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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邦媛本來就無意将這件事捅出去,且不說她現在只想一心茍命好好上學,就算她願意抓人把柄也騰不開手,她自己的事情都多如牛毛理不開,哪有什麽閑工夫管別人幽會不幽會。
但她覺察到華珠璎話中有話。
就算她爹不疼娘不愛,總歸還是六部尚書長官家的庶女,地位就擺在那兒,華珠璎一個從三品太仆寺卿的女兒,又哪來的底氣讓她“心裏有數”?
還是說原身之前與她有交集?雖然按理說,京城各品官員之間有所走動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溫觥才遷入京城不久,許多人情還未來得及活絡,況且原身在進京後不久便大病不起,就更別說與華珠璎結識。
那麽現下便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溫邦媛反問:“是嗎,那你要怎麽個‘手下不留情’法?”
華珠璎早就預料到溫邦媛會不識好歹,一張芙蓉稚臉從容淡定:“我若不好了,你與封闊夜宿景雲寺的事就會鬧得滿城盡知,那時候你也別想在人前擡頭。”
溫邦媛:“……”
原身不僅暗戀封闊,還跟人家有一腿兒,系統忍不住吐槽:“宿主,這消息還真是……勁爆。”
何止勁爆,溫邦媛都想罵髒話了,成朝女子十二歲就成親的也不是沒有,可那都是窮戶人家迫不得已才為之,像溫家這種門第的,斷不會允許女子在及笄以前行為不檢,夜宿景雲寺這等出格之事要是進了溫觥耳朵裏,不必等傳遍滿城,首先被揚的就是她的骨灰。
還做什麽厭學任務!
溫邦媛笑盈盈道:“你說我與小湘王世子私會,你有什麽證據?”
華珠璎輕哼一聲,踱步越過溫邦媛:“那日你走得急,掉了只金鑲寶玉夢蝶耳墜,我說的是或不是?”
溫邦媛翻看原身屋子時,确實發現軟盒裏有一只缺對了的金鑲寶玉夢蝶耳墜,當時她就覺得形勢不對,倘若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飾品,又何故要單獨置放出來?問了秋竹才明白,原來這是原身生母的遺物,一直被好好珍藏着,中秋那日阖家出府祈福,回來時便不見了蹤影,姑娘還紅着眼哭了整夜。
想來這耳墜對原身意義非凡,要不然現在這副身體也不會心口如此作痛。
溫邦媛閉了閉眼,回過身時神色極為沉靜:“原本你不同我提這件事,我早就抛之腦後不記得了,你也不想想,若我有心戳穿你,還輪得到你站在我跟前威脅我警告我嗎?”
正義堂裏哪個不知長公主家的小郡主今兒個早為了溫邦媛與人大打出手,又誰人不知這小庶女伶牙俐齒,在慎獨亭駁了誠心堂學長們的話兒,還能全須全尾地走出來,縱然華珠璎面上不說,心底也得承認,溫邦媛着實是有兩把刷子。
溫邦媛:“當斷不斷,反受其亂[1],你若執意與那男子決裂,就應與他一封信寫明白了再不來往。”
今日看見的是溫邦媛,安知下一次會是誰,華珠璎沒那個好運氣每次都能撿到別人的把柄,事後查問起來,男子猶可拿一句輕飄飄的風流韻事遮掩過去,可她呢?怕是只能以死全譽罷了,既如此,女子又何必為難女子。
溫邦媛盯着華珠璎有些茫然的小臉,嘆了口氣:“最後吃虧的只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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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邦媛出文質館時,陸錦枝已在馬車上候得很是無聊了,兩人拉着手兒并排坐下,陸錦枝瞧着她臉色煞白,像是受了什麽驚似的,忙問道:“怎一回事,是那西挪質子欺負你了?”
溫邦媛一愣,半晌才溫吞地搖了搖頭道:“我沒見到他。”
心裏卻在思忖,方才她與華珠璎之間的談話,莫不是都讓納蘭嶼給聽了去?可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他堂堂西挪質子,何必偷摸着蹲聽牆角,就算真有此事,聽聞納蘭嶼為人極其冷淡,只要她不主動去招惹他,又幹嘛要跟自己作對。
“那真奇怪了,”陸錦枝扯扯裙擺,“我剛出來的時候撞見他了,還道他是落了什麽東西。”
溫邦媛也沒想明白,但笑道:“若真是落了什麽東西,請侍童小厮來取便是,何必勞他親自走一趟兒。”
陸錦枝點點頭道:“所以我懷疑他沒憋什麽好屁……你沒與他碰面便好。”陸錦枝拍拍車壁讓車夫策馬,“去了這許久,值掃很累嗎?”
溫邦媛沒說華珠璎與率性堂學長私會的事兒,只說她拿景雲寺的事來尋自己的麻煩,這才耽擱了功夫。
陸錦枝輕輕“啊”了聲,她雖然對男女之事不很明白,可多少有所耳聞,意識裏也就漸漸啓了蒙,萬沒想到溫邦媛能與自己分享這樣私密的事兒,感覺經此一日,她們之間的關系已不似尋常同窗好友那般,心下便鼓勵自己要為溫三姐兒好好保守這個秘密,還憂心道:“你就真沒半點印象了?”
溫邦媛苦澀地說道:“父親也請人來把過脈,都說我這是因了九月的那場大病,才失了許多記憶。”
這倒不是溫邦媛胡亂捏造的,去文質館上學前的那幾日,溫友頌一貫嬌養的身子在這兩日愈發不讓人省心,一會兒說哪裏哪裏痛,一會兒又說哪裏哪裏不舒服,溫邦媛一眼就看出溫友頌使的是要罷學的伎倆,偏偏溫觥愛子心切信以為真,搜羅了好些個郎中給溫友頌診療調養,溫邦媛也算是“沾了光”,就順道借醫生的口,給自己鋪了條“因病失憶”的路子,日後若有什麽行為令人起疑,也容易圓場。
陸錦枝扼腕,卻也不疑她的,畢竟這也确可解釋為什麽溫邦媛早上見她的眼神如此陌生。
陸錦枝寬慰道:“你也不必太擔心,封闊這人我是知道的,他雖是個出入煙花巷的臭纨绔,但對正經人家的姑娘還是很尊重的,否則湘王爺早将他腿腳打折了,還會讓他出來充禍害?”然則這話她自己說出來都不大相信,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生氣,最後一拳砸在了錦繡折枝大引枕上,“這畜生,他怎麽能……他怎麽能?不行這事我必須得向他讨個說法——”
“萬萬不可!”溫邦媛按住她,聲音軟糯哀婉又委屈,“若是将這事情鬧大了,日後可叫我怎麽做人?”
陸錦枝也覺得不妥,但又實在想不出什麽全滿的法子:“那怎麽辦,難不成就讓他白白吃了這便宜?”
溫邦媛抿唇:“如今我也還懵着,還是先查清楚再說。”
“失貞”這件事對溫邦媛精神上的打擊并不似她演出來的那樣大,并且冷靜下來之後,她認為原身與封闊應該沒發生什麽,否則小湘王世子在她說出那番自證清白的話後,早該把她堵在路上了。
二人在溫府門前分了手,下人早向溫觥事無巨細地彙報了頌哥兒這一日在文質館所發生的事,其中自然也提到了媛姐兒因在紅榜前鬧事而被請去慎獨亭的事兒,因此飯點到時,溫邦媛就被光榮地請到了正院一塊用晚膳。
篤哥兒已能夠自己端碗吃飯了,話也能開口說上一些,所以一看見溫邦媛,小嘴便叭叭個不停,還要來搶她腰上挂着的香囊。
“笨!……笨!我要,我要!”
“……”溫邦媛沒慣着人,面無表情地扯了回去。
篤哥兒憋得小臉通紅,溫友頌知道他又要哭了,對站在一旁的奶娘呵斥道:“都幹什麽吃的,沒看見四弟弟要哭了嗎,還不把人抱下去哄!”
張氏與溫觥才從內間整理好衣裝,出來時便瞧見這一幕,溫觥只是皺了皺眉,張氏卻忙忙地提了裙擺走過來,一巴掌打掉了小妾喬氏伸出來要抱篤哥兒的手。
篤哥兒蜷起小手哭得打嗝,張氏瞪着小妾喬氏道:“誰許你抱孩子了?”
喬氏揪着手絹,眼眶噙淚道:“奴婢就是瞧見篤哥兒哭了……”
這些套路張氏都能倒背了,不耐煩地打斷道:“篤哥兒再如何,也都還有奶娘伺候着,有你什麽事?”
溫觥落座,倒沒去管妻子如何教訓妾室,張氏願意做這惡人,他也樂得唱白臉。溫觥雖寵愛喬氏,卻也明白分寸,知道倘若內宅要安寧,終究免不了要敲打一二,事後再去院裏安撫就是。
喬氏被罵出了院兒,不僅連篤哥兒的一條汗毛也沒碰着,還受了一肚子氣,廊上碰見互相談笑的丫鬟,也都覺得是在嘲笑自己,登時哭鬧道:“篤哥兒是我十月懷胎從肚子裏落下來的,憑什麽不讓我抱他!就是因了這樣,如今他才半分不與我親……”
張氏早聽見喬氏這番撒潑的話了,面不改色地讓人将篤哥兒抱下去,然後狠狠剜了溫觥一眼,若非今日溫觥抽風要擺桌兒,她早先賞那賤妾兩個耳光子,怎會由得她在這兒胡說八道。
溫觥先動筷子,張氏才夾了塊紅燒獅子頭到頌哥兒碗裏,溫邦媛安靜地扒飯,心下默默數着拍子等來自父親大人的問話,果不其然數到第三下,溫觥便仿佛随口似的問道:“今日在館裏如何?”
溫友頌咽下口飯,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媛妹妹,只可惜溫邦媛光顧着吃飯,全然沒瞧見他那求救的目光,然後才硬着頭皮,囫囵回了一嘴:“呃……挺好。”
習慣當自己是個透明人的溫邦媛沒出聲,居然也不顯得很古怪。
溫觥:“功課可難嗎?”
一整日光顧着交朋友的溫友頌:“還好……”
溫觥尴尬地啜了口湯,搜腸刮肚了好一會兒:“交到朋友了嗎?”
溫邦媛沒忍住:“嘶。”然後揉揉被撞疼了的膝蓋,無辜地盯着溫友頌,“大哥哥,你踢我作甚……”
張氏露出一個标準的慈母微笑,道:“家主,也別光顧着讓頌哥兒說,我聽人說了,今日媛姐兒在學館裏可是出足了風頭,這不得好好說道說道?”
溫邦媛:“……”
好一個圍魏救趙,往後誰再說深宅裏的消息閉塞,溫邦媛絕對能第一個站出來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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