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5章

宋琲的身體有好轉的跡象,這樣的事情柳儀溫自然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師父,師父說這一切是他的功勞。

可是柳儀溫心裏明白,師父的藥方已經在漸漸地調理宋琲的根基,沒有師父的幫助,他也不能讓宋琲的身體有所成效。

“你就這麽相信柳慶啊。”

柳儀溫對自己的醫術産生懷疑,都不會去懷疑自己師父說的話,何況師父從來不說假話,于治病救人的事情更是不可能出錯。

“當然,師父已經是我見過最厲害的醫者了。”柳儀溫一臉的驕傲。

軟軟的小兔子變成炫耀的孔雀了。

“柳慶對你很重要”宋琲問道。

“是,師父于我而言亦師亦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若沒有師父,根本就沒有現如今的柳儀溫。

“我記得你的父親也是醫者。”宋琲說道。

“嗯,不過有些事情我也記不太清了,離家的時候才四歲,很多記憶已經模糊,我只知道所有的親人都不在了,是一個仆從帶着我跑出來的。”柳儀溫緊緊地捏着杯子的邊緣,每每想起這樣的事情腦袋都會覺得疼痛不已,他像是缺失了某段記憶一樣。

可是那是四歲的事情,沒有孩童還會記得四歲以前的事情,在外漂泊的那兩年,是仆從告訴他自己的遭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從仆從口中說出,以及腦海偶爾會閃回的幾個片段,鬼哭狼嚎、漫天大火,慘不忍睹。

“我從濟城一路逃到江南一帶,好像在那裏過了一段時間。”大部分的流民都會想辦法往富饒繁華之所跑,甚至還會前往京城。

因為濟城疫災被當地官府隐瞞了下來,不少跑出來的人不敢在地方逗留,怕官官相護又被抓回去處死,只能往京城跑,事情鬧大了被天子知道就不會坐視不理。

宋琲眉頭緊鎖,“我五歲時曾和父皇下過江南,在那裏父皇才得知濟城百姓之禍。”

才得知百姓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自那日起,皇帝開始肅清地方官員,将一些不作為之人通通處置。

“我好像記得江南一帶有位名醫,叫許世仁,全科醫者,醫術了得,一生治病無數。”

許世仁……

不知為何,聽到這人的名字,柳儀溫心中猛地一揪,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傷感。

“原本對疫病的治療也頗有成效,可惜遇到了匪寇,将家裏洗劫一空,慘遭滅門。”

可怖且冰冷的內容砸在了柳儀溫的心頭,“滅……滅門了”他不可置信道:“可匪寇多出于黔中,江南一帶安定不少,這些匪寇是從何而來”

“據說都是濟城疫病遭難的流民,一路燒殺搶掠過來,最後成了匪寇。”

其實宋琲也不太相信,可是許世仁一生向善,從不與人結怨,不可能會有仇家,而那段時間确實有不少從濟城逃往各處的流民,有的行乞一路前往安全的地帶,有的就落草為寇靠搶奪為生。

柳儀溫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宋琲在喊自己的名字。

“你認識許世仁”宋琲疑道。

柳儀溫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只是他一生治病救人、心存善念,卻落得這樣的結局,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是啊,當時父皇頭風發作,是許醫師用金針入腦醫治好了父皇,讓他免于頭疼之擾,可惜了,許醫師去世後就再也沒有人會實施此法了。”

明明一開始是宋琲心緒不佳,一個人喝悶酒,到最後那壺酒基本都進了柳儀溫的口。

柳儀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心情低落,沉到了谷底,宋琲說的沒錯,酒是忘卻煩惱的良藥。

喝了酒整個人是輕飄飄的迷糊糊的,什麽都可以不用想起。

柳儀溫撐着下巴,一個勁兒地傻笑。

宋琲發了不對勁,将手指伸到柳儀溫面前晃了晃,道:“你還清醒嗎”

“嗯嘿嘿。”柳儀溫将視線艱難地聚焦在宋琲的臉上,依舊傻樂着。

宋琲笑了笑,無奈道:“小柳太醫原來喝不了酒啊,醉了嗎”

柳儀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強硬着讓他不要動,還是嘴硬着,就連說話都大舌頭起來,“我……我沒醉,就是……就是暈乎乎的。”然後擡眸望去,疑道:“殿下,你怎麽有兩個腦袋啊”

“你醉了。”宋琲十分确定地道,臉上的笑意卻是分毫不減。

“啪!”柳儀溫兩只手拍在了宋琲的臉頰上,重重的一擠,“我才沒有醉,是你在亂晃。”

這樣冒犯的動作若是換了旁人,宋琲早就一腳踹過去了,但那人是柳儀溫,面上并無不悅與惱怒,甚至扶住了他的腰身,穩住他不至于踉踉跄跄。

宋琲不免輕聲細語地哄道:“好好好,你沒醉,是我醉了,我們回家吧。”

“回家……回家……”柳儀溫喃喃自語着,像是戳到了他的傷心事一般,眼角泛紅,下一刻就滾下淚來,“我沒有家了,沒有家了……”

這是柳儀溫下意識地反應,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情緒,許是與宋琲之前的談話刺痛了他心底最傷心難過的事情吧。

“不哭不哭,怎麽好好地哭起來了。”宋琲一邊扶着他一邊手忙腳亂地給他擦眼淚。

小兔子哭得眼睛紅彤彤的,鼻尖也紅紅的,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

柳儀溫抓住了宋琲的手,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裏,緊緊地抱着他的脖子,眼淚鼻涕都蹭在了他身上。

宋琲動也不敢動,就這麽靜靜地抱着,柳儀溫身上特有的清香似有似無地飄來,撩得他心髒又在“撲通撲通”有力地跳動着,像是要壞掉一般。

“你的心跳好快啊,壞掉了嗎”柳儀溫擡起頭,眼眸亮晶晶的,盯着宋琲看。

“嗯,壞掉了。”

緊接着,柳儀溫伸手搭在了宋琲的脈搏上,這次宋琲沒有躲開。

柳儀溫微微蹙着眉頭,“殿下脈搏跳動有力,節奏均勻,就是比尋常地快上一些。”明明是正常的,可為什麽跳動的如此激烈呢,“殿下,你心慌嗎”

“不。”

“心悸嗎”

“不。”

“最近很是焦慮嗎”

“不。”

“……”柳儀溫一連好幾次發問都得來了否定的回答,醉酒的他腦袋沒有辦法仔細思考,“殿下明明健康的很吶。”

是啊,他很久沒有吃藥丸了,身體在慢慢地恢複,雖然不能一蹴而就,但比起從來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他的身體健康的很呢。

不是心慌不是心悸,沒有緊張焦慮。

那是什麽呢

“那是什麽呢”柳儀溫喃喃地問道,然後又直直地往下倒去。

沒辦法,宋琲只能把他攔腰抱起,輕輕地放在小榻上。

柳儀溫一把拉住了宋琲的手,胡亂地嘟囔着什麽。

宋琲聽不太真切,将耳朵附了過去,只聽得又輕又軟帶着醉意的聲音,“阿爹,我餓了,阿爹,我肚子疼……”

“到底是餓了還是肚子疼啊”宋琲擔憂道。

柳儀溫迷茫地睜開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道:“餓得肚子疼……”

宋琲忍俊不禁,于是讓林之盛送了一碟子糕點過來。

聞到了糕點的香氣,柳儀溫“蹭”地一下就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琲,然後伸手就要拿。

誰知宋琲竟然将手太高了一些,讓他夠不着了。

柳儀溫頓時不樂意了,努着嘴巴,幽怨地看着宋琲,伸出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袖,像是撒嬌一樣。

太可愛了,誰能忍受一個乖乖的兔寶寶呢,宋琲的心都要化了。

“吃吧,乖寶寶。”宋琲将碟子放下,又拿了一塊糕點抵在了柳儀溫的嘴唇。

柳儀溫微微張口就喊住了白軟的點心,一邊的腮幫子鼓了起來,不停地嚼着,他發現宋琲竟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以為他也想吃糕點,于是拿了一塊學着他的樣子送到了嘴邊,“乖寶寶,吃吧。”

宋琲微微一愣,随即張口吃掉,又道:“一個不夠啊,還想再吃一個呢。”故意做出小可憐的模樣。

柳儀溫眨巴眨巴着眼睛,将碟子端起來碰到了宋琲面前,“乖寶寶,繼續吃吧。”

“都給我啊”宋琲有些受寵若驚,然後毫不客氣把整個碟子都拿走,假模假樣地吃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柳儀溫見對方沒有還給自己的意思,于是一副惡兔撲食的模樣,一把搶過碟子,“我的。”

氣鼓鼓的小兔子也很太可愛,宋琲的眼睛都笑彎了,又指了指手裏的那塊被咬剩的糕點,“這個呢”

“我的。”

宋琲鬼使神差地指了指自己,“這個呢”

柳儀溫甩了甩腦袋,緊緊地盯着宋琲,看見他嘴唇上還沾了一顆杏仁粒,努着嘴巴,喃喃道:“我的……”說着便慢慢地靠近。

宋琲的心一下子被擊中,猛烈地跳動着。

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微微熱熱的,柳儀溫竟然親了上來。

在酒的麻痹下柳儀溫沒有辦法正常的思考,他只知道宋琲吃了自己的點心,他想要拿回來,于是就貼了過去,舌尖一勾,舔到了杏仁粒,

然而還沒有分開距離就被宋琲按了回去,四瓣唇密密實實地貼在一起,而不是剛剛那般淺嘗辄止。

宋琲地親吻毫無章法,也毫無經驗,不像是在親吻,而是在咬,恨不得要将面前的人拆卸入腹。

柳儀溫感覺到了痛,伸手推着宋琲,可是喝了酒,整個人暈乎乎的,就連手上也沒什麽力氣,跟撓癢癢一樣,綿軟得很。

手摸到了宋琲的臉上,胡亂地捏着,被宋琲握住了無情地壓在枕頭上。

少年人的情.欲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緊緊地包裹着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

柳儀溫的眼角泛紅,眼眸中竟是水汽,霧蒙蒙的,我見猶憐,渾身都透着粉意,散亂的青絲鋪滿枕頭,穿過手指,交纏在一起。

宋琲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刺激,根本就忍不住……

随着衣襟被拉下,露出了一小截精致瑩白的鎖骨,宋琲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撫摸着。

然而身下的人漸漸地沒了動靜,再擡眼望去,發現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家夥已經睡着了。

宋琲無奈地笑了笑,拉上了柳儀溫的衣服,掩好衣襟,從他身上翻了下來,躺在身側,努力地平複着自己的心情和身體上的變化。

靜靜地放空自己。

他好像真的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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