他們高超的易容本事。

他有些哭笑不得,請那仆從進來,當面問他:“你給我易容來的?”

仆從答:“是。”

顧小燈輕輕拍了兩下大腿,雖然他本就不能擅自離開顧府,但也不至于到出個門都得改頭換面遮遮掩掩的程度。不過就是走一趟摘星樓而已,這是怕什麽,怕蘇家公子和顧家山卿牽扯不清的身影叫人發現了,連累他也聲名狼藉麽?

顧小燈笑出聲來,轉身便進裏屋去,吓唬吓唬人:“我不出去了,肚子餓了,奉歡,你今晚煮個芋頭粥好不好?”

奉歡脊背一麻,那蘇家仆從也急了,撲通一下便跪下了:“顧公子!請您慈悲,饒奴一命吧!”

顧小燈腳步一頓,轉身看回來,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四年前在學子院的長廊遭幾人套頭欺淩時,他問書童那些混賬是什麽人,書童也是這麽跪下來求他的。

他發了會呆,便看見那熟悉到近乎可稱為朋友的蘇家下人砰砰磕起頭來,他只得跑到人面前去把人拉起來,先讷讷地道了歉:“對不起,我吓唬你的,易就易吧,我挺喜歡易容的。”

那仆從急得蒼白的臉色才好轉過來,忙着躬身帶他去易容,催命似地捯饬完,又催命似地帶他去摘星樓。

顧小燈懷裏揣着一小匣糖果,舌尖壓着一首不成調的小曲子,懶得透過車窗去看夕陽裏的熱鬧長洛。

仆從急得跟什麽似的,顧小燈還以為是蘇明雅在等他,但等他爬上了摘星樓最高的明燭間,不過只是看到一屋子的夕陽。

“您且稍等,公子這會還走不開,您要用芋粥嗎?我這就去讓人安排。”

一個多月不見而已,那仆從态度奇怪,比以往都要恭敬,反倒鬧得顧小燈回到了多年前的拘謹。

“不用,我不餓。”他走到熟悉的窗臺去眺望暮色下的壯觀蘇府,“我等他就是了。”

“公子怕是要晚些,您還是吃點吧?”

“好了,你們怎麽安排就安排吧。”顧小燈靠着窗坐下,兩條胳膊搭在窗臺上,下巴支在小臂上,望着逐漸暗沉下來的天色。

那仆從忙下去操持,不敢多說一句多餘的,只提心吊膽地攔在門口,就怕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跳脫公子扭頭跑了。

仆從不時轉身去看看,好在那顧山卿就乖順地倚在窗前,自在悠悠晃着腿,除了不像以前那麽話痨,其餘什麽也沒變,只是看着一個背影,都叫人感到安心。

夜色濃重得快,等到亥時,仆從才等到自家主子到來,為怕再被遷怒,仆從忙提前上去彙報:“主子,顧公子酉時就到了。”

“嗯。”

仆從瞬間感到踏實,放下一顆吊了月餘的小心髒,連忙将閣門打開,卻見自家主子駐足在門口,迎着滿面夜風,神情空茫又寂寥,靜靜地望着窗前人出神。

仆從的心又吊了起來,小心觑着窗前的人,心裏不住默念快轉身快轉身。

幸好,顧山卿主動轉過身來,頂着那張易容得黑不溜秋的臉,展開一個依舊明媚的笑:“蘇公子,生辰快樂啊。”

蘇明雅的神情瞬間柔軟,輕輕邁進屋裏,溫和地應了:“臉上怎麽不洗?”

“我挺喜歡這張新假臉的,要不你來幫我洗?沾沾小壽星的喜氣。”

閣門緩慢關上,仆從徹底大松一口氣,感到萬分松快。放松之餘,又忍不住想,顧山卿真是手段高超。

明燭間裏,蘇明雅一步步走到窗前去,心裏漫無邊際地想,顧小燈有種讓身邊人一塊變明亮的特質,他可能是一束澎湃的陽光。他總是輕而易舉地觸動人的心弦。

蘇明雅原本有些疲憊,來到了他身邊,莫名也跟着欣然。

重重高牆鎖美人,他真想鎖緊他,袖在袖口,揣在衣襟,綴在腰帶。

顧小燈眼睛亮晶晶的,目不轉睛地看着披着繁華和月華走來的蘇明雅,下意識地刮了刮鼻子,到底是讓許久不見的思念壓垮,輕笑着和他說話:“蘇公子,你是不是很累了?這會應該在蘇家休息的,本來沒必要跑這來的。”

蘇明雅搖頭,握住他的手,輕緩地攬進了懷裏:“不累。很有必要。”

顧小燈靠在他肩上,忽然便不生氣了,只是眼眶有些酸脹,伸手抱住他輕蹭:“蘇公子,其實我想你了。”

蘇明雅悶悶地應了一聲,愈發用力地把人往懷中抱。

抱了許久,他聽到耳邊不太穩的笑聲:“你怎麽不說話?不說話,我要繼續生氣了。”

蘇明雅這才松開他,捏了捏他臉頰:“生氣便罵我好了,我給你洗易容,小燈罵什麽我都聽着。”

顧小燈吸吸鼻子,醞釀半晌,憋不出一句重話,只憋出了自認莫名的眼淚,只得任由蘇明雅拿了毛巾來擦拭他的臉,等他先開口。

蘇明雅半抱着他擦拭,改一副畫一樣,默契地主動搭話:“小燈的側頸很漂亮,若是這裏有幾顆痣,或許就更漂亮了。”

顧小燈便湊到他面前去,素白好看的手指拍拍側頸:“蘇公子喜歡的話,當然可以在我這裏點幾顆痣,你是那樣地擅丹青,自然也知道怎麽點了好看。要是還不夠,不如直接在這裏黥個你的名字,沒準也很好看。”

蘇明雅感覺到他在生氣了,現在他就想要顧小燈生氣,便心滿意足地将人抱過來,低頭在他側頸上輕吻:“不用,小燈怎麽樣都好。為什麽還不罵我?”

“下輩子吧,到時肯定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蘇明雅抱緊他,只當是玩笑話,滿心沉浸入似乎闊別了幾世的溫柔鄉裏,窒悶了許久的心髒終于感到舒暢。

顧小燈半推開他,把懷裏的小匣子掏出來,一臉嚴肅地擡頭看他,故作兇巴巴實則眼眶泛紅:“送你的生辰禮物,十七顆糖果,快吃!”

蘇明雅覺得這時叫他吃毒藥他可能也應承了:“好,小燈喂我。”

顧小燈便默不作聲地打開匣子,把裏頭紅色的糖果一顆一顆拿出來,仔仔細細塞到他唇齒裏,專注地像在完成什麽至關重要的大事。

“不好吃吧?”

“好的……只是味道比較奇妙。”蘇明雅一顆顆咽下了。

“我做的。”顧小燈喂完最後一顆,繃緊的心弦徹底松開,累垮似地埋頭紮進他懷裏,“蘇公子,你也護了我好幾年,我只希望不欠着你了。”

蘇明雅将他抱到腿上,摩挲着他一節節脊骨:“說些什麽呆話?”

顧小燈累得駝背:“我見到蘇小鳶那少年了,啊,就是蘇大少爺你的侍妾。”

蘇明雅胸膛中傳出沉悶的笑聲:“沒有侍妾。”

他又輕聲道:“我只會有你。蘇家養出這麽一個人來,也是因為他幾分像你。沒有侍妾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就讓他們把蘇小鳶帶走,絕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顧小燈無奈得不知道怎麽說好:“倒也不必,我挺喜歡他的……再者,沒有小鳶,大概還能有小紙,小鴦,你家裏人不悅的是我的存在,和小鳶能有多大關系?你不如說因為我的緣故,害得他被迫卷進來,幾分像我真是他的黴運。”

顧小燈拍着他的脊背輕聲話唠:“蘇公子是谪仙人,心腸頂頂溫柔,倒也別那麽遷怒一個小孩子。可以的話還是庇護他一下吧?總不能叫他跟我當初一樣,東挨一套頭,西挨一拳腳的。”

他也知道蘇明雅不便轄制岳遜志的關系,但還是忍不住提了一嘴:“那位岳公子行事越來越放肆,蘇公子,能不能想想辦法讓他安分一點啊?”

“無妨。”蘇明雅漫不經心,“三月春考在即,他會去參考,岳家滿門皆獐頭鼠目,只有他勉強上得了臺,他們自會去管束他的。”

“那就好。”顧小燈又問,“你呢?你不去參加春考嗎?”

“不用。”蘇明雅答完,唇珠輕輕摩挲着他額間,“小燈想去嗎?”

顧小燈笑了:“顧家覺得我天資愚鈍,沒這個必要去考,蘇公子覺得呢?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再多學幾年,不急的。”蘇明雅從他額間往下親,輕摩挲着他唇珠,溫聲細語道:“你比旁人晚學幾年,再上幾年課彌補回來便好,屆時入考,不求名列前茅,只要榜上有你,我便能想辦法把你調到身邊來。”

顧小燈眼睛圓了些,仍然只是笑着:“到那個時候你才多年輕,就這麽能耐了?”

蘇明雅趁他說話的時候吻下去,追逐着他舌尖,吻得難舍難分,末了輕輕抱住他,又覺不夠,但又克制着不願重重地用力抱進懷裏,試圖克制出個絕非玩物喪志的定力。

“是,會越來越能耐,哪裏都是。”蘇明雅親吻他梨渦的位置,親不到幾時便将顧小燈壓在了桌上,近來總感到焦灼,一焦灼便易想到顧小燈,一想便會想出諸多。

他想抵進顧小燈身體裏,很想。

可是當年心念一動,他只是低頭親了顧小燈,就上瘾成如今這番不争氣的模樣。

如果真的和顧小燈行了雲雨之事,以顧小燈如今遠勝當年的容貌身段,他幾乎是十成十地确定,定是會喪志在他身上。

只怕到時滿腦子只想天天做他,就像那天夜裏失控地吻他時,有過一瞬間的荒唐念頭,竟然奢想過希望顧小燈是女郎,那樣的話,做多了懷了他的骨血,家中人便不能不把他放在眼裏。

實在是荒唐,可恥,下流得連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他不能再這麽失控下去,更不能跨出那堪稱退無可退的一步,至少在根基不穩時不能這樣放肆。

更何況他始終沒有忽略過一點,顧小燈是顧家預備着的貢品,他自小便往來皇宮,豈能不知二皇子高鳴乾喜歡打雙耳洞的。

四年前他就知道了,只是那時不當回事。

現在他開始當回事了,要麽藏好顧小燈不讓顧家把他供出去,要麽盡力盡快地壯大自己,攬入更多話語權,以便來日能有資格和二皇子談判——後者發生的可能性更大。倘若蘇家還如以前一樣順他,他還能說服家中人和他一起保住顧小燈,可是顯然,他們厭惡顧小燈,只是礙于與顧家的關系,不便強硬地待他罷了。

他不想把顧小燈讓出去,便只能努力了。

蘇明雅克制得有些難熬,只能低頭愈發口渴地親吻顧小燈。

幸好,顧小燈不知道是懵懂,還是害怕,亦或是有分寸,沒在這事上試圖敞開腿勾他過。他若是主動,只怕不用幾次,蘇明雅便把持不住拐他上到床去。

少年人血氣方剛,若是從來沒近過珍馐,那便罷了。可他就這麽懷抱個越來越極品的尤物,硬生生捱了四年,實在是定力超凡了。

一天天捱下來,他既中意顧小燈的美麗,又有些忍不住怪罪起他的美麗。

他就這麽呆呆傻傻地黏在他身邊,一刻不停地無意識地撩撥着他。

這不是活受罪是什麽。

*

顧小燈被抵在窗扉上的時候,夜空中悄無聲息地劃過一道黑影,那海東青掠過幾個來回,不一會兒滑翔到地上去,跷着爪子停在了一身陰暗的主子肩上。

顧瑾玉站在陰影裏仰首,面無表情地望着高聳的摘星樓,一直看到宮裏的祝留放出白鴿,請他回皇宮去。

他不停地想,再等等,再等等,最遲明年,屆時改朝換代,他将萬人之上,權力換來自由和力量,他會淩駕蘇家之上,今日蘇家怎樣輕視顧小燈,來日就将怎樣誠惶誠恐地把他捧着還回來。

可惜後來還是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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