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漂亮的和易碎的

第9章 漂亮的和易碎的

過年這個詞語大概對于很多人來說都不陌生，即使一年只有一次，但是每一年都可以擁有。

對于夏秋而言，這兩個字卻太過于陌生，陌生到他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度過。

除夕夜的時候，外婆在家裏煮了餃子，幾個人邊吃邊看春晚，外婆的注意力都在上面，時不時就會被逗樂。

還沒到十點，外婆就已經打着哈欠上樓了，客廳裏留下兩個人守歲，外面放着煙火，一簇一簇的升在黑暗的天空上，漂亮的不像話。

被窗外煙花吸引的沈游看得心癢，轉頭看向夏秋：“我們要不要也去外面放”

“家裏有嗎我好像忘記買了。”

“我這兒有。”

見他不反對，沈游起身拉開抽屜，裏面是他買春聯的時候順手買下來的，夏秋還在認真挑選哪一副比較好，趁着那一會兒，沈游買了不少煙花回來。

兩個人到樓下的時候外面還很熱鬧，有家長領着小孩在放煙花，沈游把裏面的仙女棒拿出來遞給他：“老板說這個好看，還比較安全。”

圍着毛巾的夏秋白皙的臉藏了一半在裏面，接過去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

大抵是氛圍真的很好，夏秋也有些被感染到了，原本還有些拘謹的身體放松不少，有小孩跑到他身邊，有些不好意思的擡頭看他，“哥哥，你長得真好看，我能和你一塊玩嗎”

夏秋愣了一下，然後瞬間彎了唇，蹲下身子看着他：“當然可以，你要玩這個嗎”

他把手裏的煙花棒遞給他，小孩立刻笑起來，然後把手裏拿着的東西給他：“哥哥，這個好看，你放這個。”

夏秋拿了火機點燃，果然很好看，像是幾百根仙女棒聚在了一起，星星點點，漂亮的像轉瞬即逝的流星雨。

小孩站在他身邊不肯走，夏秋正笑着和他講着話，忽然感受到側邊好像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回過頭去才發現沈游正拿着相機朝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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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的怎麽樣”

沈游是一時靈感來了，覺得這一幕看起來實在漂亮，這才忍不住拍下來。

夏秋看了一眼：“好看。你學過攝影嗎”

“沒有，不過這麽說起來倒是可以往這方面發展發展，我這是興趣愛好。”

夏秋感受到褲腿被扒拉了一下，小孩仰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我也想看。”

忍不住輕輕捏了一把他柔軟的臉蛋，夏秋把他抱起來，“剛剛我們的合照，看着怎麽樣”

小孩明顯很喜歡，等到他父母過來把他抱走的時候，還在戀戀不舍：“媽媽，我喜歡這張照片。”

沈游已經來了有一段時間了，對這個鄰居家的小孩兒有幾分眼熟：“等明天洗了給你送過去。”

小孩立刻歡欣的笑起來，臨走前還依依不舍地親了一口夏秋的臉蛋才心滿意足。

兩個人又在下面放了好一會煙花，随着時間的流逝，樓下的人也越來越少，但是天空中的煙花始終不散，時不時的就有一簇綻放。

夏秋玩累了尋了個地方坐在那裏，沒過一會兒沈游跟了過來，看着對面一片空曠的雪地，若有所思道：“我們是不是該堆個雪人”

“什麽雪人”

沈游在網上找了幾張圖片：“這幾個是不是看起來好看一點”

圖上的照片一個比一個漂亮。夏秋沒堆過這種東西，下意識的斂眉：“看着好難。”

“等着，我來。”

輕挑了下眉的沈游說完就把手機放在旁邊，旁邊有幾個已經堆好的，他有模有樣的學着，夏秋滾了個雪球，“我這個是不是太小了。”

他看了看旁邊雪人的腦袋，都是滾圓的樣子，思考了一下後，沈游把他的那個球重新添了雪，然後放在一邊：“先做身子，一會兒再把這個放上去。”

兩個人很快完工，夏秋最後從廚房裏拿了根胡蘿蔔放在上面，拍了拍手，端詳了一番：“這樣看起來感覺好多了。”

他嘴角忍不住翹出一絲笑出來，意識到這點後很快便抿直了唇。

沈游給雪人畫了個眼睛和嘴巴，然後直起身子看他：“要不要跟它拍張照”

站起來的沈游很高，夏秋要微微仰頭才能看清他的臉。沈游的性格是很灑脫自由的，人也好相處，不過他自己沒意識到，無論他再如何友善溫柔，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矜貴和疏離都是掩蓋不住的。平白和旁人拉開了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夏秋穿着黑色的羽絨服，站在雪人旁邊，嘴角輕輕地彎了一下。

“我幫你拍一張吧。”夏秋道。沈游總是幫他記錄，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幫對方拍過照。

拍完之後，沈游又把相機遞給了旁邊的鄰居，請他們幫忙給兩個人拍張照片。

咔嚓的那一秒，夏秋聽見沈游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等到接過相機，夏秋道：“你怎麽知道十二點過了”

沈游挑着眉毛：“剛剛給他的時候看到時間了。”

心下微微晃神的夏秋便跟着他笑了一下：“好吧，也祝你新年快樂。”

兩個人很晚才睡，第二天仍舊起的很早，夏秋是習慣了早起這個作息，沈游是被外婆叫醒，想賴床也不行。

沈游今年沒回去拜年，外婆這裏也沒有什麽親戚，倒是省了一串流程。這是沈游長這麽大以來過得最安逸的一個新年，也不用再應付那些絡繹不絕的客人，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夏秋給外婆拜年，順便收了個紅包，吃完飯外婆便出去唠嗑了，臨出門前還在囑咐沈游好好帶夏秋出去玩。

收拾好的沈游看見夏秋還在愣神，有些好笑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剛回過神的夏秋臉上還帶着一種奇異的神情，語調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紅包。”

他的表情帶點罕見的新奇，他和沈游一樣，都拿了紅包，不一樣的是他沒有沈游那種坦然自若的心情，而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一般人說這話聽起來有些可憐的意味，但是經由夏秋這種冷淡的口吻講出來，只讓人覺得他不過是單純的驚訝。

沈游臉色不變，自然地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馬上就有第二次了。”

“什麽第二次。”

很快夏秋就知道了，沈游的房間在樓上，他抱了一個盒子出來，坐在鋪了毛毯的地板上，示意他打開。

看着沈游含笑的眼睛，夏秋有些懵的指了指自己：“給我的嗎”

坐在地毯上的沈游用那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當然了，新年禮物。”

因為是在室內，空調開的溫度正好，沈游便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此刻正微微揚唇看着他。

幾乎是第一次，夏秋有些窘迫：“抱歉，我沒有給你準備。我不知道還要有這個。”

他只知道新年的時候大部分家庭都會有長輩給小輩發拜年紅包，并不知道同輩之間還要互相送禮物。

這種事情他是第一次經歷，連接紅包這個動作都十分不熟練。更遑論提前準備好禮物，他根本沒有這個意識。

“沒關系，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沈游支起身子，稍稍靠近他一點，把東西朝他推近：“再說了，我一個人在這裏很無聊，你還肯跟我做朋友，原諒我之前的事情，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知道裏面的東西你喜不喜歡，我都是按照我的想法挑的。”

說是盒子，但它很高，包裝的很漂亮，夏秋把蓋子放到一旁，裏面最上面放着一個紅包，看起來和今天早上外婆給他的一樣。

一旁的沈游說：“這個是給你的紅包，新年快樂。”

夏秋幾乎是有些笨拙的拆了禮物，然後低聲說了謝謝。

他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還要比沈游大上幾個月，但是從認識到現在，沈游總是比他更會照顧一個人，無論是情緒上還是其他各方面。

除了年齡，沈游比他更成熟，更像一個哥哥。

裏面放的還有一個柔軟的棕色小熊，手感很好，看起來可愛又簡單，夏秋一眼就很喜歡，但是随之而來的想法是，這個小熊這麽大，放不到他的小箱子裏，等到陳淩回來了，一定會追根究底到底是哪裏來的，說不定還要扔掉。

想到這裏，夏秋忍不住蜷縮了一下手指。

一直注意他神情的沈游誤解了他的意思，看到他臉上算不上愉快的表情，猶豫道：“不喜歡這個嗎那下次我再……”

“不是，很喜歡。”夏秋反應過來，嘴角勾了個笑，很快的解釋。

他只是怪自己為什麽要在這麽開心的時候湧出這麽掃興的想法。

眼神落在被拆開的禮物裏，夏秋拿起一個包裝的異常精致的東西上：“這個是什麽”

“巧克力。”聽到他的話，沈游拆開一顆遞到他嘴裏，夏秋下意識的咬住，聽見沈游帶着笑的聲音：“我很喜歡這個，所以特地送給你一份。”

可惜外婆這裏沒有，沈游專門找人讓幫他寄了一份過來。

“怎麽樣”

“好吃。”夏秋眨了下眼睛，微微抿唇。

每次他做這些無意識的小動作的時候，沈游都有一種說不出來柔軟的感覺，不是說什麽莫名的情愫，只是單純的有一種想要呵護對方的感覺。

像是看到了一只漂亮的波斯貓，又乖又柔軟，誰看了都忍不住要喜歡兩分。

從小到大沈游交的朋友都沒有這樣的，關系最好的虞衡和陳寧三個人之間都是勾肩搭背，打打鬧鬧，很少有什麽溫情時刻。

但是夏秋不一樣，盡管對方的年齡比他還要大上一些，但是相處的時候，沈游總是忍不住把自己放在哥哥的位置上。

大概是因為小時候的夏秋在他這裏印象太深刻，長大後也不可避免，他總覺得，夏秋就像是一個漂亮的、易碎的青花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