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羅莎清楚地聽到了加爾文的道歉。
她的嘴角抿了起來,她沒有說話。丹尼爾安撫性地在她的背後拍了拍:“嘿,別這樣……我想加爾文并不是故意的。”
丹尼爾一邊說一遍望向加爾文,這個可憐的小天使,行走于人間的神之子看上去已經搖搖欲墜,面無血色,這幅可憐的模樣足以讓哪怕鐵石心腸的人都感到心軟。
過了一會兒之後,羅莎的肩膀松弛下來,然後她發出了一聲長長的,無奈的嘆息。
“加爾文……我的加爾文,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
她走向了加爾文,抓起加爾文懷中已經濕透的浴巾在男孩的身上擦了擦。
雖然她說話的時候還帶着一股責怪的語氣,不過在聽到她的聲音後加爾文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
他眨了眨眼睛,眼睛裏驟然溢滿了淚水。
“媽媽——”
這下他是真的哽咽了,小小的鼻頭變得紅紅的。
羅莎的眉頭鎖起來,她困擾地看着加爾文,呼了一口氣。
“我真的不想對你發脾氣。”她說,伸出手指點了點加爾文的額頭,“可是你真的要改改你的壞毛病了,為什麽你總是要給人帶來麻煩呢。我是你的母親,所以我願意承受這一切,可是丹尼爾真的幫了我們太多……我真的不希望你繼續這種可怕的惡習,你不應該這樣對丹尼爾,這不公平,他本不應該被你牽連……”
“羅莎,沒關系的。加爾文畢竟還是一個孩子。”
丹尼爾走到了羅莎面前,他也蹲了下來,像是一個真正的和藹可親的男性長輩那樣凝視着加爾文。
随後他和羅莎一起給了加爾文一個擁抱,就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男孩一點點變得僵硬的表情。
“……我只是……是那個人忽然沖過來……”
加爾文的身體細微地顫抖了起來,眼淚溢出了眼眶,他用細小的聲音虛弱地開口說道。
羅莎的臉瞬間板了起來。
“又來這個?”
她将加爾文從懷裏推了出去。
男孩這下真的失去了平衡,他短促地尖叫了一聲,翅膀驟然展開了一小半,然後整個人直直地往後倒去——丹尼爾及時地張開手臂一把将他抱住了。
“羅莎,別這樣,冷靜一點……”他嗔怪地看了羅莎一眼。
羅莎惡狠狠地瞪着加爾文,她轉過身抓起了自己的酒瓶,往自己的喉嚨裏灌了好幾口酒。
她并沒有理會丹尼爾的勸阻,看向加爾文的視線驟然變得尖銳和冷酷。
“你總是有理由,加爾文,你總是為你惹來的那些麻煩找借口——我他媽的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找借口沒有用!你得學會改正你的錯誤!我最讨厭你的借口了‘對不起媽媽,是那個人來抓住了我’,‘對不起媽媽,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對不起媽媽我只是從他面前經過’——我已經受夠了,我也不想再聽到你的任何借口,你什麽都不知道,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最後幫你收拾爛攤子的人永遠是我,是我——”
說到情緒激動的時候,羅莎“砰”的一下砸碎了手中的酒瓶。
丹尼爾感到自己懷裏的加爾文受驚地彈跳了起來,他暗暗用力,按住了不停發抖的男孩,他望向羅莎的目光異常冷靜。
“羅莎,你又沒忍住對嗎?”
他說。
羅莎的臉頰不自在地抽搐了一下,她像是終于從那種歇斯底裏的狀态驟然回過神來一樣,手足無措地避開了丹尼爾的目光。
“我,我只是……”
她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但是這個時候丹尼爾已經抱着加爾文來到了羅莎的面前。他把加爾文放置在一個鐵質的儲物櫃上,輕柔地拍了拍加爾文的膝蓋。
“乖,別動。”
他說,然後轉向羅莎。
“不不不——別這樣——我可以解釋——親愛的別——”
羅莎知道會發生什麽,她驟然尖利起來的慘叫并沒有阻止男人當着加爾文的面扯下了她的裙子。
丹尼爾像是屠宰場裏抓豬猡的屠夫一樣拉開了羅莎的腿。
在羅莎細瘦松垮的大腿內側,有一個非常清晰的針孔。它明晃晃地在那裏,顯眼得要命,羅莎局促而絕望地企圖用手遮住那塊皮膚。
丹尼爾挑起了一邊眉毛,他像是偏頭痛發作一樣,揉了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哦,羅莎,我該說你什麽好呢。這太讓我失望了。”
羅莎顫顫巍巍地抓起裙子,将那塊皺巴巴的布料拉回了腰間,之前如同母獅子一般張牙舞爪的她近乎崩潰地哭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親愛的……我……我只是……”
“老天,你看看你……你和你的兒子什麽時候能讓我輕松點呢。”
丹尼爾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聽上去有些疲憊——然後又恰到好處地透露出了一些關切。
羅莎在一瞬間哭得更兇了。
在她面前,丹尼爾冷酷地看着這一切,他等了一會兒之後才伸手将全身癱軟的羅莎從地上拖起來。
“別哭了,寶貝,這樣下去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好啦,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你只是沒有忍住。”
羅莎哽咽着在他面前拼命點頭。
丹尼爾的瞳孔閃爍了一下,他輕輕地推了推羅莎:“……不過規矩還是應該有的,你知道該怎麽做,去吧,在上帝面前好好反省你自己,然後好好睡一個覺。”
之後,他将臉轉向加爾文。
年輕的男孩在儲物櫃上将自己的身體佝偻了起來,他的眼睛緊緊地閉着,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丹尼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至于加爾文,我還有話跟他說。就和你一樣,他今天犯的錯誤也會得到很好的處理。別擔心,羅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說。
羅莎神情恍惚地沖着丹尼爾點了點頭,她胡亂用手背抹着自己的臉。
“好的,親愛的,我知道的……你會讓一切好起來的。”她一邊打着嗝一邊看向加爾文,“聽丹尼爾的話,加爾文,他為我們做得夠多的了。”
加爾文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媽媽】
他張開嘴,無聲地喊道。
但是羅莎并沒有理會他,她要去房車的另一端屬于自己的那個祈禱室,那裏有丹尼爾為她準備的用來自我懲罰的皮鞭和10美元買來的上帝聖像。
每當她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她都要在那裏呆好長一陣子,直到她鮮血淋漓地暈死在地上。
就像是丹尼爾說的,“好好地睡一覺”——羅莎堅信這對治療她的毒瘾有好處。
在羅莎離開之後不久,加爾文聽到了那隐約傳來的鞭子與肉體拍擊的聲音。
他感到強烈的暈眩和想吐,甚至完全沒有動彈就乖乖地被丹尼爾抱到了他的房間裏。
如果按照房車的角度來看的話,加爾文的房間算得上是豪華——不不不,正确的說,異常豪華。
這是一間塞在放車裏的小小宮殿,你可以這麽說。
深褐色的榉木桌面被固定在車壁上,桌面的周圍鑲嵌着真正的黃金裝飾封條;從各處進獻而來的聖物們,一些是雕塑,還有一些是說不出形狀和共用的小玩意兒同樣被固定在底座上,錯落地釘在金屬的車壁上,有專門設計的led燈進行光照,通風管道上懸挂着乳香香型的空氣清新劑,從那裏挂出來的風似乎都帶着濃烈的香味,地板是軟的,牆壁也是軟的——實際上除了加爾文胳膊肘下的桌面,他所在的房間所有肉眼可見的地方都被一層厚實細密的絨布包裹着,那些絨布上面點綴着無數流蘇還有真正的寶石,天青石以及鑽石。
光線有些灰暗。
加爾文從來沒喜歡過自己的房間,他覺得這裏與其說是一個房間倒不如說是祭臺——然後他想起來其實也沒有錯,在有活動的時候這裏在經過短暫的整理後這裏确實會充當祭臺。
而現在,他就被丹尼爾放置在了祭臺的中心。
那是一張寬大的,十分礙事的軟椅。
厚實的椅背壓住了加爾文的翅膀,他下意識地掙紮了起來,卻被丹尼爾按了回去。
“別亂動,寶貝兒。”
丹尼爾的聲音聽起來甚至比往常要更溫柔一些。加爾文卻因為這聲音整個地凍結住了。
他的視線一陣一陣的發黑。
丹尼爾抓住了加爾文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他就像是端詳着什麽藝術品是的打量着加爾文受傷的手指。
“那個該死的雜種——他弄傷了你。”
他說。
加爾文用了許久才将視線對焦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那裏已經沒有流血了,只有兩個深深的齒印留在他的指頭上——乍一看竟然就像是他在自己的手上套了一個暗紅色的戒指。
他幾乎都要忘記那個傷口了,然而現在被丹尼爾提醒之後他覺得那個齒印就像是快要燒起來似的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對不起……”
加爾文條件反射地說道。
他想把手抽回來,可是丹尼爾拽緊了他的手腕。
“你其實是一個好孩子,加爾文。”
丹尼爾忽然對加爾文說。
“羅莎只是太絕望了……她為了你受了太多的苦難,你應該體諒她。”
“我……”
“她被人輪奸,被染上毒瘾和梅毒,被摘取子宮——都是因為你,加爾文。”丹尼爾的手摸上了加爾文的臉,他的手就像是蛇的皮膚一樣又濕又冷。
那雙灰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加爾文。
加爾文死死地咬着自己的牙關,他感到自己的牙龈間溢處了一絲血腥味……無論過了多少次,每當丹尼爾這樣向他重複這句話的時候他都感到一股純粹的絕望從他的心髒中穿刺出來。
他的身體在這種痛苦中一動都不能動。
而丹尼爾還在繼續,他的手指順着加爾文的脖子一點一點地往下滑。
“所以,你要乖乖的知道嗎?加爾文,做個好孩子。”
加爾文喉嚨裏擠出一聲小小的嗚咽。
似曾相識的場景……曾經發生或無數次的噩夢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救救我——
誰來救救我——
恍惚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嘶叫。
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那是他自己。
只不過在現實中,他的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嗯,之前在微博上也說過……
畸骨這篇文其實想寫的是一種扭曲的,微妙的,非自然的東西。
所謂的異能應該就是異于常人的某種能力,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總之絕對不會是X戰警那種噴火啊噴冰啊還有什麽管理機構來管這批人啊。
畸骨中的異能要更加怪異一點,它是無理由,無解釋的某種東西。
其實在我們日常生活中反而是這種更加常見……
很多時候就連我們平凡人都遇到過無法解釋的事情,但是通常情況下,我們只是會說,哦,好怪啊,然後下意識地不去想了。
就比如說我自己,大概在小學的時候吧。
有一天我的筆從桌子的前方滾了下去,那是一只我很喜歡的筆,而我當是是坐第一排,前面并沒有障礙物。
奇怪的是當我去找那支筆的時候,它卻怎麽都找不到了。
我很快就把這支筆忘到了腦後,直到大概差不多幾個月後(當時我們是每個星期為了視力緣故,作為要換一組,我從第一組換第二組換第三組……直到我終于又坐回第一組也就是我掉筆時的那一組)。
忽然上課的時候,我聽到我座位前面傳來了一聲“啪”的聲音。
然後當我低下頭去看的時候,發現我幾個月前掉的那支筆落在了地上。
直到現在我都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那支筆重新出現的時候我甚至連動都沒有動,正在專心聽課……
……總之雖然有點走題了=A=
但是我相信大家都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啦。
畸骨裏發生的很多事情也都是這種,只不過主角們遇到的事情會更加邪惡和扭曲……
而他們只能靠自己去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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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